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琳琅心痕

番外一 琳琅心痕

番外一琳琅心痕

她生性清冷,不多言一字。不多行一步,他問她為何如此冷,她淡淡的回答:「與其多言生是非,做多便錯多,我寧可這般冷。」他回以爽朗的笑聲:「無妨,你只要對我不冷就好。」她看着他,嫣然一笑,風月皆醉。

……

「阿勇,一頭的汗為何不擦,誒?我給你的汗巾呢?」琳琅斜倚在樹榦上,輕音的問著,眼前的男人才耍完一套拳腳,正是細汗掛膚。

「琳琅,那汗巾你繡的真好看,只是我一個大老爺們拿個帶花的用有些……」王勇有些訕訕。

「你若不喜就還我,當初還不是你討了去的……」她輕聲說着,細眉如煙,杏眼載秋,紅唇與翹鼻微皺,那傾城美貌令人堪醉。

王勇從懷裏小心的拿出一方綉著梅花望月的帕子,輕聲的愛撫著:「我怎會不喜。每日都是帶在身上的。好琳琅,下月便是重陽,給我再綉個帕子吧。」

「綉了又是這般藏着,何必綉?」她眼波輕轉,嬌羞蔓延。

「你明知我的心的,能藏一分是一分。下月我又要去邊疆了,雖然回來后便能迎娶你過門,但是在那風沙漫天的地方,未有瞧着你的絲帕子才能一解相思啊!」王勇深情款款的話音才落,琳琅卻是以帕掩口輕啐:「你往日何時這般情愛掛於口?昨日不過和你的兄弟吃了會酒,如今就學的他那般滑舌……」

王勇撓撓頭:「洛兄說我太過粗枝大葉,不懂體恤女子,昨個瞧見他對拓跋小姐那般溺愛,我還真覺得自己對你實在是,太,太不懂柔情了……」

琳琅莞爾一笑:「我又不是拓跋小姐,需那些滿口的蜜語,我要的不過是你的真心就足夠,言語雖粗但真心在,我聽着開心,快丟了你這柔腔,聽來做作,倒無漢子之氣了。你既要帕子,我重陽前定給你就是。」

「呵呵。」他寬厚的笑着,一如他的簡單明了。

……

「拓跋小姐,您請我來到底何事?」琳琅目掃著酒閣樓宇,眼裏透著一絲冷。

此時雖是午後。酒肆內並無太多客人,但三三兩兩投來的目光,卻令她厭惡,畢竟她的容貌已經給她惹來太多是非,這使她早就決定能不拋頭露面,就絕不出門一步。只是今日裏偏偏豪門望族的拓跋家送來帖子說拓跋小姐邀請她到此一敘,她寒家又不是什麼大門大戶,不過是個書香門第罷了,焉能不賣這個面子。

對面的女子一臉淺笑的捧了茶,略頓之後才開了口:「寒小姐,我今日請您出來小聚是有些冒昧,但是我實在想不到其他的人了。女兒閨中事難言於她人,偏我們大門大戶,比不得真心,我與洛郎有情,但又難明真心,想找個人訴說,不是不得信賴就是太過親近,反而難以啟齒。前日裏湊了巧,隨着洛郎結識了你和王兄弟,瞧他們兄弟那份熱乎勁。我倒更覺得妹妹你十分清冷,便思,您應該是我可以訴心事的人……」

拓跋小姐說着似羞的低了頭,指尖在酒杯口沿上輕蹭。

琳琅淡淡一笑:「姐姐也看的出,我是清冷的人,姐姐有心想找人傾訴,也許琳琅幫的上忙,只是琳琅素來冷性,怕是只能聽,不能為您回上一字半句。但,姐姐可放心,琳琅不是生是非的人。」

「只此我就已經滿足了,畢竟我只求能有人可讓訴訴就好。」拓跋小姐說着便將滿腹心事輕言慢語,細語中時光流逝,斜陽餘輝從鏤空的窗欞里照進來打在珠簾之上,以珠光之瑩將琳琅的美貌襯托的入畫中仙子,自帶流光一般。

