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鉛色的天空。下起了細雨。
風吹在臉上,竟然有刀割一般的感覺。
這南方的小城,竟然有這樣冷的冬天。
冷的天。人們總願意蜷在家裏,烤著活,享受冬天的溫暖。
有些人,卻要遠出。
因為,趙燕的『大姨媽』來了。
孟駒在收拾衣物,起居的用品,一件一件的放進背包。
趙燕看着孟駒,忙來晃去的樣子。懶懶的道:「老公,好冷啊。不想去呢!」
孟駒說道:「老婆,我也不想去呢。」
趙燕瞪大眼睛問道:「真的?」
「真的。」孟駒繼續往背包裏面填充物品。
「哪,我們不去了吧?」趙燕說道。
孟駒停住手,看着趙燕:「怎麼可能不去?」
「還是要去啊。」趙燕顯示了一副失望的樣子。
「我們的造人計劃,才剛剛開始啊。」孟駒看着趙燕說道。
趙燕慵懶地道:「是一定要去的了?」
孟駒說:「老婆,那是必須要去的啊。」
「唉。好煩的。」
「為了做人。煩,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這個叫好事多磨。呵呵。」孟駒開導趙燕道。
「都是你!」趙燕咕嘟了一句,然後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都是我?」孟駒走到茶几邊上,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看着趙燕:「都是我什麼?」
「都是你不好。」有些心虛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小聲的說道。
「呵呵。」孟駒轉動手裏的茶杯,「明白了。」
趙燕抬起頭,望着孟駒:「明白什麼了?」
孟駒抿了一下嘴,吸了一口氣,「明白了啊。」
趙燕皺着眉頭,看着孟駒:「你明白什麼?」
「明白是我不好啊。」孟駒冷冷的說道。
趙燕頂上一句:「本來就是嘛。何況醫生也說了,是你不行。」
「哦。」孟駒抽出一支煙,點上。冷笑了一聲。「呵呵。」
趙燕生氣道:「你笑什麼。難道我說錯了?」
孟駒沉着臉,看着趙燕:「繼續說。」
「醫生說,酒是殺精的。」
「繼續!」
「醫生說,煙是殺精的。」
「繼續!」
「檳榔是殺精的。」
「繼續!」
「可樂是殺精的。」
「繼續!」
「不知道了。」
「殺完了?」
「殺完了。」
「精殺完了?」
「是的。」
「不是吧?」
「怎麼不是的?」
「還剩75%沒有殺死呢。」
「嗯。」趙燕疑惑地看着孟駒。
「那,就是說,效果不好啊。」
「什麼效果不好?」
「殺精效果不好啊。」
「為什麼說這個話?」
「你說了四個,我知道,都是我喜歡的。每一個殺精率,6%不到。」
「什麼意思?」
「殺精效果不好啊。哈哈。」孟駒笑了起來。他為趙燕相信書上的話,感覺幼稚好笑。
「醫生說,...」趙燕不知道怎麼繼續說了。
「醫生說,我們今天去長沙。是不是?」孟駒說道。
「是的。」趙燕說道。
「那,我們準備走吧。」孟駒對趙燕說道。
「好的。」趙燕答應道。「可是,外面好冷。我不想去。」
「老婆,必須去,這是為你好。」
「怕是為你自己好吧?」趙燕略帶譏諷地說道。
「行行行。就是為我好,也是為我們兩個人好的事情吧?」
「為你自己好。」趙燕否認孟駒的話。
「為我自己好。為我自己好。」孟駒看了一下手錶:「我們快點走吧,時間不多了。」
在去長沙的長途汽車上,趙燕歪著頭,茫然地看着窗外的風景。外面在下着雨,冰冷的雨水,讓趙燕感覺到了冬天的冷。她本是不想去長沙的,可是,還是要去,為了造人計劃,她和孟駒都必須去。「唉,要是老公不喝酒就好了,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他,好像很少喝酒。唉!」趙燕在心裏嘆道。不禁輕搖了一下自己的頭。
孟駒躲在車後面,一個人在那裏抽煙。長途坐車,給孟駒最難受的,就是不能隨時抽煙。孟駒很反感那種不留吸煙區的公眾場所。他說,那是對煙民的嚴重歧視,絕對鄙視不尊重煙民吸煙自由權利的人。想是想,做是做,還是偷偷的,別讓司機現的好。司機現了,也只會說,車上不允許抽煙。何必要惹司機不開心呢?司機不開心,後果很嚴重。孟駒掐掉煙,回到趙燕邊上坐了下來。
「抽完了?」趙燕問道。
「嗯。」
「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趙燕對孟駒說道。
「我在為煙草局做貢獻呢。也就是為國家做貢獻啊。」孟駒笑侃道。
「摧殘了你的身體啊。」趙燕低聲說道。
