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卷 第十六章 宮心若戀謀意白(大結局)

尾卷 第十六章 宮心若戀謀意白(大結局)

尾卷第十六章宮心若戀謀意白(大結局)

詔書一下,舉國同喜。宮裏的嬪妃們都前來行禮見安。

錦衣身穿華服,頭戴鳳冠的坐在安坤宮的正殿裏,她看着那些跪下的人,她卻驚異的發現,她的心裏滿溢的並不是那種期待已久的歡喜,反而是落寞,是惆悵。甚至還浮動着一絲苦澀。

忙碌了一天後,她洗盡鉛華的坐在宮裏,看着那黃昏的落日,有些失神。

紅袖和蓮兒瞧著主子神情不對,便飛着眼神,最終還是紅袖到了她的身邊輕聲問著:「主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啊,你怎麼看着不開心?難道有什麼事不暢快?」

錦衣看了眼紅袖與蓮兒,慢慢的搖了頭:「說不清楚,期許了那麼久,我該是高興的,可是,我卻發現我很失落……算了,不說了,今日裏皇上回來。你們快去準備吧!」

錦衣找借口打發了紅袖和蓮兒去準備,自己則在心中問著自己:為什麼要不開心呢?你已經為後了,只要等手裏的一切都成熟了,你便可以除掉他,而後擁子坐宮!難道這不是你一直所希冀,一直去努力的因由嗎?

起身去往鏡前,她看着素顏的自己,便要伸手抓黛石為自己畫眉,還以美艷的妝容去迎接順帝的-無-錯-小-說-m.-quledu-com到來,可是當黛石觸上眉頭的時候,她卻再一次想起順帝的話語:「也許你從未乾凈過……」

「啪」黛石落在了桌沿滾到了地上,摔成了兩截,錦衣低頭盯着那黛石,不安的抱住了肩頭:他的也許是猜測之意啊,你不是已經查清了一切嗎?不會再有什麼人來揭露你的身份,更不會有人道出你所做的事。你會和他一起好好的,好好的享受屬於自己的……不,我在奢求什麼?帝王之愛嗎?這宮中如何有帝王之愛?

錦衣有些亂的將自己的腦袋抱住,宮廷的生活熟悉的叫她知道什麼叫冰冷什麼叫無情。娘親的話語不止一次的告訴過她,在宮闈之中絕不可愛,因為那愛就是利刃,它會叫你遍體鱗傷甚至是賠上性命。

「孩子,你是不是覺得這裏的一切都很美好?所有的人都笑着,所有的人都對你恭敬有加?你要學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透那些美好之心的醜惡,她們都在算,都在謀。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對所有人微笑,你千萬不要相信她們的恭敬,那是因為你是公主,當你失去這足令你驕傲的華彩時,你可知道你將看到的是她們如何將你踩在腳下!不,別說愛,宮闈里的愛就算起始是美好,也會變成毒,因為在利益與生存的掙扎里,我們能做的就是生存,而愛,就是你必須丟棄的東西……」

「嘩啦」錦衣將面前的東西全掃到了地上,她死死的盯着鏡面,瞧著自己:「娘說的對,我不可以糊塗,我不可以愛,那樣我會死!」她的話音才落,紅袖推了殿門進來:「主子,皇上他……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錦衣擺擺手:「沒什麼,不過是看着煩躁罷了。誒,你說皇上怎麼了?」

「哦,皇上說他今日裏要晚過來一會。」

「有事?」

「說是要和洛元帥喝個痛快!」

「和他?難道是邊疆有什麼喜事不成?」

「問了蔡公公,他說一個時辰前,洛元帥去了皇上跟前請求皇上准他告老還鄉……」

「什麼?這個時候?」錦衣很詫異,畢竟今日可是她的冊封之日,中午才宴請了群臣啊,怎麼這晚上了洛長勝卻來求告老還鄉了?當下她便有些不耐的說到:「自打皇上手中握權之後,他就請了三次,哪次皇上准過?好好的,又來鬧騰……」

「可是聽蔡公公說,這次皇上是准了的!」紅袖的話音才落,錦衣就挑了眉:「你說什麼?皇上准了?這怎麼可能!他可是帥才啊,就算如今邊疆安定,但是有他在,就有一份震懾之力啊,皇上真是糊塗了,走,咱們過去,我要去勸皇上收回成命。」錦衣說着也不管自己妝容未上,便要往外沖,嚇的紅袖就去攔她:「主子,您這樣怎麼能見皇上?奴婢給您打扮……」

「沒時間了,等會要是詔書發下去了,我可說什麼都追不回了!」說着錦衣便出殿喊了轎輦急急的奔了過去。承乾殿本就是在安坤宮和鳳藻宮之間的,所以只是片刻,轎輦就落在了承乾殿外。錦衣才下轎,就看到蔡寶再跟前,抓着他便問:「皇上是在承乾殿宴請洛元帥還是在別處?」

