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天某人與紫姑娘的二三事（下）
百域。
眾人期待已久的圻武靖戮，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而在城北的天某人，自然輕鬆的拿下第一場的勝利。
畢竟對現在的他而言，這裏大多數人確實太弱了。
這樣說也不對，最大的原因還是，他太強了。
得到永夜的認可后，他對「劍」的理解遠超以往。甚至他隱隱有種錯覺——憑藉自身武藝，他也能走出一條「道」……
當然，這錯覺很快被他掐滅了。他還沒有那麼自負，畢竟他連最基本的「升級」都無法加快……
不過也因為對戰過於順利，一旁觀戰的張逸虛看不到懸念所以轉身離開了。用他的話說：沒意思，看外圍的瘋子證道都比這有趣。
東流沒說什麼。
外圍的殺戮當然有趣，畢竟這個武鬥在百域，而且目的是嫁女。
儘管規則上沒寫禁止取人性命，但一個正道的中流砥柱又豈會詔一個亡命之徒為帝婿？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有人都有所保留。而保留的結果就是，那些根基深厚、戰甲強大、武器銳利的人都以碾壓的優勢取得勝利。
這些人，大多都是某地的世族高門，抑或是名門大派，再不濟也出身高貴。
所以不只是張逸虛覺得無趣，東流自己也覺得無趣。
——在這場比試沒有淘汰足夠多的人之前，他都無法體會到「變數」帶來的樂趣。
至於紫苑……她仍在原地，等着他過去。
「走吧，今天的比試結束了。」
雖然不久前姑娘才譏諷過他，不過東流的語氣依舊如常。
但看着東流的從容淡定，紫姑娘突然覺得有些委屈。
她也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但還是覺得內心很不順暢。
體內來源不明的心法自行運轉，想要抹除這份不快意，卻被她有意識阻攔。
察覺到身後的姑娘情緒低落，天某人有些詫異：「紫苑？」
「東流，你真的不會娶澹臺明月？」
與紫苑對視，東流當然看到了她眼裏的委屈，甚至她的眸光還微微泛紅。
然而東流有些不解，但現在似乎不是探究原因的時機：「當然不會。」
薄情的人說着她預料中的話，然而聽到這句話的紫苑並沒有覺得好受，反而越發添堵。
她不禁想到：他對澹臺明月的態度如此，那對我是否也是如此呢。
在他的生命里，我是否也只是一個無心中尋求過合作的人呢？
天江台上的捉弄取笑……
劍神谷內的贈魂邀見……
聞香小築的追尋身世……
這些，僅僅是一名策士的惡趣味嗎……
否則，為何自己的追問迎來的永遠是迴避？為何自己的明示從來得不到回應？
策士真的如此絕情嗎？
她有些不懂。
她甚至不懂，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了這名策士。
起初，她和他只是單純的合作。而後發覺他的性情淡泊，性格扭曲。
為了矯正他的觀念，所以和他進行了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旅行。
最初的旅行中，他們幾乎沒怎麼說過話。
只是每到飯點，策士就會拿出一些她見都沒見過的果子給她；每到夜晚，便會送她到客棧，然後第二天來接她。
那些果子有酸有甜，真要論滋味，當然不好吃，不過堪堪果腹罷了。
後來的旅行中，她得知策士不會做飯。當時知道這個消息時，她還冷嘲熱諷過一會兒，然後就承包了做飯這件大事。
再後來，她覺得他們的相性其實還不錯？
比如，她喜歡做飯、看書，他喜歡種花、泡茶。再如，她偶爾會有些微妙的小情緒，而他都會笑着包容。
所以這份心意，應該……還是在恨他的那一刻起萌發的吧？
那時候的他，滿身血腥、惡意環繞。身前是逞凶的妖尊，身後是無辜死去的眾生慘象。
那時候的她，惡念叢生、殺機涌動。眼裏是「背叛」的策士，心底是撕心裂肺心灰意冷。
現在想想，那時候她的情緒翻湧，殺機橫溢，更多的是源於內心的失望吧。
因為有所期望，有所期待，所以汲汲顧影，所以心如刀割。所以想親手殺了他，想要自己承擔因果，背負業障。
後來，她聽信了他的狡辯。不是她單純，也不是她愚鈍。
她只是想着：若有錯，她和他一起道歉；若有業障，她與他一同承擔。
儘管中間曾鬧有不愉快，那也是她的性子彆扭，哄一哄就好了。
他也確實哄了。
如此，直到逐鹿盛會結束時，他的戲弄……她信了他，她紅著臉，伸出了腳。
他蹲下身，伸出手，然後輕笑着，說忘了買。
她當然不信——他可是足智多謀的策士，怎麼可能忘記這種事。
所以她生氣的走了，回到宗門，閉關，並試圖平息內心的悸動。
然而不久后，他又來了。硬闖神靈谷，然後眾目睽睽之下送了她一縷劍魂。
劍魂上傳來的波動、四周欣羨的目光、那人臉上的風輕雲淡……
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
得知請託后，她也曾醋意大發。然後她還是按下內心的不平靜，去了聞香小築。
在那裏，她再次見到了她曾幫助過的那個女孩——然後得知，那是他的弟子。
醋意消失了。
連帶着她的命魂和那個女孩，也消失了。
事後，他為她補全了三魂，並進入了她的心海幻境，無意中發現了她的秘密。
他向她詢問身世，他為她追尋身世。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他的行為毫不刻意。所以給了她一個錯覺。
