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漠 第六回 大風暴

第一章 荒漠 第六回 大風暴

第二天醒來,打點好貨物,駝隊又開始上路了,李長騰本想拿起葫蘆喝上一口的,但當他拿起葫蘆的時侯,才想起來,昨天早上葫蘆里的「酒」便已經喝完了。WenXueMi.CoM覺得索然無味的他也只好搖了搖葫蘆,跟着駝隊出發了。

太陽才只露出了半個臉龐,這是沙漠的清晨,不像晌午那樣的酷熱難耐,也不似夜晚那般的寒氣襲人。沙漠的清晨,瀰漫着一種清馨的感覺,雖然依然是沙土的味道,但卻讓人神清氣爽,忍不住大吸幾口。

駝隊就這樣迅速卻也悠閑的往前行進著,偶爾,會看到一堆白骨,那是迷了路的人,或者沒有了飲水,而宰殺駱駝留下的。駝血雖然燥熱,喝多了頂不住,但是為了延續哪怕一刻生命,商人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將駱駝宰殺掉。這是強者為王的天道,還是自私自利的人性呢?或許只有到了最後的生死邊緣,才能感受的到吧。

將近晌午,暴烈的太陽已經快要爬到最高點了,沙漠的溫度也是一樣,似乎你一張口,炎熱的地氣就能將你的口水蒸干。駝隊也在地氣的蒸騰中顯得虛虛飄飄,駝隊沉浸在一種壓抑悶熱的狀態中。

「鬼三,告訴兄弟們,先休息一會兒,吃點乾糧再上路,順便把今天的水分給大家喝。」蘇修回頭對身後那人說道。

鬼三矮小殷實,看上去就像一個庄稼人,不過豪氣的臉龐卻顯示出一份常人少有的堅毅,「曉得了。」他答應了一聲,領命去了。

「稍作休息,吃完乾糧喝完水,再上路了。」鬼三渾厚的聲音伴隨着駝鈴的叮鈴聲傳遍了整個駝隊,不一會兒,整個駝隊就停下了前行的腳步,眾人下了駱駝,駱駝似乎也如釋重負的趴了下來,每個人都從身旁的行李箱中拿出了乾糧,慢慢吞咽著,在這麼酷熱的天氣中,這些毫無味道的米面饃饃確實讓人覺得很難下口。當人們已經吃的差不多的時候,鬼三開始派水了。「每人只能喝五口,倪小姐喝十口,不許多喝。」說着拿着水袋遞到第一個人手中,然後依次後傳,鬼三也隨着水袋慢慢往後走着,雖然是兄弟,但是鬼三還是一絲不苟的盯着每個人喝完自己那一份,然後遞給下一個人。

正當水袋傳到胡老七手上的時候,突然聽到前面孫蛋兒的一聲驚呼:「沙暴~!沙暴來了~!」

所有人赫然變色,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見遠遠地天地已經接成一片,大量的風沙充斥其間,灰濛濛的漸漸結成實質一般的沙牆,以難以想像的速度逼近過來,果然,恐怖的大風暴來了。

連駱駝也不安的騷動起來,蘇修更是雙眉緊鎖,大吼一聲:「所有的人馬上到逆着風暴的駱駝的一邊趴好。等風暴過去再起身。」雖然知道這樣做也並不一定能夠活下去,但是面對迅速逼近的沙暴,也只有這樣做才能掙得一線生機。

大自然的力量是可怕的,當風暴來臨的時候真讓人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催」的感覺,驚心動魄,恐慌不已。那不像戲水時,拍擊上來的浪潮,而是一種實質性的壓迫,就像一個巨大的手掌把你壓在地上狠狠的碾過,而你即使武技通天,也根本沒有一絲的反抗能力,因為那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達到的範圍。

「噗~!呸呸~!」鬼三吐出口中的沙粒,驚恐的看了看周圍,吼道:「還有人沒有啊?啊?還有人活着么?有人就說話啊。」當只剩你一個人留在沙漠正中央的時候,那種天地之間只有你一個人的孤獨感,那種茫然不知該往何處去的恐懼感,沒有經歷過的人,是難以體會的,那種感覺甚至比死更加的可怕,那是能夠把人逼瘋的寂寞。

「噗~!」不遠的沙漠動了動,從中爬出一個人來,鬼三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跑過去,把那人扶起身來。青絲如墨,膚白如玉,柔弱的身影在沙漠中顯得那麼的蕭條,不是倪小姐卻又是誰。不過她似乎並不怎麼為自己活下來而驚喜,卻用力從剛剛爬出來的地方拖出一個人來,那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但身形卻高大威猛,結實有力,居然是李長騰。

原來,在風暴來的那一刻,李長騰不顧生死的奔到了倪小姐的身旁,把倪小姐抱在懷中,替她擋下了幾乎所有的風沙。所有的愛都曾有過山盟海誓,所有的愛都曾希望至死不渝,可是真的面對生死一線,又能有幾個人能夠為心愛的人擋下一切?甚至是最致命的一擊呢?

