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他沒告訴你,醫術也可以殺人?

第一百零七章、他沒告訴你,醫術也可以殺人?

抬眸迎上顧知微溫柔的目光,我心中諷刺,嘴上卻是盡量擺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搖搖頭,語氣冷淡,「沒什麼,幾個耳光罷了,要不了命。」

聞言,顧知微眉頭緊鎖,涼涼的看着我片刻,沉聲道,「嬌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有些事情沒你想的那樣簡單,你別亂來。」

言外之意,他已經猜到了我今日這般胡言亂語的用意,也對,他顧知微是什麼人?我這般小兒科的手段,他怎會看不出來。

可即使他看出來,我還是要去做。

眼下,我已經別無他法了,唯有魚死網破。

我緩緩放下手裏的藥膏,勾唇淺笑,「相爺果然是七巧玲瓏心……」

「你安分點。」他坐到我身側,像是在強調一般,低低又補了一句,「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你一個女人家,不要胡亂摻和。」

又是女人家?太后就不是女人家了?

我嗤笑了一聲,滿目嘲諷,「相公說的沒錯,妾身不過是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家,難道太后就是男兒身?」

「你……」顧知微臉都青了,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在氣死顧知微的這條道路上,我從未輸過,不過眼下,我並沒有心情去氣他,我如此,左右也不過是想要保住趙詢的命,保住我舅父的命,更希望這場仗不要白打,希望坐在那高位的昏君早些滾下去,希望這一場戰爭換來的是國代民安,而非民不聊生。

我勾唇淺笑着,悠然凝望着顧知微,頗有幾分挑釁的意味,「相公,你要麼就殺了我,要麼就制止太後來到這裏,否則,我便是魚死網破也要拼一把。」

我眉眼含笑,聲音溫柔,可字字句句卻都是在明顯的尋死。

顧知微垂眸看着我,眼底里隱隱怒火,但他最終都沒有發作,頓住片刻,他終究什麼也沒有說,而是將屋內所有的鈍器都撤了下去……

他撤下去又如何?但凡我想動手,也未必要用匕首。但凡一個人想拚命,這世上的任何一樣東西都可以成為兇器。

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一支簪子,甚至是……一根細得不能再細的繡花針。

面對顧知微的種種舉動,我萬般不屑,甚至愈發變本加厲。

我也算是看出來了,他興許沒有那麼愛我,卻到底還算是在意我,自我死了一回以後,他便更是在意了,所以,無論我做什麼,只要沒有正面傷及太后的性命,他自也不會與我動手的,頂多也就是將我訓斥一頓。

這一日,他的的確確是將我訓斥了一頓,後來見我臉上的傷實在是嚴重,也就沒再說什麼。而我,第二日便說了更難聽的話,儼然一個不知天高地厚沒有教養的潑婦。

外頭的人都說,我出身差,故而教得不好,這品行也是極差的。一個品行差的庶女,罵出那些個不乾不淨的話,那般的不知天高地厚,那實在太尋常不過了。

果然,沒得半日,我那些個更難聽的話又傳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這回太后沒有派個嬤嬤過來,而是領着一堆人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

啪!一進門,她就抬手給了我一個耳光。

一雙鳳目怒火滔天,那張保養得宜的容顏更是寫滿怒色,居高臨下的掃視我,「賤人!」

「賤人?比起太後娘娘,我可算不得賤人。」難聽的話都已經說了,我也不再裝模作樣,有些話,該怎麼難聽怎麼來。

我這話一出口,太后的臉都漲紅了。

啪的一聲脆響,她又給了我一個巴掌。

火辣辣的疼,疼得我面部都麻木了。

我輕揉了揉臉,緩緩站直了身子,猛然抬手。

啪,我的手掌重重的落到太后臉上,這一巴掌,我帶着妒忌,也帶着被她燒得滿背瘡痍的恨意,一個巴掌下去,她嘴角瞬間鮮血洶湧。

「大膽!!」太后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下一刻,她厲聲吩咐旁邊的嬤嬤,氣急敗壞道,「來人啊,將這個以下犯上的賤人給哀家拖出去杖斃!」

杖斃?她敢嗎?

可不是我吹牛,她是不敢的……

雖說如今的顧知微不復從前,可他手底下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這一年多來,他也建立了許多朝政關係。

除此之外,寧國公那些個趙家軍也不是好惹的,雖然不能踏平了上京,可若是亂了起來,將他們的援兵給攔在外面了。這顧知微再因她殺了我,生了叛變之心,裏應外合,他們母子兩個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況且顧知微也還是有些本事的,神不知鬼不覺的下劇毒,那也能要了他們母子的命。