蔡寶立刻指了承乾殿:「就在此殿內啊。皇後娘娘有事?」

「對!」錦衣說着便要邁步,可蔡寶卻趕緊伸了拂塵給攔了:「皇後娘娘請留步!皇上吩咐了,他要和洛元帥豪飲,誰都不許去打擾,就連先前紅袖姑娘來問,都是小的把皇上的話先說了的。皇後娘娘啊,您放心吧。皇上說了,他和洛元帥喝完了就去安坤宮……」

「你當我是來求皇上去我哪兒的嗎?我是不能讓皇上准了洛元帥告老還鄉啊!」錦衣說着便推了蔡寶邁步,而蔡寶還是跑到前頭攔著了:「皇後娘娘,您別為難小的成嗎?皇上發了話的啊,小的實話給您說吧,您已經來晚了,想勸都沒的勸,皇上剛才已經發了詔書,准了!」

「什麼?他,他怎麼就准了!」錦衣立刻臉色大變,而蔡寶卻伸手撓了撓脖子說到:「皇上本來也不想準的,那會我還在殿裏伺候呢,可洛元帥說,如今朝局已穩,邊疆已定,他許了願要帶着洛夫人去遊歷山河,遠離朝事紛爭好好的享受餘下的時光。皇上的性子。娘娘您還不清楚嗎?他本就想着自己能那般遊歷的,如今洛元帥這話不就觸動了皇上的心嗎?我是生生的瞧著皇上愣住了的,後來他還問了洛元帥一句話后才準的。」

「皇上問了什麼?」

「一個女人重要還是江山國祚重要?」蔡寶說着搖搖頭。錦衣立刻心一個猛跳:「那洛元帥怎麼答的?」

「他說,於君王講,自然是江山重要,於朝臣講,也是國祚為先,而他,只是心力交瘁,無力再為皇上儘力,還說……」

「什麼?」

「說。他的兩個女兒都已經在這宮裏香消玉殞,不論是何種何因,他與夫人都已膝下無念,若再不把餘下的時間拿出來陪陪他的夫人,他這一生可就太對不起他的夫人,畢竟征戰沙場,他本身就很少在家。皇上聽了當即就准了,立刻親逆詔書還加了印,都已經傳下去了,之後才留下洛元帥說今日一定要丟開群臣之禮,好好的豪飲一會,這不才叫我守在了外面嘛!」蔡寶和錦衣早已熟稔,也就丟了那些謙卑之詞,說的如同家常,可錦衣聽了,心卻在狂跳,而後她看着那承乾殿內的燭火,輕聲說到:「蔡公公,別說我來過。」說完就轉身回了轎輦,叫着回宮了。

蔡寶看着轎子遠去,撓了撓脖子,便看着承乾殿搖了下頭。

錦衣回了安坤宮,就把自己關在殿裏,也不叫紅袖和蓮兒伺候,只自己看着鏡子問著自己一個問題:對皇上來說,究竟是一個女人重要還是江山國祚重要?

答案幾乎不用想便知道,一個女人而已,如何能與江山國祚匹敵?錦衣擰著眉,她此刻已經被不安包裹了全身: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問洛長勝?難道只是巧合?只是因為洛長勝要帶着其夫人去遊歷山河?不,他這麼問一定是有深意的,先說我未必乾淨,其後又如此問一個大臣,他到底想說什麼?難道他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紅袖,蓮兒!」錦衣大聲的喊著,看着兩個丫頭面含擔憂的進來,張口便言:「這幾日可發生過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一起搖搖頭。

「真的沒有?」錦衣不信的蹙眉,她的直覺告訴她。順帝不會平白無故的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更不會這樣去問一個臣子:「一定有什麼事!一定!你們兩個速速去給我打聽,到底皇上最近還做過什麼,或是見了什麼人,總之去問,去查,快!」

紅袖和蓮兒聞言只得應了出殿,到了門口紅袖就說到:「你到各宮問問吧,我去內務處和司禮監打聽看看。」說罷兩人也就分道揚鑣,各自去跑。

半個時辰后,紅袖首先回來了,她一進殿便關了門。

「可查到什麼?」錦衣一看便知有結果,忙起身而問。紅袖一臉凝重之色的跑到錦衣跟前說到:「奴婢去了內務處和司禮監,結果在司禮監那邊問到一個情況,兩個月前皇上叫傳了口信,讓蘇鄉侯進京面聖。」

「什麼?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沒有一點消息?」錦衣的臉色大變,瞬間就沒了血色。

「司禮監說是皇上叫瞞着,說到時候給您一個驚喜,可十天前蘇鄉侯是到了,皇上喜滋滋的見了一面后就把人安排到了驛站里再沒了動靜。他們還說,今日裏您封后,照例蘇鄉侯也該出席午宴才是,可是皇上叫人守在驛站沒叫蘇鄉侯出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思……」

