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上神峰寨

十rì之後，豹兒跟着馬幫從chóngqìng返回，第二次上了神峰嶺。神峰寨的三寨主旋風棍向無晴已經帶着幾十個小嘍啰在嶺上茶馬古道等了他們多rì。向無晴並未難為馬幫和豹兒，只是代表寨主邀請他們前往神峰寨一行。

原來，上次楚彪被傷后回到山寨，巫山鷂和向無晴見狀吃了一驚。他們分別聽楚彪和在場的嘍啰兵描述了當時的情形，知道對方沒費多少功夫就打敗了二寨主，可是，他們無法僅從刀傷二寨主的過程判斷對手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巫山鷂知道，雖然楚彪自視甚高，實際武功卻十分有限。對方能夠輕易打敗楚彪，卻不能據此就斷定對方是高手。巫山鷂自己武功就比楚彪高不少，亦可輕易打敗楚彪，可是他並不敢自視為高手，在江湖上行走，也決不敢像楚彪那樣張狂。

巫山鷂是一個有容人之量，而且有自知之明的山寨寨主。他很清楚，想讓山寨發展壯大，必須吸引更多真正的武林高手到山寨來。道理很簡單，如果道上來了一個武功高過自己的武林高手，自己將很難應付，更不用說武功遠不如自己的二寨主和三寨主。而他認為，現今江湖中武功比自己高的高手為數不少。他讓向無晴把豹兒和馬幫請到山寨，就是為了看看豹兒到底是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高手。如果真是高手，他會想辦法說服豹兒留在山寨。

山寨在鯉魚背建了一座弔橋，派有專人看守。平時弔橋放下，讓山寨的人馬能夠快速安全通過。如有敵人來犯，拉起弔橋，山寨便更多了一重屏障。豹兒一行一路走來，面對神峰寨這樣的險要地勢，內心不由得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巫山鷂已經預先接報，等在忠義堂。看見豹兒一行到來，他立刻站起來，迎到堂前：

「大俠，你上次光臨我們無緣相見，弟兄們回來向我說了你的功夫，讓兄弟我羨慕得緊。這幾天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回來，擔心不知是否有緣相見。這次請你們來，兄弟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見識見識大俠的功夫，還望大俠不吝賜教才是！」

「哪裏，哪裏，寨主您客氣，在下這點粗淺的功夫讓寨主見笑了！」

客氣過後，寨主讓大家就座。然後直接問豹兒，需要山寨怎樣配合才能更好地表現出他的功夫？豹兒還是像以往一樣，讓寨主挑四個功夫好的人，自己以一對四比試，點到即止，山寨四人不必留手。比試十幾個回合下來，山寨四人每人都被豹兒用刀側拍屁股不止一下。

寨主高聲叫好，問豹兒這是什麼武功？從哪裏學來的？怎麼自己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豹兒不敢提及師傅，只說是根據自己的特點和豹子撲食的動作瞎琢磨出來的，所以叫做豹形雙刀。寨主自己的武功不低，見識了豹兒的武功，立刻看出，左防右攻是豹兒這套武功的基本戰法。這種戰法對付一般的刀，劍，槍，棍等單兵器的武功路數有些優勢，可是要對付自己的雙板斧就很難說。

想到這裏，寨主內心已經按捺不住，對和豹兒比試躍躍yù試，可是又不便明說。向無晴看出寨主的意思，於是主動替寨主把話說出來：

「剛才受教於大俠的武功，獲益良多。寨主多時未在我等面前演練武功，我知道是我等的武功太差，無人可以配合寨主演練。今rì有大俠在此，何不讓大俠陪寨主演練一番，讓我們開開眼界。」

寨主立刻接上：

「大俠今天保護馬幫上山，辛苦了大半天，剛才又比試了一場，我怎麼忍心再麻煩大俠來陪我演練呢？算了，今天到此為止，演練的事，等大俠今晚休息好了再說。」

表面上聽來，寨主十分通情達理，不願乘人之危的意思十分明顯，符合他寨主的身份。其實他這是以退為進，清楚向對方表達了自己有意跟對方比試的意向。就算對方真的把比試推遲到第二天，也無法拒絕跟他比試，自己要跟對方比試的目的已經達到。如果對方同意比試，一般都不會拖延到第二天。果然，豹兒當即回答：

「既然寨主有意指點在下，在下只能不自量力奉陪了！」

豹兒事先並不知道寨主使用什麼兵器。一上場，寨主的雙板斧舞得像飛轉的車輪一樣，虎虎生風，勢猛力沉。豹兒在豹隱山莊雖然曾經接受過防守十八般兵器的訓練，可是其中並沒有雙斧。他突然發現慣用的左防右攻戰術無法應用，應付雙斧一時確實有點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寨主的板斧每一把重達二、三十斤，比一般的兵器重好幾倍。現在被他掄圓生風，豹兒用刀怎麼能格得開，架得住！豹兒暫時只能靠靈活的步法閃避，同時腦子在飛快轉動，考慮破敵的辦法。豹隱山莊多年的防守訓練，讓他養成在被動中找尋對方弱點的好習慣。

