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初見端倪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初見端倪

秋劍提供的線索並沒有先生期望的那麼高,至少女人年齡差異過大,先生看到的是一位不及桃李女孩,秋劍看到的是早已半老徐娘,兩個人好像在談論風馬牛,她們不是同一個女人。

他們也並沒有為此而感到沮喪,三個人在兩個女人的身上找到了答案,她們是母女。

無論什麼樣的女孩都要成為人妻,出嫁早的女孩只有十五六歲,三十五六歲的女人有一個十**歲的女兒稀鬆平常。

畫像上的兩個人既然居住在嚴官巷,答案自然也在杭州,在廬州想破頭也沒用。瘋道人去關東山貨棧和城外王老伯那走了一趟,託付了一些事項,特別是縣衙街面上的兩個店鋪

正像十年前先生對清書說的那樣,秋劍是個有秘密的人,他的秘密也在杭州。西門家族在杭州有私宅田產,由精明的管家打理。這樣的莊院在姑蘇、金陵、京師都有,收益可以彌補家族龐大的支出,莊園里隱藏着訓練出來的武林高手為家族人員行走江湖安全上提供支持。

秋劍有一個姐姐出嫁在杭州,住在鳳鳴巷,姐姐的婆家是一個什麼樣家族先生和清書用後腳跟都能想像得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講究的是門當戶對。

秋劍人在杭州時會隔三差五去姐姐家,督導幾個晚輩練習武功,也是在無意中見過所謂畫像上的女人。

秋劍去姐姐家並不路過嚴官巷,大戶人家的女人又很少在街道上拋頭露面。能夠遇見那個女人的幾率很小——秋劍卻不止一次見過。

嚴官巷和鳳鳴巷在南宋時就是皇城根,皇帝院牆外住的是什麼人,除了皇親國戚王公大臣就是富賈鉅賈。即使到了明朝中葉這裏依然聚集著富有的遺老遺少和富甲天下的有錢人。

在杭州有錢人的宅院都很講究。最基本的要求前門臨街走車馬,後門臨水能行船,前門還不能過於熱鬧嘈雜一般都選在寬敞的巷子裏。

姐姐的婆家頗具實力,在嘉興那裏有祖宅是個很大的莊院,在錢塘和姑蘇城也有好幾處宅院。秋劍的姐姐家是三進院還有後花園,每一進院佔地面積都很大,與通常的五進院落相仿。這麼大的宅院卻沒有幾人住。除了姐姐和姐夫帶着四個孩子,還有看家護院和干雜活的家人。這是姐姐嫁過來婆家買的。

後花園外面是一條水渠,兩岸垂柳夾持的河道寛有五丈。什麼樣的遊船都能通行。兩面人家都有石階探到水面,自家門前擺放着造型各異石頭打制的船樁,船樁牽着小船,也有人把小船直接系在樹身上。兩岸人家雖然後花園隔着一條水渠相對。在水渠邊放個屁對岸都能聽到。但是他們依然是各屬鳳鳴巷或者是嚴官巷的住戶。

杭州水系發達遍佈全城,船成了運輸和代步的工具。西門家族的莊院在城外,進城水旱路都行,若不是有什麼急事,秋劍更喜歡乘船。七板子雖然小但速度很快,坐在遮陽擋雨的烏蓬里品著茶觀著景,是一件很愜意的事。

秋劍就是在姐姐花園外的水渠邊看到過那個女人,兩次都是女人走出家門準備乘船的那一刻。那種船雖沒有遊船華麗卻也遜色不了多少,就像一所藏嬌的魔窟。一旦人走進去外人是窺視不到秀色的。女人好像是經常會乘船外出,否則秋劍不會那麼湊巧,至於女人去哪裏,秋劍沒有那個閑心。

秋劍也和姐姐聊起過對岸人家,這回讓他真正的領略了什麼叫『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莫說是主人即使是每天都要在水渠邊洗衣服刷馬桶的幾個女下人經常看到對面的女人做同樣的活,卻也不知道對岸是什麼人家,你不會問,對方也不會說,多嘴多舌是大忌,這樣的下人很快就會丟掉飯碗。

