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三句話,讓……
浮生逸野。
寶塔虛影還沒有散去,故而兩位女士仍被困在原地。
不過她們也沒有繼續交手的打算,畢竟她們的目標已經離去,且脫離了她們的感知,再打下去也沒有意義。
同樣,這兩位高冷的女士也沒有任何交流,更沒有合作擊碎這座寶塔虛影的意圖。
她們只是自顧自的席地而坐,調息紊亂的功體。
而在離她們二十裏外的一處密林里,有三道身影停止了奔跑,毫無風度的坐下來休息。
「小兄弟,你這法寶屬實厲害,竟然困住了兩位大乘。」
不但從危局中逃生,還完成了張逸虛的囑託(反正張逸虛只說救人,也沒說救什麼人)。此時高個男子心情甚是愉悅,甚至主動和一旁的少年打起招呼。
「對了,認識一下,我叫顧安山,這是我朋友溫諝。」
「幸會幸會。如你們所聞,我是陵族之人。我的名字按你們的語言讀出來毫無意義,不過你們可以叫我辰一。」
「好吧辰兄。不管如何,我們都欠你一個人情。」
自名辰一的少年隨意的擺擺手,然後看向被他們放在一旁的小妖,隨口道:「以防萬一,我要先走一步了。你們呢?」
辰一語氣平淡,眼神又是那樣的平靜,倒是把顧安山看的一陣不自在。心中升起的那點念想,也在不知不覺中消散。
「我們的目的已經達成,自然是回去交差。」
聽到理想中的回答,辰一點點頭:「既如此,那便告辭。」
「等等!」
「嗯?」
「我們背後那人,名為張逸虛。」
說完這話,顧安山和溫諝就帶着沽命離開了。
看着兩人一妖離自己越來越遠,辰一忽的一聲冷笑:「雖然我表現的如強弩之末,但你們還是忌憚我,不敢對我出手。
又懷疑我才是你們真正的目標,所以才說出了背後那人的名字……
不過,你們也確實『救』了我。
你們帶回那個命數有變的小妖,將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混淆有心人的視線。
張逸虛……待我解開被煙兒封鎖的功體后,或許也該去見一面。
至於現在……」他回頭看了一眼,確認寶塔虛影還在,便快速走向更遠處:「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
呵~想想真是憋屈,歷代陵族煉主,有誰像我一樣一出世就被自家侍女鎖住功體的?
還是說,我對煙兒太過縱容了?」
想了想,這個問題確實沒有答案。略一回想,他和寒煙的過往歷歷在目,辰一還沒來得及細想,便感到口腹一陣不適。
「可惡,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
當然,辰一也只敢在口頭上抱怨兩句,寒煙真要出現在他面前,他連跑都來不及。
沒辦法,打也打不過,說又不敢說。
雖然他身上還有陵族至寶錦繡山河圖,不過這玩意兒他還沒辦法完全掌控,自然不敢隨意用在寒煙身上。
至於方才的寶塔虛影,那只是催動山河圖的一種取巧方式,也是他目前唯二能完美動用的手段。
另一個是方式則是喚出一座祭壇,祭壇上刻畫了一座隨機傳送陣。
對,就是專門跑路用的。
一個困敵,一個跑路,這就是陵族預言之子、當代煉主、不世天才掌控到的山河圖裏的能力。
至於原因,倒是和皇甫一奇有些類似。因為他平時,根本就用不到這件天器,他僅憑自身實力,就做到了大乘之下的無敵。
當然,是在他那一族裏。
不過他的族人也不算少,所以這個「大乘之下無敵」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說他的種族。陵族(靈族)。
他們和人擁有完全一致的外貌特徵,擁有着相差無幾的審美、習慣、愛好和興趣,混跡在人族中也不會有任何破綻。
唯一不一樣的是,他們天生就能與世間所有足以稱之為「靈」的存在溝通。
這裏的靈,不只限於人妖神鬼魔、蟲魚鳥獸等眾生,還包括器靈、草木山川之靈等萬物。
器靈沒什麼好說的。後者諸如河神、魍魎等,這類造物沒有壽元沒有命格,跳脫輪迴不入五行,甚至不在道之間。
理所當然的,有溝通就有交流,有交流就可以交易,有交易就可以借力。
「眾生」暫且不論,「萬物」才是真正棘手的存在。因為從古至今,眾生仍然沒有找到能有效殺死這類造物的方法。
自然而然的,那時候的靈族……對,那時候他們還叫靈族。
那時候的靈族成了眾生中最強的一脈,在神消魔遁的時代,他們力壓人、鬼、妖,一家獨大。
獨大之後,他們那與人族相差無幾的愛好就展露出來——內鬥。
而內鬥的結果就是,他們還沒有體會到一家獨大帶來的振奮,便被人鬼妖三族聯手,差點打個族滅。
種族存亡之際,他們爆發出空前的民族凝聚力,這才從三族的滅殺中保留下些許血脈。
戰敗之後,一部分血脈混跡於人群,消失不見。另一部分血脈自知大勢已去,難以東方再起,於是隱世不出,漸漸成了後世的「陵族」。
唯有類似於魚龍這類「靈」現世之後,他們中才會有人應天時而現,引導這類靈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而辰一,也就是這一代的陵族煉主,他所承接的天命是護送魚龍,到達水闔不歸塵。
具體路線就是從歸墟到東海,一路沿北海之濱,橫跨滎陽聖湖,最後到達真正的西海。
