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兵臨城闕下

第十七章 兵臨城闕下

對於很多人來說,她已經是一段不能提起的回憶。洛心然!這個沉寂了多年的、所有人都以為已經徹底消失的名字,就這樣突兀的、沒有任何徵兆的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

江南在房間里轉來轉去,皺着眉頭一聲接一聲的嘆氣。「我早就說過不能相信她,現在好了——」

「你們不要從一開始就把我師姐想像成一個壞人嘛,」郝如意委委屈屈的坐在一旁,倒像是她自己做錯了事情一般,「雖然我不是一直跟師姐在一起,可是在我看來,我師姐她並不是一個壞人,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最起碼……她是有難言之隱的。」

楚留奕搖頭,「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也許我真的不該就那麼放她走的,如今想要再找到她,卻是難上加難了。」他負手沉思了半晌,又道,「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還是儘快通知江莊主為好。」

江南點頭表示同意,「我來說。」之前一直瞞着父親,是基於對父親情緒的照顧,當然也是因為洛心然的出現看起來並不緊要,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就不得不說了。

第二天他們就回到了江南山莊,江南猶豫再三,還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江北羽,從他和柳星璃第一次遇到洛心然,到他們發現箱子是空的,事無巨細全都說了,還尚在心中思量是否漏掉了什麼。

初一聽到洛心然的名字時,江北羽沉默了很久,但也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喪子之痛,痛徹骨髓,何況愛子的屍身至今全無下落。但往事畢竟是追不回來的,再者江笙之死雖與洛心然有莫大的關聯,她卻也不是兇手。如今這種情況下,他首先要是江南山莊的莊主,然後才是亡子的父親。

「糊塗!」江北羽沉吟道,「現在才說,你以為你爹連這麼點事都承受不住嗎?!」

「兒子知錯,」江南低着頭,一副做錯了事自責的模樣,「我只是沒想到……父親放心,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一旦有人發現她的蹤跡就會立刻知會我。」洛心然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江南山莊,就這麼幾天間,肯定有人見過她。

江北羽點頭「嗯」了一聲,拍拍江南的手臂嘆道:「你大哥已經不在了,我就只剩你這麼一個兒子,咱們父子之間,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爹……」

有事前來的楚留奕,在門外正見到這一情景。父子之情,是他這一生所缺少的、無法彌補的一種感情,所以看到別人擁有之時,總覺得唏噓,覺得……有一點嫉妒。這樣的想法他絕不會表露出來,更不會叫人知道,可無論如何隱藏,情緒有就是有了,誰都沒有辦法假裝它不存在。楚留奕無意之中的一聲嘆息,打斷了江南父子的談話。

「留奕?有事嗎?」江南倒是吃了一驚,楚留奕不住在江南山莊,這人自來孤僻,無事的話很少會主動來找他。

果然,楚留奕點頭稱是,說道:「我是來道別的。」

「道別?你不是說會在這裏逗留一段時間,跟我們一起調查魔教的事嗎?」

「我收到了龍隱司的召集令,需要馬上趕回京城。」龍隱司很少會直接發出召集令,現如今散佈在各地的大內密探應當都在回京的路上了。這表示,龍隱司將會有大動作。「原本我是因皇城內的三樁人命案子一路追蹤洛心然至此,但我收到線報,在洛心然離開京城之後,又有一人遇害,想來這兇手多半也不是她,」其實楚留奕本不必說這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裏其實不希望別人對那個女子有所誤會。他頓了頓,又道:「我得馬上上路,特來告別,江莊主、江南,魔教的動向,就勞煩你們了。」

「分內之事。」江北羽點頭道,「楚公子儘管去吧。」

「如此,留奕告辭了。」楚留奕頷首致意,由江南相送離開江南山莊。經過堂前花園時,正見柳星璃信步走來。他原本有意避她,卻不想撞了個正著。江南見狀,託詞去替楚留奕準備馬匹走開,留他們兩個。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氣氛瞬間變得有點尷尬。有多久了?他們沒能好好說話有多久了?一次又一次分別,卻連相思都只能埋在自己也看不到的地方。

「好久不見。」柳星璃努力的扯出一個笑來,話說出口卻開始後悔起來。他們分明昨天才見過的,前天也見過的,只是這些天,他們連一句像樣的話都沒有說過。楚留奕的刻意疏遠,讓她覺得他們真的已經好久好久不見,好不容易有了說話的機會,卻突然語無倫次起來。自己這樣說,只怕他要在心裏笑了。

