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章 前塵往事，盡在心中

孤寂的宇宙中，如七彩琉璃球的神界靜置著，不同於一直進行運轉的星雲、星團和星系等，違背永恆運動真理的神界就顯得高貴而又孤獨，就像端坐於皇位之上的帝王。

神界歷621年。

距離創世神創立神界，消亡后孕育出毀滅、生命、善良、邪惡、修羅五位至高神僅僅過去六百餘年，從最開始的一片空白，現在的神界可謂萬象更新。

在經歷最初的混沌之後，其中，以修羅、毀滅、生命為首組成神界三大執法者，成立了神界委員會。

神界委員會，擁有審判眾神的職責，也有掌管神界，維護規則之任務。

顯然，不管是神還是人，只要群居，必然會有秩序誕生。

神界中央，一座巍峨宏大的宮殿在神界光暈的照耀下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彩，這裏，是整個神界的制高點，也是掌控神界一切的地方。

視線移進宮殿正廳，這裏呈獻為八角形，周圍每一扇牆壁都沒有裝飾，但卻有着無數景象變幻閃爍。那每一個光幕，代表着就是人間不同星球的一個世界、一片景象。這裏，也是神界委員會監控這一片星域各個星球的地方。

正廳中央有一張圓桌，圓桌表面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製作而成的，仔細望去，竟然能看到雲霧飄渺，又似無盡深邃。

圓桌的前方，面向宮殿大門一側的方向有五張並排放置的座椅，而圍繞圓桌則放置了十八張略小的座椅。

此時十八張座椅已經坐滿了人影，在雲霧中顯得朦朧模糊，他們是神界的十八主神，僅此於五大神王的存在，平日裏神界的繁瑣事宜，都由他們協調。

只有在商討關於神界安危利益的大事時，才會在這裏由五大神王主持表決。

至於那象著着權柄與力量的五張座椅，現在只有三個位置上有人。

「既然都到齊了，會議就開始吧。」

坐在中間主位的修羅身形魁梧高大，周身有着由實質的殺氣凝聚成冰冷的氣息，全身都包裹在暗紅色魔紋中，暗紅色的光芒圍繞着修羅神的身體，身上穿着一件佈滿了暗紅色魔紋的鎧甲，擁有着一雙血紅色的雙眼，他掃視一圈正廳，在右邊兩個空置的位置上停留一眼，聲音平淡卻又充滿威嚴。

眾位神祇對修羅神的話沒有異議，在神界的他們早已習慣某些人找借口經常下界遊玩了，也只有善良和邪惡才這麼跳脫和瀟灑了。

「善良和邪惡我也發出了緊急召令，想必也快回來了。」

修羅神又解釋了一句，但這話顯然讓原本散漫的眾神正襟危坐，這次會議似乎與往年例會並不尋常。

「那不知三位執法者組織這次會議，是為何事？」

雲霧繚繞中，一位淡金色長發及腰的女子直奔主題，問出了在座眾神的疑惑：「特意召集十八主神趕回神界，難道事關神界存亡？」

「天使神所問正好，此次雖然還不到危亡之際，然卻關係到神界往後發展繁盛。」

修羅神頷首，言簡意賅地說出一個讓在場所有神祇都緘默不言的地方。

「龍神界域。」

近些年，執掌龍族的龍神實力正直巔峰，鋒芒畢露，神界五大神王面對面都得忌憚三分。

實力強大，進而博發野心，龍神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想要在修為上更進一步突破神王，則必須使自身神界進化成神星，再借神界中樞之力反哺幾身，突破神王。這是已知神王的傳統進化之路。

而龍神近期正在籌備祭祀大典，所有龍族都被召回龍神界域，這原本是龍族正常祭祀先祖的活動，現在看來似乎並不尋常。

就連神界裏都流傳出了一些龍神即將突破，威壓宇宙，橫掃八方的流言，還引起了一些神祇的恐慌，擔憂日後神界的前途。

這明顯是誇張了，宇宙之大，無奇不有，難保不會什麼時候突然冒出比龍神更加強橫的存在。

不過現在隨着修羅神此話一出，無疑坐實了這一流言。

眾位神祇坐不住了，安靜的正廳熙熙攘攘起來，龍神界域原先不過與斗羅神界地位持平甚至更低，現在突然就要凌駕眾神之上，誰都不會服氣。

「肅靜！」

修羅神一聲低喝，冰冷的殺氣席捲全場，瞬間就讓眾神打了一個寒顫，不再開口。

此時，坐在首位最左邊傳來話語，溫柔的語氣緩和了現場嚴肅的氛圍：「事無絕對，你們都見過龍神，也都略有了解，它並不是不講道理之輩，斗羅神界與龍神界域，這麼多年雖有摩擦，卻也一直相安無事。

