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吾着鞭亦何妨

先吾着鞭亦何妨

()兩日後,朱綿櫳就聽幾名侍衛回報,說九宮教掌門齊已道人已帶着他六十幾名弟子來到洛陽,住入的客棧與自己的隔有幾條街之遠。

朱綿櫳原先猜測那日之後,呂善揚因計劃失敗、必然要重新安排他的行程,卻未料他竟後腳便到了洛陽,再說距穀雨還有十天,應當不急在一時,如此迅速,倒叫自己一時疑惑起來。

「郡主不必多想,如今在洛陽,他做什麼都在郡主眼皮子底下了。」在旁的歐錦程見朱綿櫳聽到消息后一直心思沉重,便開口安慰,「再說此地我們已有三百多人,他一個九宮教又能奈何?」

朱綿櫳搖了搖頭,道:「本郡主自然也不是怕他,只是覺得他來的這麼早似乎不符他的一貫作風,中間興許有蹊蹺。」

歐錦程一想,點頭道:「郡主說的是。」

朱綿櫳聽着笑了笑,看向歐錦程:「錦程為何覺得我說什麼都對?」

歐錦程稍稍愣了愣,隨即低頭道:「郡主就是說什麼都對。」

朱綿櫳唇角一揚:「本郡主也這麼認為。」頓了頓,忽的沉聲問道,「是了,蘇玉陵人呢?」

歐錦程回道:「蘇姑娘吃過午飯就出去了。」

朱綿櫳面色一冷:「讓她這種時候別亂跑,卻偏偏不聽……」說着輕輕一哼,「此人就是如此靠不住。」

蘇玉陵靠不住雖是事實,不過這回朱綿櫳倒冤枉她了。這兩日,蘇玉陵偷偷動用了朱綿櫳的兩名侍衛,去打探零孤派的人是否來了洛陽。今早在聽說呂善揚已到此地的消息之後,又聽那兩名侍衛悄悄告訴自己,在東大街的榆年客棧,正是下榻了一名中年男子和十幾名年輕弟子,樣貌與描述給他們聽的基本無異,故而才想着跑一趟,偷偷去看看師父薛半儒和師娘梁菁。

其實離開零孤派的時間算不得久,可心裏每每思及師徒之情和同門之誼,蘇玉陵總感懷不已,這段時間自也無比想念眾人。因此即便此時此刻不宜隨處走動,卻也忍不住出了客棧,想着就算偷偷看一眼也是好的。

怕多生是非,蘇玉陵繞過了呂善揚所在的雲屏客棧那一條街,邊穿梭於喧囂人群,邊小心瞧著身邊的情形,直往那榆年客棧去。正走時,忽的感覺身後襲來一陣輕風,接着自己的雙肩被兩隻手一搭,心中驚疑,手上便凝起內力、迅速反扣住那兩隻手,隨即轉身過去。

這一轉身,倒是驚得不輕。只見面前的人正是帶着一張諸懷妖獸的面具,其狀如牛、頭頂四角、人目豬耳,甚為可怖。蘇玉陵立刻靜了靜心,接着放開對方的手,不由得皺起眉來,無奈叫道:「冷心……」

帶着面具的人略一低頭,輕輕一嘆,隨即又抬起來,伸手將面具摘了。這不正是薛冷心的面孔?只聽得她朝蘇玉陵沉聲道:「你又如何知道?」

蘇玉陵指了指那張面具,撇嘴道:「除了冷心你,誰會戴這麼丑的面具?」

「丑……」薛冷心面色一滯。

「不醜!」蘇玉陵瞬即搖頭,正色道,「別緻極了!」

薛冷心聽着一喜,便道:「我買了許多個,你既然也喜歡,給你一個。」說着將掛在腰間的另外幾個面具拿起,「自己挑。」

蘇玉陵暗暗皺眉,看了看,隨即笑道:「都很好看……真不知該要哪個。」忽的轉念一想,迅速趁對方給自己挑選之前拿了一個畢方狀貌的面具。這也不至於丑到嚇人……想着便將其戴了上去,朝薛冷心笑道,「如何?好看否?」

「好看。」薛冷心點了點頭,重新將自己的戴好,「我們去嚇人。」

蘇玉陵呵呵笑了笑,接着道:「冷心猜我正要去做什麼?」頓了頓,又道,「師父師娘似乎到洛陽了,我想偷偷瞧瞧他們去,你去么?」

「爹、娘……」薛冷心暗思一陣,接着道,「好,他們一定想不通我為何變成了妖獸。」

「正是正是……」蘇玉陵一笑,邊走邊問,「是了,拾寒呢?」

薛冷心道:「我正與她捉迷藏,她一時當找不着我。」

蘇玉陵側過「臉」,疑道:「冷心為何老讓拾寒找?萬一她找不到你着急了怎麼辦?生氣了怎麼辦?」

薛冷心回道:「拾寒好像不會生氣。」

蘇玉陵眨了眨眼:「於是你就仗着拾寒的好脾氣?」忽的又笑道,「你這等撒野功夫,都可比我櫳兒了。」

薛冷心一疑:「什麼?」

蘇玉陵也不知對方在問什麼,便不搭理她了。走了一陣,瞧見前方迎面走來一個人影,龍行虎步、腳底生風,袖管之下都似有一片風起雲湧。正訝異之時,那人已呼呼擦過自己身旁,這才反應過來,心下不由得一驚,瞬即將薛冷心拉至一旁。

這阮千隱大搖大擺又要做什麼?幸得自己戴了面具,否則被他認出可就慘了!

