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阿夢和阿獸在一起的整個秋天

第二十九章 阿夢和阿獸在一起的整個秋天

每次回想起來,阿夢都會覺得自己很奇怪,感到有點震驚。然而在當時當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那就是,她想要這個男人。她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說:「他明白什麼叫作與眾不同。」

他嘴角的感觸讓她覺得震撼。他嘗起來像百吉納,溫暖,略帶苦澀。而且,他也回吻了她,似乎早有準備,就像接吻是他的主意一樣。兩人最後分開時,她羞怯得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盯着自己的膝蓋,研究裙子的絲絨質地。汗水透過她的襯裙滴在大腿上,她鼓起一瞬間的勇氣,越過擋住臉的頭髮迅速瞥了他一眼,發現他也在羞怯得看着她,他並沒有生氣,臉已經變成了粉紅色。「也許我們最好是到別的地方去。」他說,她點點頭。

他們沿着阿依蘭河走,一言不發的經過札木家的巡崗房。寨子裏的捕魚隊在河上練習,划手們身體起伏,以完美協調的動作合力搖漿,船無聲地劃過水面。阿夢認識這幫人,其中有一個叫格格的,前不久剛向她表達過愛意。當阿夢拒絕他之後,他迅速的將目標轉向了其他姑娘。

站在河岸上望過去,划手們就像面目一致、表情冷默的玩具木偶。阿夢並不討厭他們,有了這些人,當寨子裏受食人獸侵擾不能獲得足夠多的食物時,是他們為大家帶來了阿依蘭河的饋贈。只是阿夢覺得,這樣的男人比比皆是,她似乎看了一輩子,對他們了如指掌。

她和阿獸------她能毫不費力地想起他的臉,他的眼睛是棕色的,並非在大室里見到的那種黑色,他真瘦啊,肩膀真寬,他的皮膚是茶色的,是被太陽炙烤過的秋葉的色澤-----來到了木橋上,她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阿獸靦腆而熱情地牽住了她的手。

阿獸呢?他是怎麼想她的?他永遠不會告訴她,也不會對自己承認的是,在大室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當阿丘族長帶大家研習《優禮僧人詔書》時,他曾多次看到她,但當朱那神婆帶阿夢進入架閣庫時,他卻沒有認出她。然而,儘管他永遠不會徹底意識到這一點,這正是他愛上她的最初原因。她能夠完美地融入任何群體,因為她看上去是那麼自然和親切。

整個下午,阿夢都在回憶他皮膚的味道------乾淨、濃烈,像暴風雨後的空氣------還有他的手放在她腰上的感覺,甚至連她的手掌都變得溫暖了。她透過指縫偷看他,每翻一頁書,他都要刻意把手放到下巴上蹭一蹭。她意識到,他眼神四處亂飄,就是不落在她身上。

他們一起度過了整個秋天。阿獸是她見過最嚴肅認真和保守的人,他更願意近距離觀察事物,思維更謹慎,更客觀。只有兩人在他的小巢穴單獨相處時,他才會卸下保守,表現出令她喘不過氣的狂熱。事後,阿夢會蜷縮在他的床上,柔亂他被汗水打濕的頭髮。在那些下午的時光,他看上去安逸自在,只有她才會讓他有這種感覺,她喜歡這樣。他們會躺在一起打盹做夢,直到傍晚。

每當阿獸張開雙臂迎接阿夢投入自己懷抱的時候,感覺好像奇迹發生一樣。在她面前,他覺得從容自信,這似乎是他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感覺。

阿獸雖然從記事起就呆在寨子裏,也沒有去過別的什麼地方,但他從不覺得自己屬於這裏。儘管阿丘族長悉心教他劍術,朱那神婆更是允許他隨時進入架庫閣,他還交到了一個好朋友------札木。但他從沒有告訴過他們,他感覺很孤獨,在椅子上坐不穩的習慣始終沒有改,就好像隨時會有人過來攆走他一樣。

在那個秋天,當那個笑容如陽光般耀眼的美麗女孩兒阿夢隔着桌子親他、投入他的懷抱之後,阿獸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始終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兩人在他的小屋度過第一個下午後,他驚嘆不已的發現,他們的身體是如此的相配。她的鼻尖恰好可以埋在他鎖骨之間的小坑裏,她顴骨的曲線與他脖頸側面的線條完全契合,彷彿一個模子壓出來的兩個半球。窩在他懷裏打瞌睡的時候,她的頭髮會慢慢放鬆,等她醒來,又會恢復原有的波瀾起伏,那扭結捲曲的形狀優如蕨類植物。他驚訝於自己竟然能對另一個人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然後,她活潑的笑聲就會在簡陋的巢穴里回蕩。她喋喋不休或者氣喘吁吁的時候,雙手會來回撲騰,直到他抓住它們,和她像歸巢的倦鳥般安靜暖和地依偎在一起時,才會消停下來。過了一會兒,她會再次把他拉回懷裏,讓他恍惚覺得整個桓境對他敞開了懷抱,所以,他是何其有幸。他甚至害怕,有一天,長生天會認為他們不應該在一起而把她奪走,抑或是她意識到愛上他是不對的,於是就像突然闖進他的生活一樣突然消失。時間一久,這種擔驚受怕竟然變成了一種習慣。

他開始猜測她的心意,做出她可能會喜歡的改變:修剪頭髮;在她讚揚過某個族人身上穿的獸皮坎肩后,他也穿上了一件。一個下午,在阿夢的建議下,他們重新裝飾了巢穴。幹完活兒,他們打開所有的窗戶,躺在房屋中央的床上。巢穴實在太小,牆壁距離他們只有幾尺遠,周圍還環繞着桌椅廚具。阿獸覺得兩人彷彿置身島嶼,又像漂浮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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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夢怪投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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