「說了這麼多,難得妹妹如此靜聽,我前日聽王兄弟說妹妹琴技高超,今日來時恰遇到弄音閣里收到一把好琴,一時瞧著喜歡就想着買來送給妹妹,妹妹快試試,琴色如何?」拓跋小姐話音落,她身邊的丫頭便將一把四十二弦的琴送上。

「這太貴重了,我……」

「妹妹不要和我客氣,聽說你還有半年就要嫁給王兄弟了,這個就當是我送你們的喜禮吧!好妹妹可否為姐姐彈一曲?」

「這裏?」

「此時肆中又無他人,妹妹難道就不能彈一曲嗎?一小段也好啊!」拓跋小姐說着眼露渴望,琳琅略一躊躇之後。還是抬手撫琴,小彈了一曲《易水寒》。

琴音裊裊,纖指撓撓,音如青紗素手撫於心間,叫人微溫而醉。

對面的雅間珠簾里,一抹身影在此已駐足許久,他早就望着那抹珠潤里的仙顏而凝眸,再聽琴音如此溫柔似雨,他竟哆嗦了手抓了身邊的小廝:「去查,查到她是誰!」

「老爺,奴才知道她,她可在咱們天朝早有美名,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人又絕美似仙,便人稱『仙姬琳琅』是也。」

「仙姬?琳琅?」

「是,她是寒家的獨女,琳琅。」

「好一個仙姬琳琅!朕,朕要得到他!」

「可是皇上,聽聞她已經和王勇王將軍訂了親,半年後就要……」

「嗯?朕說的話你沒聽見嗎?朕要得到他!」

「但是王將軍是難得的武舉,更是宰相大人親舉,若是殺了他,只怕與朝……」

「誰叫你殺了他了。等他一去邊疆,就下旨將那琳琅接進宮來,至於他,朕再為他尋門親不就是了嘛!」

「皇上英明,只是不知道皇上有意將哪家小姐給王將軍呢?」

「她跟前的是誰?」

「拓跋家小姐。」

「拓跋?哼,倒也長的不錯,只可惜祖制不予拓跋家的血脈入宮啊,誒,既然朕不能碰拓跋家的,乾脆就把她指給王勇不就是了。」

「可是她……」

「哪裏來的那麼多可是?只管去做!」他說着抓了身邊的酒壺仰頭倒入口中瓊汁而後輕嘆:「聽聞這酒肆里的『明月醉』乃百年才遇的美酒,專程來品。才知『明月醉』不過是爾爾,倒是眼前的佳人,才是真正的百年才遇啊!」

……

一旨詔書陡落下,兩行清淚墜紙上。

金黃色的底,赤紅色的字,龍飛鳳舞間,卻是沉重的枷鎖。

門外是炮仗聲聲,是歡喜道賀,只有她看到這詔書,淚止不住的淌。

「天啊,他們還高興的起來?如此背信棄義,小姐都傷心成這樣,他們怎麼還……」身邊的丫頭錦衣一臉怒色,卻只能小聲埋怨。

琳琅動手抹淚的回頭看了她一眼:「他們就算心裏不願,也要面上笑着,如此的皇恩浩蕩,我們寒家又怎麼能不謝恩,怎麼能不喜笑歡顏?」

「可是小姐明明已經定親給王將軍了啊,這詔書一來,您怎麼就成了下月進宮了呢?這王將軍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都當一場夢拋去,能忘皆忘……」

「小姐,你和王將軍可是多年情誼,怎麼能說忘?不如,不如錦衣幫你們,你們私奔得了!」錦衣一時語出驚人,琳琅看了她半天說到:「誰不嚮往山林清渠?誰不想採菊東籬?我也想。但我,只能是想。若我是貧賤之人的女兒,私奔了倒也罷,可我是寒家的獨女。寒家說大不大,卻也有五十來口的人,若我私奔去,且不說我之後可否抬頭,只說我寒家就會因此而觸怒帝王,帝王失顏,我寒家豈不是滅頂之災?還有他,他家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可是要錦衣看着你們這麼恩愛的一對因此而拆散,錦衣心痛。」

