第六章

第六章

璽和拔都共乘,兩人急馬奔回韃靼陣營,周圍景緻不斷往後刷過,璽卻無心理睬,只是單手抓着衣襟,思緒飄得很遠,想的念的,竟都是那男人的喜怒哀樂。

「璽殿下。」拔都極沉的嗓音忽地在她耳畔響起。

她驀然回神,才發覺天色已快亮,韃靼的陣營近在前方。

她居然在馬上想得這般出神?

「璽殿下?」

「我沒事。」

拔都目光落在她頸上極為明顯的紅印,付了會,不動聲色地拉高她的盤領。

璽嘆口氣。「拔都,真是對不住,我心情煩得很,對你口氣差了些,你別放在心上。」十五年前,她與父汗和諸位皇兄一同到邊城附近秋狩,她年紀太小,在河邊玩耍,卻發現了順流而下的他。

那時的他性命垂危,是她央求父汗派請大夫將他救活,然而醒了以後,他卻沒了先前的記憶。

從此以後,他只認定她,待在她的身邊,成為她的貼侍,陪地學武藝、醫術和使毒,還擅長易容。他沉默寡言,卻赤膽忠心,她拿他當兄長摯友看待,所以在韃靼國內,她的秘密除去母妃,唯有他知道。

「不會。」不著痕迹地為她掩飾曖昧紅痕,他隨即先下馬,探手想牽她。

「拔都。」她依靠着他下馬。

「璽殿下?」他謹慎確保她平安踏在地上。

「征北王是個強敵。」

她贏不了他,半點勝算都沒有,甚至連一顆心都沉淪了。

「璽殿下不弱。」

她側睇他,笑了。「我還有拔都。」

「是的,拔都永遠都不會離開璽殿下。」清俊沉厲的臉抹上一絲笑意,柔和了那張向來自律甚嚴的冷臉。

「這段時日辛苦你了,讓你老躲在暗處護着我。」

「是拔都該做的。」他牽着馬直往營地,通過守營士兵。

「唷,瞧瞧是誰來了?」

刻薄的嗓音傳來,璽不快地抬眼瞪去。「父汗在哪?」

「不用先跟我這個皇兄請安?」旭兀朮神采極俊,臉上卻有縱慾過度的痕迹。

她撇唇哼笑。「要依禮,皇兄也該先跟我這個太子請安吧。」

在尚未有人攻下邊防之前,她還是繼位呼聲最高的太子。

「你!」旭兀朮惱怒的揪起她的衣領,不意瞥見她頸間紅暈,怪笑了起來。「哎啊,向來不近女色的小子開竅了?」

璽不解地瞅着他,眼角瞥見拔都橫過手臂,不語地抓住旭兀朮的手,微微使勁的力道教他承受不住地鬆開她。

「對象是誰啊?啊啊,你一直待在征北王身邊,不會就是征北王給你留下的痕迹吧。」他嘴臉鄙夷,目光輕蔑。「早就知道你小子不近女色肯定有鬼,如今搭上征北王,是不是有意要聯合他來打擊咱們?」

「你在胡說什麼東西?」璽一頭霧水,卻見拔都閃身擋在她面前。

「那是我留的。」他說。

霧水已經連成一大片了,她還是聽不懂。留?留了什麼?她不覺抹了抹頸項,想着方才旭兀朮的視線,驀地想起世於將啃過她的頸。難道說他留下了什麼痕迹?

「早就知道你們老窩在一塊肯定有鬼。」

「那又如何,大皇子不也有男妾?」拔都面無表情的回答,冷厲神色令人不寒而慄。

聽聞兩人對話,璽總算明白拔都是在替她澄清。只是這種澄清法,不是更……唉,算了,她明白他的用心。

清清喉嚨,她乾脆當做沒聽見兩人對話,若無其事地問:「我的母妃在哪?」

「在主營。」旭兀朮提步先往內走。「我要跟父汗說你辦事不力,卸去你的兵符。」

「還敢說呢,旭兀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搞什麼鬼!」

她快步跟上。

「我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哼笑了聲,路經各大營,踏進主營,先是瞧見父汗在旁,而母妃則躺在炕床上。

