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漠 第五回 受傷藏身

第一章 荒漠 第五回 受傷藏身

張小鷹疑惑的望了望李長騰,不過李長騰似乎並不想多做解釋,岔開話題道:「我們還是接着說故事吧。」

張小鷹的眼中還是殘留着幾分疑惑,不過既然李長騰沒有解釋,那他也不想多問,點了點頭,「恩.」了一聲,算是回答。

李長騰呵呵笑了幾聲,便開始說道:「昨晚說到,張澄被人劫了囚車,救了出來,救出他的人是一個受過他父親恩惠的五品官員:劉越崖。不過顯然他的行蹤還是被人發現了,無奈之下,他只好通過劉府後花園的地道逃走。

這條地道直通城外,雖然並不寬闊,不過矮身走過一人卻也是綽綽有餘的了,但那地道由於常年不見陽光,再加上地底濕氣,顯得泥濘不堪,張澄藉著手中火把微弱的燈光勉強走了出去,只見通道另一頭是一片竹林,雖沒有碧幽谷的竹子那般粗壯乾淨,但用來藏身卻也足已,尤其在那竹林中還有一個小水塘。將手中火把扔回地道,張澄走到水塘旁邊,透過水光一看,自己已是一身泥淖,顯得污穢不堪。剛想掬起一捧水洗上一洗,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把已經捧到臉旁的水灑了出去,原來這些泥濘剛好可以用來做為掩飾,張澄又把自己的衣服撕開幾道口子,然後將頭髮隨便一揉,赫然就是一個乞丐打扮了。張澄自嘲似地笑了笑,堂堂一個武狀元,淪落到這種地步,想來即使不是後無來者,也是前無古人了吧。

就這樣他緩緩的行走在城外的野道上,偶爾有一兩隊巡查兵,不過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這個邋遢的乞丐,甚至還皺着眉頭遠遠的躲開他,遠遠地張澄似乎還聽到一兩句:「他娘的,真臟啊~!」,「這人多久沒有洗澡了~!真他娘的噁心。」,不過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只有這樣,才能順利的逃走而不被人盯上。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沒有冒險一直走官道,而是趁著天黑人稀的時候躲到了山上去,準備順着山路逃離。這一日,行到一個荒廢的破廟附近。近幾日來,由於山路偏僻,因此行人稀少,他總共也才遇到了兩三個行人,還都被他機警的躲了過去。張澄實在受不了一身泥濘還夾雜着一股怪味的感覺,張澄決定到破廟之中換身衣裳,順便考慮一下今後該往何處去。

破廟前面利一個觀音神像,右手邊有一個小門,想必是通往後院的,這裏似乎荒廢並沒有多久,那觀音像前的供台上還只是淡淡的一層薄灰。雖然寺廟已經荒廢,但是那觀音神像還是顯得莊嚴肅穆,令張澄也不禁心生崇敬之意,朝那神像拜了一拜。想來,這個破廟的荒廢或許與皇上正月頒佈詔令發起的滅佛行動有關,詔書說:「佛改號大覺金仙,余為仙人,大士,僧為德士,易服飾,稱姓氏。改女冠為女道,尼為女德。」

可嘆,往昔皇上下旨廢除的破廟,此刻卻成了朝廷欽犯的藏身之地,天道循環,或有因果吧。」李長騰長嘆了一聲,接着說道:「張澄從那神像旁的小門走進了後院,只見一棵參天桂樹矗立院中,當時正值秋冬時節,正是桂花噴香的時候,整個小院瀰漫着一股清心的桂香,而在桂樹的一旁,建著一口老水井,看那青磚圍砌,藻苔遍佈,想來已用了很久了。院中栽種著各種植物,有月季壽菊,紅掌百合一類的,此時,本該都是盛開時節,但由於小廟荒廢,疏於照顧,卻只有單單幾隻綻放開花,不過也都給人一種『慘慘時節盡,蘭葉復凋零』的感覺,不再復有往日的繁茂之色。

張澄一時搖頭嘆息,如今自己戴罪在逃,不知是如那桂花一樣風華正茂,還是如那殘花一般奄奄待息。不過,其實有什麼不同呢,最後還不都是要歸根化土么?」李長騰似乎有些意興闌珊,眼中也透出深深的感傷之色:落花尚能歸根,可自己何時才能歸故土呢?