「呵呵。抽煙是提神的。」孟駒看着窗外的風景說道。
「胡扯。別人都說抽煙有害健康。煙盒上也是這樣說的。」趙燕說道。
「那才是胡扯呢。吸煙有害健康,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孟駒問道。
「不知道。你說。」
「那是寫給不怕死的煙民的宣言書。不怕死的,你就來吧。是一種勇氣的顯示。」孟駒淡淡地說道。
「厲害。抽煙,是一種勇氣的顯示。今天長見識了。」趙燕被孟駒說的笑了起來。「請問一下,這是一種什麼勇氣啊?」
「挑戰死亡的勇氣。」孟駒嘲笑道。
「怎麼是挑戰死亡的勇氣呢?」趙燕問道。
「抽煙等於慢性自殺。」
「還真是挑戰死亡的勇氣啊。我的老公,勇氣大啊。」趙燕嘲諷孟駒道。
「一般一般。困了睡覺。」孟駒想結束這種指三搭四,無聊的說話了。
「啊。」趙燕道:「我也困了,睡覺。」
孟駒從背包裏面取出一件衣服,搭在趙燕的膝蓋上。「嗯。睡吧。」
「謝謝老公哦。」
孟駒和趙燕到長沙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兩人在醫院門口晃蕩。不知道該去哪裏。
「我們是吃飯,還是找地方住呢?」孟駒問趙燕。
「好冷。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吧。」趙燕蜷縮著頭說道。
孟駒四下張望,好像是在尋找什麼。
「又在找帶你吃飯的妹妹嗎?」趙燕問孟駒。
孟駒道:「沒有。」
「我們快去找住的地方去吧。」趙燕搓着手不停地哈氣。
「嗯。」孟駒抬手看了一下手錶,「難道都回去了?」
「你說誰回去了?」趙燕不解孟駒話的意思。
「叫我們吃飯和住宿的人啊。」孟駒還是四處張望。
「這麼冷的天。也許人家都回去了。我們走吧。」趙燕似乎凍的不行了。
「不會的。因為我還要住宿,別人這麼能回去呢?」孟駒說道。
「你是你,別人是別人,別人為什麼不能回去?」趙燕有些生孟駒的氣,為什麼還不去找住的,她覺得都要凍僵了。
「老婆,別急。我說有人就會有人的。」孟駒再次看了一下手錶。
「我要冷死了。」趙燕叫道。
「好了。來了。」孟駒說道。
「在哪裏?」
「從醫院出來的那個穿黃色棉衣的女人,就是。」孟駒告訴趙燕。
「你吹吧。」趙燕撇撇嘴。
孟駒不說話了。點上一支煙,迎著風抽了起來。
「這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後悔自己沒有說對?」趙燕有些想看孟駒的笑話。
「我在等那個女人找我來。」孟駒吐了一口煙說道。
「呵呵。還挺自信的啊。」
「嗯。」
穿黃色衣服的女人手裏拿着一張名片,在孟駒和趙燕面前問道:「兩個人住宿嗎?」
趙燕瞪大了吃驚的眼睛。
孟駒微笑着看着趙燕,然後對穿黃色棉衣的女人說:「你說說情況。」
女人微笑道:「天好冷。我們邊走邊說,很近的。」
趙燕搓着手,對孟駒說:「走啊。老公,真的好冷。」
孟駒笑着對黃色衣服的女人說:「你很會抓住人的心理啊。走吧。」
「我那裏環境很好。價錢很實在,飯菜也很好。大廳x元,單間加十元。24小時熱水。一天三餐飯......」女人邊走邊介紹。
「幫忙掛號嗎?」孟駒問了一句趙燕讓趙燕意外的話。
「住在我那裏的人,我都是幫忙免費掛號的。因為我每天早上都要去醫院,醫院的很多流程我都熟悉。」黃色衣服的女人熱情地給孟駒介紹著。
「呵呵。呵呵。」
「你們在這裏來了幾次了?」黃衣女人問道。
「有四次了吧!」趙燕答道。
孟駒笑了笑。趙燕又在吃乾醋了。孟駒又開始,四顧著看街邊的建築了。
「你們是做試管嗎?」
「是的。」趙燕答道。
「這次來是做什麼檢查呢?」黃衣服繼續問道。
「做造影檢查。」
「這樣啊。要後天才能走呢!」黃衣服女人對趙燕說到。「往右邊走,進去一點就到了。我住在十七層。有電梯,很快的。」
三人走進電梯。黃衣女人摁了17鍵。孟駒靠在角落,看着自己變濕了的鞋,猛然覺得有些冷。
電梯很快到了17樓。黃衣女人帶孟駒和趙燕進了她說的房子。
孟駒先看見的是一張大的餐桌,看來住在這裏的人很多。他聽見廚房裏面有炒菜的聲音。往裏面進去,是一個客廳,客廳裏面放着三張床。這是一個三室兩廳的房子,面積還好。只是住的人較多,給人不怎麼寬敞的感覺,但是,乾淨,有序。
「你們覺得怎麼樣?」黃衣女人問趙燕。
趙燕覺得這樣人多,住在一起,有點尷尬,道:「這樣住,好像不太習慣。」
黃衣女人似乎知道趙燕搖這樣說:「出門在外,總不如家裏方便。我這裏還有單間,適合你們兩個人住。」
