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意謀濟南府

第48章 意謀濟南府

十方渠帥,方一起事就折了臨清州一路。然而對於這些,茅天長只能強壓怒火,因為此刻他沒有多少時間用來生氣。

「仙宮」中的龍書案上,鋪着的是山東全境輿圖,而在輿圖之上,則是其餘九方渠帥及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軍的來往信件。

「尊者,桑大師他們回來了。」

侍僧走進來輕聲彙報,茅天長正在專心批示信件,頭也沒抬的說到。

「讓師弟他們直接進來說話吧。」

侍僧顯得有些為難,吞吞吐吐的說到。

「這有桑大師和少主兩人回來了,少主身受重傷,桑大師說請您到禪房說話。」

「嗯?!」

茅天長的臉色當時就變了,他很相信自己的師弟,這次把事情交給桑思達就是為了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可沒想到桑思達竟然還能把事情給辦差了。

匆匆忙忙來到禪房,一進門茅天長就看到楊秀清渾身上下都打着包紮,被捆的就像是一隻粽子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見到弟子如此凄慘,可是把茅天長給疼壞了,再轉頭一看桑思達竟老神在在的坐在禪床之上閉目養神,當時就大為不滿的說到。

「師弟!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帶着幾十名殺手,怎麼還會出了意外?!你怎麼能讓秀清傷成這個樣子。」

對於茅天長的發威,桑思達心中也憋屈,眼皮都不抬的說着。

「師兄,我的徒弟,志清,被人砍了腦袋,我連屍首都沒給他收回來。」

茅天長被桑思達這一句話堵得語結,他感覺出了師弟對自己這態度的不滿。彼此沉默了片刻之後,茅天長才壓下了胸中的火氣說到。

「師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說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人物?」

桑思達這才長嘆了一聲,一腔的憤懣無處發泄,慚愧的低着頭說到。

「何止是棘手二字,我生平還從未遇見此等咄咄怪事!還是先讓秀清給您說吧,我肚子裏的話一會兒再講。」

說完,桑思達重新閉上了雙眼開始打坐。茅天長滿腹狐疑,這才顧得上過去看徒弟的傷情。

「秀清他傷的怎麼樣?」

那醫師不敢怠慢,連忙躬身答對。

「稟告尊者,少主身上多處俱是紅傷,傷的最重的地方是肋骨斷了兩根,手腳上也有多處骨裂,至於五臟六腑及經脈的損傷倒不大,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聽到醫師這麼說,茅天長才算是放了心,再看楊秀清面上雖然是鼻青臉腫,不過倒也有血色,這才確信只是皮外傷樣子看起來凄慘,實際上本元並未有多大的損傷。

「秀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知道楊秀清並無大礙之後,茅天長也顧不上心疼弟子,直接了當的問了起來。楊秀清無奈只能將委屈巴巴的,將前因後果原原本本學說了一遍。

聽完楊秀清將知府衙門裏的刺殺經過講了一番之後,茅天長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又是那個叫趙曜的小輩……難不成他是你的宿敵剋星?你接連兩次吃虧,全都折在那小輩身上……」

感慨一番之後,茅天長這才又轉頭看向了桑思達。

「師弟,秀清說最後你進了屋中去殺陳德文,在屋中到底都發生了什麼?那陳德文你到底殺沒殺的了。」

桑思達並不諱言,直說自己在進入了二堂之後並沒有找到陳德文,而且在想殺趙曜的時候,還遭到了暗中一名高人的兩次警告,這才會最後倉皇的帶着楊秀清逃了回來。

說明了自己所見之後,桑思達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看向躺在病床之上的楊秀清。

「秀清,如果我沒記錯,你之前說這個趙曜是侯傑的徒弟吧?你跟我說,你確定這趙曜是侯傑的徒弟?」

桑思達突然對楊秀清發難,令茅天長大為不滿,這當中自然是有他不十分相信桑思達講話的原因。

「師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然而對於茅天長的不滿,桑思達不為所動,依舊是盯着楊秀清的表情。

「事到如今了,你還不說實話嗎?!」

「師弟!!!」

茅天長的語氣已經不單單是不滿那麼簡單了,可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楊秀清結結巴巴的說到。

「那趙曜……他……他的確不是……不是侯傑的徒弟。」

楊秀清這話一出口,茅天長的臉色當時就變了。桑思達則是暗暗長出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猜測果然是對的。

「我就知道,侯傑交不出來這樣的徒弟。在受了我一飛鈸之後,隨即就悟出了我運用內力的手法,並使出了高明的武學,這樣的年輕人可輪不到侯傑做他的老師。秀清,你給我們好好說說,這年輕人到底是誰的徒弟?」

桑思達的話給楊秀清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他還心存着一絲僥倖勉強的說到。

「當時侯庭的徒弟只跟我說這個趙曜是巢父林的客人,至於他師父是誰……人家也不可能什麼跟我說呀。」

這下子都不用桑思達說了,就連茅天長都看出了他不對勁了。

「孽障!你還不說實話!」

楊秀清被茅天長嚇的一哆嗦,他跟隨茅天長這麼長時間,還是頭一次見到師父這樣發脾氣。

「徐源說,趙曜的師父叫徐恩……」

楊秀清囁嚅的說着,而茅天長和桑思達的臉色當時就是一變。

「徐承惠?!一劍澄九曲?!秀清啊,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之前竟然沒和我說?!」

桑思達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前他在東昌府衙中,將要殺趙曜的時候,暗中有人對他進行警告的時候,他就猜測這趙曜是另有根底。只不過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有可能會是徐恩!

