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杜嬌嬌,你瘋了嗎?

第一百零六章、杜嬌嬌,你瘋了嗎?

聞言,那守門的錦衣衛眉宇微蹙,細細打量,看了片刻,他朝旁邊的人吩咐道,「去,稟告一聲。」

聽到吩咐,那人立刻往裏跑去。

過了約莫兩刻鐘的工夫,便又跑了出來,說是顧知微叫我進去。

我倒沒想到,這趟見他能見的如此順利,瞧着眼下這等情形,顧知微像是早知道我會來。

不過,無論他是如何想的,又佈下了怎樣的陰謀詭計,這一趟,我都是要去的。

於是我也沒有多言,一路跟隨那錦衣衛,穿過了宮門,又過了長長的宮道,最後在一處還算華貴的宮殿停了下來。

從宮門到這裏,我看到了許多血腥,還有宮人在清洗著血水,可見這裏昨夜發生了一場極其激烈的廝殺。

然而最終,太后還是挽回局面。

不過從眼下把手嚴峻的情況來看,太后像是在等著援兵。

看來,昨夜那場廝殺里,除了趙詢被擒,其餘的都應當是打成了平手,故而此刻皇宮裏主要防守,而我舅父他們也退到了城外安營紮寨,似乎是在養精蓄銳。

彼時,顧知微所住之處,把守也十分的嚴密。

便是我與綠影進門,也是經過一番嚴格搜身,確定我們兩個身上都並未攜帶武器,這才放我們進去。

「嬌嬌,你來了?」我緩緩進門,一路踏進內殿。

只見顧知微不緩不急的從里走來,看到我和綠影,他立刻朝着伺候的人使了個眼神,命人將綠影給帶下去。

我曉得,他這是在防著綠影,但是眼下的情況,我也不好說什麼,即便我說了,他也未必會理會。只是此刻,我怕他會傷害綠影。

「你不必害怕,那丫鬟但凡不招惹是非,我自是不會傷害她的。」我心裏頭正是混亂,顧知微向我走的更近了些,一雙鳳眼裏似笑非笑,輕輕掃視我,「嬌嬌,你是為南平王而來?」

顧知微……他是料到我會來?所以,他才故意讓人在宮門外等著,他還給了他們我的畫像,只等着我一到宮外,便將我領進門。

可他分明是知道我的來意的,既是如此,他為何還要答應讓我進來?

我心中詫異,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可笑愚蠢極了。

但是很快我又平靜了下來,冷然看着顧知微,不由失笑,「顧知微,你……你早料到我會來了是不是?」

顧知微沒答話,不過他的神情,卻顯然是默認了。

那麼他既然知道我回來,為何還要讓我進來?

我咬了咬唇,對上顧知微那張俊臉,心中隱隱恨意,驀了驀,我盡量讓自己平靜一些,沉聲又問他,「既然你知道我所謂何事,為什麼還要讓我進來?」

「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能讓你在外頭,如今很亂。」他平靜如斯,不緊不慢的又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勾唇笑看着我,「嬌嬌,你真的以為,憑你那點兒能耐,能夠安安全全的走到此處。」

他這話什麼意思?我腦子裏有些懵,與此同時,也不由猜到了幾分。

「顧知微,你……你一直派人盯着我的是不是?」我咬了咬牙,試探性的問他。

「何故,一直都在你身邊。」顧知微勾唇,輕輕將我拉到了旁邊坐下,輕聲細語道,「我說過了,你是我的妻子,無論發生什麼,我總要保你周全的。」

「我不稀罕你保我周全!」我狠狠甩開他,不由的惱怒。

我是想忍着些的,可是此刻看到他這副嘴臉,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忍。

我厭惡他,也厭惡我自己,厭惡自己的愚蠢,厭惡自己放不下他,跑去看他。可是最後,卻害了豪好多人,害了我舅父,害了趙詢。

若是趙詢當真有個好歹,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綠影,去面對趙詢待我的那份恩情。

若是我舅父有個好歹,我也不知該如何去面對我娘親。

對上顧知微看似溫柔的眸光,我連呼吸都覺得不舒服。

顧知微是個老狐狸,他許是早料到我會是這般反應,他倒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淡淡道,「既然來了,就好生待着吧,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

結束?要如何結束?

要讓我舅父和趙詢他們死么?依著如今的情況,等援兵一到,我舅父他們就必死無疑了。

眼下若想要保住他們,第一,我得從顧知微嘴裏套出趙詢的去處;第二,得殺了太后和皇帝。太后和皇帝一死,眼下離得宗室血親離得最近的就是榮王,那榮王乃是先帝的兒子,是當今皇帝的老哥哥,倘若當年不是因為顧知微橫插一腳,不是因為太后得寵,那皇位也就榮王的了……