於是,我絲毫沒有畏懼,反而更加挑釁,嗤笑道,「太後娘娘,你敢么?你若要了我的命!我夫君必然不會為你賣命,還會要了你的命!」

「要了你們母子的命!」我一字一頓,滿面不屑,「太後娘娘既如此器重他,自是知道他的本事的,否則,您何必依賴於一個沒有功名的國公府世子呢?」

「從前,您依賴顧相,現在依賴我夫君,您這太后啊,當得可真是舒服。」

「你……」太后咬着牙,渾身都在顫抖,站在她身後的嬤嬤聽到我這番話,也怔住了,猶豫不決,遲遲都不敢與我動手。

我不緊不慢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將那位皇太后視若無睹。

淺聲又笑道,「太後娘娘,先莫動氣,還有更讓您動氣的,我都沒有說出口呢。」

「杜嬌嬌,你到底是伯府的姑娘,又是寧國公世子夫人,你怎能說出那些個子虛烏有的污言穢語。」顫顫瞪着我片刻,太后終於是忍不住了。

她以為,我又要扯了那些個潑婦罵街的腌臢話罵她。

我罵她是為了引她來,可不是為着讓她來與她吵架的。

我是為着挾持她,當下最重要的,是要將她身邊的人都給支開。

我嘲弄的笑看着太后,輕聲反問,「太後娘娘說的這叫什麼話?我說什麼了么?我不過是說您沒有能力治理朝政,怎麼就成污言穢語了!」

「你……」太后被我問得說不上話來,憤憤瞪着我片刻,乾脆擺出皇太后的架子教訓我,「趙詢這孩子用兵的手段不錯,可這管理家眷的本事實在是不行,你……」

很好,我要的就是她誇顧知微。

我靠在椅子上,沒等她的話說完,便又打斷了她,意味深長的接了一句,「太後娘娘說的不錯,我夫君用兵的手段卻是俱佳,不僅用兵好,他治理朝政的手段也是一流的,醫術更是卓絕,吟詩作賦更不在話下,棋藝更是一絕。那心思更是狠辣歹毒……」

「與顧相是頗為相似……」

聽到我的話,太後果然一詫,臉都白了,眼底里寫滿詫異和懷疑,嘴上卻不敢相信,結結巴巴道,「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果然,如我所料,顧知微並未與太後言明他的身份。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說,不過從太后對付我的種種目的來看,她是不知道顧知微的身份的。即使她有過懷疑,也有過熟悉感,甚至對我這個情敵有過敵意,可是她最後還是不清楚的。

她若是知道如今的寧國公世子,就是曾經愛她愛到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顧知微,她恐怕是會立刻對我痛下殺手的,半分也不會顧及。

可她如今的反應,卻顯然是非常顧及的。

很好,非常好。

對上太后帶着驚恐,驚訝,不可置信的目光。

我緩緩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近,輕聲又笑道,「我有沒有胡說八道,太後娘娘難道不清楚么?在身邊伺候了那樣久的人,只怕是閉着眼睛也知道他的本事的。」

我這話說的似是而非,模稜兩可,旁人聽不懂,可太后卻是聽得明白的。

她咬着牙,神色有些慌張。

見她如此混亂,我立馬又火上加油的補了一句,「太後娘娘先前不是說,我與你長得很像么?你說,為什麼我夫君的妻子,會與您生的如此相似呢?而您又剛好器重他,這是巧合呢還是緣分呢?」

我扯著嘴角,笑得像是個滿腹妒忌的瘋婦女,對着她痴痴的笑,「太後娘娘,有的時候,我還真是妒忌您。分明你我容貌相似,分明你我都留着一個氏族的血液,憑什麼好處都讓您給佔了?憑什麼?我只是因為與你長得像就……」

「你閉嘴!」我越說越大聲,越說越瘋癲,太后終於忍不住了,她厲聲打斷了我。

目光一轉,冷厲的看向緊跟其後的宮人們,頓了頓,吩咐他們道,「你們都下去,哀家有話要與世子夫人說。」

太后是叫他們下去了,可我如今這副『瘋瘋癲癲』的狀態,那些個宮人哪裏敢輕易離開,尤其是太後宮里的掌事嬤嬤。

聽到太后的吩咐,她略有幾分不情願,滿臉擔心道,「太後娘娘,這……這怎麼好,您瞧瞧這個瘋婦何等瘋狂,奴才們若是出去了,只怕……」

「無礙。」太后打斷了她,有些心緒不寧,「我雖養尊處優多年,卻還不曾丟了身手。」

意思是,她是有些身手的,足以對付我這個瘋婆子作妖。

她有身手,我也不見得不能應付。

我雖不會武功,可跟了顧知微這樣久,陰損的手段倒是學了不少。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瘋笑的看着太后,「太後娘娘將人都給支出去了,可是想要問我,我丈夫是不是就是死去的顧相,他是如何成為顧相的,他是換了副面孔呢?還是借屍還魂?」

我話說得慵懶,太后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她微眯着眼睛,似在回憶著些什麼。

我若沒有猜錯,她應該是在回憶顧知微曾經的種種動作,又將其與如今的寧國公世子吻合到了一處。

果然,很快,她又看向我,狐疑道,「杜嬌嬌,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我想表達什麼,說的還不夠清楚?太后是一定要我把話給說破了?」我依舊含着笑,輕掃了眼外面,「隔牆有耳的道理,太后比我更明白的,不是嗎?」