兄弟三人回到杭州沒有去鏢局也沒有通知李鏢頭直接住進了雲樓客棧,王強很快來到了客棧,雖然一路鞍馬勞頓哥四個仍然折騰到夜半才休息。第二天很早瘋道人就派客棧的夥計去浮萍碼頭把九環刀請來,他拿出兩個人的畫像交給九環刀,並把掌握的情況簡明的說了一下,注重查清這兩個人與富源通商號的關係。九環刀很快就安排妥當,讓手下秘密查訪,他在雲樓客棧坐等消息。

九環刀這麼快又見到了公子,而且又認識了當今武林兩大年輕高手,興奮之餘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浮萍碼頭沒有讓瘋道人失望,太陽剛偏西,各方面的信息就彙集到雲樓客棧。

跟畫像很像住在嚴官巷那個女人叫褚楊氏是位寡婦,丈夫因病去世未滿三年留下兩個孩子都是男孩,大的只有十四歲。婆家祖籍九江南康府人,正德十四年江西發生宸濠之亂,避禍遷移來錢塘,朝廷平叛后家族其他人陸陸續續又遷移回了原籍,只有結婚不久的祖父母留了下來。

他們這一支家丁不旺,祖父母生有兩兒一女,女兒是父母剛結婚後回家祭祖在朋友家做客酒酣耳熱時指腹為婚,十七歲就回嫁到了原籍。祖父母到了晚年怕屍骨不能入祖墳回了南康,當大哥的要首先承擔養老送終無奈舉家遷回,大哥把自己名下的財產半賣半送留給了弟弟。公公婆婆也只生了一男兩女,兩個姐姐出嫁在杭州城裏,守寡的婆婆和兒媳相依為命。

丈夫身後留下一間店鋪和鄉下一處莊院,兩個孩子還小無人打理,褚楊氏只好拋頭露面。女人經常乘船外出,也只是去店鋪和莊院,沒有和江湖人來往的跡象。一個女人也不容易,褚楊氏外出時隔三差五會帶着孩子,好像在教孩子打理家業。

褚楊氏娘家是哪裏暫時還不清楚。有說是湖廣興國人,有說是江西江州人。女人娘家是靠走南闖北打拳賣藝討生活,丈夫是在杭州街頭看賣藝認識了褚楊氏。因為女人漂亮執意要娶回家,家裏只有這麼一根獨苗父母經不住兒子尋死覓活的折騰只好同意。據說婆家送了很大的彩禮就是讓娘家斷絕與女兒的關係,府里上下人對此諱莫如深,也沒有人見過親家上門過。

在錢塘褚楊氏只有一個娘家妹妹,女孩不叫春妹叫青妹年方二十三歲,是丈夫死後第二年來到錢塘的,今年春上才出嫁。

青妹的婆家住在新塘姓賀是錢塘望族。與富源通商號是近親,是富源通商號當家大房妻舅。青妹的丈夫是家中老三,娶過一房婆姨三年沒生育被休回家了。青妹來到錢塘后姐姐資助開了一間茶社。青妹茶社開張不久,丈夫和兩個朋友來喝茶誤打誤撞認識了青妹,茶社年前就轉讓了。買通了兩個賀府跑外的雜役,他們說青妹和畫像的女人很像。前一段時間人不在錢塘說是回娘家了。府上雜役和侍女很多人都知道。

嚴官巷有住戶一百一十七家,沒有姓藏的,畫像上的男人不是嚴官巷的住戶,但是有住戶認識這個人,是拳武行的教頭。茶館的夥計證實姓藏的客人來品茶時常有朋友帶刀劍,有的是巷子裏大戶人家的看家護院,也有南屏山莊的劍客(以前這裏是南屏山莊的勢力範圍),這兩年姓藏的客人沒來過。

拳武行杭州有好幾家。這一家就在嚴官巷附近的紫陽山邊,紫陽拳武行不僅教人練習武藝。還向深宅大院chayexs.com.chayexs.com推薦看家護院,嚴官巷就有幾戶人家是在拳武行雇的看家護院。