只要太后和皇帝一死,榮王也就是名正言順了,那遠處的援兵不過是外姓人,又不是皇室中人,他們師出無名,也就只好作罷。

所以眼下,我最要緊的還是先探聽出趙詢的去處。

如此一想,我立刻開口套顧知微的話。

我冷哼了一聲,厭惡的看着他道,「聽外頭說你叛變了,我原來還不信的,我以為你該是為天下黎民着想的良臣,我以為你該是把天下看得更重的。可是如今,我算是明白了,那一切不過是我一廂情願,在你的眼睛裏,還是你的青梅竹馬最重要。百姓,我,還有那些個枉死的良臣,都不算什麼……」

「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問起這話,我心裏多少是有些難受的,儘管我竭盡全力的想要強忍,也還是紅了眼。

顧知微靜默的看着我,臉上沒什麼表情,像是想要回答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嬌嬌,這天底下許多事情不是由誰重要去衡量的,你是這世上最重要的。」顧知微嘆了口氣,被我問的回答不上來,便乾脆似是而非的說了這麼一句。

說到底,他還是將太后看得最重要,重要到,幾乎他們母子是在為禍蒼生,他也在所不惜的為她付出一切。

重要到,他分明知道她險些殺了我,卻還是不惜一切的去護着她。

這一瞬間,我覺得心好痛,前所未有的痛,痛的我幾乎要無法呼吸,痛的我好想哭,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被抽幹了,無力而窒息……

但是最後,我還是忍住了想哭的情緒,繼續與他周旋,嗤笑道,「顧知微,你說了這麼一番似是而非的話,到底還是不敢正面回答。你說我是最重要的,可她險些要了我的命,你還是護着她!」

「你可知道,我後背上有多大的一塊兒傷疤,那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可是對你來說,這都不算什麼!即使我沒有了性命,也不算什麼!即使以為她殺了我,你還是要竭力的去護住她的命!」

「顧知微,這就是你說的最重要!我連草芥都不如?我重要?」我諷刺的笑着,笑着笑着,眼淚就跟着滾了出來。

我的心好痛,我感覺我都快要哭出聲了。

但是面對顧知微,我依舊強忍着情緒,只用狠戾的目光望着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色,噗通坐倒在地上,涼涼的望着他,「顧知微,我鬥不過你,趙詢也鬥不過你。今日落到這一步,只當是我活該,是我自己犯賤,但是……我希望你能放了趙詢一條性命,你若是想要拿個人去做人質威脅敵軍,你便拿我去!拿我去,我舅父到底會忌諱幾分。你擒了趙詢,你以為有什麼用?」

「杜嬌嬌,你在說些什麼?你是我的妻子,我怎會拿你去做人質?」顧知微雖然把太后看得最是重要,可他從來是個佔有慾極強的男人,此刻見着我為了別的男人這般哭哭啼啼的,他頓時就不大高興了。

他沉了沉臉,輕輕握住我的手,哄騙的語氣,安慰我道,「行了嬌嬌,這些朝政的事,不是你一個女人家該管的,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好的待在這裏,待在我身邊,我會護着你的,別的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

「來啊,將夫人扶下去,換洗一下,讓她好生歇息。」沒等我說話,顧知微又添了這麼一句,神色冷肅。

然後又輕撫了撫我的額頭,起身朝外走去,說是有要緊的事情。

我知道,他要緊的事也就是去見太后。

太后……,對太后……

從顧知微的嘴裏問不出些什麼來,可要是拿太后威脅他,那肯定能問出些什麼來的!

所以,我此刻要做的,當是讓太後知道我入宮了。

太后沒將我弄死,定然會心存不甘,如今我舅父又兵臨城下,她肯定巴不得捏了我做人質,然而因着顧知微這個狗頭軍師連帶着寧國公世子身份能扯得動寧國公,牽動了許多與寧國公交好的將士是否聽她號令的緣故,她也不好輕易動我。

但是,只要她知道了我的存在,就一定會前來試探究竟,看看我到底想做什麼,也探探我是否知道是她害了我……

只要她能主動前來,只要能與她走得近了,我就有機會將她挾持,到時候皇帝和太後手底下的人,也就的受制於人,我讓他們放了人都不成問題。

這兩日,我當真是給急糊塗了,如今我得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對策。

如此,我便沒再與顧知微去糾結些什麼,也沒為難那些個伺候我的宮人。

梳洗一番,我便躺下歇息。

再醒來,已經是午後。

睡了一覺,我腦子也跟着清醒了許多。

彼時,顧知微還沒有回來,想必還在與皇帝和太后商量如何抵抗榮王。雖說皇帝屢次想弄死太后,但是現在有人要搶了他的皇位,而太后在竭力的護着他,這太后又是他的親娘,不管過有多少恩怨情仇,如今他自然都是與太后同仇敵愾的。