她輕喚,「母妃。」

柳妃聞言,從炕床上掙扎著起身。「璽,我的孩子……」

「母妃。」她快步迎向前,將母妃擁入懷裏。「孩兒不孝,讓母妃擔憂了。」

「你離開這麼久都沒有半點音訊,真是教我好擔心。」柳妃低泣。

「母妃,對不起。」她只能嘆息。

旭兀朮踏進營內,對着父汗就告狀。「父汗,太子混進征北王身邊非但沒殺了他,反倒還救他,顯然居心叵測。」

璽怒眼瞪去。「那是因為我要取信於他!」隨即又拱拳向前。

「父汗,我潛進征北王身邊,熟悉邊關地形,他日若要攻城絕非難事。」

絕不能讓旭兀朮搶了她的兵符,由她親自執掌才能掌握整個戰況,才知道怎麼做方能讓兩方傷亡減低。

「璽兒可在征北王面前露了餡?」可汗問著。

「回父汗,沒有。」她睜眼撒謊。

「好,後日迅攻,就由璽兒帶兵,趁征北王不備,取下他的人頭!」

她怔住。後日?這麼快?

「可汗,璽兒才剛回來,你便要她領軍?」柳妃忍不住進言。

「讓她多歇個兩日吧。」

「這有什麼問題?他想歇個幾日,攻城就交給我。」旭兀朮可是躍躍欲試。

那怎麼成?璽雙拳一拱,沉聲請求,「父汗,請給我幾天時間統整所有軍力,擬定計劃再出兵。」多拖個幾日算幾日,她心裏頭的傷還痛著,她不要這麼快就在戰場上與他相對。

「……若教其他皇子佔了先機,屆時可別怪父汗撤了你的太子之位。」

「我明白。」她才不希罕,緊握著太子兵符,只是不希望無辜百姓被無情戰火波及罷了。

一襲蒼藍戰袍,上頭精綉狼紋,手持五尺兩寸寒鐵打造的長劍,銀亮盔甲下懸狼形雕鏤的面具,遮去璽絕美的五官。

她一人獨前,五萬大軍在後。

迂迴數日,在其他皇子不斷征戰被擊潰后,她終究逃不過與征北王一戰的命運。

關前的山徑已被韃靼大軍整個包圍,她居高臨下地望着底下迎敵的大明軍隊,兩方相距一里遠,而他,征北王,一馬當先,玄色戰甲,龍形頭盔,猶若當年戰場初交手的模樣,她的心隱隱顫動。

該怎麼做,才能讓雙方相安無事?

因為他,害得她全盤計劃都得從頭開始,但不管怎樣,她真的不想殺他……她寧可殺盡天下人,也不願他死在她刀下。

她忖著,遙望着他,等待嗚鼓瞬間。

妖艷的霞光落在疊嶂的翠巒,藍藍的天趨於黑暗,在繁星初上的瞬間,擂鼓震天,在空中盤旋迴繞不休,震得鳥驚竄飛,怒馬鮮衣,天際的萬千刀刀寒光閃閃。

「韃靼太子璽,拜請賜教,」深吸口氣,她揚起手中長劍,張口吼著,潤亮渾厚的嗓音響徹整座山頭。

「駕!」她夾緊馬腹,愛駒立即狂奔,迎風而去,她美目微眯,注視他策著戰鬼奔來。

騎在戰鬼上,世於將身形俊美,英姿颯朗,猶若天降戰神,目光熱切,唇角勾著溫暖的笑,彷彿不是來應戰,而是來會情人。

她見狀更惱,低吼一聲,「賜教!」待距離漸近,便揚起手中長劍,朝他直挺殺去。

世於將輕易以劍相抵,兩人在馬上交手,霎時劍影齊飛,火花跳濺,映亮夜色,鏗鏘聲殺破靜謐夜色,兩方大軍各居一隅,無人打擾兩位主帥對決。

雨人恍若人馬一體,劍氣橫揚,卻不見殺氣。

世於將只守不攻,任由她再三發動攻勢,幾回合后,他才低聲說:「璽兒,我要抓你了。」

她瞪他,瞧他從頭到尾都揚著笑,近乎貪戀地瞅着她……

什麼嘛!不是他要她走的嗎?既然要她走,那就意味兩人再無未來,既是如此,為何還要用那種笑臉來混亂她的心神?

