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罪臣

第二日，刑部大牢。.元朔只帶了百般糾纏非要前來的劉裕。勘合了建德帝的手諭，刑部的左侍郎親自陪同元朔進了大牢。

隨着卡啦啦一陣聲響，大牢的外面被打了開來。牢門倒是寬闊，可是等劉裕進去的時候才發現，裏面的空氣極其的混濁。整個牢房充滿了**霉爛的氣味。在整個大牢最裏面的重案犯牢房裏，劉裕見到了這個震驚嚴國的一品大員戶部尚書魏仲達。

此時的魏仲達一身囚衣，披散著頭髮，雖然身在監牢，卻還是帶着手銬腳鐐。劉裕和元朔仔細的打量了半天，魏仲達並沒有受到什麼重刑。渾身上下除了頭髮凌亂外，其他地方倒還顯妥帖。魏仲達顯然聽到了外面的聲響，當元朔和劉裕站在他的牢門外的時候，魏仲達已經站起來等候了。

看着魏仲達滿眼的期盼，元朔不禁暗暗嘆氣。魏仲達短短四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從不文一名爬到了朝廷中樞的頂端，可是為了一些難以啟齒的利益，不但葬送了自己的前程，還斷送了自己的性命。這是何苦來哉啊？

劉裕知道二人有話要說，偏頭和元朔低語道，「四爺，勞煩你讓刑部的官員把近幾年的卷宗調出來給我看看，我有他用。」

元朔知道劉裕來此決不是為了魏仲達，因此點了點頭，和旁邊的刑部左侍郎密議了幾句，告訴他劉裕有風聞之權，想借卷宗一閱，還望通融。

刑部左侍郎雖然也是朝廷重臣，可是與身為皇子的元朔比還是有天壤之別的，而這個劉裕又深得皇上喜愛。無論如何，他不願意碰這個霉頭，因此元朔略略一提，他馬上就答應了。伸手一引，帶着劉裕直奔卷宗室而去，留下元朔和魏仲達。

元朔沉默了半晌，偏了偏頭示意牢頭將牢門打開。牢頭豈敢惹這個煞星，忙不迭的打開了牢門。跟隨元朔來的小廝將自帶的酒水冷拼擺到了牢房內一張簡易的桌子上。元朔又讓牢頭把魏仲達的手銬腳鐐摘了下去，這才揮手斥退了左右。單單二人在牢房內傾談。

魏仲達久居高位，雖臨大禍，卻自有一派高位者的風度。活動了一下發酸的雙手，將桌上的酒壺拿了起來，斟滿了酒杯，對着元朔一敬道，「罪臣自落難以來，無論親朋好友，門生故吏，躲之惟恐不及，焉有來此探望之人。四王爺平素雖多冷漠淡泊，可是在此時分，卻不顧自己前程來此探望罪臣，實在讓罪臣無顏以對。罪臣現在身無它物，只能以杯中酒謝四爺高義。」說完不待元朔答話，仰頭幹了一杯。

元朔也端起了酒杯，「魏大人，到了這步田地，本王不想說些毫無營養的話來安慰你。你的行止，斷無可恕之理。但是你我二人同朝為臣多年，雖因本王個性，平時相交甚少。可是本王也敬你曾經的功績和對待父皇的一片忠心。小王不會也不能為了魏大人而亂了咱大嚴國的宗法。因此只能略備薄酒送魏大人一程。」

魏仲達聽聞此言，眼神略微黯淡了一下。隨即泰然自若的淡笑道，「能有四王爺這句話，罪臣心裏也就知足了。罪臣不敢奢望苟活於世，只是愧對了皇上他老人家對在下的期望了。請四王爺在罪臣死後代罪臣伏請皇上的原諒。」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元朔看着魏仲達誠摯的面孔，相信這是他的肺腑之言，「好，魏大人這番話也不枉了父皇讓本王來此送你一程。你也可算是恩寵一時無兩了，已經是待死之身，皇上還對你念念不忘。」

魏仲達雙眼猛的精光暴射，「您說今日之行是皇上他老人家的意思？他老人家沒忘了奴才？」

元朔點了點頭，「昨晚我遞牌子進見，希望父皇能准我今日探望。父皇欣然准許，還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魏仲達將酒杯輕輕的放在桌上，雙手一拱，「四爺但說，罪臣洗耳恭聽。」

「父皇他老人家讓我告訴你，你斷無保命之理，更不要有此奢望。不過，你的子孫甥侄，他老人家一力回護。只要有願意入仕為官的，但凡有些才能，父皇必當全力提拔，不斷了你魏家的根。可是，你作為他的愛臣寵臣必須為朝廷，為千秋大業一死以謝天下。」元朔說的淡薄，卻也冷漠無比。

魏仲達聽完，跪在了地上，朝着皇宮的方向拜了三拜，這才起身說道，「罪臣絕不敢有丁點苟活的念想，皇上對魏家的深恩高義，罪臣萬死難報。還請四王爺替在下回稟萬歲，罪臣定當一死以儆天下萬民。」

元朔聽完魏仲達的話，也是有些黯然。魏仲達的罪行可以說就是凌遲處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可是他的話語現在聽來也是凄涼無比。元朔沉默了半晌，低聲說道，「本王雖然平素不被人喜，可還是有些能量的，旁的我也不說了，你還有什麼要求，盡可提出。」

魏仲達已是將死之人，可說是無懼無憂。聽到元朔這句掏心窩子的話，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四王爺這話可是當真？不是拿罪臣開玩笑吧？」

元朔嘴角微微一抽，「說句魏大人不願意聽的話，你一個將死之人，於本王半點好處沒有。我騙你有何好處？」

魏仲達聽聞此言，走到元朔的面前，鄭重的跪在了地上，給元朔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罪臣斗膽，煩勞四王爺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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