「痛也只有忍。誰叫我們不是高高在上的人!」琳琅說着起身往窗枱去,她看着院子裏一片黃白與嫣紅相映的菊,便是苦笑而言:「滿目黃白透嫣紅,一室纖姿弄佳容,寧散浮香枝頭老,不與黃葉乘秋風。」

話音才落,她看到了院牆外的一抹身影,隨着馬嘶長嘯,那偉岸的身軀熟悉着她的眼眶,叫她的淚似珠而落。

「是將軍!」錦衣激動的說着:「小姐,要不要我請他入院?」

「不可!詔書一下,只怕便有人盯着我們,你,你替我去見他,告訴他,這是我們的命,只能認……」

「可是小姐……」

「別可是了,快去!」

……

「他怎麼還不走?」錦衣才一進屋,站在窗枱前的琳琅便問,她看着他們交談了半天,卻沒看到他離去的身影。

「將軍說……」錦衣才言,便淚已落,竟是哭了起來,再說不出個字。琳琅瞧著便嘆:「是不是他又犯了痴勁,非要在那裏等我出去?」

「不,那倒不是。」錦衣連忙搖頭,使勁的擦了淚,咬着牙說到:「將軍說,說知道您的心思,知道您不會見他,他只要在這裏瞧您一夜就好,明日,明日他,他就要,就要迎娶拓跋家的小姐……」

「你說什麼?」琳琅的杏眼圓睜,一臉的驚色。

「將軍說他明日就要迎娶拓跋家的小姐,是,是皇上下了旨,說什麼體恤臣子,說什麼褒獎有功之臣,將拓跋小姐指給他做夫人,還,還說成親之後,封他做候……」

琳琅抬了手,止住了錦衣,她不要在聽下去,她的心已經如零落在泥淖中的殘花一般。

「你,你去告訴他,重陽佳節,我,我會在老地方等他,我答應他的一定會交給他。」

錦衣點頭出去了,她走到琴前,深吸一口氣后,便指挑琴弦,一曲《月靈犀》緩緩流出,好似銀月瀉華,叫人催淚。

……

鑼鼓喧天,炮聲震耳。

她站在窗枱前,看着那長長的殷紅隊伍。十里紅妝的風情,恰恰將紅繞滿了城,滿目都是觸目驚心的紅,叫她忍不住捂住了心口。

紅,是她待嫁的女兒心;紅,是她恨嫁的女兒心;紅,是她如鯁在喉的痛!

回身拿起綳好的綉綳,薄如蠶絲的白錦上,還未落下一針。抬眼是紅閉眼是紅,這叫她如何綉?

綉一抹竹?此刻的我們到底算有節還是無節?

綉一影蘭?此刻的我們難道還要自詡君子情?

綉一樹梅?此刻的我們傲骨錚錚卻不是季節!

綉一汪菊?此刻的我們才是處境同悲傷心時!

問夠了自己,琳琅看着滿園的黃白與嫣紅,她苦苦的笑了。想着昔日他金刀寫意的劈砍,想着他縱橫平治的英姿,她終於傳真飲下在絲帕上綉下第一針。

拋去紅而留金,在這重陽將近的日子,她能做的就是將心思賦予菊上。

寧散浮香枝頭老,不與黃葉乘秋風。

……

重陽佳節,到處都是黃白渲染,滿地金媚紫醉的花蕊將金秋堆染成詩人口中最愛的秋。

羊工河畔,柳葉深綠透黃,指條慵懶,已無春色的青青,有的是遠近擺滿的菊花染透的金,將一條河流都映照成金泉流湯。

婀娜的身影斜依在樹榦上,琳琅靜靜的望着那金色的河流,眼眸雖濕卻未掛淚。

當身邊出現一抹重重的喘息,她回頭看到了那依舊偉岸的身軀,她淺淺而笑:「來了?」

他點點頭,眼裏卻滿是心疼:「你,瘦了!」

她努力的笑着:「瘦些好,聽說宮裏都是丰韻的美人,我若消瘦總能惹得帝王憐愛……」

「琳琅……」

「怎麼,你還想叫我別去謀得帝王寵嗎?」她說着從袖子裏拿出那方日綉夜綉打造出的完美留念:「這是應你的,雖是你不要花兒在其上,但你說過,能藏一分是一分,這裏有的便是我的一顆心。」