靜下心,蘇玉陵又看了看阮千隱的背影,低頭一思,隨即拿下面具朝薛冷心嘆道:「冷心,我忽然有點事不能去看師父師娘了。」

薛冷心一聽,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蘇玉陵搖了搖頭,笑道:「不行,我的事可不好玩。」

薛冷心鼻音淡淡一哼:「還是拾寒好。」

蘇玉陵笑了笑,又見阮千隱的身影快要拐進前方轉角,暗一思忖,道:「既然如此,冷心跟我一起去,你的輕功甚好,不怕,興許還能幫上我。」

薛冷心喜道:「『鵲驚叢』我已練到第二層。」

「冷心太棒了。」蘇玉陵一笑,接着重新戴上面具,拉起對方的手,便往阮千隱跟了上去。

心知阮千隱內力深厚,蘇玉陵不敢靠近,總離他半里左右,卻見他穿了幾條街之後,竟是往那雲屏客棧去,心中不禁膽寒。難道真的與櫳兒說的那樣,這種時候,又要聯手起來了?

「要不要進去嚇嚇他?」薛冷心亦瞧見阮千隱進了客棧大門,便問道。

蘇玉陵想了想,朝她道:「此刻我們還不能嚇他……」又道,「先上屋頂再說。」

薛冷心哼哼一笑:「還說不好玩。」說着便欲往上飛躍。

「等等!」蘇玉陵忽的又一把抓住薛冷心的手臂,輕聲道,「又出來了!」只見從客棧的院牆內,倏地飛出兩道身影,疾快利落,瞬間便隱沒在高牆旁邊的巷道里。

蘇玉陵暗暗皺眉,自語道:「這速度我如何能跟上?即便跟上,可若是被發現,也只得死路一條。」

薛冷心聽着,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忽的又抬頭道:「金枕黑雀,由我翻叢驚鵲來帶你。」

蘇玉陵搖頭一笑:「咱倆雖然都是鳥兒,可也飛不過他們。」又道,「今日便這樣了,回去。」興許此前跟着阮千隱的侍衛早已被他給甩在後頭了,如今還是先回客棧告知櫳兒,這種時候自己可不能輕舉妄動,若是被抓了可又要多惹……

「冷心——」

每當這種時候,剛出口的話語尾音還不及消沒,就只見衣發一飄,原處便已空無一人。

蘇玉陵被薛冷心環著腰間直追阮千隱和呂善揚二人,雖然對方的「鵲驚叢」輕功聲音已是極小,不過自己還是擔心會被前面兩人察覺,便要求她將速度稍稍緩下,依舊與他們相距半里。

約摸兩盞茶工夫,阮千隱和呂善揚在洛陽北郊的楊溝竹溪處停了下來。蘇玉陵和薛冷心二人,一路樹遮竹掩,倒是未有被發現,落地之時,立刻找了一片矮灌木躲了起來、屏息凝神。

「阮盟主大駕光臨找貧道不知所為何事?」

說話人呂善揚,今日身穿藍色道袍,頭戴沖和巾,倒是有些出塵意味。只見他神態悠散,輕輕擄著自己順長的青須,眼神淡淡地瞟向阮千隱的下頜,揚唇一笑。

阮千隱察覺呂善揚的眼神,想起自己的長須那日被蘇玉陵一劍割了幾縷之後,到如今都未修得如此前一樣稠秀,此刻又見對方玩味的笑容,不禁怒火中燒,瞋視着罵道:「老道須髯好看又有何用!道髻還不是個牛鼻子!」

呂善揚一聽對方嘲笑自己道士身份,也不由得目露怒意,鎮定些許,輕輕笑了幾下,道:「你這麼憤怒做什麼?難不成不是你自己修壞的?」

阮千隱咬了咬牙,重重斥道:「你跟我比,有本事過些天跟雲邁比去!」

呂善揚輕鄙地瞥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個盟主,注意些說話。」頓了頓,接着目光往四周一掃,又淡淡道,「你可知如今這裏,小郡主的人至少有三百,你剛才就那麼去我客棧,難保不被她查到。」

阮千隱哼笑道:「本盟主都已經繞道走了,還要如何!那幾個侍衛也早已跟丟!」

呂善揚輕笑道:「那麼你可知我客棧附近也有她的人?」

阮千隱不耐煩,大聲道:「做壞事總會被人知道,何必偷偷摸摸!指不定剛才我們還是被人跟蹤了!」又皺眉道,「本盟主看你這模樣就想把你一掌擊斃!」

呂善揚也不想與他啰嗦,便問道:「今日究竟要說何事?」

阮千隱哼了一聲,道:「你別裝模作樣,今日我不來找你,你也會去找我。否則你這麼早來洛陽做什麼?」笑道,「如今憑你一人,怕是應付不了小郡主了!」

呂善揚聽着搖了搖頭:「我如何會在此聽你胡言亂語?」

阮千隱眼睛一瞪,罵道:「還不是你無能!否則誰要與你說話?我原以為你定能將她那些侍衛全解決了,卻不曾想一半都沒殺到!」又哼道,「真是白白浪費了那四十幾顆石炸炮!」

呂善揚眼神一狠,沉聲道:「一半……若是有一半,也未嘗不好。」

「什麼意思?」阮千隱半眯着眼問道。

呂善揚看了他一眼:「與你無關。」

阮千隱忽的哈哈大笑:「這麼多年,都未抓到小郡主,你也真不容易。」想起什麼,又朝呂善揚恨恨道,「中間若不是魯行蒼這廝暗中倒向你那邊,本盟主興許早就知道小郡主還活着,那麼她早在我手裏了!」