其實桑思達在詰問楊秀清的時候,他並非是完全在詐楊秀清。

雖然不是楊秀清的師父,但他在楊秀清小時候就看出了這孩子心思深沉:按照他的性格,從趙曜那裏吃過虧,是絕對不會輕易罷休,肯定會用盡渾身解數挖出趙曜的根底。

再得知了昨晚遭遇的人很可能是徐恩時,桑思達的心情可以說是很複雜:

桑思達和茅天長是師兄弟,不過除了白蓮教這邊的師承以外,桑思達同時也是黃教中人。而徐恩的成名,很大一個原因也是靠着劍挑一十三位黃教尊者。從某種意義上說,徐恩也是桑思達的仇人。

茅天長恨鐵不成鋼的批評著楊秀清,而楊秀清則是膽怯的說出了隱瞞這件事的原因。

「當時我從東昌府回來之後,弟子怕侯庭向官府告密,便向師父您建言剷除侯庭以絕後患。因為弟子擔心再說出徐恩,怕師父您猶豫而誤了大事,這才會有此隱瞞……弟子發誓這麼做絕無私心!還望師父明察……」

楊秀清將心跡表露一番之後,茅天長無奈的嘆息著。事情都到了如此境地,他再怪楊秀清又有什麼意義?至於楊秀清這麼做,到底有沒有私心,他就更加不想理會了。

「秀清吾兒……你呀,太聰明!」

茅天長又氣又無奈之下,給弟子做出了這樣的一個評價。

「聰明」本是一個好詞,只不過人要真是事事都聰明了,反而就會不美。楊秀清確實是個聰明人,「聰明」既是他的優點,同時也是他的缺點。因為有的時候,他的「聰明」儘是一些小聰明。

「算了,不想這些了,你先安心養病吧。」

現在楊秀清一身的傷凄凄慘慘,茅天長心中再氣也不能責罰於他,安慰了兩句之後,便和桑思達兩人離開了禪房。

「師弟,你剛才對秀清逼問趙曜師承的事……是不是認為昨晚暗中警告你的人就是徐恩?」

走出了禪房之後,茅天長這才嗓音低沉的問到。桑思達微微頷首,對此毫不諱言。

「不錯,那人當時警告我露了一手極高的劍術,一劍切斷房梁,斷口處平整如鏡面,更詭異的是顯露劍術之後,那人便消失不見,我全程都沒有看到對方的真面目。」

聽着桑思達這樣說,茅天長忖量了同師弟的差距,又想了想若是自己或是侯庭能否做到如此,表情顯得很是凝重。

「傳聞說徐恩的武學造詣已經不再侯庭之下,按照你所講的,那人恐怕很可能就是徐恩了。」

「師兄,您說這徐恩會不會插手我們的事?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除掉了侯庭,哪成想竟然又來了個不好對付的。」

桑思達擔憂的說到,而這話可以說正中茅天長的下懷。

「不錯,我就是擔心這一點,而且現在還不確定侯庭真的死了,若是侯庭未死,又和徐恩聯手的話……」

聽着茅天長這麼說,桑思達反而笑了起來。

「師兄您擔憂又太過了,侯庭中了無生散,跟他兄弟兩個人都栽到黃河裏面,哪還有活着的可能?」

茅天長思索了一番之後,也認了了桑思達的說法。當然這裏面也有茅天長的幾分自矜,難得他舍下臉來用毒和師弟一同算計侯庭兄弟倆,他們這種高手用下三濫,那威力就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算計誰算計不死?

「好了,先不想這些了。侯庭也罷,徐恩也好,到底也就是一個人,翻不起多大的風浪,真正要緊的還是拿下濟南府。

東昌府那邊就不要再管他了,剛才我收到了唐周的信,現在整個濟南城都已經佈置好了,定能做好內應協助我們的大軍入主。」

「好啊!唐護法事情辦的漂亮!到時候,若是入主濟南府,師兄您便可黃袍加身了!」

桑思達興奮的說着,茅天長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得意的笑,不過他的嘴裏還是要冠冕堂皇一下。

「師弟此言差矣,為兄我不過是為解救萬民於水火罷了,哪裏是為了黃袍加身?無生老母在上,咱們是聖教中人,就算是綉制龍袍也需是白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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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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