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竹廬夜話

時間很快來到了夜晚。

一輪新月，繁星點點。

竹屋臨水的一側，師徒三人圍坐在一起。老者居於上位，蕭易和林夕若則分坐兩側。老者和蕭易身前擺着早已溫好的酒，林夕若則是一杯清茗。

老者今日心情大好，額間的皺紋也舒展開幾道。用手捋著白須，慢慢喝完手中的酒，又將空酒杯滿上，開口說道。

「我遊歷半生，現門下也已兩名弟子。一子一女，豈不是『好』事一樁！」

「兩名弟子？不是只有我一個嗎？難道師父也收他做弟子了？！」林夕若看了一眼少年。

「不錯，今日為師甚是暢快！」

「若兒，今後蕭易便是你的師兄。」

「什麼？他是師兄？！按資歷論也是他當師弟，我做師姐，我才不當『大木頭』的師妹！」少女氣鼓鼓地抿著嘴唇，目光急切地望向老者。

「若兒，不得無禮！雖說你是先於蕭易，但我觀蕭易年歲長你一二，且性子沉穩，不似你調皮任性，所以讓他做你的師兄，也能約束一下你，為師好去四處遊歷。」

「師父你也太偏心了！又贈名又收徒，還讓他當師兄！」林夕若拉着老者的衣角，訕訕的小聲抱怨，不時偷瞥一眼少年。

老者也不在乎，只是祥和地看着少年。

「蕭易，若兒現在是你的師妹。為師不在的時候，你要看好她，莫讓她受傷，你可記住了？」老者語重心長地說道。

「蕭易必不辜負師父囑託！定會照看好師妹，請師父放心！」少年認真答應道。

聽到此處，林夕若鬆開抓着的衣角，抬頭看着老者。

「師父，您要去哪兒？」

林夕若多數時候都跟在師父身邊修行，只有佳節歲末才會回家。因而對老者比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要尊敬，所謂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有過之而無不及。

「為師要去處理一些事情，可能不會再回來了！」老者摸摸林夕若的頭，淡然說道。

………

而今已是秋末冬梢，竹葉有些泛黃。月光皎潔，竹葉染上一層銀輝，微風吹拂著，隨風而動。湖水泛起層層漣漪，水霧淺淺地漂浮着。

「三日之後，你隨若兒回家，我也動身出發。」

「弟子遵命！」蕭易朗聲應道。

「你們下去歇息吧，為師累了。」

林夕若還想說什麼，但見師父閉目冥思，便轉身離開了。

蕭易將自己的外衫披在老者身上，腳步輕輕地退了出去。

少年回到自己的房間，斜躺着身子，閉上眼睛，想着師父今天囑咐過的話語。

………

黑夜逐漸褪去了它的顏色。天色方亮，蕭易起身晨練，屋后竹林中很快響起獵獵作響的揮刀破空聲。

老者容顏煥發，站在窗前看少年練刀。眼睛微眯著，雙手背在身後，顯然是一副欣慰的樣子。

林夕若是被揮刀聲吵醒的，揉着惺忪的睡眼，嘴裏含糊不清地嚷着「大木頭，死木頭」，不滿地坐起來。簡單梳洗后也開始了習劍。

老者從屋子裏走出來，站在檐下，看着自己的兩名弟子，不時指導一下。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林夕若依依不捨地看着師父，再看一眼熟悉的竹屋，向老者施禮，然後默默向著林間的那條青石小徑走去。

蕭易與老者作別，朝林夕若遠去的身影追去。

待至竹林盡頭，蕭易轉身回頭朝老者的方向一拜，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

竹屋隱匿在竹林之中，漸漸看不見了。老者徐徐遠去，有如來時一樣。

這兒好似被人忘記，重新回歸於平靜與自然，只有亭子中石桌上的棋局，一如往昔。

而又有誰會在此駐足，是否可以看清這紛繁迷離的局勢！

黑子和白子！生死輪迴，陰陽正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