呂善揚嗤笑道:「天真,你可知這十年,南昌城內的百姓都不知定王府的任何事情,你以為那麼好查么?」

阮千隱聽着稍稍怔了怔,皺眉一思:「也難怪武夷派離南昌這麼近都不曾有什麼消息!」又冷聲道,「那麼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呂善揚笑了笑,緩緩道:「你倒是猜猜,小郡主何時抓的顧違命?」又朝阮千隱道,「十四歲都不到……若不是當年我察覺顧違命突然離奇消失,我又怎會想到小郡主還沒死?」頓了頓,又道,「不是我多想,我猜上一回武林大會,要不是她年紀還小,興許早就找我們算賬來了。」

阮千隱想了想,忽道:「本盟主後悔了,當初不該把她留着,小看女娃了。」又低低自語道,「不過照理講在冷水中待那麼久……」

呂善揚輕輕一哼:「殺了她你更後悔,如今《歸元真法》向誰要去?」

阮千隱一聽,哼笑道:「你還與我裝模作樣!沒有小郡主,不會找王妃么!」又道,「當年定王爺都不知道絲帕的秘密,八歲的小郡主如何知道?其間小郡主定是見過她母妃了!」頓了頓,朝呂善揚瞟了一眼,「本盟主豈是好糊弄的!王妃薄命不薄命,我可不是雲邁,說信你就信你!只是與我無關、懶得說穿罷了!」

呂善揚眯眼看了看阮千隱,隨即淡淡笑道:「好啊,那麼你如今大可以找王妃要真法去。」

阮千隱仰天一笑,又對呂善揚道:「你當真以為本盟主天真?」又道,「王妃,且不說她自己是容家後人,身邊還有一個凌寂天,應付起來已夠麻煩,我吃飽了沒事做了!」又呵呵笑道,「再者,雲邁如今應當也猜到王妃還在世,我可不想無端惹上他這種手握冰蝶丸的陰毒小人!如今小郡主在,自然找小郡主了!」

呂善揚輕輕笑道:「盟主小人也,揀軟柿子捏。」

阮千隱一哼:「五十步笑一百步!」又搖頭笑道,「哦,不對……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呂善揚道:「只可惜小郡主也難應付,若不是她倔,王妃再來插一手,你我就別想那真法了……」

躲在樹叢中的蘇玉陵,越聽越心酸,眼中不自覺地漸起迷濛。想她朱綿櫳,那麼小的年紀卻要應付這般卑鄙無恥的兩隻老狐狸,她性子又那麼倔強,怎不叫人心疼?

「玉陵,他們好像是壞人,要對付櫳兒妹妹,我們不如先嚇嚇他們?」

正想時,忽聽得身旁的薛冷心對自己低聲道,蘇玉陵牽起一抹微笑,輕輕回道:「過會兒再嚇,我們現在得安靜些。」

只聽得阮千隱又道:「如今小郡主的優勢,不過是侍衛多了些,其它自是無法和我們比。」

呂善揚一聲輕哼:「盟主又自降身位了,什麼『我們』?十年前我不與你一夥,今日,就更不是了。」

阮千隱哈哈大笑:「十年前我不將你呂善揚放在眼裏,五年前也是,那麼今日依舊是。你才不要自抬身位!本盟主不過是以事論事,今日你我,一人應付小郡主皆有些吃力!倒不如先得了真法,我們二人再爭個痛快!」

呂善揚橫了眼阮千隱:「十年前若不是你,我一人便可得到真法。」

「少啰嗦!」阮千隱叫道,「當下該如何做你心裏明白!」頓了頓,又哼道,「那次在華山見過小郡主之後,我便派人着手查她,發現有個很奇怪的山湖底,正是在那瑤湖邊上。」頓了頓,又問道,「那瑤湖今時依舊能潛入定王府么?」

呂善揚輕哼道:「你天真,小郡主定早已將西園的湖填了。」又道,「再說若沒有像顧違命那樣深厚的龜息法,如何從瑤湖入手?」

阮千隱聽呂善揚說話,處處是鄙夷之氣,愈看他愈發惱火,此刻有些許後悔先來找的他。抑制一下怒氣,淡淡道:「那麼這個山湖底究竟是什麼東西?本盟主派了幾個人去查,竟有去無回。」