「這麼說,當真……」太后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相信,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最初的時候,我也是不敢相信的,這樣荒唐的事,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是萬萬不敢相信的。

太后眼神里略有些迷茫,似乎相信了,但許是覺著太過荒誕,看着我片刻之後,她又試探性的開了口,「你……你莫不是瘋了,在胡說八道?」

「我是瘋了,可我沒有胡說八道。」我笑了笑,輕輕朝她勾勾手指,帶着幾分循循善誘,「太後娘娘,這有些話讓人聽了去,實在是丟人現眼,您湊得近些,我至於你一人說。」

太后遲疑了片刻,不過她終究是想弄個明白的,更想知道我的敗家子夫君,一夜之間變了個人,還處處幫着她,用她最熟悉的手段去幫着她的那個人,是不是她曾經的情郎。

於是,猶豫了一會兒,她最終還是湊了過來。

眼看着她的耳朵朝我湊近了,我壓低了聲音,緩緩開口,「這事情啊,還要從我丈夫逛花樓的那日說起……」

說話間,我手裏的繡花針緩緩朝她湊近,這繡花針我是挑了最長的,雖不及銀針,可扎深了一些,總歸還是能當利器的。

「那日啊,我夫君被人敲暈了過去,然後……」我猛然抬手,一針下去,快狠准,立刻就扎進了她的後頸子!

「啊!你……你做什麼!」太后一顫,伸手就想要打我。

我哪裏會給她機會,而且,眼下她被我給扎了穴位,她渾身都沒有力氣了,便是她有本事,她有身手,她也奈何不得我!

沒等她反應過來,我立即從頭上拿下銀簪子,驀的就戳到她的脖子裏。

我下手還不算狠,不過,太后的脖子已經見血了。

我勒住她,一把將她拽起來,然後用簪子死死逼着她。

我的一系列動作,終於讓茫然的太后反應了過來。

她咬了咬牙,立刻就想使用武力掙扎,「你這個逆賊!你休想拿哀家去威脅任何人,哀家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還怕你一個小小草芥……」

說着,她便想強行衝破穴道。

瞧著太后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不覺發了笑,好心的提醒她,「太後娘娘,您可別輕易亂動。這個穴位和死穴無異,您若是強行衝破了,您便會吐血身亡。怎麼太後娘娘?這顧相教了您武功,卻沒有告訴你該怎麼用醫術殺人么?」

「你……你休想矇騙哀家!」太後身體劇烈一震,嘴上說着不相信,動作卻是遲疑的。

她咬牙切齒,利誘威脅,「杜嬌嬌,你可知道你在做些什麼?你如今這是造反!你舅父是不會成功,過幾日援軍就到了!你若是知錯就改,看在你丈夫的份兒上,哀家既往不咎,你若是胡來,休要怪哀家不客氣!!」

她抬高了嗓音,似乎想用氣勢壓倒我。

這要是過去,我可能真能讓她給嚇著,可經歷了那場大火,昨夜又那般九死一生,我如今半分也不害怕了。

若是成不了事,大不了我就與他們魚死網破。

反正起事失敗,我舅父要死,我娘要死。

我娘要是沒了,我活着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我怕什麼?我沒什麼好怕的!

如此一想,我手裏的簪子扎得更深了,厲聲反駁她,「太後娘娘,少嚇唬我!我都能挾持您了?我還能怕死么?倒是您自己,可要注意些,不要亂動,我可沒有武功,這下手也不知道輕重,您若是再亂動,丟了性命可不關我的事!」

「你……」她咬牙,滿面不甘,頓了頓,最終卻還是不得不得妥協,憤憤問我,「你想怎麼樣?」

終於問到點子上了,我死死的掐住她,冷笑,「聽說你們把南平王給擒了!拿你的命去換南平王的命,想也合適的……」

「你休想!」太后此刻是徹底慌了神了,她大聲反駁我,那張端莊的臉,卻因為受到了驚嚇而煞白。

我死死的勒住她,完全沒有理會她的叫囂,冷聲命令道,「往外走!叫他們放了南平王!然後為我和綠影準備一輛馬車送我們出城……」

「你……」

「再叫囂我就弄死你!」我手裏的簪子瞬間深入了幾寸,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撲鼻而入。

太后劇烈一顫,疼的眼淚都滾了出來。

被我扎了一下,她知道我是真的不要命了,也真正的有些怕了。

她嘴唇微微顫抖著,小心翼翼的朝外走去。

嘭的一聲巨響,我一腳踹開了門。

聽到聲響,外面的宮人紛紛回頭,見到這麼一幕,他們都嚇懵了。

下一刻,太后的掌事嬤嬤發出尖銳的呼喊聲,「來人啊,護駕,快護駕!」

「去將南平王和綠影帶過來,再備一輛馬車,否則,我立刻殺了你們主子。」掃了眼滿面驚恐的掌事嬤嬤,我狠狠勒著太后,厲聲沖着宮人呵斥,「不想讓你們主子死的!就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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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多嬌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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