誰料,楚留奕卻也語無倫次起來,點頭道:「是啊,好久不見。」他停頓了很久,才長舒了一口氣,又道:「我要走了。」

柳星璃的眼光驀地一抬,「走了?要去哪裏?」危不危險?什麼時候會再回來?如果她想找他,該怎麼辦?……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她卻一句也問不出來。

「嗯……京城。我該走了。」他的人生向來行色匆匆,充滿著危險和變數,亦不知明日將去往何方。所以,他想他是應該一個人的。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保重。」

柳星璃點頭,心裏卻一遍一遍的喊,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他們總是這樣若即若離,她甚至都不明白,上天要她遇到楚留奕究竟有什麼意義。他又這樣走了,只有背影,頭也不回。她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內心酸楚不能自已。

那個會安慰她、逗她笑的楊曉東,那個她愛的、也愛她的楊曉東,真的,就這樣被楚留奕殺掉了嗎?

失神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到,角落裏,還有另一個女子。湘雪凝指尖用力,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袖。

是,她是魔教教主派到他們身邊的卧底,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可那又怎樣呢?他們這些所謂的好人,還不是一樣道貌岸然!楚留奕來了,卻沒有一個人告訴她;他們去了竹海,還是沒有一個人告訴她。他們,甚至包括郝如意,何曾真的將她當成過自己人?

壞人,就是沒有心的嗎?她眼睜睜的看着楚留奕離開,卻連一句道別的話都說不得,難道她不會難過嗎?錯了。楚留奕的存在,是她這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唯一的一點燭火,讓她的人生不至於灰暗至底的那一點溫暖明亮的光。

從這一點來說,她是有一點同情柳星璃的。俠女如何,好人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要仰望他、追逐他,卻觸不到他。湘雪凝嘆了一聲,移開眼光不再看柳星璃。

湘雪凝,她蟄伏得夠久,也該活動活動了。

楚留奕自然不知道自己身後那些姑娘們的想法,如今他一門心思的撲在那道召集令上,只想着要快點回到京城去,那兒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他人在馬上,不多時就已經到了城外的官道上,從這大路一路北上,如果走得快的話,不出三天就可以到京城。正想着,他無意間抬頭一瞥,卻是心下一驚——

寬闊的官道一旁,大樹下拴著一匹駿馬,馬的旁邊立着一個纖瘦的白色人影。衣袂飛舞,身姿翩然,那是洛心然。

她怎麼會在這裏?江南山莊的探子如今滿世界的尋不到她,若是換了別人總要避一避,可她就這樣大大方方的出現在這裏。實在是……若非不知死活,便是有恃無恐。楚留奕看到不遠處隱藏在樹林中江南山莊的探子,舒了口氣不動聲色的驅動馬匹靠近她。

「洛姑娘,幾日不見,姑娘一向可好?」很奇怪,像他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對一個陌生的女子心存恐懼,卻又始終挂念。

「當然好,好得很。」洛心然看上去似乎心情甚佳,臉上都難得的有了一絲笑意。她本就相貌上佳,這一笑更是稱得她燦爛耀眼。

那一瞬間,楚留奕竟然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很重的亡母的影子。「洛姑娘,你……」

可就好像是刻意要打斷他似的,洛心然馬上就恢復了平日裏無可無不可的樣子,聳聳肩說道:「我的事情辦完了。我答應過你,會跟你回京城去,我來履行承諾了。」

就這樣?楚留奕還真是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覺,就在不久前,他還曾懊悔不該放她走,她卻自己又回來了。這個且不談,龍隱司的召集令雖不屬絕密,一般人卻也無從得知,就說她如何知道自己今日會回京去,居然還特意在這裏等他,這就是個大問題。這個女子的出現帶着太多的謎團,着實叫人無法看透。

楚留奕點頭,由着她自己策馬跟在自己一旁。既然她是自行投案,也不用怕她會跑掉。江南山莊的探子既然看到了這一幕,那麼江南父子很快也會知道,就等到時候江南追了來,再想該如何做吧。

江南自然很快就知曉了洛心然的去向,並與江北羽商議由他帶着郝如意前往京城。郝如意畢竟是她的師妹,就算她不願,也總要買郝少山的面子。至於柳星璃,這事與她有關,她是責無旁貸,江北羽幾經勸說無果,也只得叮囑再叮囑,由她去了。

郝如意在得知這一消息時,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高高興興的去收拾行李。她就是一個小女孩,思想也沒那麼複雜,在她的心裏,去京城就意味着馬上能再見到大哥,至於其他的事,她會盡全力做好,但那些在她看來始終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湘雪凝在一旁幫她收拾行李,眼見她快要笑出聲來,忍不住問道:「如意,你們是要去京城嗎?楚大哥他……是不是也在京城?」