「幾個人?」呂善揚看了看阮千隱,「幾個人就想查到什麼?做夢不成?」

阮千隱喝道:「難不成明知有去無回,還讓我徒兒送死去么!我是一派掌門,亦是師父,又不像你!」

呂善揚微笑道:「別說的這麼有良心。那為何不用武夷派的人?你可不必拿他們性命當回事。」又輕輕連笑幾聲,「還是不再相信別派的了?」

阮千隱瞋視他一眼:「少跟我提這種事!大會之時我一掌斃了魯行蒼之後再斃了你!」靜了靜,又道,「山湖底雖把手嚴密,不過本盟主猜也猜得到,裏邊定還關了顧違命。」說着看了眼呂善揚,哼笑道,「是么?孫可道死之前定也被關在那兒。除了他們,當還有其它武林中人,不是你的人,就是雲邁的人。是不是?」

呂善揚淡淡道:「說到顧違命,難道你不覺得奇怪么?」又道,「小郡主為何不用他的口來詔告天下?所以我認為,顧違命興許已經死了。」

阮千隱道:「誰願把自己的罪孽揭出來?即便他當初是被脅迫的。」又皺眉道,「如今你管這些做什麼?我們只要將那山湖底給搗出來便成!」

呂善揚何嘗不知這道理,只是一想到此,便暗怒不已。此刻依舊壓住情緒,靜靜道:「你明知道,她侍衛多,不好下手。」

阮千隱哈哈笑了笑:「所以,我今日便來告訴你,不如趁這些天她帶了這麼多侍衛出府,我們各自多派些人趁虛而入,屆時本盟主找個借口將她推至風口浪尖,什麼妖女、魔頭帽子一扣,借武林之力聲討她何如?」

呂善揚輕輕一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屆時你還是盟主。」

「你等著瞧。」阮千隱哼了一聲,又道,「此法如何?」

呂善揚沉默一陣,良久靜靜道:「此法已行不通。」

「為何?」阮千隱眼神一眯,「此法最簡單你可知?我們可省許多力,還能先發制人。」

先發制人……蘇玉陵聽着暗哼一聲。分明是惡人先告狀,理直氣壯不要臉。老不要臉、臭不要臉、死不要臉。

只見呂善揚握了握拳,板着臉沉聲道:「那日道上,被湮沒在火藥中的便是牢內那些人。」頓了頓,「而王府,倒是沒失掉一個侍衛。」

阮千隱一聽,愣了愣,接着大怒道:「牛鼻子臭道士!你如何這麼笨!」

饒是忍耐如呂善揚,聽着也不禁面色一凜,揚起右手便直揮阮千隱身前去:「本道長要你這個莽夫來訓么!」

阮千隱瞟了呂善揚一眼,不躲不避,伸出右手一個打橫,臂腕擋了那一掌之後,「呼」的一聲,又迅速朝對方腰間掃去。這一式名為「量體裁衣」,乃是阮千隱他自創的「玉出昆崗」十招之一。聽着雖溫溫淡淡、有些君子之風,卻是劈腰掃胯,且勢猛力沉,五指抖動的瞬間,便可連點敵人腰腿上的懸樞和中瀆兩處大穴,自是十分厲害。

只是那呂善揚,雖然十年前武功未及阮千隱、故而當時不與他硬碰硬,不過如今,也早就想着與對方過上一招。只見他長袖一拂,突然一躍而起,避開阮千隱橫掃的那掌之後,立刻雙手齊下,東一指西一劃,雖散亂無章,卻是直迎阮千隱此刻已往上抬起的雙手,接着雙掌一張,以他那看似「綿薄」之力抗擊對方如扛鼎的猛勁。

只聽得啪啪兩響,正是二人雙掌一擊。呂善揚雖依舊垂倒在上方,袍袖裾袂卻似迎風而上,直往後飄,呼呼如上雲端;那阮千隱的衣發,亦是凜凜飛逸,有萬眾難敵的威勢,肅肅如風下松。

「你這是什麼內功!」阮千隱輕聲一哼,只見他面上由之前的正常之色漸漸呈青,稍稍一咬牙,「為何會如此雜糅!」

呂善揚略一眯眼:「雜糅?這叫融合。」

阮千隱輕輕一笑,隨即使上他崑崙派純正內功「增城九重」。

過了片刻,只見呂善揚的沖和巾,好似蒸籠一般,邊沿開始發散出微微的白氣。

這阮千隱的「增城九重」內功,是他常年在雪浪翻騰的玉虛峰之上練得。再說那玉虛峰,冰棱冰錐冰蘑菇,奇寒無比,若是踏上峰頂,雙腳就極有可能被如墳墓般的冰縫給吞噬,莫說常人,就連雪豹都罕至此地。在這種地方練成的內功,自是精純霸道。此也是他甚少離開崑崙的原因,中原地區,南南北北,再高再險,也無那般的高峰魂魄。此刻他加緊施為,內力有如排山倒海般地從掌心發出,直攻過去。

只見呂善揚長須飄拂,帽檐白氣越來越濃。不過他發出的內力雖然是柔和之極,卻亦是堅韌非常,任阮千隱如何衝擊,總是化解得了,懸空的身形依然未曾移動半分。

此刻二人一寒一溫,各以絕頂內功相拼,一個如冰天雪窖,一個如煦暖春日,皆是退讓不得,一時間難分伯仲、勢均力敵。

蘇玉陵看了一陣,暗自慨嘆,自己是永遠也想不明白了。這二人明明都已如此厲害,為何還要千方百計練那《歸元真法》?若是因為高處不勝寒,那麼愈高,不是愈寒么?這究竟有沒有一個底?