「張澄提了幾桶井水從頭到腳澆灌下來,洗凈了身上的泥土塵埃,然後換上了一身劉越崖為他準備的緊身袍褲,一時神清氣爽,宛若重生。此刻已是黃昏時分,小院之中尚有一間小屋,顯是當時在此居住的僧侶留下的。雖然沒有被褚墊單之類,但是相對於之前露宿荒野卻也多了幾份安逸。

夜深,張澄卧在床上,回想着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經歷,真是跌宕起伏,惶若夢境。忽又想到,此時雖然暫居破廟,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裏雖然荒遠,但是離都城卻也就一兩日的路程,長居於此,莫說過多幾日就會被人發現,就是填飽肚皮也是一件難事,總不能天天去打野味吧。

張澄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決定明日一早便動身前行,至於往何處去,家居北方,那裏定然設卡重重,是去不了的了,南方蠻夷之地,言語難通,多有沼氣,也不是個好去處,思躇良久,最後決定西去吐蕃,雖然要經過童貫所管轄的地區,但是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卻是最安全的地方,那裏,現在或許是活下來希望最大的地方了。

第二日清晨,張澄早早的起來,打了一桶井水,洗臉梳稽,打扮清爽以後,拿過包袱,離開了破廟。離開時,自然又向觀音菩薩拜了一拜。他日若能夠回去,我定當將那破廟修繕一翻。」最後這句話似乎是李長騰在自言自語,不過張小鷹和李長騰自己卻都沒有注意到。

「誰知他剛走不久,就有兩條身影閃進了破廟,望着那被井水打濕的地面看了看,相視一笑,又離開了,不過緊隨其後,破廟之中又閃出一個人來,只見那人黑紗蒙面,著一身緊身的黑衣,與那日救得張澄的黑衣人卻也幾分相似,不過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濃濃殺意卻是與那黑衣人截然不同的。呵呵,若是當時有開封百姓看到前面那兩個身影,一定會感到驚疑:這不是開封府中聞名的日月神捕么,怎麼會到這荒山僻壤來,居然還出現在一座荒廢已久的廟宇中,不知道會是在追捕何人呢?不過對於另一個黑衣人,卻很少人知曉,其實他是童貫手下的殺手,名喚無形,他還有一個兄弟,叫做無影,但童貫或許覺得張澄並不需要無影無形二人同時追擊,故而只派出了一個無形前來追捕,而無影則還留在府上待命。張澄這回似乎是在劫難逃了。

如此又行了一日,雖然山路崎嶇,卻由於去掉了滿身的泥污,比之前幾日卻是讓人舒服多了。傍晚,張澄捉了一隻兔子,尋見一棵大樹,剛想在樹下休息過夜,突然發覺似乎有些不對,飛身上樹。不過片刻,在自己剛剛站立的地方閃出一個人來,左右環顧著,似乎在尋找張澄,張澄盯着樹下那人,稍一思躇,躍下樹去,與其等他發現自己再動手,倒不如自己先行動手,給他一個出奇不意,不過還是有一個小小的疑問閃過了他的心頭:『日月神捕向來是兩人同進同退的,此時為何只見日神捕一人。』不過,這個疑問只是一閃而過,隨即,張澄便全心投入這背水一戰之中。

「呀~!」張澄厲喝一聲,凌空一掌劈將下來,日神捕被攻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難以拔劍出鞘,只好躍出身去,以手格擋,而張澄就在等他這一剎那的閃神,疾步後退,轉身欲逃,突然斜下里刺出一把劍來,劍柄之上一輪殘月標誌豁然在目,月神捕原來在此伏擊。張澄反手一揮,盪開來劍,側身左上,正欲離開,突然之間,只見精光一閃,那叢枯草之中居然還藏有一人,不過這次連日月神捕也露出了不解之色,眼見那草叢之中走出一個黑衣人,不是那無形卻又是誰。他手中九節鞭正緩緩的滴下血來,張澄居然被他傷到了臂腕,雖然不重,卻也讓在場之人小吃一驚,張澄雖是在逃欽犯,但既然是武狀元,那麼那一身武功定是不可小覷的了,此人能在一擊之下傷到張澄,雖是偷襲,卻也顯示出了不凡的武技。日月神捕對望一眼,日神捕說道:『這位兄台,此人是朝廷欽犯,我二人此次就是來捉他歸案的,還請這位兄台行個方便。」那個黑衣人似乎有點不屑,冷聲說道:「就憑你們二人,能夠擒得住他么?」說完還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冷笑。