紅袖話還沒說完,錦衣便是直接癱坐到了地上,一臉的怔色。紅袖見了忙去攙扶,而此時蓮兒也跑了回來,同樣臉上也有些難看。

「主子,不好了。」蓮兒關了門便言,結果瞧見錦衣癱坐在地上,便愣住,而錦衣卻看着她說到:「你又打聽到了什麼?」

「奴婢去了各宮問話倒沒什麼,就是路過暴室的時候聽說,葉嬤嬤昨個投井了。」

「投井?昨個?怎麼沒人報我?」錦衣的話音都高了些。

「奴婢問了,她院裏的張嬤嬤本來不說的,後來奴婢搬出您來說您已經知道了,還說您疑心是不是她為了上位加害了葉嬤嬤,她才說,說是昨個早上皇上召見了她,等她人回來的時候就看着有些不對勁,結果到了晚上這人就自己派了人去做事,她自己個投了井……」

錦衣聞言苦笑一下喃語:「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主子是說皇上已經知道您的身份?」紅袖臉色也變的煞白。

「恐怕不只是我的身份,只怕連我是如何謀算的都知道……」錦衣說着看向紅袖和蓮兒:「我怕是要大勢已去……」

「主子,您別這麼說,奴婢瞧著未必!」蓮兒卻不似紅袖和錦衣那般充滿了絕望,反而蹙著眉說到:「主子,您想想,皇上可是昨個中午下的詔書晉陞您為後,雖說冊封大殿在三個月後,但今日裏還不是設宴與百官同喜。若是那葉蓉有出賣您之嫌,皇上如何還封您為後,甚至今日與您一起午宴之上與百官同歡?」

錦衣眼裏閃過一絲希冀:「你的意思是說,葉蓉她沒出賣我?」

「這個奴婢也說不準,但照皇上封您為後的事來看,應是不知道吧。」蓮兒才說完,紅袖也開了口:「對啊,主子,皇上可是一個月前就見了蘇鄉侯的,若是知道您的身份,只怕早不容您了吧?」

錦衣凝眉轉眼,心思急速的轉動,片刻后她卻攥緊了拳頭:「不,他一定知道我的身份了!」

紅袖和蓮兒都不解的看着錦衣,錦衣便言:「若是他不知道,何意今日攔著不讓蘇鄉侯出席在午宴之上,說到底他現在可是國丈!皇上想給我一個驚喜,卻偏偏知道了我的秘密,他,他一定掙扎過,幸好我讓他知道當年的事,我娘才是受害者,所以他不會對我下手,但是,但是他見了葉蓉,定是問出了我的事,他一定恨我,他一定不會容我……」

「那皇上這麼還會封您為後?」

「因為我適合,他說過,我未必乾淨卻十分適合!」錦衣說着竟是一個凄苦之笑:「所以他給了我后位,給了麟兒儲君之位,就是因為他知道,我是最適合的人,我會和太后一樣護著麟兒給他這個未來的帝王要的天下與江山……」

紅袖和蓮兒都張著口不知道說什麼好,而錦衣卻此時扶着她們慢慢的站了起來:「我們面前將有一道坎兒,過了便是大幸,過不了,便是死!」

「主子何處此言?皇上既然明知而封您為後,就如您猜想的那般,也斷不會傷主子您啊?」蓮兒當下疑問,可錦衣看着她說到:「是如此沒錯,但是誰會容的下欺騙?尤其是心中的那個人欺騙自己?」

蓮兒當即語塞,而紅袖卻抱住了錦衣:「難道皇上會,會傷害您嗎?」

「也許本着江山,他會容忍我,只是我們彼此的心越來越疏遠。也許這樣是我最好的結局,但是,但是偏偏該死的洛長勝竟然去請准告老還鄉,為了能被准竟然說那些遊歷山河的話,竟然還要提及她的兩個女兒……皇上有着一顆泛愛之心啊,他那般仁慈,必定會恨我騙了他,將他所求的沒有一絲塵埃的美好徹底的碾碎……他,他一定會不容我的……」錦衣說着有些踉蹌的往鏡前跑:「你們過來,給我梳妝,給我打扮!」

「主子,您……」紅袖有些慌的追過去。

「我要在賭一次,賭的過,就是我們都好,賭不過,便是我命休矣!」錦衣說着便自己動手將珠寶盒打開,把東西一件件的往外拿。

她的手有些顫抖,與以往的處變不驚大為不同。紅袖瞧著錦衣如此,為由抓着她的手說到:「主子打算怎麼做?奴婢幫您!」

錦衣看了眼紅袖,卻回頭沖着蓮兒說到:「蓮兒,我昔日將你收來,就是因為你清楚的知道,生存是我們唯一的路,唯有活着才是最最重要的。所以你背叛太后,在別人眼裏是不能信任的錯,但在我眼裏恰恰是你活着的堅韌。你聽着,我若沒能熬過來,你便要記得當**答應我的,為我照顧好我的麟兒。現在,我要你跪在我面前發誓,你要用盡你所有的心思和氣力讓我的麟兒活的好好的,就算將來做不了帝王,也要平平安安的活着!你將用你的生命來為他守護!」