過了一會兒,只見呂善揚和阮千隱二人同時將掌一收。阮千隱雙腳不由得微微往後擦持了半步,呂善揚在半空稍稍穩住身形后才輕颺落地。

阮千隱看了呂善揚,哼笑一聲:「幾年不見,果真不可小覷。」

呂善揚淡淡道:「如此,『切磋』就留到武林大會,今日先談正事。」

阮千隱一思,道:「既然那個山湖底全被你毀了,本盟主——」

「那些原本就是我的人,與你何干?」呂善揚面色不悅,打斷道,「此事不得再提。」

阮千隱哈哈一笑:「玩不過一個女娃,面上過不去是么!」

呂善揚道:「你厲害,華山到現在為何還未抓到她?」

阮千隱恨恨道:「你知道什麼!那次便是差了那麼一點!」頓了頓,「所以,如今也不得不與你商量商量。本盟主,並不了解小郡主的為人,你定是比我清楚。」

呂善揚暗自一咬牙:「十年前被你插了一腳,今日又來撿便宜。」靜了靜,又低沉着聲音道,「你想一想,小郡主十四歲抓顧違命,十六歲抓孫可道,你覺得她是怎樣一人。」

阮千隱略一沉吟,接着搖頭道:「再厲害也比不過我老謀深算,她靠的,是王府侍衛多。」

呂善揚瞟了他一眼:「給你一千人,也未必能如她那樣。」

阮千隱一聽,忽的笑道:「我說你這幾年都抓不到她,是你瞻前顧後想太多了!這女娃雖有點厲害,可畢竟只有十**歲,能奈我何?」一頓,又輕輕笑道,「且如今,她有一個弱點。」

呂善揚眯眼問道:「什麼?難不成我還沒你清楚么?」

阮千隱道:「我們可從一個人下手。」說着不自覺摸了摸自己青須,沉聲道,「蘇玉陵此小人是也。」

蘇玉陵一聽,皺了皺眉。竟被小人罵成「小人」,這是何種道理?

只見那呂善揚聽着面色亦不由得一陣冷然:「你以為這麼容易么?你可知這回石炸炮的事情,若不是她,小郡主早就在我手裏了。」

阮千隱道:「本盟主知道此人是個狡猾之輩,可畢竟是鼠輩,在我手上逃得了一次,可逃不了第二次!」

蘇玉陵咬了咬牙,心中憤然。這兩隻老奸巨猾,山湖底不成,如今又打我主意,我千萬不可叫他們有機可乘,否則真是害了櫳兒了。

呂善揚輕聲笑了笑,朝阮千隱悠悠道:「原來也從你手裏逃過,那麼貧道就不在意了。」又搖了搖頭,「所以,我勸你打消從她下手的念頭,弄不好還被她得了什麼消息去。」

阮千隱皺了皺眉,一想,微惱道:「那麼如今依舊得從小郡主的侍衛下手。」

呂善揚哼笑道:「你的石炸炮都還了,如何再對付這麼多侍衛?再去偷也已來不及佈置。」

阮千隱忽的大笑一聲:「身為盟主,可沒那麼多工夫跟官府耗。」又道,「主要是當時沒有想到你會這麼蠢。」

呂善揚心中怒意直升,忍了忍,口上道:「正是,貧道愚魯,故而此回就讓英明的盟主去對付了。」

阮千隱看了眼呂善揚,道:「本盟主的人那日已查探過,小郡主的三百侍衛皆與她一起住在流鶯街的泰華……」

呂善揚垂眼一思,笑問道:「那麼盟主要如何做?」

阮千隱一笑,緩緩道:「火燒泰華。」又道,「如此更好,所有責任往客棧一推便了事。只不過,此回要本盟主親自動手罷了。」

呂善揚想了想,道:「可別太心急,大會前兩日才宜動手。到時候小郡主已來不及從王府再派人過來,她便無法攪武林大會的局。」

阮千隱瞟了瞟對方:「本盟主可不是你,不怕她攪局,亦不怕她揭我底。」笑了笑,「因為大會前,我便能抓住她,根本不給她攪局的機會。」又哼道,「過會兒我便去她的泰華先探探形勢!」

呂善揚一哼:「別太輕敵。」

阮千隱搖頭笑道:「你做事太磨蹭,玩不過我阮千隱。真不知你如何能在王府待五年!」又道,「若這兩日我抓着她了,你可別眼紅。」

呂善揚笑回道:「你以為我會讓你得便宜?」又道,「只不過我也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你此舉能成,否則,對我亦沒有好處。」

「那便等著瞧。」

蘇玉陵見狀,略一沉吟,將薛冷心稍稍拉下往樹叢深處再躲進一些。果然不過須臾,呂善揚和阮千隱二人,說了幾句互看不順眼之類的話后,便各自離開。

過了一陣,蘇玉陵待周圍無聲音之後,才拉着薛冷心從灌木中鑽出,坐在地上暗自沉思起來,不禁面露愁郁。

阮千隱、呂善揚,其中任何一人都不好應付,何況如今又這般暗地勾結起來,這叫櫳兒如何招架?這二人,如今愈發的不折手段、愈發的卑鄙無恥,若真的一把火燒了泰華,即便有所準備、也免不了傷亡,所以此回絕不能如火藥之事那樣將計就計,必須得在阮千隱動手前壞了他的計劃。