浮萍碼頭在拳武行有熟人,此人姓趙也是一名教頭,據他說姓藏的武功是教頭裏最高的,高到什麼程度沒有人知曉。藏教頭很少指導弟子們練功,只是每個月巡訪一下被雇的看家護院,遇有疑難幫着解決掉。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藏教頭只是每天換個地方品茶,哪有那麼多的疑難,也有風言風語說藏教頭在外面干私活,為有錢人上門教武功。

趙教頭雖然羨慕卻不嫉妒,他說拳武行養著這種人也是沒辦法,如果沒有武功高者坐鎮,經常會有人踢場子。藏教頭來拳武行不久就遇到兩個來鬧事的,沒想到藏教頭三拳兩腳就把對方打趴了,從此再也沒人踢場子。藏教頭來之前,遇到這種事東家都是靠花錢免災,最初有過自認功夫不錯的教頭和踢場子交過手,結果鬧了個灰頭土臉,也讓拳武行丟了顏面。

讓趙教頭沒想到,藏教頭兩年前不知為什麼非要離開紫陽拳武行,東家加月銀都沒留住!至於藏教頭現在幹什麼趙教頭不知道,兩年多的時間,拳武行里也沒有人見過他的蹤影。

來回報的的是盛才,察訪這件事自然而然就會落在他身上,帶着十幾個手下,人手一份被察訪的畫像一上午馬不停蹄地奔走,結果有點差強人意也是沒辦法,三當家給的時間太短。

聽完了盛才的講訴九環刀嘆了一口氣說;「前幾年聽人說過這個藏教頭,一個拳武行的教頭並沒放在心上,沒想到今天要大動干戈去找他,當時都幹什麼了!」

九環刀的感慨引來了笑聲,瘋道人等到大家笑過後轉對盛才贊道;「你們幹得不錯,超出了我的預期,能找到青妹就是大功一件。」他端起酒碗和盛才連喝了兩碗,看着對方微笑着說:「綜合你們察訪來的線索看現在有兩件事要做,一是確定青妹和春妹是不是同一個人,從青妹開過茶社和回娘家的時間點上符合我們追查的對象,一定要驗明正身排除所有的可能性,你只要讓人畫一張賀宅草圖就行。二是找到藏教頭的行蹤,你們兄弟還得吃點辛苦,直覺告訴我他不會離開錢塘,否則他們聯繫會不方便。」

盛才有點躊躇的回道;「這個面太大了,富源通商號是個大家族上下一百多口人,親戚朋友無其數,這要查起來少說也得半個月。」

瘋道人只是笑了笑,九環刀臉有不悅的說;「半個月,開玩笑呢吧!平時的機靈勁都哪去了?」

坐在盛才旁邊的秋劍接話說;「要是按你說的查法一個月都是快的。其實沒有必要挨個查,據我所了解一百多人有一多半都出五服了,這你可以省些力氣。這樣的事知道的人不會很多。除了與當家較為貼心的人有的兄弟可能都不知情,這個面就窄了。」

「大俠說的是這麼個理,可是不挨個查又怕遺漏,就像青妹還不是本家也攙和進來了。」

秋劍笑了笑說;「你沒聽明白我要說的意思,有些兄弟並不貼心他們之間有利益上的衝突。姑舅親、兩姨親他們不存在這個矛盾,有些至交的朋友都比兄弟可靠。」

清書打圓場說;「盛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順着現在的思路往下查也許就會有發現。」看到盛才的神色知道對方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解釋道;「藏教頭喜歡喝茶,青妹開的店鋪是茶社,他們會不會是在茶社認識的。就像青妹和她丈夫是通過茶社相識的那樣,或許是她的丈夫在喝茶的過程中交的朋友。茶社轉讓了只是換了一個掌柜,夥計和彈琴唱曲的女孩應該還在。」