「對啊,」郝如意點頭,卻沒有去看姐姐的表情。

猶豫再三,湘雪凝還是開口問道:「如意,之前你們有事,為什麼不肯告訴我?是不是……在你們的眼裏我……」

「姐,你想什麼呢。」郝如意笑了。她倒是真的沒想到這樣會讓她的姐姐心中難過。「我不告訴你,是希望你可以置身事外。我一直跟着他們,一來是因為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想幫他們;再有呢,就是我師父的死,歸根結底就是魔教,我不想就這樣放過兇手。可是江湖畢竟是危險的,你是我的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想讓你涉險……」郝如意伸手去拉湘雪凝的手,卻突然被她甩開。

「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涉險?」湘雪凝突然覺得真的有那麼一點傷心,「是說我連幫你們的資格都沒有嗎?如意,你們這樣總是讓我覺得……覺得我就是一個外人、覺得你們時時刻刻都在防着我你知道嗎?」

「怎麼會……」郝如意懵了,看着突然發怒的姐姐不知所措,「我以為……這樣是對你好的……」

對我好?傻妹妹,也許你是這樣想的,可別人呢?你是思想單純,別人卻未必,只怕會這樣想的,只有你一個而已。半晌,湘雪凝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她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好了好了,是姐姐不好,姐姐不對,嚇著了吧。」湘雪凝把驚慌失措的郝如意抱進懷裏,輕聲安慰。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和你有親近的、無法割斷的聯繫,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吧,總好過做孤魂野鬼,對吧。

「是我太激動了。姐姐不是怪你,只是……或許一個人待得久了,有點煩躁。」湘雪凝放開郝如意,寵溺的揉揉她的頭髮,道:「前幾日我收到一封信,說我以前的姐妹從了良,生了個兒子,希望我去看看。我想去陪陪她,順便,也當是散心了。剛好這段時間你也不在,我就出去走走,也省得麻煩江莊主了。」

「這樣也好,」郝如意對青樓女子倒是沒有成見,只覺得姐姐開心就好了。「遠嗎?要是我回來了,該去哪兒找你呢?」

「不遠。我已經給那個姐妹回過信了,他們家會有人來接我的,等我安頓好了,也會告訴江莊主的,你不用擔心我。」

「那好吧。」郝如意笑道,「你一個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壞人,不可以出事……」

「這應該是我要對你說的吧,小心壞人,不要出事——」湘雪凝笑着颳了刮郝如意的鼻頭,將收拾好的行李塞在了她的懷中,「好了,江南在等你了,快去吧。」

京城

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一同進京。上一次來到這裏時,曾有諸多波折不順,讓郝如意至今心裏還是毛毛的,雖是時隔不久,眾人心境卻也已多有不同。柳星璃抬頭仰望着城門上方那兩個金黃的大字,突然感到一陣心酸。

她不喜歡這個地方,真的不喜歡。一靠近這裏,她就會覺得莫名的傷心,覺得有一種被禁錮了的感覺,彷彿這裏就是一個令人難過的地方。起初她並不明白這感覺從何而來,有一天卻不知怎的突然想明白了,這種令她如鯁在喉的感覺,來自於楚留奕。這裏,是禁錮他、令他們聚少離多無法靠近的元兇所在。

她想,他在這裏也是不快樂的。她不知道很多年前的他是在怎樣的機緣巧合下有了現在這樣的身份,但她想他是不快樂的,至少她這樣感覺到過。大內密探有太多太多為外人所不知道的苦楚和難處,她是江湖兒女自由來去,對此並不算知之甚詳,就算所知也多為道聽途說,而楚留奕,他從不肯將他的苦說給別人聽。但,對他從心裏散發出來那種掩都掩不住的疲於奔命的感覺,她感同身受。

柳星璃想着,就見迎面走來一人,那是殷甲,他們在湖州城外見過的。

殷甲笑盈盈的走到他們跟前,背着手將這三人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遍,道:「多日不見,幾位別來無恙啊——」他轉頭看着郝如意,記起上一次見面時這小姑娘似乎氣色並不甚好,因又問道:「這個小妹妹,你的身體可好些了么?」

「嗯。」郝如意笑着點頭,其實她並不記得他們什麼時候見過,但她喜歡這個愛笑的哥哥,既然認識,就只當是朋友便是。

「住處都準備好了,小奕沒空,你們先跟我來吧。」說着,便伸手做出「請」的姿勢,引他們進城。江南道了聲「多謝」,一行人便跟着他去了。

殷甲這個人有些自來熟,愛笑愛說話,倒是與郝如意極為投緣,兩人這才相識了半日,說笑打鬧起來卻已熟稔的像老朋友一般,幾人安頓好之後已是傍晚,殷甲看天色不早了,推說有事一個人離開了。