錦衣的話令蓮兒一頓,但緊跟着蓮兒卻流着眼淚在地上跪的筆直:「主子,蓮兒吃過苦受過累,知道活着的艱辛,您不計較蓮兒的不忠,您將蓮兒視為心腹,這都令蓮兒感動之外也一直心存詫異,時至今日,蓮兒才懂您的心思,實在是……主子,您放心,從此之後蓮兒一心護著麟皇子!」說着,她舉著誓手衝天而立:「我楊秋蓮今日立誓,天地為鑒,我將用我的生命和心血守護著麟皇子,保得他安樂周全,平安無事!若有違此言,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錦衣此時看着蓮兒突然一跪:「我趙瓊華在此謝過!」說着竟對蓮兒俯身要拜,嚇的蓮兒連忙沖了過來,便攔:「萬萬不可,奴婢受不起!」

錦衣沖着她笑笑起了身,沖紅袖說到:「別耽誤時間了,快給我梳妝打扮!」

紅袖和蓮兒留着淚的為她上妝,而錦衣卻自始至終未掉一滴眼淚,當她光艷明媚的在鏡中微笑時,她輕聲說到:「不要哭,我未必就會輸!」

套上華美的服裝,她去了隔壁的房間,此刻麟兒正睡的香甜,她看着他胖乎乎的小臉,含着淚的在他臉頰親吻之後,便急速的逃出了殿。

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的哭出聲來。

「主子……」紅袖留着淚的跟了出來:「奴婢現在要做什麼?」

「去叫御膳房做一些精緻的小菜,再準備一小壇女兒紅,送到鳳藻宮去……」

「鳳藻宮?」

「對,鳳藻宮!要快!還有,你們就在這邊候着吧,不許哭不許流淚,一切都要跟沒事一樣,等到皇上來了,就告訴他,我在鳳藻宮裏等着他……」錦衣說完自己邁了步子往外走。

「主子!」紅袖一聲喊便跪地,錦衣卻回頭沖她一笑:「何必叫的那麼凄涼,難道你認為我必輸嗎?」

紅袖咬着唇的站了起來,錦衣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對,不到最後一刻,永不絕望!」言罷,她便不在回頭,大步的出宮,自己一個人往鳳藻宮而去。

夜色迷濛著一絲水汽,早春的夜往往有透骨的寒。一身華服的錦衣慢慢的往鳳藻宮而去,她看着身邊的宮牆,腦海里全是自己兒時與兄弟姐妹在甬道里打鬧爭執的畫面。

「皇後娘娘?」守門的婆子見到皇後娘娘站在鳳藻宮前,有些錯愕,忙開了口:「娘娘可是拉下了什麼東西?」

「還是喜歡這裏,過去了便想的慌。」錦衣說着沖她一笑:「今晚皇上會過來和我在這裏喝兩杯,一會酒菜來了,送到……含香殿去吧!」

「是。」婆子忙應了,心裏卻納悶怎麼就來了皇后一個人,此時錦衣卻只是沖她笑笑進了宮院。

走進正殿,看着熟悉的一切,她略有回味,而後她便去了院角處,小心的將那青石磚搬開,取出了那黃金匣子,從中翻出了一個綠色的小瓶子拿在手裏后,再將其一切還原。

慢慢的繞過正殿到了其後的含香殿,她看着那靜夜裏映着自己和燈籠的池水,便輕輕的笑了。

眼前是順帝明亮的眼,耳中是順帝的聲音:「喜歡!」

她撲哧一聲雖笑,眼淚卻偏偏落了下來。急忙的用手擦去,她看着水面輕嘆了一聲:『「你喜歡的我,永遠是這水裏的我,看似美好卻不真。而我偏偏是岸上的我,即便也討厭這樣的不真,卻又偏偏甘之若飴,因為我只想活着,活的絕不卑微!」

入殿,點亮屋內的燭火,看着因着叫人一直擦拭打掃而乾淨的沒有一絲塵埃殿宇,她苦笑了一下。

走到桌邊,她鋪就了紙,滴水研磨,繼而提筆繪畫起來。

很快婆子帶着下人將酒水擺放在殿內的圓桌上,她瞧著皇後娘娘十分專心的在那裏繪畫,便叫了下人們都退了出去,輕聲說到:「皇後娘娘,都備好了。」

「恩,你也下去吧,鳳藻宮裏今夜就不留人了,你去安坤宮裏吧。宮門也不必落鎖,只掩上就好。」錦衣頭也不抬的吩咐著。

「可是皇後娘娘,這有違……」

「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別來惹我不快,我和皇上溫情一二,你最好知趣一些。」錦衣說着抬頭厲目的瞧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立刻乖乖的照做了。