趙燕還在猶豫中,黃衣女人又說道:「你們兩個人住,只要加十塊錢。畢竟方便些。剛來嘛,和大家都不熟悉,習慣住單間,人都是這樣的。」
「老公,你看怎麼樣?」趙燕問孟駒。
孟駒看出趙燕想住單間,於是說道:「住大廳。」
「住大廳?」趙燕問孟駒。
「你不習慣。我們住單間啊。」孟駒一句話分成兩次說,讓趙燕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的。你們把東西放下來,背在身上累。我給你們鋪床單。」黃衣女人笑道。
「好的。」孟駒笑着道:「這裏的人挺多。」
「是啊。都是做試管的。醫院說,現在的不孕率是12%。那家醫院是大財了。」黃衣女人說道。
「呵呵,你也跟着點財了吧。」孟駒問道。
「哪裏財啊。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賺點辛苦錢。」黃衣女人邊鋪被子邊說:「一天也累人呢。好了,床鋪好了。你們可以休息了。」
「怎麼稱呼你呀?」孟駒問道。
「我姓張。」黃衣女人看了看孟駒,說道:「你就叫我張姐吧。」
「張姐。謝謝你。床鋪的真漂亮。」趙燕說道。
「呵呵呵。你們休息吧。等吃飯的時候我叫你們。」張姐笑着對趙燕說道。
「呵呵。」孟駒傻子一般的笑着。
張姐走出去,順手把門帶上了。
見黃衣女人出去了。趙燕把孟駒推倒在床,趴在孟駒的身上,捏著孟駒的耳朵,壞笑道:「就你能。見着女人,你話就說過不停。為什麼要問別人的名字?說!」
孟駒作痛苦狀:「老婆,很冷。」
「說,為什麼要問別人的名字?」
「問別人的名字有錯嗎?」孟駒說道:「等下,我總不能說,『喂,那個,什麼,』這樣叫別人吧?」
「算你沒有說錯。不過以後不許問別的女人的名字。」趙燕有些無理地說道:「只許我問。」
「行行。以後我不問,老婆問。」孟駒叫道:「老婆,輕點。耳朵疼呢!」
「知道疼就好。給你長點記性。」趙燕鬆開了揪著孟駒耳朵的手。
不久,張姐叫孟駒和趙燕吃飯。飯菜很可口。
與眾人吃完飯。趙燕有些累了,於是休息了。於是,孟駒也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張姐打來電話,說掛了號。叫他們去看醫生。
孟駒和趙燕帶上去醫院的單據,在醫院見着了張姐。張姐帶他們去看醫生,看着他們見着了醫生后。張姐就去外面繼續她的工作了。
看着那個被自己無視的醫生,孟駒笑了。孟駒覺得還是不和這個醫生說話的好,免得又揪耳朵。
「醫生,我們是上次,你叫我們做造影的,這次我把在我們那裏做的造影帶來了,你看下。」趙燕把造影的片子遞給那個女醫生說道。
「好。」醫生接過片子,看了一下說:「很好。沒有問題。」
「什麼沒有問題?」趙燕問道。
「片子沒有問題。」醫生說道。
孟駒聽見了,心笑道,唧唧歪歪,廢話怎麼比我還多,沒有一句叫人明白的話。
「這個片子上顯示的是什麼?」
「輸卵管。」醫生答道。
孟駒要笑死了。
「是的,是的。我知道是輸卵管,我是說,這個輸卵管片子顯示了什麼?」趙燕有些為這個醫生的話冒汗。
「顯示這個輸卵管非常漂亮。」醫生重複了一句:「非常漂亮的輸卵管。」
孟駒看着這個醫生,打算用眼睛強姦她。唉,又在玩文字排列遊戲。
「輸卵管是通的嗎?」孟駒忍不住問道。
「嗯!是通的。」醫生肯定的說道。
「兩邊都是通的嗎?」趙燕問道。
「是的。兩邊都是通的。」醫生說道。
孟駒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可是,我做過手術。」趙燕對醫生的話,有些不相信。
「什麼手術?」醫生問道。
「我以前有過一次宮外孕。」趙燕對醫生說。
哈哈,孟駒在心底笑道,看你怎麼說?
「沒有錯。兩邊輸卵管都是通的。」醫生指著片子說:「你看,兩根輸卵管是一樣的。非常漂亮,是通的。」
可惜啊!孟駒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哪?」趙燕疑惑地問道:「我怎麼一直沒有懷孕呢?」
「片子上,顯示你是沒有問題的。你的輸卵管是通的。」醫生對趙燕說道:「受孕,是需要兩個人的,可以檢查下你老公。」
喲呵!找上我來了。孟駒暗道,看你怎麼說我。
「上次我老公做了檢查。你那天很忙,沒有看我老公的檢查結果,這次,我帶來了,你給看一下。」趙燕從包里拿出上次孟駒「打飛機」的化驗單,給醫生。
醫生拿着化驗單,看了一下,念道:「75%!」然後對趙燕說:「是你老公不能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