「金菊?」

「對,金菊。寧散浮香枝頭老,不與黃葉乘秋風。我,要你記得!」

大手緊握,他使勁的點頭:「我記得,我會永遠記得,這個我也會珍藏,永不離身的帶着。」

「她,她好嗎?」

「……好。」

「洛兄沒為難你嗎?」

「沒,在我娶了她不久后,倒娶了她身邊的丫頭。我們不說她好不好,我只想和你說說我們……」

「我們?」琳琅看着金菊而笑:「我們就是沒有我們!」說着她便離開樹榦要走,可一雙大手抓了她,將她一扯而帶進懷,將炙熱的吻落在她的唇瓣……

閉目,讓睫毛顫抖著將眼淚掩埋,那一個吻滾燙的叫人心碎。

咬着牙推開他的唇,他的身,她能做的就是對他微笑:「你恨皇上嗎?」

他點點頭:「恨,可是又能如何,他是帝王!」

「若他是昏君,你還會這般效忠嗎?」

他有些驚訝的看着她,末了做了回答:「我王勇忠的是國祚是江山社稷里的百姓!我浴血沙場為的是保衛我的國家,而不是為一個君王!」

她笑着點點頭:「那你要記得,為一個江山萬代而浴血!」她說着退後兩步轉身而去,不再回頭……

河岸的另一側,一抹顫抖的身影在一片金黃里蹲地而泣。

……

宮樓脊獸,銅雀高台。

涎香四溢里,她在牙床的金帳里嬌聲輕喘。聲聲嬌柔似鶯婉轉,脈脈眼波含媚勾惑,寸寸肌膚香脂凝露,纖纖腰肢魅語暗訴。

她那一夜就是一個妖,將帝王圈禁在金帳里醉生夢死,不管太監的輕音,不管磬石幽鳴,直到天見魚白,才含着嬌羞與嬌笑昏沉的睡去。

一夜沐春風,三日不見君。

一場令帝王不能擺脫的纏綿勾去了帝王的心,可她其後三日卻將自己深鎖在宮門裏,即便帝王夜夜留宿在她的宮院,卻隔着殿門見不到美人顏聽不到美人語。

帝王問她要什麼?只要她開口,她便給。

琳琅在殿內輕言,只要三日後帝王與她纏綿在床帳三日即可。

不似要求的要求,叫帝王欲罷不能的沉醉。三日後他終見美人,丟下朝政國策,真真兒的與她在床帳內廝混了三日,三日後,她的榮寵寫進史冊,他卻就此醉卧美人膝。

給她妃位,她卻不急着要,她說討厭見禮叩拜,寧可永做一個小小的貴人。

帝王給,她便拒,三次的晉陞無果。

不久后,帝王的溺愛卻令她以一個貴人的身份卻可重壓妃子。

那是在花園裏,她這麼一個小小的貴人與赫赫有名的寵妃相遇,她卻昂着頭無視而過,另寵妃抓狂,將她抓扯而打。一抹小小的紅痕在她的雪膚上刺目,她站在君王的面前,拿着一把刀與帝王訣別,令帝王的心幾乎停跳。

