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張家口風雲（6）

三團處於中央地帶，受到清軍的壓力最大。當多爾袞信號發出的那一刻，韃子兵發瘋似的向李黑達的軍陣發起衝鋒。

箭矢在黑暗中來回穿梭，碰到兜鍪和盔甲上，帶出一溜火花。兵刃的撞擊聲更是不絕於耳，在這狹小的空間內，雙方都展不開手腳，只有忍受着巨大的傷亡，咬牙拼消耗。

這時不知誰放起了大火，從城池中央開始，向四面八方蔓延。炙熱的火焰奔騰跳躍着，夜空和陰雲都照射成奇異的紅色。木質腐朽的房屋，受不住烈焰的肆虐，在一陣陣令人牙酸的扯拽聲中，轟然倒塌。

范府門前變成巨大的絞肉場，多爾袞和多鐸帶領着親兵隊，發了瘋似的向外沖。李黑達的三團則死戰不退，牢牢的堵住門口，不給他們與別的韃子會合的機會。

其餘各處的韃子兵，發現他們的兩位皇子，被一群白蠟軍困在范府，也拚命地前來解救。

霎時間三團腹背受敵，情況岌岌可危。正在這緊要關頭，李岩和紅娘子，率領着一師的其他兩個團，增援上來。

就以范府為中心，雙方展開驚天血戰。

李黑達殺退一層層的韃子，來到李岩面前，「主公，從這個府宅里出來的韃子，盔甲兵器可都不一般，鬧不好多爾袞和多鐸就在裏面。」

李岩大喜，惡狠狠道：「給我把所有的手榴彈全扔進去，炸死他們！」

「好嘞！」李黑達興奮道，「您放心吧，今天，我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說完，轉身又回到范府門前，準備組織部隊，發起強攻。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十幾顆冒着火花的手榴彈，越過門樓，扔到范府院子裏。

「這是什麼東西？」

院兒內正在等待廝殺的韃子親兵，疑惑地望着這些冒着黑煙的鐵疙瘩。三秒鐘之後，一連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起。碎裂的彈片在巨大能量的推動下，颳起金屬風暴。

斷肢殘骸凌空飛舞，院中的幾十名韃子兵無一倖免，腥血爛肉噴濺的無處不是。

多爾袞和多鐸站在房檐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場景。

「……這是什麼妖法……威力竟如此巨大……」

外圍的韃子兵也聽見這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嚇得手腳發麻，不知不覺中減小了進攻的力度。在他們的認知中，那黑洞洞的范府，好似魔鬼的巢穴。想來睿親王和多羅貝勒已然成為魔鬼腹中的食物了吧。

白蠟軍將士們則軍心大振，越戰越勇，殺得企圖聚集過來的韃子兵，紛紛後退。

范府門前的戰鬥仍在繼續，剩餘的韃子親衛，捨生忘死堵住大門，不讓白蠟軍越過雷池一步。李黑達急得直跺腳，心中暗想，「要是再有十幾顆手榴彈就好了。」

可是，他也知道，李岩的地盤兒實在太小，真正能掌握的不過三縣之地。火器炸藥的產能一直陷入困境，每個團在出發的時候，也不過分到五十枚手榴彈，在之前的戰鬥中已經用去不少。剛才那十幾枚已是他手中僅有的存貨。

剩下來的戰鬥，還得靠命去拼。李黑達再次組織起隊伍，發起進攻。雙方又相持片刻，多鐸經受不住內心巨大的壓力，向天空望去，爆裂燃燒的火苗，據離他們越來越近，空氣中已經滿是令人窒息的煙灰和嗆塵。他焦急的向多爾袞道：「二哥，咱們翻牆逃吧！」

多爾袞萬般不願，今夜這麼好的機會，竟打成了爛仗。但是此刻，他也看出清軍後繼乏力，恐怕敗局已定，只好點頭道：「走，出城。只要堅持到天亮，孛日帖赤的蒙古軍就會來接應咱們。」

戈什哈們斧劈錘砸，推倒一面院牆，多爾袞和多鐸跑到街上。塵煙升騰中，李黑達眼尖，只見兩個金盔金甲的清軍將領，在親衛的保護下，從殘垣斷壁中衝出，順着大街向北方逃去。

李黑達大叫道：「哪裏逃！」劈手躲過一支白蠟槍，尤如投擲標槍般，奮力扔出。

那槍去勢如奔雷，在空中畫出一道美妙的弧線，剎那間就到了多鐸背後。

多鐸聞聽耳邊惡風不善，在奔跑途中，用盡全身的力量向旁邊躲避。

但是那隻白蠟槍來得太快，多鐸躲閃不及。一槍正扎在他的小腿肚子上，將骨頭刺穿，雪亮的槍尖從前面露出。多鐸慘叫一聲，翻身摔倒。

「老三！」多爾袞急忙來攙扶。這時李黑達丟下正在纏鬥的韃子，已然順勢追來。三團的戰士們，跟在他的身後，也發足狂奔。

「二哥，不要管我，快走！」多鐸一把將多爾袞推開。

「啊！」

多爾袞抬眼望去，不可計數的白蠟軍，在一名黑大漢的帶領下，轉眼殺到眼前。他再也顧不上多鐸，轉過身去，沒命地向北城門跑去，心中悲涼萬分，「老三，我會替你報仇的。」

范府門前的韃子兵懵了，怎麼打着打着，對手全跑了。這時忽聽有人喊到：「睿親王都跑了，咱們還打個什麼勁兒，逃命吧！」

韃子兵一鬨而散，也向北逃了下去，此時在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活着回到家鄉。

片刻之間，多爾袞逃跑的消息，傳遍全城。原本還能勉力支撐的韃子兵，立刻崩盤，呼天搶地的往北面敗退。

趁著這個混亂的時刻，李岩才有時間，抽出一支部隊，搶救在烈火和殺戮中，倖存的百姓。城內烈焰滔天，黑煙匝地，只好將這些百姓，暫時安置在南城門外。

此時此刻，大火中的戰局，呈現出奇異的景色。多爾袞和他的親兵隊跑在最前面，緊隨其後的，是李黑達的三團。他們的後面，又有無數的韃子兵。再往後又是白蠟軍的追兵……

這樣左一股，右一股，也不知劃分成多少個小團體，邊打邊向城北跑去。

有的清軍將領還想停下來，組織發起反擊。卻被後面的自己人或是白蠟軍戰士，將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人馬，又沖了個七零八落，只好繼續加入逃跑的行列。

雙方邊跑邊打，翻翻滾滾從北門出了張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