再提幾筆之後,她滿意的丟了筆,便去了桌邊,看着那一小罈子女兒紅,坐在桌邊靜靜的一邊回憶一邊等待。

……

順帝帶着一身酒氣來到了安坤宮,卻見紅袖和蓮兒守在宮門前。當下他抬了手:「你們怎麼不在殿裏伺候?」

「回皇上的話,因為皇後娘娘此刻不在正殿,她說讓奴婢告訴您,她在鳳藻宮等您。」紅袖一臉恭敬的答話,卻叫順帝一愣:「鳳藻宮?」

「是。」

順帝聞言便要上轎,忽而又轉身:「你們為什麼不跟着,她跟前誰在伺候?」

紅袖搖搖頭:「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不叫跟着,自己一個人過去了。」

「一個人……」順帝口中一喃,也不上轎了,自己便邁著步子往鳳藻宮去。那些轎夫忙要起轎跟着,蓮兒卻是身子往前一攔,輕聲說到:「你們就不能知趣些?這裏待着吧!」

順帝一路急行而去,他不會像錦衣一般看着甬道宮腔有所回憶,他只是被夜風吹走了微醺,吹的心中泛起一絲涼:她難道已知?

用手推開輕輕掩上的宮門,他越發覺得心中涌著一份不安,快步來到正殿前,看着殿內的燭火,他卻有些不敢邁步。

如果她知道了,我們該怎麼辦?我要的美好她一絲不剩,我們還將如何面對?我是不是該回去,是不是該裝做醉酒,讓我們保持着彼此的距離?

他急速的掉轉了身子,往宮外走,可是這個時候,一聲聲悠揚的琴音在夜空裏波瀾,如泣如訴一般。

他慢慢的轉了身子,跟着音律而行,等到琴音靜止的時候,他已經站在含香殿外。

殿內燭火通明,殿門大開的正中,錦衣正坐在琴邊靜靜的看着自己。

燭火映照下,她的臉上飛著霞色,珠翠閃爍間,她的眉眼閃著流光。美目灧瀲,紅唇巧笑,她依舊的美艷如昔,依舊靜靜的浮着一絲嫵媚。

也許,她只是想和我的心近一些吧?

順帝下意識的想着,畢竟兩年因為政事,因為她出色的表現,他已經發現她不再是一個嬌柔的女子,而是一個如同母親一般鐵腕的女人。而因此他對錦衣有一種下意識的疏離。

「大哥,你來了啊!」錦衣沒有開口叫皇上,而是喊的大哥,這一聲喚叫順帝的心頭一顫,人卻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妹子這裏備下了酒水,想和大哥豪飲一番,不知大哥可願意陪陪我?」錦衣說着沖順帝便是嫣然一笑,惹的順帝心中漣漪不斷,人也邁了步進來:「皇后今夜怎麼有此雅興?你該知道朕才和洛……」

「皇后已經睡了,這裏有的是一個叫錦衣的女人,想和她的乾哥哥好好的喝兩杯。」錦衣說着離開的琴,起身到了桌邊捧了下酒罈,便揚手破封。

霎時,芳香撲來,浸潤心脾,順帝便開了口:「女兒紅!」

「對,女兒紅,聽說這酒就是女兒家嫁人的時候才喝的呢。」錦衣說着取了銀勺壓住酒糟,慢慢的給面前的一溜酒杯里倒上了酒。

順帝背在其後的手緊緊的攥了一下,便也去了桌邊而坐。

琥珀色的酒水泛著瑩潤的光澤在酒杯里鮮亮,他慢慢的拿起了一杯,默默的瞧著錦衣。

錦衣倒好了酒,便也端了一杯沖着他一笑:「這裏一共是九個對杯,我和你要喝九杯,這第一杯為的是女兒紅!」說着便是仰頭喝了。

「女兒紅?」順帝並未喝只是瞧著錦衣不解而問。

「誰家女子不懷春?誰家女兒不想覓得良人?一杯女兒紅,滿腹期許都在其中,我也是。」

順帝點點頭,也一口飲下。

甜酸苦辛鮮澀,一時間六味齊聚滿腔與喉頭,竟令他略有些失神。

錦衣舉起了第二杯酒:「今夜,錦衣有太多太多的心裏話想說給大哥聽,這些話只能說給大哥,卻不能讓皇上知道,大哥,你能保密嗎?若能,就飲了此杯!」說着她又自己先喝了。

順帝的心砰砰的跳着,錦衣如此的舉動都在應合著他的猜測,這令他有一絲怕,但是面對着錦衣這張美輪美奐的臉,他卻又說不出一個不字來,終究是一仰頭的喝了下去:「好,你說!」