相勸,挽留,用盡了一切的言語,帝王看到的始終是她失望的眼,冰冷的顏。最後已經抓狂的他下旨砍殺了那個寵妃,用那女人的頸上人頭換來她嫣然一笑,丟了刀。

那一夜的瘋狂過後,帝王將那個寵妃忘記的乾乾淨淨,再無一絲一毫的留戀,而她,一個小小的貴人,卻令宮人驚慌。

帝王將她晉陞,她成了妃,貴妃,懿貴妃。

她常常冷著一張臉坐在瓊樓華殿裏,不笑不語。

帝王為她發了瘋,朝政常常起而不顧,只想盡一切辦法逗她笑,只要她願意,她要什麼,他便給什麼。她喜歡一個丫頭,小小的丫頭就能吆五喝六。她討厭一個尚宮,她便似卑賤的泥土,人人欺辱。

懿貴妃成了傳奇,這三個字成了別人懼怕的字眼,因為她可以生殺隨意隨心。

宮裏有皇后,曾出言勸誡,可得到的卻是帝王對她的封足,而琳琅卻依舊那般冷著一張臉站在她的安坤宮前,眼露悲色。

不久后,她有了一個孩子,是一位公主,是一個玉琢般的粉人,皇上給她起名叫瓊華。

她擁着她輕輕的笑着,對身邊的帝王說這是她的寶貝,但一年後,她卻把一個才學會走路的孩子叫給了身邊的乳母,她冷冷地說,「不要讓這孩子纏着我!」

……

花園裏是孩子們在嬉鬧,她和皇后還有一幫子嬪妃維持着面上的和睦在花閣里喝茶。

推搡,踩踏,小小的人兒不斷的掉淚,甚至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娘。但是她就是充耳不聞,只伸手撫摸著懷裏的貓兒,慵懶依舊。

當一身泥土的瓊華哭着跑到她身邊,被一群宮妃含笑而觀的時候,她看着這個眉眼和自己十分相像的孩子冷冷地說到:「哭有用嗎?哭給我有用嗎?你的事,別來煩我!」說罷依舊閉目合眼的歪在那裏,好似周邊的一切都可以無視,包括這個小小的孩子。

瓊華哭着走了,她依舊慵懶而冰冷。

是夜,她悄悄來到她的身邊,看着那帶着眼淚而睡的小傢伙,她伸手搖醒了她。

「娘!」委屈的稚嫩童音,令她淺淺的笑了,笑的眉眼裏撒著疼愛,但末了卻是冰冷的話語:「不要怪娘不幫你,娘幫的了你一次,幫不了一生,這是宮,你要學會怎麼在這裏生存。不要總是哭,哭幫不了你,你的事要學會自己去解決,而不是來求我,總有一天我會死掉,我會幫不到你……」

……

垂髫青紗,瓊華蹦跳着在湖畔邊玩耍,手裏都是她採摘的鮮花,今日是她娘的生辰,她要送給她娘這些花。可是昂着頭的姐姐瓊碧從這裏路過,瞧見她手裏的花,便不由分說的奪過。

「姐姐,還給我,這是我給我娘的禮物……」

「啪」清脆的巴掌落在粉嫩的臉上,那個驕傲的瓊碧沖她豎眉:「你竟然說你母親?你這妃子生的女兒,難道不知道你的娘只能是我的母后嗎?今天可不是我母后的生日!」瓊碧說完便走,瓊華不甘心的追逐,終於她被推了一把,重重的摔倒在地。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就算你是公主又如何?我可是長公主!這些花憑你就能摘?」瓊碧走了,瓊華卻哭的滿臉是淚。