奔波幾日,江南等三人好不容易坐下來安安靜靜的吃飯,但既然到了京城,便不得不提他們來到這裏的目的。「殷甲說過,明日留奕便會來與咱們會合,洛心然人既然在京城,又與留奕在一處,明日我們見了人,好好問清楚也就是了。就怕她……不肯與我們合作。」

「若真如此,我們該真么辦?」柳星璃皺眉,她還是習慣把事情想得簡單,一旦面對別人提出的質疑而自己毫無對策時,就會心急,一急之下,便更容易慌亂。「你們兩個人都算與她相識,這個洛心然,她好說話嗎?」

江南搖頭,嘆道:「我大哥在時,我是與她見過幾次,感覺……深不可測。」那個時候的她,還不似如今這般清冷,雖然脾氣有點怪,但也算得上是那種聰明伶俐、活潑可愛的姑娘,但江南就是覺得她深不可測。他的大哥是個溫潤君子,而他總覺得大哥喜歡的,不該是這樣的女子。

但無論如何,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那是誰也沒有辦法的事。

郝如意看着江南,突然嘆了一口氣,「江南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懷疑這世上有兩個洛心然,而我認識的和你們認識的並不一樣。我師姐這個人是有一點孤僻,可她……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她想了想,又說道:「怎麼講呢,師姐這個人,為友摯友、為敵大敵,而對於不相干的人,她一般是不多做理會。」

「不相干的人?是說我嗎?」江南有些自嘲的笑着搖頭。

「你是笙哥哥的弟弟,怎麼會是不相干的人呢?她知道你討厭她、不想見到她,可你和星璃在竹海邊遇險的時候,她還是救了你啊。」

江南啞口無言。郝如意說得對,就算他討厭她、不想見她,但事實就是事實,不管她是不是別有用心,她救了他們的命,這就是事實。「我懂你的意思。就算是看大哥的面子,我也不會真的傷害她,我只是……」

柳星璃抬手拍拍他表示安慰,「不要想太多,等明天我們見到她,自然會有分曉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翌日

楚留奕果然一早就來到客棧等他們,帶着他們進了京城守衛最森嚴的天牢。

天牢裏到處瀰漫着腐爛和死亡的氣息,兩邊的牢房裏關着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囚犯,透鐵欄向他們伸出骯髒的手,嘴裏發出近似瘋癲的哭聲笑聲;偶爾經過的刑房裏血跡斑斑,牆上掛着各式刑具,受刑之人沒命的哀嚎,聽來叫人不寒而慄。

郝如意怯怯的躲在楚留奕和江南身後,就連江南和柳星璃也是一路皺着眉。這裏腥臭的氣息令人作嘔,楚留奕卻若無其事一般,這地方和這樣的情景對他來說是司空見慣,無甚稀奇。

她就關在這樣的地方?江南想起她的一襲白衣,這地方吵鬧、混亂、骯髒、陰冷,若是換了他,只怕也受不了。他一路想着,卻始終未見洛心然的身影。

他們一點一點的向天牢深處走去,柳星璃察覺到周圍越來越安靜,牢房中的犯人也變少了,便開口詢問原因。

「再往前走,是關押重犯死囚的地方,一般的囚犯不夠格進這裏。」楚留奕邊說着,邊亮出自己的令牌,守衛的獄卒將那一重重厚重的鐵門打開他們才得以入內。

江南吃了一驚,問道:「她是死囚?不是說只是有嫌疑而已嗎?」

「她不是死囚,是她自己要求要住到這裏來的。」楚留奕耐心的帶他們通過層層疊疊防衛嚴密的關卡,進入天牢的最深處。「這裏人少安靜牢房獨立,環境也沒有外面那麼雜亂,用她的話說,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修身養性?」郝如意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在這裏?!天哪。」

話未竟,眾人便看到了幽深的走廊盡頭,一扇小小的窗里透出暖黃的燈光。在陰暗的環境中走了這樣久,忽然看到類似陽光的顏色,眾人心裏都是一松。

這裏的囚室不同於外面,而是整面的鐵門上只有一扇小窗戶,一人一間,平常便通過這窗戶送飯,連門都不開。楚留奕打開那扇鐵門,正見洛心然一襲白衣,盤腿坐於床上,閉着眼睛修身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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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歌一曲琉璃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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