日月神捕臉色微變,日神捕沉下聲來,說道:「我二人縱然擒不到此人,難道閣下就有把握贏過我二人么?」無形卻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說道:『只要他死,至於你們兩個,我還不想惹得一身腥臊,所以,』說到這裏,無形盯着日神捕。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對你們沒興趣。』

沒料到,張澄卻趁此機會,將全部內力注入一掌,飛身向月神捕揮去,在三人之中顯然月神捕的功力最弱,反擊的幾率最小,張澄全力一擊,豈可小覷,月神捕被逼無奈只好閃身躲開,讓出一條路來。

張澄趁此機會,遠遠遁去,莫說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戰勝三人,就是有把握,張澄也不想傷著官家的人,畢竟他還留有一絲希望,,希望將來能夠翻案的。」李長騰露出一絲苦笑,似無奈,又似自嘲。

「張澄逃去,日月神捕與無形也幾乎同時追出,日月神捕的功夫本來對於張澄就差上一節,此刻張澄全力奔逃,不多時便把他們甩了開去,但無形卻與張澄的武功不相上下,再加上張澄受了他的一記鞭傷,雖然他沒能再近一分,卻也沒有被張澄甩掉。眼見再如此狂奔下去也不是辦法,若是奔到力竭,被日月神捕追擊上來,恐怕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張澄當機立斷,猛地停住身形,迴轉身形,一拳擊出,無形一時反應不及,生生受了一拳,倒退幾步,稍喘了一口氣,鞭子一抖,抽將過來,張澄矮身躲開一擊,誰知那鞭子好似長了眼睛一般,突然豎劈了下來,張澄又受了一鞭,再打下去,必定會陷入僵立局面,張澄孤注一擲,當無形的鞭子再次襲到時,張澄化拳為掌,在那無盡鞭影之中用力一握,將鞭身握在手中。無形大吃一驚,一發力,張澄的手居然發出陣陣疼痛,原來在那九節鞭的鏈接之處都安有倒刺,此刻劃得張澄鮮血淋漓,不過張澄還是咬牙堅持着,終於把鞭子在手中握了一圈,拿住其中一個倒刺,猛衝向無形,在無形的驚詫眼光之中,硬生生將那倒刺**了無形的喉嚨,但在最後一刻,無形左手一翻,一把匕首也『噗。』的一聲刺在了張澄的肚子上,張澄鬆開已經軟癱的無形,獃獃的望着插在自己肚子上的匕首,疼得直冒冷汗,不過他知道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於是忍住疼痛,往山下奔去。

梅山鎮,是一個建在群山之中的小鎮,雖然閉塞,卻也民風純樸,孫家是這裏的一個很有聲威的一個望族,而孫府就建在一個叫子母峰的山腳下。

這一日,孫家小姐孫悅嫻剛剛吃完宵夜后,回房睡覺,剛一推開房門,猛地被人拉了進去,孫小姐大吃一驚,剛想喊叫,卻被人捂住了嘴巴壓在牆上,張小姐驚恐的看着那個挾持住她的人,面龐雖然不甚出眾,卻也眉清目秀,似乎不是什麼劫財劫色的強人,但是他的衣衫此刻卻都浸染著大片的鮮紅色,而捂住自己的那隻手也是鮮血淋漓,最可怕的是他的小腹處還插著一把匕首。孫小姐何曾見過如此場景,直如修羅場一般讓人作嘔,兩眼一翻,頓時暈了過去。

這個劫持孫小姐的強人便是張澄了。他從山上奔下,正好是在孫府後院的牆外,被逼無奈,只好翻身入牆,隨便推開一個房門,躲了進去,沒想到卻是這孫小姐的閨房,眼見孫小姐歸來,張澄只好將她挾持。

眼見孫小姐暈了過去,張澄鬆了一口氣,拿起床單撕成數段,將孫小姐綁在床上,又用枕巾捂住了孫小姐的嘴巴,這才開始到處尋找東西用來治傷。

當孫小姐醒來的時候,張澄正將那匕首用力拔出,放在火上加熱消毒,然後貼著匕首刺出的傷口燙了下去。孫小姐嚇得瞪大雙眼,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如果不是用枕巾塞住了嘴巴,恐怕她的驚叫已經傳遍全鎮了。