而慢慢的一個身子出現在她的身後,她回眸望去,竟是她美麗而又冰冷的娘。

「我知道你要送花給我,可是我沒見到花。你可以再摘許多,但是娘想要的,只有剛才那一束。」她說着便轉了身,沒問她可疼可痛。

瓊華坐在地上許久后,沖向了承乾殿。

半個時辰后,瓊碧被帝王責罵,而瓊華一臉委屈的哭着將那束鮮花拿到手,跑去了她娘的宮闕鳳藻宮。

這裏堆滿了各色禮物,也沾滿了許多道賀的嬪妃,而瓊華的禮物只被她娘看了一眼:「花是好花,我該喜歡的,可是,它們都蔫了。」

娘的話語叫她小小的心抽痛,她默默的離開了,而身後是她娘與別人談笑的話語。

……

瓊碧公主落水而死,全宮上下在那一天都若寒蟬一般謹慎。琳琅聞訊卻是慢慢的去了安樂宮。

宮人說公主睡了,她卻在殿宇的角落裏找到了她。小小的人兒,一雙不安的眼泄漏了全部的答案,琳琅卻拍着她說到:「不要慌,不要慌,永遠也不要叫自己慌。」

那一夜,她們母女睡在一起,她講了許多的話和故事給瓊華聽,好似把可以說的掏心的話卻說了出去。

天明時分,她依舊清冷的看着她的女兒,輕聲的說着一句:「不要輕易的相信別人,一旦相信了,便要經歷背叛,所以寧可不信,寧可一輩子清冷,只有這樣,才永遠不受傷害。」

看着那懵懂的眼,她笑着走了。

……

戰事已起,烽煙肆虐。

她依舊慵懶在宮裏,清冷著,孤傲著,將皇后乃至眾嬪妃依然藐視着,絲毫不以戰事因她起,而有所慌亂。

暴走的君王帶着盛怒而來,而她卻只是嫣然一笑,便令帝王怒氣不再。

起身褪去華衣,她著輕紗起舞,在她自己的歌聲里,她在月光與燭火里舞動如仙,將帝王生生勾了魂,與她纏綿悱惻。

帶情慾濃烈時,她落了淚,只輕聲的言語:「妾不過是一女子,怎可令天下嘩然?不過是有人知我曾與將軍訂親,而拿我抹黑您的臉,您若真當我是妖孽,大可砍了我,我絕不說一個不字……」

不再迎合的身軀,令帝王心頭之欲難消,哪裏還管什麼是非,只生生的罵着那些臣子混蛋,在她的嬌笑里馳騁。

而紗帳后,十五的瓊華便靜靜地看着她的娘,如何的嫵媚,如何的只在帝王的面前才露嬌柔,更如何的讓一滴淚賦予逆轉之力。

……

那是一個深夜,琳琅見到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她與她在宮裏也見過兩次,卻是戰事未起前的命婦侍奉,她們甚至都沒有交談過一句。

那一夜,那女人幾乎是踏着風雪而來,那一張面容若是被帝王乃至宮人認出,只怕都是血濺的時刻。

琳琅靜靜地看着她,許久后才言:「你能來,必是有事,我雖恨你,卻已無力重頭來過,你要和我說什麼?」

那女子咬着唇從袖袋裏拿出一張沾了血的絲帕,金菊染血,刺眼傷目,她的神色大變,繼而淚眼娑:「謝謝你告訴我。」

「我是來求你件事的。」

「什麼?」

「大局在握,我們已不想死傷太多無辜,有無辦法叫帝王先猝?他若死了,宮內必不會誓死反抗,宮亂而入,不傷而勝。」

琳琅看着她苦笑:「到頭來,我都是你的棋,好,我應,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

「若我的孩子逃出生天,不要追殺於她,讓她自由而活,若她依舊在宮闕,就讓她活着吧,就當你還了我的。」

「好。」

……

宮占前,她見了瓊華,摸着她的頭髮告訴她在鳳藻宮裏,她給她留下了一盒寶貝,又告訴她不要愛,不要信。

是夜,她借纏綿之機給帝王吃下混合了幻毒的丹藥,而後趁著帝王昏睡,她來到了宮門處,那裏鄭嬤嬤等着她,將她打扮成一個小廝,看着她混進了送山泉而出的隊伍,看着她出了宮門。

……

清風吹拂着她的發,她騎着駿馬看着一望無際的黃沙,身邊是一個偉岸的男人沖着她微微的笑着。

而她看着紗面的風痕,輕聲言語:「這一道道的風痕,便是心痕。」

「琳琅,我會給你幸福,忘記所有的不快吧!」男人低聲的承諾著,她嫣然一笑,依舊風月皆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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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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