幾個回合之後，他發現，兵器沉，既是對方的優勢所在，亦可以是對方的弱點。如果讓對方把雙斧連續掄開，自己很難接近對方，也無法招架，所以很被動。可是如果想辦法不讓對方掄圓雙斧，而讓對方不時停下，從靜止中重新開始舞動雙斧，這時，沉重的兵器就會使他啟動速度慢，消耗力氣大，反而變成了他的弱點。

此外，對方身高力大，手持短兵器，下三路的空門十分明顯，而自己的豹形雙刀正是長於攻擊對方下三路。如果自己揚己之長，堅決地攻擊對方的下三路，就一定可以破壞對方的節奏，讓他窮於應付，自己自然就能化被動為主動。

想到這裏，豹兒立刻改變戰法。他不時突然快速右移，趁對方尚未轉身對正自己的瞬間，用右手長刀刺向對方的空檔，這一招名為花豹探爪。寨主左右雙斧在舞動時須互相配合，一前一後，才能平衡，省力。進攻時一定要盡量正對對手，用兩把板斧輪流攻擊對方才能將進攻的威力發揮到極致。豹兒從一側進攻，既避開了對方雙斧輪流攻擊，又能從寨主防守較弱的地方進行反擊。寨主不得不改變原來舞動的節奏來應對豹兒的反擊，雙斧掄動的速度也因此慢了下來。

豹兒連續幾次相同的反擊，寨主逐漸適應了花豹探爪這一招。冷不防豹兒突然一招飛豹探海，身子一矮，貼地向前竄出，右手長刀直取寨主的雙腳。寨主大吃一驚，雙腳立刻向後跳開，同時彎腰向前，雙斧也即時停止掄動，一齊向下試圖擋開豹兒的刀。誰知，豹兒這一招只是試探寨主應手的虛招，沒等寨主的板斧碰到，招式未老，豹兒已經主動收刀，一個側滾翻，立刻站起。

豹兒憑靈活快速的步法，幾招花豹探爪加一招飛豹探海的反擊組合，從寨主手中奪過了主動權。寨主逐漸疲於招架，三四十個回合后，手中的板斧好像重了很多，舞動雙斧的速度已經明顯變慢，旁觀者已經可以聽見他的喘氣聲。

比試又進行了十幾個回合，寨主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只得主動跳出圈外認輸：

「大俠的豹形雙刀果然名不虛傳，兄弟我領教了！」

其實，豹兒本可以打敗寨主，只是他考慮這是在神峰寨，必須給留寨主面子。此外，他發現神峰寨的確是一個好地方，他很喜歡這裏，自己已經不能回姜家壩子，如果讓他自己選擇，他願意留在神峰寨。給寨主面子，也就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大家回到忠義堂坐下，寨主仍然喘息未平。他命人上茶后，問：

「恕兄弟粗心，尚未請教大俠尊號？」

「寨主客氣，在下怎敢妄稱尊號，賤名熊豹兒就是了。」豹兒在豹隱山莊十年，從師傅那裏除了武功，客套話也學了不少。

寨主在比試的過程中已經清楚了解豹兒的武功，他對豹兒給自己留面子，讓自己不是被打敗，而是自己認輸當然心中有數。因此他不僅對豹兒的武功，更對豹兒的人品甚是欣賞，更覺得他是一個能夠跟自己很好合作的高手。他本來就有意延攬高手來壯大山寨，對豹兒的欣賞使他情更切，禁不住馬上對豹兒直舒其意：

「今rì得見豹兄弟的武功，兄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豹兄弟能否暫留敝寨一段時rì，對敝寨弟兄們的武功略加指點？」寨主希望豹兒留下，又怕直接說讓豹兒留在山寨做頭領過於唐突，萬一豹兒一時不肯接受，反而弄得大家尷尬，所以先以留下指點武功試探。

豹兒雖yù留在山寨，可是寨主這樣直接向他提出，讓他反而不便立刻接受。他低頭考慮怎樣回答才能既顯示自己有留在山寨意願，又不顯得過分矯揉造作，自抬身價。片刻之後，豹兒回答：

「貴山寨的確是一個天設地造的好地方，如果能在這裏生活一段時rì自然是我的福分。可是我答應護送馬幫回姜家壩子在先，我不能食言，希望寨主見諒！寨主可否容我先護送馬幫回姜家壩子后，再返回貴山寨赴邀？」

豹兒的話實際上已經答應了寨主的邀請，寨主聞言大喜，當即與豹兒擊掌為誓，並吩咐當晚設宴慶祝。第二天一早，寨主把豹兒和馬幫從山寨一直送到嶺上茶馬古道，然後站在路邊高處目送，直到他們的身影在古道上消失，才返回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