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代後記(4)

4.代後記(4)

一直沒有生變化的是我的自信心。***我對自己既定的生活目標和堅守的人生態度一直有信心。我可以有錯誤,可以不斷調整糾正自己,而人生目標是明確的。這個人生目標在一些人看來或許是比較陳腐的,就是中國知識分子傳統的那一套——「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問:那麼這二十年來您的創作是怎樣的一個展過程?

答:就題材而,我的早期作品多是寫煤礦工人的作品,再往後寫青年大學生,畢業後到北京當專業作家,正是文學界思考如何讓中國文學有本土特色的時候,於是我大量搜集北京的民謠、方誌、歷史資料等,後來的小說注意向北京的地域文化展,像《找樂》、《放生》、《前科》等。就思想和藝術風格追求來說,儘可能隨着文學界的思考而思考,力爭有所進步。這二十年文學界的思考和創新的步子也是很大的,我只能算是一個盡量追趕文學前進腳步的人。像早期是「傷痕文學」,揭示「文革」問題;後來覺得「傷痕文學」不應停止在簡單的抗議和吶喊層面,由此開始向寫人生過渡;後來又覺得我們的作品對中國文化的底蘊反映得不夠,因此又有了「尋根文學」。此後又有了對風格和藝術表現多樣化的重視和追求。文學的深化是隨着社會生活的變化而變化的,也是隨著作家對生活和人生感受的深化而深化的。當然,這一思考和創新過程難免有所失誤,誰都一樣。比如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以後,文學開始重視藝術技巧,有不少作品對海外作家作品的學習有生吞活剝的傾向。但不可否定作家們對藝術創新的追求。

問:您目前的創作狀態如何?

答:自從1995年到作家協會擔任書記處書記以後,行政事務投入得多了,我只寫了一些散文和隨筆,受楊沫同志的囑託,和李功達一起改編了電視劇《青春之歌》。當然行政工作也是一種經歷,藝術積累沒有停止,為了保持自己對生活的敏銳性,這期間寫了八十至九十萬字的日記。

當然也有一些構思,卻一直捨不得寫。有些作家很能幹,坐在主席台上也能寫,但我不行。我寫小說必須完全靜心,什麼人都不能見。因為寫小說時需要作家變成自己小說中不同的人物,如果寫半截被打斷,再找回來很難。我也曾經寫過五六萬字,被打斷了以後就一直放那兒了。或許我就是這麼低能。因此現在只能寫點評論,寫點短文,我相信不久的將來會找到時間去寫。

問:回顧二十年,您如何評價自己?

答:工作尚負責,為人尚寬厚,思想尚活躍。我的缺點是不少事缺乏說「不」的勇氣。

問:很多人覺得目前的純文學作品越來越難以讀懂。作為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您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答:我只想說一點個人看法,和作為什麼什麼副主席沒有什麼關係。因為這是一個探討中的問題,各抒己見,相互傾聽最好。

第一,文學當然是個人感和心靈體驗的外化,但這感和心靈從來就有深厚與膚淺、狹隘與博大之別,你如果只是自戀於自己的小悲歡,對生活對人生對人的感世界沒有嶄新的現,那麼讀者為什麼要喜歡你?新時期以後的文學恢復了對作家創作個性的張揚和肯定,但一個作家是否具有人格魅力、是否能轉換為作品的魅力,這是現今作品能否征服讀者的關鍵。第二,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以後,作家們越重視敘事的藝術,越追求自己成為一個文體家。這無疑是好的。但我以為,要在「文體家」前面加上「成功的」三個字。如何成為一個成功的文體家,如何更淋漓盡致地、更準確地對生活和感作出藝術的表達,而不是僅僅把文體作為個人羽毛的炫耀。我以為,這就是一些作品「看不懂」的癥結所在。

問:但純文學畢竟不是大眾文化,不是單純的迎合,是不是還需要一些提升普通讀者文化水準和審美趣的作品?

答:您這個問題提得很好。文學的確有提升我們的讀者審美水準、豐富其審美經驗的功能。但我以為,提升的方法不是讓他們看不懂,而是用藝術的魅力和感染力去征服他。是一種藝術征服過程中的提升,而不是故弄玄虛中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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