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絕世好武功

39絕世好武功

秦墨雖然是只狐狸,但在俗世中混久了,他一直過得人模人樣的,不像小白狼他們這幾隻妖怪,總是不自覺把自己的習性表露出來。

最初秦墨也有許多怪異的行為,比如傍晚外出覓食,直到天亮才回家;常常在暴風雨之夜闖入當地農民建的雞舍把雞全咬死。可時間長了,他發覺自己除了多了一副臭皮囊,仍然過着原本的生活,那他辛苦修鍊究竟是為了什麼?

後來他想通了,既然已經修鍊成人了,就必須有個人樣兒。

他改掉了原有的習性,努力學着做人,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活得與常人無異。有些時候,他甚至忘了,他其實是一隻妖怪。

他咬了一口飲料瓶,滿嘴都是塑料味,再一看白琅琅,那傢伙不知從哪兒又掏出了一個瓶子,一邊咬一邊沖着他樂呵。圓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眉宇間的喜色,不加掩飾。

心底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暖意,熱乎乎的,很舒心。

秦墨突然覺得,這幾百年來,他盡在瞎折騰,不還如像小白狼一樣,隨心所欲地活着。

只是,啃瓶子的行為,他仍舊無法接受。

明明是只狼,為什麼跟狗似的,總愛亂啃東西?

看着白琅琅那一臉的神采奕奕,他又笑了起來。

好吧,只要能討小狼的歡心,他決定豁出去了,大不了把牙齒啃壞幾顆,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牙壞了可以補,如果錯過了討好對方的機會,印象分肯定大減,以後就很難補救了。

……

晚飯前,秦墨努力扮演着貼心小棉襖的角色,心甘情願地陪着小白狼啃瓶子,滿屋子都是他倆製造出來的噪音。

在廚房裏做飯的年小春把這一切聽在耳里,心裏歡喜得很。

他就像操不完心的家長,總有種家裏的老閨女終於找到歸宿的感覺。

可這些聲音落到佘青的耳朵中,感覺就大不相同了。

佘青睡得正酣,美夢剛做到一半,一陣咔嚓咔嚓的怪聲反覆地敲擊著耳膜。很好,美夢變噩夢,他夢到自己被一隻會發出怪音的怪物追殺了。

他在前面驚慌失措地跑,怪物陰笑着在後面追,嘴裏不停地怪叫着,特別滲人。

眼瞅著怪物快要撲過來了,佘青嚇得一個哆嗦,醒了!

蛇身猛地彈起,頭上的蝙蝠一不小心被甩到地上,他趕緊用嘴把他的小戀人叼了起來。

再小心翼翼地將蝙蝠放在沙發上,低頭看了看對方,還好,沒把他吵醒。

佘青吐了口濁氣,悄悄滑下沙發,循着聲源朝餐桌爬去。

而白琅琅和秦墨此時啃得正歡,並沒有察覺到一條大蟒正在向他們慢慢靠近。

直到小腿上傳來束縛感,秦墨才驚覺自己居然被蟒蛇纏住了。

他原本可以施法將佘青震開,但一想到對方是小白狼的家人,也就斷了這個念頭。不料這條蛇竟然很不識趣,蛇身一圈圈地往他身上繞,纏得越來越緊,大有不把勒死就不肯罷休的架勢。

瞧見這一幕,白琅琅急得一蹦三尺高。

「小青,你怎麼醒了?哎喲,你別用身體纏他,他是我的朋友。」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一位朋友?」

「我們剛認識的啦!」

「剛認識你就把人帶回家?」

「你快下來,你要把他纏死了,他是好人,小春可以作證!」

年小春這名字對幾個妖怪來說就是一個強大有力的魔咒,可以阻止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

大蟒哧溜一下從秦墨身上滑下來,再落地時,一道清秀的身影翩然而立。

目光沉靜地盯着眼前的陌生人,良久,被對方那一派謙謙君子風範樂彎了眼睛。

「你是琅琅的朋友?你叫什麼啊?今年多大啊?家裏還有什麼人啊?」

聽着這話,秦墨突然有種見家長的感覺,一時有點啼笑皆非。

還沒來得及開口答話,白琅琅搶著插嘴,「他叫秦墨,秦始皇的秦,墨汁的墨,他今年五百多歲了,比我們大多了,他是狐狸唷,黑色的,法力很高強的!」說完得意地搖晃着腦袋,就像能認識對方特榮耀特有面子似的。

佘青瞥了白琅琅一眼,心裏恨鐵不成鋼,面上笑得跟朵花一樣。

「哇,這麼厲害,那勞煩秦先生以後多關照關照我家琅琅,他到現在還不會法術呢,你就隨便教他個一招半式的絕世武功,免得他在外面受人欺負。」

絕世武功……秦墨回給佘青一個假笑,又不是在拍武俠電影,你玩我啊?