因此,此刻他們定然是湊到一處商量的。

但凡我鬧出點兒動靜來,只要是他們其中一方的人知道了,必然所有人都知道,這太后自然也就知道了。

「來人啊!」我睜眼,緩緩起身朝着外頭走去。

聽到我的喊聲,一個宮人果然湊了上來,恭恭敬敬道,「夫人可有什麼吩咐?」

「我要吃燕窩。」我掃量了眼四周,大聲道,「還有魚翅,還要燒鴨,鹿尾,我現在很餓,立刻去。」

我說的這些個東西,放在平日的皇宮裏不算什麼,可眼下不一樣。

一路進門的時候,我都仔仔細細的看過了,這宮裏的牆都壞了,那些個食物也落了滿地,想是榮王他們故意搶走了一些,意圖藉此將太后一行人困死。

所以如今,這宮裏必然是沒有燕窩的。

連太后想吃燕窩也未必能吃的上,何況是我……

果然,聽到我的吩咐,那宮人有些為難,結結巴巴道,「夫人,這宮中暫時沒有燕窩。」

「什麼!偌大的一個皇宮,竟是連個燕窩也沒有!」我厲聲打斷了他,抬起手一個巴掌就扇過去。

我下手極重,那公認的唇角瞬間湧出鮮血。

他輕輕擦了擦嘴角,想要反駁我,但許是想到了顧知微,他又生生的將情緒壓了回去,盡量平和的回我道,「夫人,如今的戰況您也瞧見了,這宮裏頭的糧食不是被搶就是被燒,莫說是燕窩了,便是太後娘娘想吃上一碗銀耳湯,那也是天方夜譚,您……要不奴才差人去給您做些包子饅頭的……」

那宮人嘴角微微抽出,眉心緊蹙,一邊說着又揉了揉他的嘴角,想是疼的厲害。

我輕掃過他紅腫的嘴角,冷笑了一聲,略有幾分居高臨下,「你這狗奴才,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如太后高貴,我不配吃燕窩是吧?」

「不是的……」

啪!一聲脆響。

他話音未落,我抬手又是一個巴掌,狠戾而囂張,一字一句,「狗奴才,你聽好了,我丈夫與太后的關係可不一般的君臣,太后平日裏討好我夫君都來不及,而我夫君又最是疼愛我,現如今你竟敢與我頂嘴,小心我告到太后那裏去,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故意扯開了嗓門兒,一邊說着,我還一邊兒往外走。

那話是越說越難聽,越說越囂張,硬生生將大周堂堂的太后說成了我丈夫的外室。縱然我沒有直言,卻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了。

那些個宮人聽后是震驚又震怒,可這個節骨眼上,他們卻又不能將我如何的,於是只好勸我不要胡言亂語。

掂量著外面多嘴多舌的人聽得差不多了,我便憤憤回到內殿,還一派我就是太後主母的架勢。有些人不敢說話,但有些人便是看不下去了,可給氣壞了。

於是不到半日的工夫,這些個難聽的話就傳到遍了整座皇宮,聽說太后給氣得摔了好些東西,皇帝更是覺著丟人,與太后吵了一架,嚷嚷着要將我給砍了。

顧知微自然不會讓他們砍了我,便好說歹說的,說是會收拾我,還說到底現在我在這裏,我舅父便不敢輕舉妄動。

太后和皇帝雖然給氣得不輕,但也覺得顧知微言之有理,故而也就讓人抽了我幾個耳光。

啪啪啪!

太後身邊的老嬤嬤對她最是忠心了,我這樣胡言亂語壞了她的名聲,老嬤嬤自是忍不得,幾個巴掌下去,生生將我的臉都給抽腫了。

「不知死活的東西!咱們太後娘娘大度,只賞你這賤人幾個耳光,換成是我,定是要砍了你!」將我狠狠抽了一頓之後,老嬤嬤憤憤離去。

我跪在地上,臉頰疼的發麻,顫顫起身,透過青銅鏡,我看到的臉腫得就像是豬頭一般,兩個腮幫子又紅又腫,嘴角血液緩緩流出,我耳朵都在嗡嗡作響。

彼時,外頭傳來宮人們的譏諷聲。

「還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夠把自己當回事的!」

「可不是嗎?你們可不曉得,那賤人中午的時候可囂張了,扇了我兩個巴掌呢!」

「不過是個伯府庶出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這等沒見識的玩意兒,想必平日裏在自家府里囂張慣了,便以為誰都都會慣着她,也不瞧瞧這是哪裏,豈能是她這麼一個賤人撒野的地方!」

「說句難聽的,便是太後娘娘當真與寧國公世子有些什麼,也輪不到這等賤人來說三道四,她啊,根本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重。」

「哎呦,我說順子,這話可不敢胡說,這要是傳到了太後娘娘的耳朵里去,回頭挨了巴掌的就要是我們兄弟幾個,你可住嘴吧。」

隨着一名內侍的提醒,這個話題終於在幾個宮人之間終結。

我靜靜的坐在青銅鏡子面前,細細看着鏡中被打得豬頭一般的女人,不怒反笑。

這才剛剛開始呢,依著太后的性子,可不會就這樣算了,她必然是要給我些苦頭吃了,過兩日,想必她便是要過來回回我的。

我得養足了精神,到時候也好有力氣去挾持她的。

想到此處,我趕緊取出葯往臉上擦,仔仔細細的將每一處都擦上,擦得我滿臉都是藥酒的味道……

「杜嬌嬌,你瘋了嗎?」我正擦著,顧知微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輕撫了撫我的臉,眼底里寫滿無奈,還有幾分……心疼,「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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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多嬌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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