不過在他的計劃里,歸墟肯定不會去,那地方不是他能輕易涉足的,所以他的初步計劃就是去東海。
之後的計劃……暫時還沒有,等到了東海在做決定。
至於東海那麼大如何確定魚龍的位置?呵,不需要他來找,他只需要去人最多的地方等就對了。
收斂氣息之後,他和尋常人族毫無區別,就連煙兒都找不到他,所以他也不怕身份暴露,被人族逼殺。
然而就在半日後,辰一鬼鬼祟祟般一邊試圖解除自身封印一邊向著東海趕去時,他遇到了某個同樣偷偷摸摸掩人耳目趕往東海的人。
於是兩個驚才風逸卻又心懷鬼胎的人,在中州以北,一處名為圭折的地方不期而遇。
這地方,曾經很有名,但現在,已經隱隱消失在地圖上。
畢竟又偏又貧,當然杳無人跡。而這,也是兩人選擇這條路的原因——不會遇上其他人。
所以這一場偶遇,兩人的內心活動有多精彩自是不言而喻。都覺得自己的行跡暴露了,引來了有心人的窺視。
但又因為各自的情況,沒有在第一時間動手,只是尷尬的一前一後向著同一個方向走去。
沒敢亂動,也沒敢出手試探。
直到太陽落下,夜幕降臨時,辰一有些撐不住了,於是他停下了:「那麼,閣下又是替誰來邀我一見呢?」
莫於期不明所以,一時差點沒接的上話。不過謀者到底是謀者,短暫的時間裏,謊言應之而生:「咳,張逸虛。」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辰一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對方短短半日就針對自己的實力作出了調整。
——顧安山和溫諝的實力不足,所以沒請到自己,於是轉眼就派遣出了一位大乘。
儘管對方身上的氣息和壓迫感遠遠比不上煙兒和兔子,但也是個實實在在的大乘。
「抱歉,我還有事要前往東海。閣下的邀請,能否延後?」
一聽到東海,心思通明的謀者大概已經猜到了發生在這個人身上的事。
無非是魚龍的消息傳開了,而眼前這個人有某種特殊的能力,在對應魚龍一事上略有優勢,或者只是單純的有才能,所以有人前來找他尋求合作。
簡單至極的推斷,否則無法解釋為何這個人看似毫無修為,但面對自己時卻又如此從容不迫。
「嗯……這恐怕不行,張逸虛正想邀請你應對魚龍一事。
畢竟魚龍現身東海的消息不脛而走,據我所知,已經有不少人向著東海奔去。
而你,恕我直言,雖然我看不清你的修為,但你應該沒有能同時應付天下人的碾壓實力。」
雖然那人的話語略有誇張,不過辰一也明白對方說的是實話,單單面對這位大乘,他就倍感壓力:「所以?」
「張逸虛在百域等你。」
純粹的謀者,純正的騙子。
三句話,讓甫出世的少年心生動搖。
既然對方能為這麼大——能說動一位大乘,能為自然大——見一面似乎也不是不行?
魚龍之事也不急於一時,何況他還兩次猜到自己的路線……
看到少年臉上的猶豫,莫於期自覺有戲:「對了,怎麼稱呼?」
「辰一。」
「嗯,我叫莫於期。我的話已經帶到了,日後說不定我們還會是合作夥伴。」
「呵~或許吧。」
說完話,莫於期自顧自的往東方而去,留下原地的辰一默默思量。
「盡情考慮吧少年,我在東海等你。」
……
而遠在百域的張逸虛剛聽完顧安山的稱述,看着眼前的小妖,不由陷入沉思。
他當然知道這個小妖就是白帝城的聖子,所以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隻妖。
簡單的殺掉?未免也太沒價值了。
至於加以利用來引發戰亂……他老爹要是知道了還不得來砍了自己?
放走?嗯……
而正當他思索其中得失的時候,沽命醒了。一眼是陌生的環境,再一眼是陌生的人。
「是你救了我?」
「哦?醒了?」
「這裏是哪裏,我昏睡了多久?」
「百域。昏睡了半日。」
看着對方作勢欲起,張逸虛補充道:「外傷我已經給你包紮好了,至於內傷,你可以選擇自己調息,或者去找藥師。
藥師就住在對門,你這傷勢,也花不了幾個錢。」
「你……」
「不要介意,救你只是個誤會,我原本想救的是另一個人。哦,你也不用覺得欠我什麼,只希望日後再見面時,你能手下留情。」
「我……」
「不用自我介紹,我認識你。曾經的白帝城聖子,自名沽命后離開聖城遠遊四方。」
張逸虛的語氣依舊平淡如水,因為他已經決定不和這隻妖扯上關係:「你的遭遇和經歷我都清楚。
你逆命數而生,所以命定三災九劫,只不過有人出手干預了其中一劫,所以你才會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被我所救。
你這一劫已經過去,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劫難。況且百域雖不安全,但也性命無虞。」
張逸虛的一大段話讓沽命完全插不上嘴,不過他也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這個人的態度——我救你只是個順手的誤會,並不想圖你什麼。
對方的態度這麼明顯,沽命自然不好多說什麼,於是真誠的問了個最簡單的問題:「閣下怎麼稱呼?」
「劣者,張逸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