白琅琅顯然被「絕世武功」這幾個字迷了心智,拉起秦墨的手,上下左右地搖,「秦大哥,教我武功吧,我想學,好不好?」

佘青壞心眼地在一旁幫腔,「琅琅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你的秦大哥會教你的。」

「是嗎?」白琅琅眨巴著大眼睛,興奮地看着秦墨,「秦大哥,你真好。」

秦墨乾笑不吱聲,都說狐狸狡詐多端,可他居然被一條看似純良無害的小蛇給耍了,他活了五百多歲還不知道絕世武功長什麼樣兒呢。

秦墨想走,順便帶上小白狼,省得在這兒聽這條蛇瞎忽悠。

可這時候年小春已經把飯做好了,正招呼著大家上桌入座。

餐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菜肴,雖然都是些家常小菜,但看起來清爽可口。

獨自生活多年,吃飯睡覺都是一個人,秦墨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家的味道了,特別像現在這樣,幾個人圍坐在餐桌前,吃着最簡單,卻又最溫馨的飯菜,這種真切的喜悅、平淡的幸福,是山珍海味無法比擬的。

心情忽然變得十分舒暢,秦墨很快就幹掉了一大碗白米飯,年小春連忙又幫他盛了一碗,一邊替他夾菜一邊和顏悅色地問:「好吃嗎?好吃的話就多吃點,不要客氣,全吃光也沒關係。」

「嗯,挺好吃的……那什麼,我自己來,你也快吃吧。」

看着碗裏的菜越堆越高,幾乎成了搖搖欲墜的菜塔,秦墨的臉色一變再變,有些無語,又有些好笑。年小春的熱情令他感到溫暖,大概是一個人過得太久,突然身處溫暖,好像有點無所適從。

由於心存感激,秦墨無法拒絕年小春的好意,只有埋頭一個勁地猛吃。可他吃多少,年小春就替他夾多少,似乎怎麼吃都吃不完似的,害得他不禁懷疑起來,對方是不是把他當成非洲難民了?

吃着吃着,秦墨還發現了一個問題。

除了他和徐霽一直在大快朵頤,年小春偶爾吃兩口,其他兩人完全沒動過筷子,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吃,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扒了幾口飯,秦墨再一次對上了白琅琅的目光,忍不住問:「你怎麼不吃?」

「我們吃不慣煮熟的食物。」

想起之前白琅琅吃牛排時那副痛苦的樣子,秦墨點了點頭,做瞭然狀。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到徐霽的身上,又微微蹙眉,「可他吃得很香啊。」

「他這叫愛屋及烏。」白琅琅樂呵,「即使小春做個大饅頭,對他來說也是人間美味。」

「哦。」秦墨笑了笑,他發覺這幾個妖怪真是一個比一個單純可愛。

碗裏又被扔進一塊排骨,耳邊仍舊是年小春那親切的聲音。

「快吃快吃,還有很多菜呢。」

秦墨努力扯開嘴角,沖他淡淡一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飯桶子。

年小春並不了解秦墨的想法,心裏只有一種感覺:他總算找到知音了!

其實年小春很喜歡燒菜做飯,並且對自己的廚藝非常有信心,可家裏的幾隻妖怪對他做的飯菜一點也不感興趣,即使他絞盡腦汁翻新花樣、變換菜式,在他們看來那些食物也比過一塊血淋淋的生牛肉或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小雞崽,曾經一度搞得他挺灰心的。

還好有徐霽賞臉,每次都把他做的飯菜吃得乾乾淨淨,着實給他帶來了無限的安慰。他原以為徐霽喜歡他做的食物才吃得那麼帶勁,可佘青卻告訴他,徐霽是因為太寵愛他,不願讓他失望,所以一直在強迫自己吃。儘管食之無味,也不會表露分毫,甚至裝出一副很喜歡的樣子。

想想也是,老虎畢竟是最具有野性的動物,況且徐霽修鍊成人不久,哪裏吃得慣人類的食物?