錦衣笑着捧起第三杯酒:「大哥,這杯酒我要和你講一個故事,你要仔細的聽。」

順帝點點頭。

「舊朝有一位公主,被送到白芷縣為尼,她看着自己的姐妹個個落髮為尼,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正直二八年華的美好將要便成在青燈古佛前苦守,她不明白為什麼從此她就要和美好的期許從此相別。她忍不住哭着問了已經落髮的姐姐,姐姐告訴她,因為她是公主,她是舊朝的公主。她哭了,人的降生無可選,身為公主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麼要把她的期許都抹去?是夜她逃了,她希望着能遇到一個好人家,讓自己像一個平民家的女兒一般過活,可是她遇到的第一個對她好的人,卻偏偏是個人販子,將她賣進一家**樓。她反抗她想要逃,卻被打的遍體鱗傷,可是她卻不肯低頭。後來眼看在這麼下去自己要被打死,求生的****讓她為了逃跑而假裝同意,於是她站在高高的枱子上像一個卑賤的物品那樣被那些骯髒的男人們買賣,當一個醜惡的老男人買下她的第****后,她卻在那男人要佔有她時反抗,也許是老天眷顧她,那男人一摔之下竟然猝死,她的清白得保,可是偏偏卻因着人命官司被抓進了大牢。」

「鎮北縣的大牢?」順帝挑了眉,錦衣的心一抽,點了頭:「是,鎮北縣的大牢,在她以為自己就要被當作殺人犯而定罪的時候,縣太爺卻為她洗清了罪名,將她收在府上做一個丫鬟。她是公主,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但是她會琴棋書畫,便成了小姐的近身丫頭專門教習她這些。她本以為這就是她的餘生,卻不料,那縣太爺對她早有貪涎之意,竟欲強佔了她。反抗之時,她的大叫引來了夫人,她雖得救,卻偏被誣告成****縣太爺的小狐狸,困在柴房準備接受家法。幸好那府宅里還有好人,將她偷偷的放了出去。她拚命的逃,就逃到了滄河縣,恰好知道縣太爺為選秀送不了好的秀女上去而發愁,於是她便自薦,以自己是孤女為由,使得縣太爺認了自己為義女而得以進宮參選。」錦衣說着沖順帝一笑:「你知道她為什麼想進宮嗎?」

「無路可走?」

「算是吧,但更多的是她的恨,她恨那個帝王,恨他為什麼讓自己變成這樣,恨他為什麼奪走她的美好,所以她含着恨進了宮,期許著自己有機會可以復仇,因為是他毀了她所有的美好。可是老天爺卻偏偏讓她發病無緣帝選,她知道她再沒有了希望,可是偏偏那個時候,一個英俊的太監卻來到她的面前。」錦衣說着舉了酒杯:「這第三杯就是為了緣分!」

順帝拿起酒杯:「相遇的緣分……」他說着先喝下了酒,錦衣也陪着喝了,繼而端起來第四杯:「這杯你猜猜要為什麼而喝?」

「為那個太監是皇上?」

「不,為愛。」錦衣說着仰頭喝下,順帝卻是一愣:「愛?」

「對,為愛,她也沒想到自己會愛上一個人。失望和孤獨之外,這座宮給她的是落差,她曾經那麼的高貴,如今卻成了卑微的泥,幸好身邊有落雲,那個女孩子還會純真的笑來給她溫暖,要不然她一定會被那種孤單與卑微給壓得喘不過氣來。機緣巧合下,她忽然可以去內宮伺候,卻沒想到在遇到他時,太監卻成了畫師。她驚訝過,不安過,但他的關懷與愛護,叫她的心無可救藥的****了,她愛上了那個男人,愛的心焦卻難言。」說着錦衣的眼裏就落了淚,繼而一擦:「你不喝,是因為不信她的愛嗎?」

順帝頓了頓仰頭喝了:「我願意信。」

錦衣笑了,笑的眼淚滴答。她捧起了第五杯酒:「這杯酒喝得是命!」

順帝抬了眉,卻伸手端了酒,靜靜的等著錦衣講。

「她本想就做個奴婢偷偷的愛着他好了,卻不想遭遇了最不想見到的人,那個小姐,她已經成了安貴人。因着當初的事,跋扈的小姐便要治她死地,於是她在暴室里受到了折磨,甚至是,是……」錦衣一臉仇恨的說不下去,而順帝卻抬了頭:「甚至是被人用簪子破了身……」