「玉陵,去不去嚇他們了?」坐在身旁的薛冷心開口問道。

蘇玉陵抬頭,淡淡一笑:「我再想想。」說着站起身來,理了理思緒。良久,忽的朝薛冷心看去,一掃之前的疲憊,笑道,「咱們好好玩一回,冷心去不去?」

薛冷心喜道:「去!」又問道,「去哪裏?」

蘇玉陵輕輕一哼:「周山附近,谷水縣。」

洛陽北郊的楊溝竹溪至西邊谷水縣的小道上,兩個纖巧身影一前一後擦著樹端疾飛,只是後邊的人,仔細瞧她的神情,明顯的漸感吃力。

「冷心!你等等我啊!」

蘇玉陵微皺着眉,額邊已析出細汗,邊朝前邊的薛冷心大聲叫着,邊又加深一層內力,加快腳程,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能趕緊追上對方。

薛冷心聽得叫喊,倏地停下,不喘一口輕氣,接着緩緩落到下面的小徑之上,身形輕巧卻穩然。

蘇玉陵連忙收起內力,迅速止住腳步一躍而下,着地之時腳踝不小心一蹩,頓生疼痛,便蹲□用手撫了撫,抬頭朝薛冷心看去,蹙眉道:「冷心……你當真厲害!」又道,「雀果然不如鵲!」

薛冷心得意地哼哼笑了兩聲,接着從懷中掏出那塊如今已洗乾淨的破布,遞與蘇玉陵道:「給你練。」

蘇玉陵搖頭笑道:「不行,咱們要干正事去。」

薛冷心面容一僵:「不是去玩么?」

蘇玉陵一笑:「是去玩。」蹲坐了一會兒,接着站起身拿過那塊布看了看,笑着念道,「翻翻鵲驚叢,一夕生秋風。積霧杳難極,滄波浩無窮。清商激西顥,泛灧凌長空。自得本無作,天成諒非功。」點了點頭,道,「這偈語聽着,可比我偷學的『**十招』神氣多了!」說着將布遞迴薛冷心,「當下冷心將我帶過去,我們得抓緊時間。」

薛冷心收好輕功譜,接着拿起自己手中的面具:「要不要戴着飛,看起來更加威風。」

蘇玉陵點頭一笑:「自然。」說着便將之前掛在自己腰間的畢方面具重新戴上,「走!咱們是『千里雙羅剎』!如何!」

薛冷心一聽,喜道:「威風。」話音一落,伸手一攬蘇玉陵的腰身,離地而起,飛上半空。

二人四足齊點林梢,蘇玉陵被薛冷心帶着,當真又一次感覺身形如電,有倏忽千里之感。

不一會兒,便到了周山附近的谷水縣,蘇玉陵問了行人玲瓏邸的具體位置,便拉着薛冷心悄悄往那裏走去。

那玲瓏邸正是阮千隱當時在此置下的宅子,蘇玉陵雖然未曾來過,不過一直聽王府的侍衛回報,便也記住了名字。此時找起來亦十分方便,因為這玲瓏邸,着實很顯眼……

果真是阮千隱的做派!

躲在大門邊的石獅旁,蘇玉陵抬頭望了眼那藍底牌匾上的三個大字,心中暗嘆。做盟主其它倒也沒什麼,就是銀子多,買得起這般私邸,想來吃得應該也十分之好。

「玉陵,這宅子的主人乃是大財主。」薛冷心道,頓了頓,「定有許多有趣的東西。」

蘇玉陵搖頭道:「我們要做的可比偷東西好玩多了。」想了想,「大門不宜潛入,我們去後院瞧瞧。走!」

二人繞過正對着鬧市的大門,悄悄沿着邊牆走,此牆頗長,蘇玉陵估摸著這宅子約有五進深,沒有個五百兩黃金可是買不起的。於是此刻的心中,驀地升起練罷神功、稱霸武林的崇高志向。

在中間段停下步子,蘇玉陵朝薛冷心輕聲道:「冷心,我們要玩得十分隱秘,這也是此遊戲的有趣之處。因此過會兒我們不得叫人抓到,到時候我若又跑不動了,你就立刻帶着我,可好?」

薛冷心立刻道:「自然,不得讓你拖後腿了。」

「正是。」蘇玉陵笑了笑,接着便和薛冷心一躍而上牆頂,悄悄望了望裏面,見正是一座偏院,裏邊也無什麼人,於是輕輕跳了進去。

找准方向,二人去了宅子的柴房及廚房之處,暫先躲在一棵槐樹後邊。幸好這宅子大,阮千隱他即便有百來名弟子,也無法守在宅子的各個地方,因此剛才一路上倒是十分安全。此時又已是午後,柴房幾乎沒人,只有廚房門口倒是有三個崑崙派弟子守着。

蘇玉陵心中一思。阮千隱的弟子大部分應當守在他書房那一片,畢竟書房才是最重要之處。不過這麼一來,當下倒是有利於自己……

「玉陵,如何玩法?」薛冷心輕輕拉了拉蘇玉陵的袖管,低低問道。

蘇玉陵將面具往額上移去,朝對方輕聲回道:「廚房口有三個人,以冷心的輕功,他們是斷然追不上的。」又笑道,「你將人引開去,我在此地佈置一陣,你一盞茶工夫之後必要回到這裏,知道么?」心中又怕對方玩過頭,便威脅道,「一盞茶,否則,最好玩的便被我玩去了,冷心就什麼都沒得玩了!」