「你出招!」她惱咆。

惱他竟然在這交戰之際還出言調戲,璽美眸微眯,長劍挑刺而去,以為他可以輕易閃過,豈料他竟動也不動地任由她手中長劍朝他胸膛而去。

她一驚,單手扯緊韁繩,一手止住長劍去勢,卻來不及,餘光瞥見他猿臂一探,輕而易舉地將她自馬上拽起,用力將她拽入懷裏。

她頓時傻住,被他強而有力的勁道迷惑,被他溫熱的懷抱烘暖。

「我好想你。」他俯在她的頸項低喃,壓根不管她手中長劍已刺入他胸膛。

她聞言,心頭不由得發軟發熱,卻緊握著拳,不許自個兒回摟他。

「這是戰場上,你以為這兒是哪裏?」她紅着眼低吼,鼻子冒上酸意。「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沒閃?!」

「我怎麼能閃?」他低低笑開。「一想到打這場仗便能遇見你,我就興奮難遏。我的眼裏只看得見你,抱你都來不及了,哪可能閃?」

他才不管她傷着他哪裏,他只想緊緊抱着她,慰勞他的相思苦。

「放開我!」他愈是激越,她愈是氣虛,愈是難以抵抗他鋪天蓋地而來的濃綿情意。

「放心,這角度不管從哪一面瞧來都有林蔭擋着,況且今兒個五月,就算有星也拆穿不了咱們的私情。」

「誰跟你有私情?」啊啊,可惡,為何她掙不開?是他力量更勝她一籌,還是她根本沒意願奮力掙脫?

「若你無私情,怎會處處留情?」他掀開她盔甲上的面具。

「果真是你,真是你……璽兒,我要吻你。」

「不準!」

「那待會再吻。」他噙滿笑意的逗着她,目光投注在她身後隨着戰鼓旗幟前進的大軍,而總是隨侍她身旁的拔都更是已察覺不對勁,單騎迅急趕來。

「咱們走!」世於將單手將她抱緊,把她的面具戴好,另一隻手策馬回防。

「你在做什麼?!」她掙扎著,看他一路狂奔回邊城。

「擄你啊。」他笑。

「你想把我帶回邊城刑求我?你會不會太多此一舉了?!」

既然想對她刑求,當初又何必要她走?

「若你認為我想抱你是種刑求,那我也無話可說。」

璽頓住,下一秒粉顏就在面具底下羞得火紅。「你、你……」

話未完,便見他已飛騎回到大明軍陣,他馳向一身白袍的世於略,兩人擦身而過,不需言語,只要一個眼神,世於略立即意會,朝她咧嘴,笑開一口白牙。

這是什麼狀況?

不及細想,下一刻,她已經被他擄到一處柳溝,激瀑從危岫上潑落,在夜色中飛濺,像是點點星光。

很美,像個幻境,但戰爭就發生在幾裏外,她甚至可以聽見炮火聲。

但再下一刻,她只聽得見他呼吸的聲音。

他霸道地掀開她的頭盔從背後強吻她,吻得又深又重,唇舌糾纏得好似連魂魄都要纏綿在一塊。

「璽兒,這回,我是絕不會再放你走了。」好半晌,他才粗啞喃著。

璽沒有回應,因為他力道極猛的圈住她,還微微顫抖著,就連嗓音也壓抑不住那抹狂喜。

「你不是要我走嗎?」這會他又要怎麼逗她了?她真的搞不清楚他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思考的。