——我也喜歡你。
原以為是這樣，儘管他從未承認，她也認為這只是策士彆扭的自尊。
但這幾天的經歷，讓她有些拿不准他的態度。
她讓他提親，他的詫異清晰可見，他的迴避一目了然。
像極了此時此刻。
他的否絕，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回憶不過一瞬，她的獃滯也只有一瞬。然後她鼓起勇氣，準備詢問：「那你……」
「東流哥哥！」
突然的一聲驚呼，打斷了紫苑好不容易建立的勇氣。扭頭看去，一襲紅裝的少女笑的青春洋溢。
東流聞言亦回頭觀望，然而下一刻，疑惑中的策士眼神一冷，眸光一暗。
冷淡的藍芒匯聚在一起，最終形成——
〔？？？〕
〔許可權不足，無法查看〕
〔正在嘗試接駁，請稍候……〕
〔？？？〕
〔許可權不足，無法查看〕
〔正在嘗試接駁，請稍候……〕
〔？？？〕
……
熟悉的視界裏，正在快速且詭異出閃過無數次重複的畫面。
直到——
〔接駁成功，正在展示對方信息〕
〔名稱：曲紅兒〕
（註：受此界天地法則青睞，祂的名字以祂的意願為準）
〔種族：？？？〕
（註：你無權查看祂的種族身份）
〔等級：23〕
〔戰力：——〕
〔狀態：——〕
〔聲望：〕
〔好感度：76〕
〔威脅程度：低〕
〔生還率：80%〕
〔稱號：眾生之佑〕
（註：特殊稱號、唯一稱號。稱號效果：受此界法則應允，「我」，受眾生庇佑，「我」，將庇佑眾生）
〔名號：？？？、道與法的傳頌者、理與禮的引導者、？？？、？？？、？？？、？？？、罪與業的抹除者〕
（註：閣下尚無資格了解名號的含義。）
（註：閣下已接觸到更深層次的秘密。請繼續探索更多的秘密，以便本系統收集能量。）
（註：當閣下的認知、實力、能力足夠時，本系統將會開放終極任務，並告知閣下神魔世界的真相。）
無法識別的信息、無權查看的種族、不明覺厲的稱號、荒誕離奇的註釋。無論哪一項，都與初時相遇時相差甚遠。
系統給出的信息太過震撼，這讓東流感到不可思議。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這姑娘太過特殊，還是她已非她本人……
「曲紅兒？」
少女乖巧一笑，點頭稱是。
……
再分別時，東流又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事實上，在最初的詫異之後，他就已經不再在意了。
畢竟無論曲紅兒身上發生了什麼，都與他沒有太大關係，他依然能藉助與她為善來消減自己的罪業。
期間，少女向他講解了自身變故。雖然能察覺到她有所隱瞞，但東流並沒有細問。
只是看了看傳說中的那把劍，最後說出了和徐長卿一樣的話。
曲紅兒乖巧的作出同樣的回應，在離開前也得到了她想要印證的猜測。
「沒錯，我之前的確在你身上留了一道術法。」
……
「她叫曲紅兒，是個算命的小丫頭。她爺爺和我有故，算的上半個恩人。」察覺到紫苑詢問的目光，天某人搶先一步開口解釋，「之前我受張逸虛邀請，去了一趟王者之都。在那裏，遇到了她和她爺爺。
嗯……那時她還是一介尋常。我發現她體內異常，於是寄存了一道術法，想着危難時能保她一命。
至於現在……如你所見，她不但有了修為，而且還抹去了我的那道術法。」
東流的語氣依舊平淡：「不過我並不在乎她的言謝，畢竟我對她的關照只是心血來潮。」
言罷，東流又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友人，補充道：「這就是我和她的故事，還有什麼疑問嗎？」
紫苑想了想，發現還真沒有，於是無奈的搖搖頭。
東流也沒有過多說明，只是着手泡茶，並思索一些事不關己的小事。
比如曲獨杯到底去了哪裏。
當然，死應該不會死。畢竟那老東西的信息也十分怪異，不像個短命鬼。
這樣看來，要麼是西海岸邊有什麼變故，要麼就是他自己藏了起來。
躲在暗中，才會便於行事。
至於行什麼事……還有什麼事能比他這怪異孫女的事大？
很簡單的推斷，所以推斷到這裏，東流的茶也泡好了。
「來，嘗嘗這杯。百域名茶，雲碧松風。取自孤峰雲碧，香高色綠，清甘味醇，應該很合你口味……」
看着若無其事的東流，紫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東流，我還有個問題。」
「請問。」
「你對我是什麼看法？」
東流倒茶的手突然頓了頓，他不知道為什麼紫苑會問這樣的問題，不過也不影響他的回答：「偶爾會有點小性子，讓我捉摸不透的好友。」
聽到預想中的答案，紫苑一聲冷笑，隨後伸手，按在了東流的胸口。
東流當然不知道這位好友的行為有什麼用意，只不過當他感受到手掌上傳來的溫度時，心臟彷彿停頓了一息。
某種從未有過的情緒自心胸翻湧，讓東流感到幾分不適。
隨即策士不著痕迹的推開姑娘的手，而這時這位喜怒不定的好友卻是盈盈淺笑：「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我身體出現了某種異樣？」
「呵～我偏不告訴你，慢慢琢磨吧。我的……好友……」
說罷，姑娘接過茶杯，美美的喝上一口。
策士不解，只是看着貌美如花的姑娘，腦中不知思索着什麼，眼神陰晴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