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蕭蕭哀風逝

次日，少年醒來已將近中午，桌上早有少女備好的午膳。少年隨意吃了幾口，放到一邊，走到屋外。屋外是一片秋風蕭瑟的寒寂，老者執一柄木劍，興之所至，劍之所往，肆意隨樂，好不灑脫！

老者的境界又是一個層次！與當初所見少女的劍術不可同日而語。一個是率性天真，一個是自在隨意；一個是龍飛鳳舞，一個是氣貫長虹。

林夕若偷偷躲在門后看着，少年沒意識到，老者只是眼睛稍稍一眯。

老者見少年出現，便不再習劍，而是徐徐走來。

「我見你也是習武之人，不妨活動一下！」說完不待少年回應，扔出手中木劍。

「那獻醜了。」少年也不推辭，一把抓住劍。

少年慣用長刀，劍倒也不是不會，只是不太善用。一開始，動作還有些生硬，漸漸熟習，倒也得心應手，能使出一些不太複雜的招式。

「老先生見笑了！」

「小傢伙，看你的招式、步伐，是用刀之人應有的，絕不是習劍者所有。」老者一語中的地指出。

「刀乃一字『勢』，劍則一字『意』。刀勢劍意，唯此耳！」說罷，老者從旁邊的兵器架子上抽出一把木刀拋給少年。

少年接過木刀，隨意揮動兩下，覺得很是趁手。

雖是木刀，少年卻也使的得心應手，與真刀並無二致。刀鋒所過之處，獵獵作響，地上的竹葉隨之而起，在這瑟瑟秋風之中很是凄絕冷寂。

「刀勢不錯，要是有把好刀就更好了！」老者欣然說道。

「小傢伙，不知你名字是何？」老者興趣盎然。

「不瞞老先生，我沒有名字，準確地說我不記得原先的名字了。」

「啊………是這樣，不如我贈你個名字。看你使刀，我想起昔日荊軻刺秦，太子燕丹送至易水，時有高漸離擊築，宋意高歌，正所謂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我取其中『蕭』、『易』二字，就叫『蕭易』，你看如何？」

「多謝老先生贈名！」少年不置可否。

「蕭易…蕭易……，師父也太偏心了，給大木頭這麼好的名字！」少女嘟著小嘴。

之後，二人說說笑笑，移步至昨日初見之處——竹外石亭。

老者在石凳上坐定，少年則坐在另一側。

「你看此局，黑白二子制衡，陰陽輪轉。人世間所謂黑白、正邪，莫過於此！」老者緩緩開口道。

老先生只看一眼便已洞察此中玄機，其閱歷修為想來自是深厚！少年心想。

「方才觀你使刀，得心應手，隨心所欲，自在灑脫。應是領略了些許刀勢，不過其中一絲殺氣未泯，此乃取勢大忌！」老者直截了當、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

「殺氣………殺氣…殺氣未泯……」少年忽然有些頭痛，腦中閃過零星模糊不清的記憶碎片。長刀，殘月，映射在碎片上。除了這兩樣意物，其餘什麼也看不清，隱沒在虛幻的黑暗之中。

老者也不再言語，待少年心緒如常。當下心中卻暗自萌生收徒之意，想來也是，自己闖蕩江湖數十載，門下僅林丫頭一名女弟子。當初原本並無收徒意，奈何那倔脾氣的林老頭執意我為其師，我也是見這小丫頭伶俐可憐，便將之收入門下。

小丫頭倒也省心，溫酒奉茶，畢恭畢敬，不使大小姐性子。我便傳授其劍法、藥理，令之早晚習之，不可懈怠。

那日在絕壁下偶遇此子，未嘗不是天賜的緣分！既與我有緣，何不收其為徒！老者篤定心念。

「小傢伙，不知你之後有何打算？」老者試探著問道。

「不知道，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沒有名字，也不知父母是誰，身在何處？」少年坦然回復。

「哦，這樣啊………不知也並非壞事！有些事知道了，只是痛苦……」老者似是想起什麼，唏噓一聲。

「你我也是有緣，不知你可願拜我為師？」

「承蒙老先生青睞，救命之恩，贈名之情，吾永生難忘，有幸入於門下，自是求之不得！」

少年起身走到老者身前，屈膝跪拜，三次叩首。

老者心中自是喜慰，欣然起身將少年扶起。

「蕭易，現在你就是我的弟子了，從今以後你就用這個名字！」老者說完拂袖飄然離去。

少年心底莫名有些觸動，一小塊冰山翕然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