他在她身後低低笑開,那低柔嗓音恍若帶着某種魔力,可以在瞬間撫平她的焦躁。「璽兒,你在生我的氣嗎?」

她扁嘴不語,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總是蠢得無所遁形。

氣他又惱他,她本來不想回他話的,卻突地感覺背後傳來古怪的黏稠,這才想起一一「你的傷!」

她回頭,撫向他的胸膛,早已是一片猩紅。

「下馬,我替你上藥。」她想要躍下馬,卻被他箍得不得動彈。「你做什麼?不疼嗎?」

「……不疼。」一道傷換她一個擔憂的表情,值得。

「你……」她氣結。方才電光石火之間雖然她已抽掉力道,但那刀刃也絕對刺入了近一寸,不疼才有鬼。「你到底想怎樣?征北王,逗弄我很有趣嗎?」

「很有趣。」可以讓他忘卻許多痛苦的事,可以讓他心頭漲滿了許多又甜又酸的滋味。

「你!」

「璽兒,我捨不得你離開我,卻是不得不。」他摘下自個兒的頭盔,盡情地吻上她的額、她的鼻,逐一點點親吻,彌補他的相思。

璽狠厲瞪着他,在他唇逼近時張口咬住,用力之猛,咬出幾許血腥味。「我不需要你的施捨,也不是非要你不可!我走了。不會回頭!」她不允許任何人左右她的心思,就算是他,也不可以。

世於將聞言,黑眸燦亮,笑聲在夜空中放肆引爆。

「笑什麼?」她真是快要氣爆。

「璽兒,你真的好可愛。」他忍不住捧起她的臉,強迫她共嘗他唇上的血味。

「你說的這席話,不就意味着你愛極了我?」

「誰誰、誰愛你了?」她羞惱低吼。

「這麼一來,也就不枉費我忍着目送你離開的不甘了。天曉得我瞧見你竟是跟那傢伙一起走時,心有多痛。」他的唇抵着她的,濃眉輕皺,突地又笑了。「璽兒,讓你走,是為了要讓我們兩個能夠永遠在一起,你懂我的用心嗎?」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你要我走!」她又想咬他,但卻讓世於將逮著機會又吻她。

璽又氣又惱,偏又被他吻得暈頭轉向,渾身發熱。真可惡的男人,到底要她怎樣?兩軍在幾裏外交戰,她卻醉在他懷裏?!

「你不走,如何再披戰袍與我對戰?不與我對戰,我要怎麼光明正大地將你擄走?」他暖聲解釋,聲音好溫柔好滿足。

這話不禁讓璽怔愣地看着他。

「我等了好久……這還是我第一次如此期待一場對戰。」

「等等,你擄我做什麼?」

「若你願意,若你願意陪我,我會立刻對外發佈璽.愛羅辛兒已死的消息,而你從此以後就是為我的妻子,璽兒。」他輕撫着她的頰,眸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那是一個多情男子為愛低頭,費盡心思的追求。

璽瞠圓瀲濫水眸,難以置信極了。

「但若你不願意,你現在就可以離去,我不會勉強你。」說時,唇角的笑意摻了分凄楚。

他怎能這樣對她?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再下一帖猛葯,要她抉擇?

她怎可能真離得開他?那晚的簫聲尚在她的耳邊迴繞,那撕心裂肺的痛直往她魂魄里扎,她哪能放下他不管?但問題是一一「我們處在不同的地方,註定是世敵,我勸你還是忘了我。」

世於將深吸口氣,唇角抹上饒富興味的笑。「難道你不認為咱們可以改變兩朝態度?」她沒直接回絕,這對他而言就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可能嗎?」她瞅着他,自嘲地笑了。「你放得下你心中的仇恨?」

他的摯愛可都是死在她皇族手中,甚至夕顏的死就連她也摻了一腳,他真能夠原諒她?

「你以為我什麼都沒想過就行動嗎?」

「你真放得下?」她不信。

「為何不可?」他長嘆口氣,雙臂還是牢牢將她圈住。「國讎家恨放不掉,但我更放不開你。我並非噬血之徒,並非喜愛殺伐,只要有你來填補我內心的朝望和空虛,有什麼放不下的?」

在愛情面前,就連國你家恨都變得渺小了。

將軍定太平,當然也想享太平,他想要帶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處在太平一隅,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這也苛求了?

「儘管我曾經親手斬殺過無數的大明將士和百姓?」那深植的仇恨豈是說放就放得了的?