不過張澄卻沒有理她,而是拿過不知道哪裏找來的幾塊白布包裹在傷口外面,但顯然他已經有些脫力,做完這些后就軟倒在桌子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直起腰來,轉身走到孫小姐身邊。孫小姐看他走近,雖然手足被綁,卻也不斷掙扎,一寸一寸的往床的裏面挪動,似乎這小小的一寸距離都能讓她感到心安。不過張澄似乎並沒有什麼企圖,而是在離床兩丈遠的地方站定了,抱拳行禮道:『在下遭遇不測,被逼無奈才逃到貴府,在下並沒有任何傷害小姐的意思,在下只想在此躲避幾日,等傷養好,在下自然離開。』雖然知道,若是被人發現不僅自己會被殺死,蘇小姐也恐怕會名聲盡毀,但是現在自己連挪動步伐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好行此下下之策。

『在下必定不會傷害小姐,如果小姐同意的話,就點點頭,我就幫小姐去掉束縛。』張澄面色蒼白,溫聲說道。那孫小姐連連點頭,張澄走近,取出孫小姐嘴中枕巾。誰知孫小姐卻突然張大嘴巴,眼看就要叫喊出來,張澄連忙用手捂住孫小姐的嘴巴,說道:『小姐為何說話不算,在下說了不會傷害小姐,但還請小姐也放在下一條生路,在下這樣做也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待在下說完,小姐若是還想抓在下,在下一定束手就擒,不過在在下說完之前,還請小姐不要呼救。』孫小姐同意的點點頭,張澄拿開手掌,孫小姐確實是沒有再喊,不過眼中的驚恐卻是一直沒有消退。

張澄見他沒有呼救,於是也解開了她手腳的束縛,那小姐眼中閃過一絲感激,隨即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張澄,雖然沒有說話,那詢問的意思卻是很明顯了。張澄便將自己的經歷說與她聽,那孫小姐似乎長年久居這大院之中,心智很是純潔,當聽到張澄被判死罪的時候已經潸然淚下了,當聽到他被人追殺,身受重傷逃到這裏,卻已經淚如雨下了,不知道是為張澄的不幸傷心,還是由於剛剛受到驚嚇,現在迴轉過來而一時激動得流出淚來。

不過張澄似乎是用最後的一點力氣說完他的故事的,當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經昏死過去,此時若是孫小姐叫人來把他綁了,估計他也不會有一絲的反抗力氣。但孫小姐是那麼單純,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啊。」李長騰說到這裏無限唏噓,眼中甚至滾動着絲絲淚光,「當第二日,張澄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孫小姐的床上,而孫小姐則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身上的白布已經被換成了紗布,傷口周圍的血跡也已經清洗乾淨了。他用右手支起身體想要起來,卻忘了那隻手掌上還有重重的幾道拉傷,一時疼痛失力,又倒了回去,不過這一下倒把孫小姐驚醒了,孫小姐連忙走來看望,說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你這段時間就躺在床上靜養吧,我會去廚房偷些食物來給你吃的,在傷養好之前不要亂動,不過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想讓你先到柴房居住,畢竟。。。。。。』說到這裏,孫小姐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張澄也覺得自己總是呆在人家的小姐閨房很是不好,於是立刻答道:『好的,好的,在下感激不盡。』於是又想起身,那孫小姐見他這樣,連忙說:『別,現在不去,等晚上再說吧。』說着似乎覺得很是尷尬,於是又說了句:『我去給你拿點吃的。』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張澄就這樣呆在孫府靜養,而唯一知道他的人就只有孫小姐了,若是後來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恐怕張澄會在傷好之後立刻離開吧.」李長騰神色黯然道:「那樣的話恐怕也不會害了孫小姐一家吧。哎~!或許一切都有定數,可是又能有幾人能夠承受所謂的天命呢?」

黑暗的夜空閃爍著無數的星星,那純凈的光芒就像毫無心機的眼睛,純潔,善良。

李長騰拍了拍張小鷹的腦袋道:「我先睡了。」張小鷹卻似沒有聽到一般,望了望躺在懷裏的玄沙劍,突兀的冒出一句:「李大哥,你說我能給我師父報仇么?」李長騰愣了一下,盯着張小鷹看了半響,很真摯的說道:「能的。一切都是要還的。」說着后一句的時候他望了望東南方的天空,那裏有一個人欠自己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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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拂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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