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紗窗為什麼挨打
一陣「嚓嚓嚓」的響聲,攪得我心裏好煩。
我推開紗窗,探頭觀看,什麼也沒看見。絲絲山風,從松樹林里吹來,給躁熱不安的我帶來幾許清涼和舒爽。
我又坐下,面對翠綠的南嶽天柱峰,繼續我的構思。
這時,「嚓嚓嚓」的響聲又起。
我腦海里剛冒出的靈感還沒來得及抓住,又被這響聲驅走了。我大為光火。參加筆會的編輯、作家和與我同齡的小作者們都在伏案疾書,而我來到這避暑山莊已經是第五天了,不僅未動筆爬一個格子,就連題材都還沒有選定。此時又偏偏被這響聲干擾。這究竟是什麼響聲?為什麼總在我的窗外響起?
我把頭伸出窗外探看,除了一團團低矮的松樹,一叢叢翠綠的毛竹,什麼也沒發現。是什麼在窗外鬧騰呢?
我為了探個究竟,便順手抓起身邊茶几上的饅頭,一個接一個地扔了出去。五個饅頭全飛了,最後我連瓷盤也扔了下去。這也是我近幾年養成的壞脾氣,遇事不順心,就喜歡摔東西。
我扔了饅頭、瓷盤,心裏又有點難受。算了。我寬慰自己。男子漢,大丈夫,做了的事就不要後悔。五個饅頭就當昨夜寫作時全吃了。這瓷盤就當不小心,掉地上摔了。
想到這裏,我的心倒平靜了,又坐回到藤椅上,繼續我的構思。
突然,「嘣」的一聲響,一團東西飛過,打穿紗窗,掉落地下。
我大吃一驚,望着紗窗上留下的拳頭大的窟窿,天啦,那肯定是一塊石頭,若是打進窗內,落到我頭上,我這兩斤半豈不是要開花嗎?
我渾身毛骨悚然,耐不住大聲呼喊:
「抓壞蛋呀!有壞蛋!」
平靜的磨鏡台賓館4號樓一陣騷動。
「出了什麼事?」
「壞蛋在哪裏?」
「……」
我拉開房門,直往樓下跑,嘴裏回答:
「壞蛋在山上!快抓壞蛋!」
一群人跟在我後面跑,其中有編輯伯伯、作家阿姨,跑在最前頭的還是與我年齡相近的幾個小作者。
大家來到屋后的山坡上,在松樹和毛竹叢中搜索,一個個累得滿頭大汗,結果連壞蛋的影子也沒有發現。
「是你神經過敏吧!」
「不是!」我指著敞開的紗窗,「看!那上面不是有個洞嗎?我看得清清楚楚,是石頭砸的。」
大家都看了看我那扇挨打的紗窗,紛紛提出疑問:
「這人為什麼要砸紗窗呢?」
「砸紗窗的人一下逃到哪裏去了呢?」
突然有人回答:
「我在這裏。紗窗是我砸的。」
隨着聲音,從我們面前的毛竹叢里鑽出一個小女孩,兩隻烏黑的眼珠,兩顆雪白的門牙。她盯着我們,眼裏噴射出仇視的火焰。
我好生奇怪,我才來到這裏幾天,從未見過這小女孩,她對我有什麼怨恨呢?我問:
「小姑娘你為什麼往我房子裏砸石頭?」
她的目光對視着我,反問:
「難道你是大姑娘嗎?」
我對她說:
「要是砸着我的頭,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呀!你擔當得起嗎?」
她答非所問:
「可惜呀,我沒擊中你的頭!」
說罷,她蹲下身子,從毛竹叢中提起一隻竹籃,裏面裝着西瓜皮、饅頭、罐頭盒等雜七雜八的東西。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我追上去,要把她抓住。
大家攔住我,勸說道:
「算了!一個撿西瓜皮的小丫頭,何必與她計較。」
誰知那小姑娘回過頭,撲閃兩隻烏黑的眼珠,一字一句地說:
「我是撿西瓜皮的。難道我比你們差?!」
大家都不禁搖了搖頭,大發感慨:
「這小女孩真有幾分野性。」
「教育好山裏孩子的重任,歷史地落到了我們頭上。」
「我們能用自己的作品把他們教育好,那就算收到了奇效。」
我聽着大家的議論,望着消失在綠樹翠竹中的小姑娘,我還在想:這個撿西瓜皮的小姑娘,此前我與她從未謀面,她為何對我有股仇視情緒呢?我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