「彼此、彼此。」他可也是戰績彪炳。

她心有激喜,卻神色不變地瞅着他。「可我是韃靼太子呢。」

「咱們可以通婚制平。」

「荒唐,你明知我的身份,我豈可能恢復女兒身!」她氣惱地捶他。

他想過她女兒身充太子的數種可能,也早料到此事難行,所以不過是說說逗逗她罷了,他真正的想法是一一「我將你擄走,定要你成為我征北王的妻,璽兒。」

所以,這一次擒獲她,他是絕不放手了。

璽水瑩的眸在五月夜色下顯得透亮,難掩激動地盪出一片漣漪。「你說我天真,你倒也挺天真呢,以為在愛情里,國事戰火都可以不管了?」餅畫得那麼大,都還沒吃着呢,她已是滿心歡喜。

「那些都不是問題。」他笑柔黑眸。「璽兒,我只在意你。只要你心裏有我,我便無所畏懼。你不懂失去是件多麼可怕的事,那種空虛和失落是什麼也補不平填不滿的。」

是敵將又如何?是韃靼太子又如何?他只知道,他愛她。

「怎麼,你已將夕顏給忘了?」她明白他嘴裏說的失去指的是准,垂眼瞅着他依舊懸在腰帶上的黑色小瓶。

「忘不了。」

她濃眉狠攢起。「既然忘不了,還找我做什麼?」火大地將他推開,反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撈進懷裏,耳邊是他醇厚的笑聲,低啞得意。

「世於將,你笑什麼!」可惡!

「夕顏是夕顏,你是你,你吃什麼醋?」他還在笑,笑得無法抑止。

「誰吃醋啊!」她粉頰微紼,不知道是氣還是羞。

「好好,是我吃醋。」他笑哄。

「你吃誰的醋啊?」分明是在取笑她!

「拔都是誰?」他把臉埋在她的頸項,輕嗅着她身上雅緻的清香,以及伴隨着的淡淡藥味。

她微挑眉,半晌,低低吃笑。「你很在意?」

「當然,你一聲呼喚他便聞聲而來,分明是隨侍在你身旁,就連我特地把你帶到居庸,他還像條忠狗地跟上,真惹人厭惡。」

他哼了聲,啃着她的力道又更重了些。

「不許你說拔都是狗!拔都是我最信任的隨侍,就像我的兄長一樣疼愛我保護我,就連你這可惡的混蛋在我脖子上啃下紅暈,在旭兀朮質疑我時,也是他出面替我打圓場的。」她回頭瞪池,直接搗了他的嘴,省得他那張不聽話的嘴又胡來。

揚高俊眉,他抓下她的手。「他怎麼圓場的?」逼近她,神色不快。

他當然知道拔都必定是她的隨侍,但問題是他未免也太親近她了!

「嘎?」她說一大串,他卻只在意最後一句?

「說,他要怎麼替你圓場?那明明是我留下的痕迹,為什麼是他圓的場?」那個拔都已經讓他不爽很久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他不替我圓場,難不成真要讓旭兀朮猜中是你所為,好讓他有機會在我父汗面前參我一本?」

「所以他說是他留的?」他沉着目光。

「嗯。」多虧拔都機伶。

世於將將她撈進懷裏。「他知道你是女兒身?」他擅權策略,敵國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一雙眼,而他敏感的嗅覺卻並非只在國事上,就連情感,他都比尋常人要來得敏銳。

他十三歲那年失去父母,三弟失蹤,大哥重傷只剩一口氣,征北王府上下全都是交由他打理,那孤軍無援的滋味至今難忘,遂他比一般人更渴望情感,更需要情感滋潤內心的荒蕪。

所以誰對誰有情,他比誰都清楚。

「當然,我未曾瞞過他任何事。」

「……從此以後,不允許你和他接近。」他重嘆口氣后,霸道地命令著。

「不可能。」

「是他重要還是我重要?」他不悅低吼。

璽兒見狀,不由得掩嘴大笑。「那我問你,是我重要還是你大哥重要?」

「一樣重要。」他探手輕挲她的臉,「在你心中,我跟他呢?」

「征北王,你這拗勁跟三歲娃兒沒兩樣呢?」她搖頭,心頭卻甜滋滋的。

他眯起黑眸,佯惡恐嚇著,「本王會讓你知道,惹火本王的下場是如何。」

「如何?」她涼涼笑着,掏掏耳朵,無視他的威脅。

「我會一一」他刻意笑得邪惡,策馬立即轉向平治。「別急,很快我就會讓你知道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這麼一來,你就是我征北王的妻,哪兒也別想去了。」

璽笑軟在他懷裏,聽着他說征北王的妻,心更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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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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