倪小姐將李長騰抱在懷中,卻沒有痛哭,只是獃獃的望着李長騰的面龐,另一隻手緩緩地撫摸着他的頭髮,那一刻似乎天地寂滅,那一刻似乎萬物靜止,還有什麼比喪失至愛更讓人心碎的,還有什麼比孤寂留世更讓人悲哀的?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連眼淚也已經成為多餘的附屬。

鬼三摸了摸李長騰的胸口,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後抽出一把匕首,割開倪小姐身旁駱駝的喉管,頓時一捧駝血噴了出來,不過倪小姐並沒有注意鬼三的動作,她所有的精神都在李長騰身上,那張滄桑的臉龐將永遠印在自己的心中。

鬼三捧著新鮮的駝血灌入李長騰的口中,然後捏住李長騰的喉管,幫他吞了下去,不一時,李長騰劇烈咳嗽起來,噴出一口駝血,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雖然滿臉的鮮血顯得觸目驚心,但是顯然他已經從鬼門關前轉了回來。

抱着他的倪小姐眼睛恢復了生氣,這才流下了清澈的眼淚,滴在了李長騰的臉上,雖然哭泣,那淚滴中卻充滿了歡樂,陽光透過淚滴,散射出七彩的光暈。似乎陽光也帶着絲絲甜意,為此而歡欣不已。李長騰舉起手輕撫著倪小姐的臉龐,突然笑了,說道:「傻月兒。」月兒自然是倪小姐的名字。

月兒似乎從來沒有聽過這麼甜蜜的稱呼,掩口輕笑,臉上的紅暈卻顯示出一種無與倫比的幸福感。別後重逢本就是一件讓人開心愉悅的事,更何況是陰陽兩隔,忽又相見呢~!月兒猛地把李長騰環抱在胸,此時還能有什麼言語能夠表達她的喜悅與幸福呢?

突然,一聲輕咳響過,倪月兒嚇得直起了身子,原來是蘇修,他也沒有死,而環視四周,至少還有七八個身影,駱駝倒是幾乎所有都存活了下來,而那些已經死掉的人也已經被挖了出來,擺在一旁。

李長騰也坐直了身子,活動了一下,看來剛剛只是被沙子塞住了喉嚨,身體並無大礙,

李長騰望着蘇修說道:「現在我們怎麼辦?」蘇修說道:「繼續前行吧。」李長騰深吸一口氣道:「還去么?你知道我不會再讓月兒離開我的了。」蘇修看了一眼倪月兒,說道:「她,並不重要。」

想到那晚孤鎮的事,李長騰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拉住了倪月兒的手。一股暖意從手心傳來,倪月兒偷偷地瞄了李長騰一眼,又緩緩的低下頭去,纖長的發梢卻掩飾不住嘴角那一絲笑意。

遠遠的隊尾,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背着長劍望向這裏,也露出了開心的笑臉。

打點好貨物,駝隊又上路了,那些已經死掉的人不可能帶走,就只好又埋了回去,茫茫沙漠之中,不知道埋了多少這樣的孤魂野鬼啊。叮鈴鈴的駝鈴聲再次響起,不過駝隊更加顯得壓抑了,往昔的夥伴現在陰陽兩隔,即使是剛剛在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心裏也不會覺得好過的。不過,路總是要走的,再凄慘的人生也會有一道光明引導你走下去,那是生的信念。

「大哥,駝隊的水只夠兩天用了,其他的都被沙暴中的碎石劃破了。」鬼三說道。

「恩。」蘇修略一沉思,說道:「告訴兄弟們走快點,今晚過了狹馬谷再休息。」

「是。」鬼三又往身後轉去:「兄弟們,速度點,今晚過了狹馬谷再休息了。」

「好咯。」人們齊聲響應道。然後傳來了「咄。。。。。。咄。。。。。。咄」的催促駱駝的聲音。

一條長隊迅速的在沙漠上遊行着,慢慢的接近那個被稱作狹馬谷的地方。可是誰又知道,在狹馬谷,還有一隻虎狼之師在等待着他們這塊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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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拂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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