錦衣的眼一凜:「她都告訴你了?」

「皇上若問,她怎麼敢不答。」

錦衣點點頭:「是啊,她如何敢瞞?」說着伸手擦抹了臉上的淚繼續說到:「被這麼失了身子,她雖恨但卻也無能為力,她只想縮著宮裏苟延殘喘罷了,卻沒想到貴妃娘娘要她去侍奉皇上。那時候她又驚又喜又怕。驚的是,她已經絕望卻偏偏有了機會,她歡喜的是她可以去復仇了,但是,她已經被破了身子,這如果讓皇上知道,那就是死罪,她好害怕,死亡如此的近,就好象有人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而這個時候,她看到了她愛的人在身邊,那一刻她放棄了復仇,她只有一希望,安安靜靜的死去。她丟棄了廉恥在水裏****了他,她怕,她怕看不見落紅而以為她不潔,她只想讓他知道,自己的一顆心愛了,愛的願意為他去死,只是誰能料到,偏偏在她交付了自己后,她聽到了令她無法想像的回答,那個小太監,那個畫師,那個她愛的人竟然是皇上!她那一刻才知道,比緣分更叫人稱奇的是命!」

「命運的確有太多的奇妙,皇上也不會想到。」順帝有些苦笑。

錦衣深吸一口氣,抓起了第六杯酒:「這一杯是為活着。」

「不是為復仇?」

錦衣搖頭:「不是,她接受了事實,她想丟棄掉復仇,可是活着卻是她將面臨的最大問題,她在宮闈長大,多少也知道這裏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只是她沒想到,殘害來的那麼快。有叫她不能受孕的酒杯花和墨硯,也有貴妃娘娘的死來讓她醒悟。時至今日,你可知道是誰令貴妃死去?」

順帝搖搖頭,繼而眼一瞪:「難道是你?」

錦衣搖頭:「不是我,也不是她,是太后,是太后與皇后,是她們容不下她,所以貴妃死前見了我,她告訴我,在宮裏若要活着,就不能像她一樣軟弱!」錦衣說着仰頭再飲,這第六杯酒下肚后,她的頭都有些暈。他不管順帝喝沒喝,她便抓了第七杯酒,說到:「這一杯是為太后,太後知道她的底細,所以以此相逼,要她從此便成一顆棋,一邊為太後去肅清那些不安份的嬪妃,一邊和她學習,學習如何勾心鬥角,如何籌謀算計,而後好在以後的日子裏幫太後去勸皇上更加用心朝政,去幫皇上做一個有道明君。」說完便又倒進了嘴裏。

「你是說,是母后要你變得謀算,要你去害死她們?」順帝的手有些抖動。

錦衣卻哈哈大笑:「什麼叫我去害死她們?是在生存的面前我沒得選!不,不是我,是她,是她沒的選!若不動手就是死,可是她肚子裏有孩子啊,她若不保護著孩子,她立刻就會被太后殺了啊,皇上應該能體會那種沒得選擇的滋味吧,畢竟你也做過這種選擇不是嗎?」

「你知道?」

「她知道,因為太后都告訴了她。」錦衣說着抓起了第八杯酒:「這一杯是為孩子,因為他,我徹底的變的勾心鬥角,我是一個母親,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就如太後為了皇上一樣,一件件,一幢幢,不過,昌兒與玉兒的死與她無關,是太妃為了報復而做的,這些蓮兒已經統統告訴了她。」錦衣說着將酒杯高舉:「她為了這個孩子,一門心思的肅清,甚至不惜求在太后膝下,請她能保護自己的孩子,便因此願意自絕性命,好讓她安心。太后應了,並因此而讓她背負內聯之責,等著孩子降生后,便叫她萬劫不復。只是造化弄人,偏偏太后駕鶴西遊,她竟有了苟延殘喘的機會!」說着她把第八杯酒也倒進了喉嚨。

「夠了!這些我統統知道!葉蓉已經告訴我曹映秀對你做的事,告訴我你是被逼的,也告訴我是皇后在背後交代要她在暴室里就要了你的命,這些我統統知道!」順帝一臉痛苦的把面前的酒杯掃到地上,此刻他知道他心中隱藏的一切都在兩人之間宣告而出。

錦衣笑着搖了頭:「不,不,還有一樣你不知道!」說着她從懷裏摸出那個小瓶子,扒開塞子給面前的最後一杯酒滴了幾滴。一抹幽綠帶着青色在琥珀色的酒水裏浸染,只是片刻,那一杯酒,成了碧綠之色。

她深吸一口氣,捧起那杯碧綠色的酒汁,儘可能的用最美艷的微笑面對着順帝:「從一開始,我要的就不止是這些,我是趙瓊華,我就是那個她,那個幾番求生與憤恨的她。我回到宮裏來,也許是為了活着,為了復仇,但等我真正的回到這宮裏,我才知道,我要的是你的宮!我謀划的也是你的宮!還有你的……天下!只是,只是我被一個人的愛蒙住了眼,我無法再繼續下去!我多想和你一起去愛,一起快樂的生活在宮裏,但是這裏是宮啊,宮,如何允許我這樣的心思存在,畢竟我早已滿身血腥,我不是你的美好!」錦衣說着捧了酒:「這一杯為我此刻的唏噓,我的謀算,我以為我是贏家,可是我卻輸了,輸給了你,不,是輸給了我的心,我的心因為愛,而不允許我傷害你!事情已經變成了如此,我也無顏面再活下去,我只求你記得我愛過你,我也曾單純的美好過就足以,照顧好麟兒,照顧好你自己!」錦衣說着便是張口就要飲酒,可順帝卻已經抬手橫掃,錦衣一個趔趄倒地,碧綠色的酒水灑了一地……