薛冷心稍稍一驚,立刻點頭道:「一盞茶、一盞茶、一盞茶……」

蘇玉陵笑笑:「正是,就在附近跟他們繞一陣便可,不可去遠了,我在此地等你,小心些。」

薛冷心聽着,將可怖的諸懷面具扶正,接着倏地躥出樹后,身形移至廚房門口的三個崑崙派弟子身前,顫著聲音道:「我是疾行鬼……快來抓我……」

「何人!」

那三個弟子見一名女子打扮的人戴着面具忽的出現在面前,心下一疑,便厲聲吼道。隨即又見對方縱身一躍,躍上了廚房瓦面,互覷一眼,其中二人便也往上一縱,跟了上去,餘下一人則依舊小心守在廚房門口。

一人就好應付了……蘇玉陵瞧了一眼,便重新將面具戴好,偷偷笑了笑,隨即躍出,沉聲道:「我是食風鬼……」

「什麼人在此裝神弄鬼!」餘下的男子見蘇玉陵,大叫道,「報上名來!」

蘇玉陵才不理,手上瞬即凝起內力,往對方撲了上去。那人反應倒也快,迅速伸出手擋了自己的一掌。心中一思,覺得此刻速戰速決為妙,於是左手抓住對方肩膀、右手朝他的臉上揚去,接着腳尖一點、借左手之力將身子懸於半空。此刻右手使的正是當初施無香教與自己的那式「芙蓉遮面」,以撩晃敵人視線矇混過關。又因自己身子在上,瞧不清眼前狀況的男子一時也打不到自己。趁那一頃刻,收回右手,即刻點了他頭頂正後方的百會穴。

瞧著那人暈厥在地,蘇玉陵便抓起他的雙臂,吃力地將他拖至廚房門口幾丈遠之處。末了,在那人腿上踹了一腳,便竄入柴房之中。

見柴房內堆疊著半屋子的硬柴軟柴,蘇玉陵十分滿意,接着便抱起一捆稻草,又抓了一筐桑枝樹根,將其放置在隔壁的廚房。來回幾趟之後,那廚房內亦堆了些柴草,估算一下時間,也近一盞茶工夫,便又出來重新躲在槐樹之後。

果真不過須臾,薛冷心便從屋頂飛回,此刻身後已無人跟着。

「做得好,冷心!」蘇玉陵走出槐樹,接着從袖中掏出火摺子,對薛冷心道,「我去點一下火,咱們便有好戲看了!」

薛冷心一愣:「你說最好玩的留給我。」

「這……」蘇玉陵想了想,隨即一笑,「也好,那就真當它是玩。」接着將火摺子遞與對方,「點了火馬上出來,知否?柴我都擺好了。」

薛冷心略帶興奮道:「又像小時候燒茅草一樣了。」

「正是正是!」蘇玉陵笑道,「快些,等人來了就不好玩了!」

薛冷心一聽,面色沉肅。隨即「倏地」進入柴房,又「倏地」轉入廚房,最後「倏地」躍回蘇玉陵身邊,迅快無比。接着將火摺子遞迴蘇玉陵,靜靜道:「以後咱們還玩這個。」

蘇玉陵正仔細聽着兩間屋內開始作響的噼啪聲,又聽見薛冷心的話,心不由得一驚,立刻搖頭道:「不可!萬萬不可!」

薛冷心怔了怔,沮喪一嘆。

蘇玉陵看着她,微微蹙眉。可別叫她玩上癮了……正想時,見柴房內火光突然一亮,接着焰火迅速往外躥襲,廚房內亦漸起濃煙,噼噼啪啪不斷作響。

瞧這情形,火勢已定。

「哈哈!」蘇玉陵看着看着,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笑了一聲,「這才是名符其實的**呀!」

看了一會兒,蘇玉陵又將之前那名暈厥的崑崙派弟子的佩劍拾起,拉起薛冷心的手腕,便一躍離開此地。

折到玲瓏邸的大門口,蘇玉陵在那塊深灰色的外影壁旁邊停下步子,接着緩緩抽出佩劍,手上使起內力,在原先雕有鷺鷥及雲紋的壁面上划刻起來。

由於此乃民間少有的石制影壁,蘇玉陵又無宮流觴那般的內功,在其上刻字倒是有些吃力。寫了幾行之後,擔心此刻阮千隱已查探完泰華的情況而快回來、怕自己被他逮個正著,於是划完最後四字便立刻收了劍。正欲離開之時,忽生一念,把戴着的畢方面具拿下,飛身一躍,將其正置在「玲瓏邸」三字牌匾上方,最後又回身在照壁上加了幾行字:「真過癮!」

薛冷心見蘇玉陵收劍入鞘,略一沉吟,道:「我也畫。」

蘇玉陵笑了笑,將劍扔給對方:「冷心划!我替你把守!」

只見薛冷心拿起劍,蹙起眉使勁在蘇玉陵寫的字下邊慢慢刻畫。

蘇玉陵小心瞧著大街兩端,倒是未見阮千隱大搖大擺的身影。過了一會兒,聽到一聲「好了」,便瞧了瞧薛冷心,接着看向那照壁之上,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仔細瞧,薛冷心刻的不正是諸懷妖獸?