年小春很感激徐霽為他所做的一切,在感激之餘,又有些心疼,他不想徐霽為了他而強迫自己,雖然他一直想讓這幾隻妖怪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卻不忍心打破他們原有的生活習慣。

習慣是慢慢養成的,然後滲透在骨子裏,很難擺脫得掉。

不就是吃生肉、吃老鼠、喝鮮血么?

只要他們感到開心,年小春就能接受他們的生活方式。

但接受並不代表融入,年小春是個普通人,不會因為他們不吃就不做飯,更不會陪着他們吃生肉喝鮮血,平時是怎麼過的,每天照樣怎麼過,只是不會再費盡心思做一大桌沒人喜歡的飯菜。

今天是個例外,家裏來了客人,不做頓豐盛的晚餐招待別人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秦墨也是妖怪,年小春本來沒指望他會有多麼不同,心裏還想着,如果吃不完,這幾天正好不用做菜了,把剩菜留着慢慢吃。可他的表現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看着他吃得那麼開心,沒有一點假裝的成分,年小春還真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又給他夾了一大筷子菜,年小春把中華民族的好客之道表現得淋漓盡致,嘴上也不閑着,這頓都沒吃完就開始約下一頓了,「秦先生以後多來我們家吃飯啊,反正我每天也要做的,要不明天還在這兒吃吧?」

「叫我秦墨就行了,先生先生聽着怪彆扭的,呵呵……」

秦墨除了乾笑,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得肚子裏快要裝不下任何東西了。

年小春當他在和自己講客氣,手裏一直沒停著,直到桌上的菜盤全見底了,才像完成使命一樣長舒了一口氣,眉宇間滿是欣慰的笑意。

好不容易吃完飯,秦墨感覺胃裏鼓鼓的,脹痛得厲害,一點也不想動,偷偷挪了挪皮帶扣,才勉強站了起來,然後幫着年小春收碗擦桌子,為的是不讓自己越閑越懶,畢竟吃飽了多活動活動才能有助消化。可年小春看不透他的心思,見他這麼賞臉地吃光了自己做的飯菜,接着又主動幫忙收拾,一下子對他的印象好得不得了,總覺得這人要是和白琅琅好上了,並且成為了這個家裏的一份子,那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兒。

心裏這麼想着,行動上也不含糊,年小春開始積極地撮合他倆兒,藉著洗碗的時機,一邊洗一邊在秦墨面前誇讚白琅琅,大誇其優點,比如單純善良又乖又聽話之類的,只是偶爾喜歡犯傻,但傻點好啊,容易捏啊,特別是處對象就要處個傻點的,你說什麼他信什麼,絕對能滿足所有大男人心態。

洗完碗,年小春把白琅琅拉到一邊,又反過來誇秦墨。

什麼成熟穩重溫柔大方反覆強調了好幾遍,總之就是一活脫脫的高富帥啊,還有一點最重要,願意陪他啃瓶子,一般人是做不到這一步的。

一番忽悠下來,聽得白琅琅喜笑顏開,嘴裏直呼一定要把秦大哥娶回家做媳婦。

最後為了成全他們,年小春直接把白琅琅送上了秦墨的小轎車,要秦墨帶着小白狼到處玩玩,晚上就順便在對方家住一晚,明天再回來吃飯。

秦墨是只精明的狐狸,年小春做得這麼明顯,正巧合了他的心意。

嘴角勾出一個愉悅的弧度,他二話不說,立刻開車朝家裏駛去。

看着遠去的車屁股,佘青笑着感慨。

「哎,小春,你就這麼輕易地將琅琅送給那隻狐狸了?」

年小春也笑,頗為不好意思地撓頭,「我覺得他們挺般配的。」

「那狐狸雖然狡猾,但遇到琅琅,恐怕只有吃癟的份兒。」佘青忽然幸災樂禍地笑了,「不說別的,琅琅肯定會吵著鬧着要他教絕世武功,到時候有他頭疼的。」

說完,沖着年小春揚眉。

「小春,這次你真是做得棒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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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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