「我本想給你一個驚喜,但卻沒料到,我興高采烈的和蘇鄉侯問起你小時候的時候才知道,你是義女,我想到你每每和我說你爹治理縣府的事,我就心驚,我心想你為什麼要哄我,這邊叫人細細的查你。越查越心驚,我幾乎可以想到你在欺騙我。我想到安貴人的事,我以為那也是你的騙局,便見了葉蓉,結果我才知道,你反而是被逼的。她告訴我,你的艱辛,告訴我你的無奈,我這才明白,我活的多麼天真。」順帝說着伸手搓了一把臉:「我叫她保密,因為我不想失去你。她很聰明,在知道我封你為後后,便自己投了井,因為只有死人,才不會泄密。可是錦衣,你為什麼要說出來?你可知道,朕已經想的清楚明白,朕甚至已經告訴了你,你是不幹凈,可是你是最適合的人,朕不會要你的命!」

錦衣看着一地的酒水,苦笑了一下,繼而看向順帝說到:「你不說那句話,我還能欺騙自己當你不知道,而如今你恰恰說了那句話,我便寧死也要說。」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啊,我不能讓你我只因為國祚而留着我,我要的是你因為愛而留住我……」

「愛?」

「對,愛。因為愛你我不想在欺騙你,為了生存為了國祚,爾虞我詐,我並不後悔,但若是和你就此疏離下去,我卻寧可死!」錦衣說着爬了起來,伸手就去抓那個小瓶子,而順帝見狀,一把掃走小瓶甩到一邊,人就擁了錦衣:「你個傻瓜,你不懂我的愛!」

「我不懂?」錦衣愣住了,而順帝卻將她擁在懷裏緊緊的摟住:「你因為愛而不想在欺騙,我卻因為愛而要瞞住你。知道你騙我,我很生氣,但是我後來卻發現,你是怕我知道真相而離開你,所以才騙我。愛上一個人,你如果一開始就騙他,那麼就要一直騙下去,否則,謊言被揭開的時候,就沒法再愛下去了。錦衣,你要記得,今天所有的話都是說給大哥聽到,皇上一句也沒聽見,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想繼續做一個被欺騙的人。答應我,繼續騙下去……」

錦衣的淚在順帝的脖頸處蔓延如泉:「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

夜風輕吹,含香殿的屋檐脊獸旁,錦衣靠在順帝的懷裏:「大哥,我這樣的妹妹,你討厭嗎?」

順帝在她的唇邊輕啄:「討厭又如何,誰叫我喜歡上了你,誰叫我是帝王呢,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命,你謀算了這一場,也算謀到了吧!」

錦衣點點頭:「是,謀人,謀宮,我都謀算到了。」

「天下你不也謀到了?朕的江山可都交給你在打理,而且,麟兒已是太子,朕的心已經昭告於天下了!」

錦衣的淚再度滑落,她找尋着順帝的唇,輕輕一吻……

……

半年後,錦衣再度有孕,近十個月後,她為順帝產下一個女兒,取名叫做:拓跋瓊華。

順帝性淡薄,喜遊歷,從錦衣為後的第三年起,便常常微服私訪,一邊遊歷山河一邊體察民情,將百姓的疾苦掛心,與錦衣一起為大燕的國祚江山而盡心儘力。

再十五年後,順帝昭告天下將其帝位交於其子,退居太上皇之位,常與錦衣一同遊離山河,而自錦衣為後起,他便以激勵民生為由,停選秀之舉六屆,讓百姓再無選秀之憂。

他與錦衣一起,將大燕之朝開創出省事之舉。

(本書完)

(明天後天大後天三天還有關於,寒琳琅,太后,以及順帝與錦衣之後生活的番外,還請支持!)

--以下字是免費的-

又一本書完結了,而且修正成HD的結局,琴兒真心的希望大家能喜歡。在這裏琴兒謝謝大家的支持,謝謝大家都厚愛!琴兒碼字錯別字奇多,感謝親們的包容,這裏鞠躬了!最後再說一下,新書《大當家》開始了,琴兒保持良好的坑品更新,所以還請大家多多支持新書,尤其是七月將PK,所以請大家多多費心了!琴兒多謝!另,實體書出版部分結局也許會是另一個版本,到時琴兒也會公告給親們知道!

啊,就這些,鞠躬了!親們記得還有三章番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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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卷 第十六章 宮心若戀謀意白(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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