沒有誰會想要發動戰爭，龍神也不會，因為它明白，就算龍神界域進化成神星，想要吞噬掉斗羅神界，最後結果只會兩敗俱傷。

這次會議，就是想讓大家商議，如何於龍神界域和平共處。」

眾神看向聲音源頭，一身水綠色長裙充滿著生命的氣息，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微笑，那生機勃勃的味道，讓人感到分外親近，難以忘懷。

生命女神的分析得到了一些神祇的認同和附和。

「生命女神說的對，我也這樣認為。」

「哼，他們也就龍神強大，其他不足為慮，我們神界也不弱，若敢來犯，必叫他們大敗而歸！」

「沒錯！」

一時間嚷嚷討論聲和人間的菜市場相差無幾。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就在這時，圓桌旁，新晉神界的情緒之神融念冰忽然提議道：「龍族祭祀大典，我們神界也派人去參加，眾位以為如何？」

眾神安靜了幾分，似乎在思考融念冰這個建議的用意，就連首位都修羅、生命和毀滅也若有所思。

融念冰飛升神界不過幾年，雖然看上去不好相處，但性格卻意外的善良，特別是他一手的好廚藝，連食神都自愧不如，不少神祇都蹭過他的飯，神也是會偶爾滿足一下口腹之慾的嘛，所以對於這位新人，眾神的態度算得上不錯。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自身的實力，自創情緒神位，其底蘊深厚，不比老牌主神差多少。

「這樣做確實可以，不僅能對龍神釋放我們的善意，也能在龍族祭祀大典上一探虛實，試探龍神的反應，最後進行談判。」

全身籠罩在紫色大斗篷之下，只能看見兩團紅色光芒跳動的毀滅之神說道，熟悉的神祇知道他下一句就該轉折了。

果然，毀滅之神繼續說：「但是，龍族自己的祭祀大典，從來沒有讓外人插足的先例，我們如何去觀禮？」

龍族高傲，尤其是龍神領導的龍族更是傲氣，隱隱以自己為萬族之首。

這樣的風氣下，怎麼會讓外人插手家事？

眾神沉默，如何找個借口觀禮，是個問題。

「沒有理由，那就別找理由了。」

修羅神拍案決定：「適當的展現強硬，才會讓對方更加重視。眾位以為如何？」

生命與毀滅沒有反對，眾神面面相覷，思考一番后也表示贊成。

「那好，海神，由你來擬訂拜貼，送去龍神界域，不管對方什麼反應，屆時我們都動身前往！」

有時候，毀滅與新生，往往只是一念之間。

而後面一切的一切，都發生的那麼突如其來，讓人措手不及。

以至於，天翻地覆……

……

斗羅神界北部，冰神宮。

神界的光輝劃過精緻的角樓，給高牆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冰神宮裏顯得神秘而安靜。

遠遠望去，那一座座恢弘的宮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樣，坐落在樹叢中的宮殿，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恰似一座金色的島嶼。

忽而，有清風悠然穿過宮殿內院的閨房，帶動檐上透質的琉璃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回蕩著優柔的餘韻，室內一片寂靜無聲。

有一女子跪坐於窗前，觀賞窗外如畫美景。

女子眉目灼灼，容顏清麗脫俗，一身白衣綾羅讓她看起來高雅尊貴，但偏偏她身姿柔弱，脖頸纖細，手腕如雪，整個人說不出的仙氣飄飄。

如果讓雪帝在這裏，第一眼就會認出她，化成灰都不會認錯，出了祂還會是誰？

不過，現在的祂與雪帝面對的祂又有一些不同，具體哪裏不同又說不上，可能是氣質，或者情緒？

「悅澤，神界委員會已經決定要在龍族祭祀大典之時前去觀禮，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男子爽朗的聲音打破房間寧靜的氣氛，神界委員會剛剛做出的決定他轉頭就知道，顯然地位不低。

