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窮
我與張枷郡細聊了一整天,也知道了他的事兒。
張枷郡是趙旭東的同案犯,因為甚麼事兒成了販毒的呢?不禁有些無奈。
他妹妹的同學也是一位安魅直銷員,時常到他家,給他妹妹推薦安魅產品,勸他妹妹和他一起做,當然了也會有近距離講解的高光時刻,讓他產生了荷爾蒙反應,想要與她發生點什麼。
他就在某寶上搜索迷藥,果真搜到了「聽話水」「神仙水」之類的聯繫方式,加入一個群,有了購買的渠道,買了兩瓶液體的藥物,自己嘗試了下效果,安詳的睡了一天一夜,感覺還可以。
原本是想給他妹妹的同學下藥的,但是他沒那個膽量,所以就沒有實施。
奈何這個群消息,誰誰售出多少多少瓶,獲利多少多少錢,他覺得還是蠻暴利的,就又買了三瓶液體的。
他在網絡遊戲世界裏,問那些人有沒有需要的,一天就賣了出去,分別賣給了三個學生。
刨去運費,三瓶共賺八百來塊錢,他就等待那三個學生的反饋效果,如果可行,他就申請加入銷貨團體,畢竟利潤還是可觀的。
得到反饋結果,效果不太好,他就不賣了,誰成想半年後巷城事發,命案必破,追查到底。
按道理講,他這事兒,量那麼小時間那麼長,根本查不出來的,除非被人供出來,就算追問到他這兒,也是沒有證據證實他購買的目的是售賣牟利的,就不會構成販毒。
因為他根本沒加入銷貨團體,只能算是一個用戶,有他購買藥物的記錄,並沒有他售賣獲利的記錄。
他的上家,把他給供了出來,警方訊問他,他如實交待,買了5瓶,自己使用2瓶,還有3瓶賣給了3個人,一人一瓶。
一般性毒品,如電子煙、聽話水等,販毒量刑,先以次數為準,超過三次包含三次,量刑三年起,再以劑量、獲利金額作為量刑依據。
張枷郡第一次購買自己使用,屬於吸毒,頂多是拘留幾天,第二次購買雖然是一次性購買三瓶,但是他轉出售賣3個人,一人一瓶,就是賣了三次,達到量刑標準值,刑期三年起步,最終判刑三年三個月。
張枷郡的判決書里,可見這個團體是個新興團體,並不龐大,一共17人,最高判刑的主犯也才四年六個月,還有一個主犯因為是女性,正處於孕期階段,判刑一年八個月,所以從犯都算不上從犯的他虧大了。
最惋惜的是,其中一人是碩士研究生剛畢業沒多久,馬上面臨一年三個月的刑期,即將留下案底,覺得大好前途沒有了,在村子裏給父母丟人了,沒承受住心理壓力,判決當日回返酒店,就割腕自殺了。
卡01匯合,我、張枷郡按時坐到該坐的位置。
沈冰旺笑道:「來來,別管他們怎麼看,我們座談會開始。」
習慣性的手指在他的腿上抖動,手指的方向是朝着我的,他輕聲說道:
「你的問題,其實沒什麼問題,也不存在什麼難以化解的矛盾,但凡能心平氣和聊上那麼一次,直接就化解了。
至於你那事,對我來說,毛毛雨都算不上,我打砸砍哪一件事拿出來,不要碾壓你拿網貸的事兒?
但是有一點,我們是共性的,那就是出生窮苦人家,這樣的家庭大多是不和睦的。
因為犯錯成本太高,摔碎一個價值5塊錢的碗,都是能吵半天的,很小的事,也會發酵的很大。
一旦出現矛盾問題,第一時間想的永遠都是怎麼責怪你,而不是想着怎麼解決問題。
因為窮,沒有甚麼大事,就像這裏能有什麼大事?只有小事不斷,去計較小事啊。
能有的大事,也就是你的學業,你的工作,你的婚姻,以及大病一場,而這些事,還是因為窮,無法插手解決實際問題,老一輩的觀念,又不善言辭,更無法指導你。
所以大事無法指導,小事斤斤計較。
更何況出現什麼所謂的矛盾問題,就是你所說的,不讀大學,不打算結婚,從事安魅直銷員,網貸平台的事情。
這個矛盾問題,讓它持續發酵,得不到解決,就會有怨氣,又因為窮,怨氣更厲害,所以心不齊,心不齊一切都是白搭,大事看不清,中事看不明,小事叨不停。
而絕大多數的人,都有一種通病,就是天天去操心別人,從來都不操心自己,還以為自己很偉大。恰恰別人並不需要你操心,你的操心對別人來說就成了一種負擔。
那麼全天下為人父母的,無疑是這裏面最大的群體,尤其是窮人家庭最能解釋下面這個問題。
為啥這麼多人都喜歡操心別人呢?
其實背後的本質原因,是他們找不到讓自己釋放價值的地方。
厲害的人,一般是在社會上釋放自己的價值。而他們,在社會上只有微弱廉價的勞動力。
所以就只能選擇通過操心別人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說得高大上的,沒有農民工,哪來天下人的糧食吃飽肚子?
沒有建築工,哪來天下人的住房居住?
沒有環衛工,哪來天下道路的清新環境?
現實是你體會過農民工種地了嗎?
你體會過建築工人建築住宅了嗎?
你體會過環衛工人清掃路面了嗎?
事實上,大部分人看不到他們,即便看到了,也不會注意到他們,只有他們出事上新聞了,才會被你留意到。
你知道你有什麼問題嗎?」
我聽得感同身受,一個勁兒的點頭說對,被他這一問,我搖搖頭。
「你對窮沒有概念,不認為自己是窮人,你只認為自己是沒有錢的人,並不窮。
而且你對錯誤的概念太敏感了,你不會認錯,頂多是自我批評,不會認為自己是錯的。
我說的對嗎?」
我點點頭。
他又有說道:「你若是能夠認為自己是窮人,能夠認錯,你現在就不會以傾訴的方式,想要獲得別人的認同來釋放自己的心理壓力。
而是很自然的說出這樣的糟糕往事,說明這糟糕事已經不能夠糟糕到你了,是你有價值的生活閱歷了。
你回去對你爸說三個字,就能迎刃而解你所有的問題,信不信?」
我的內心如遭一擊,我到底是因為想博取別人的認同說這樣的事,還是以這樣的事表達真誠,獲取別人的信任,進一步溝通交往呢?
我弱弱的問道:「哪三字?」
沈冰旺深情地說道:「我愛你。」
我一下子愣住了,他自帶殺氣的臉龐,還會有這般深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