「原來是此『畫』非彼『划』!」蘇玉陵搖了搖頭,笑道,「冷心你畫的太好了!尤其是這牛嘴巴和這豬耳朵!你瞧……真是丑!不過越丑越好!」

薛冷心一怔:「丑?」

蘇玉陵笑了笑:「我想這宅子的主人定極其喜歡。」

「真的?」薛冷心歡喜道。

「那是自然,因為你把他畫上去了啊!」蘇玉陵笑着說道,靜了靜,又正色道,「不過當下我們得躲起來,過會兒瞧瞧宅子主人的反應就知道了。」

「好!」薛冷心點頭,隨即跟着蘇玉陵躲到宅子對面的巷道里去。

應薛冷心要求,蘇玉陵必須與她一樣罩在巷道中的空簍子裏。無奈,只好挑一個稍顯乾淨的躲了進去。約摸半個時辰之後,二人皆等得有些百無聊賴。蘇玉陵聽聲音,之前一直逸著熊熊火光的地方此刻漸漸安靜下來,想來定是崑崙派弟子已將火撲滅。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終於見大街東邊,阮千隱正僕僕一人朝玲瓏邸走來。蘇玉陵稍稍移了移身子到巷口處,從簍子篾縫中往對面影壁瞧去。

只見阮千隱腳步都已跨到那兩扇綠漆大門前,忽而似乎察覺異樣,眉一皺,重新折回步子走到那外影壁之前,背着手看了起來:

武林之道,浩浩湯湯。

順之者興,逆之者亡。

爾在其位,晝陰夜陽。

為鬼為蜮,狼突鴟張。

在澤魑魅,在山魍魎。

包藏禍心,天理逆常。

擢髮難數,指日昭彰!

看着看着,阮千隱忽的眼珠一瞪,厲喝道:「什麼東西!」話說着,面色發青,目光繼續下移:

上遣畢方,火苗天降。

焚汝宅司,斷汝倉糧。

大禍不知,燕雀處堂。

計日以俟,掃墓望喪!

看到此,阮千隱終於制不住懷中怒氣,一揚手,便將掌揮向照壁,使上幾層內力,不過須臾,半塊照壁便轟然倒地。眼神瞥見最下方還畫有一隻奇異的醜陋妖獸,心中更怒,稍稍俯身再揮一掌,剩下的半塊也隨即倒塌:「來人!來人!」

只聽得哐的一聲,玲瓏邸的大門被裏邊的人打開,跑出兩名年輕弟子:「師父!」

阮千隱目光直射二人,此刻面色已呈青紫,吼道:「大白天為何要關門!」

見阮千隱發怒,二人皆膽寒。其中一人回道:「師父……師父出去前讓我們關門的……」

阮千隱叫道:「叫你們關門又不是叫你們不看外邊的情形!」說着指了指那粉碎的照壁,「誰在上面刻東西的!誰!有沒有行人看到!有沒有!」

二人又如何知道?一人不怕死,還道:「此為鬧市,應當有行人瞧見……」

另一人見阮千隱臉色又氣得發白,立刻道:「師父!剛剛廚房和柴房起火了!」頓了頓,又諾諾道,「不過當下已撲滅……」

阮千隱聽着稍稍一愣,想了想,隨即又咬牙道:「上遣畢方,火苗天降……」目光忽的一抬,瞧見門匾之上的畢方面具,眯了眯眼,恨恨道,「明明沒有被跟蹤,如何會被人知道!」

那兩名弟子亦瞧見那面具,面露驚狀,互相低語了幾句。

阮千隱靜了靜心,垂眼一思,回頭道:「那有沒有人受傷?」

一人答道:「沒有,守在廚房門口的三位師兄,只有一位昏迷,雖未醒,也無大礙,不過另兩位師兄說瞧見一名年輕女子了……」

「鼠輩!」阮千隱一聽,想都不想,自語着罵道,「鼠輩小人!卑鄙小人!屆時阮某看你如何死!」

躲著的蘇玉陵聽見他又罵自己「小人」,不禁糾起眉:「究竟誰卑鄙?我都沒殺你一個徒兒,可你呢?要殺櫳兒三百侍衛!」

話雖如此,不過蘇玉陵未有殺那名男子,另一個原因,正是之前在竹溪處聽到阮千隱甚是愛惜徒兒,故而不過分為之。火燒柴房、刻字留話之舉,不過是讓阮千隱知道他計劃暴露而已,若是多殺一人,指不定阮千隱他一個憤怒、依舊要火燒泰華,若是那樣,這回自己可等於白費心機。

此刻只見那阮千隱又暗一思忖,輕輕一哼:「看來呂善揚所說不假,兩個女娃皆不可小覷!」

「師父,現在如何?」一人忽的問道。

阮千隱煩躁,叱問道:「什麼如何!」

那人弱弱回答:「今晚……今晚吃什麼?」

阮千隱聽着一個瞋目,看了二人一眼,暗恨不得語,接着一甩袖,忿然進了門去。

蘇玉陵看着阮千隱漸沒的背影,哈哈一笑:「阮盟主,今晚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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