悅澤回首，看着大大咧咧走過來跪坐矮桌對面，不經同意就擅闖女子閨房的無禮之徒。

男子已經熟練地拿起桌上的茶壺沏了兩杯茶，茶香瀰漫，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舒服嘆氣道：「還是你這裏舒服啊，不僅茶好，人也美，不像我那，啥也沒有。」

看樣子以前沒少這樣干。

「我說過吧，進來之前得敲門。」

悅澤垂目看了眼七分滿的茶杯，通透見底，碧綠緊結，又抬眸看向男子：「神界事宜，於我何干？」

祂自己栽培的茶葉，能不好嗎？這可是真正的凡人喝了能延年益壽的神物，神祇也能用來調養自身。

女子清麗的話讓男子打了個哈哈，選擇了接上一個話題：「我們什麼關係，進屋還需要敲門嗎？」

悅澤直視着男子不說話，顯然並不認同，但也看不出生氣，祂的眼裏似乎永遠都看不出情緒，而男子也滿臉微笑地對視着。

少傾，悅澤低下螓首，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輕抿，然後又轉頭望向窗外。

「耶，是我贏了！」男子頓時歡呼。

悅澤無動於衷，換成其他女子或許會說聲『幼稚』臉色羞紅，但祂顯然不會，絕情之神又哪來愛欲？

祂只是有些無奈，男子就像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糖，自初見之時便粘上了祂。

男子也不尷尬，他順着悅澤的視線也看向窗外，自顧自說道：「這裏的景色好看是好看，但百年也未一變，看久了你也不膩嗎？

最近神界來了個新人，叫融念冰，做廚子的水平神界第一啊，他做的菜真的是天上絕有誒，剛好今天遇見，我去他那裏蹭了一頓飯，打包了一份帶給你，保證你吃了還想吃第二次！

你說你修什麼絕情之道啊，又不能天下無敵，你這樣會少了很多樂趣的，本來做神就已經很枯燥了，整體待在神界無所事事。

所以我最近發現一個有趣的事，就是龍族的祭祀大典，到時候我也去湊個熱鬧，你就等着我回來給你講解吧……」

「你說，龍族祭祀大典，你也去？！」

悅澤忽然回頭，明亮的眼眸盯着男子。

男子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悅澤會有反應，聲音都小了幾分，試探著說：「是啊，怎麼了？」

「你去幹什麼？」悅澤第一次反問。

「我就是去湊個熱鬧，打醬油的……」

面對悅澤平靜的目光，男子撐不住了，訕訕笑道：「還是瞞不過你，這次事情事關龍族與神界的未來，我始終放不下心，所以才去，或許能起到一些作用。」

「怎麼，你是擔心我了，不讓我去嗎？」男子想到這裏又欣喜起來。

「你還是這麼自戀。」

悅澤起身，語氣平淡：「我要修鍊了，你回去吧。」

「好吧，你就等着我的凱旋消息就行。」

男子也隨之起身，轉身離開前放下了一份木製食盒，揮了揮手。

只餘一人的閨房內，悅澤伸手放在食盒上方，打開盒蓋，美味的氣息蓬勃爆發，衝擊着她的味蕾，勾引著神祇進食的慾望。

廚子的手藝確實不錯。

一直在外玩耍的花精靈都被吸引了過來，透過那雙難以形容的眼眸，悅澤似乎看見了衝天的烽火，連空氣中都瀰漫着硝煙的刺鼻氣味。

她的心裏，似乎有一些情緒一晃而過，那情緒，似乎觸碰到她心底的某一根弦，她想捕捉它，可是，卻彷彿什麼也沒有，有時候真是一句話的事，雖然它很小。

神界沒有太陽與月亮，悅澤站在窗前，沐浴著神界中樞散發的光輝，如古井般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動。

悅澤與沐辭，相識於神界歷143年，距今已經478年3個月12天了。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

習慣了看着窗外一成不變的風景，等著一成不變的人來找她。

既見君子，庶幾悅澤。

……

PS:關於神界的比較難寫，後面的龍神大戰就不寫了，不然又要卡好久(*)。冰神的結局估計都知道了，畢竟都只在斗羅星留下一絲殘魂，過渡一下，下一章接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