「那個茶社我們去了,畫像上的男人茶社沒有人見過。據我估計青妹在嫁入賀家之前應該不認識藏教頭。」盛才顯得很無奈。

秋劍學着先生的口吻「你別在一棵樹上弔死。清書那是在拋磚引玉說的只是一個方面,動青妹現在還不到時候,青妹不成就從藏教頭那裏查。」

這回不僅盛才發矇,就連王強一時也沒轉過彎來「等一等,怎麼聽着有點糊塗,盛才他們就因為在青妹身上和紫陽拳武行查不到藏教頭的行蹤才斷了線,一個連影子都看不到的人你讓盛才從哪下手?」

酒桌上不僅秋劍和清書笑了,就連九環刀都鼓起了嘴。只有書山哥和先生沒有笑。書山哥是因為沒有感覺出來有什麼可笑的,他也有王強同樣的疑惑。而先生為什麼沒有笑……

清書接過話頭「盛才剛才介紹他們查訪的結果你沒注意聽,光喝酒了。」

王強反駁道;「瞎說,俺連酒碗都沒碰」

清書一本正經的說;「盛才剛才說藏教頭每天在換着地方喝茶,美其名曰是巡訪被雇出去的看家護院,藏教頭有可能還在干私活為有錢人上門教武功,這就是藏教頭留下……」

盛才沒等清書把話說完興奮的站起來說:「我知道應該怎麼做啦,這就去召集人手。」

書山哥急忙制止說;「你這才喝了三碗酒,天大的事也得吃完飯再說。」

九環刀笑着讚許道;「好樣的,三哥沒有看錯你,給公子這件事辦的漂亮點,替浮萍碼頭長長臉。這事完了放你半個月假,好酒往死了喝,全部花銷三哥買單。」

很長時間沒說話的瘋道人囑咐了一句「青妹的姐家要細查。「

盛才走了書山哥張羅喝酒,別人都端起了碗只有王強沒動好像走了神,書山哥用手背碰了碰他才醒悟過來,喝完酒書山哥小聲問;「想明白沒?」

王強點了點頭,一抬頭髮現桌上的人都在看着他,底氣不足的說;「但是不知道對不對。」看到別人沒啥表示,端起剛斟滿的酒碗一飲而盡訕笑的自嘲「喝碗酒蓋蓋臉。」

秋劍逗趣的說;「你還這麼多零碎,比女孩第一次坐轎還麻煩,快說吧。」

王強嗯嗯的清了清嗓子說;「杭州的拳武行咱們基本都清楚,那是誤人子弟只管賺錢的地方,招的多數是在打穀場練過幾天手腳的鄉下人,也有在衛、所當過幾天兵的軍爺。教練武功的教頭和雲龍鏢局能帶鏢隊的鏢師功夫差不了多少,拳武行急功近利不會系統地教弟子功夫,雇出去的看家護院武功上能達到三流就不錯了。真正一等一的大戶,家裏的保鏢是重金禮聘的,富源通商號的至親好友與拳武行有來往的會極少,極少就好查,這是其一。」

說到這王強頓了頓,好像在觀察別人的反應,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說;「其二,藏教頭功夫這麼好的拳武行里很少有,很多大戶人家都會練一點功夫作為防身,也許藏教頭就是通過這種途徑和富源通扯上了關係。先生說的青妹姐家要細查是後來想明白的,褚楊氏年輕時就是打拳賣藝的,也知道有藝在身的好處,她會讓孩子們練武,但是她們那種功夫與藏教頭那樣高手還是有很大差距,青妹也許是通過姐姐認識的藏教頭。」

當天晚上瘋道人並沒有去新塘賀宅,一行六個人出了城去了餘杭,出城不足十里地下了官道,挨着官道是一個不到百戶人家的村落叫褚家,一條走馬車的土路穿村而過,六匹馬的蹄聲引來了一片狗叫聲。

走出村子向東兩里地,前面又有狗叫聲,走在前邊的盛才勒住韁繩回頭說「前面就是新橋村,那個莊院就在村南頭。」

曠野中的風比城裏的風更勁一些,時而帶起呼呼聲,夜空沒有月亮就連星光也忽明忽暗,看來要變天了。瘋道人回顧了一下黑乎乎的周邊,斬釘截鐵的說;「下馬,把馬放在右面的小樹林里,人步行過去。」大家雖然沒有看到樹林,卻相信右邊一定有一片小樹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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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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