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烏鴉

第194章 烏鴉

用完早餐后,南月寒果然又回去睡了。

「發燒了,溫度這麼高。」司空雲摸了摸南月寒的額頭。

「沒發燒,我體溫一直高。」南月寒道:「別動了,睡覺,很累的,沒事別叫我。」

南月寒聲音越來越低,司空雲很是擔心。

「去叫太醫」司空雲對司空浩道,司空浩點頭剛要走。

「別折騰了,我真的很好,只是你再不讓我睡覺,我就要掛了,對了,沒有天大的事情,千萬不要讓人打擾我,頭疼。」疼的她簡直想把腦袋摘下來。

「你睡吧。」司空雲心疼道。自己也跟着南月寒睡着。

睡的迷迷糊糊,被推門聲驚醒,南月寒火大的坐起來。

來人卻比她更兇猛,一把扯開她的被子,將她從床上脫下來,南月寒已經傻眼了,屋內跟進來的眾人更加傻眼了。

直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南月寒才反應過來,從地上爬起來冷冷道:「花盡歡,你發什麼瘋?」胸口竟然有點疼,全身都無力,有點站不住。

藍御趕緊過來扶住她,花盡歡一雙眼睛都冒火了,一把推開藍御,藍御一心護著南月寒,猝不及防被他推的撞到桌子上,疼的嘶了一聲。

南月寒飛撲過去:「傷到哪裏了,我看看。」

「沒事,沒事。」藍御趕緊息事寧人:「你們別吵了,這還是在水族呢。」

「你閉嘴。」花盡歡氣勢洶洶的指著藍御:「我最討厭你這副善良大度的樣子了,你不裝會死啊。」

「你才閉嘴。」南月寒胸口劇烈起伏,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額頭:「現在,馬上出去,滾。」

「我憑什麼滾,南月寒,你說說,昨晚上和司空雲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累成這樣,我對你的好你看不見嗎?以前是藍御那個小賤人,現在是司空雲,你從來都看不見我,我恨你。」

「你。」南月寒聽藍御被花盡歡罵小賤人,萬千情緒湧上來,捂著胸口,臉色陰沉:「你閉嘴,你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一點風度都沒有,口口聲聲小賤人,和大街上那些罵街的潑夫有什麼兩樣。還有,我做什麼事,見的了人見不了人,需不着你管,現在,立刻從我眼前消失,來人吶,人呢,都死了,給本公主進來把這潑夫拉下去。」

「人,你的人早就被我調走了,不必喊人了,今日我就是來找你算賬的。」花盡歡冷笑道。

「算賬,你倒是說說。」南月寒勉強靠在桌角,臉色蒼白難看,緊緊揪著胸前的衣衫。

「別吵了,別吵了,花盡歡你是瘋了嗎?她是南月寒,是你最愛的南月寒啊。」藍御急的大叫。

南月寒甩開藍御的手,眼睛直直的盯着花盡歡:「說,要算什麼帳,今日一起算清楚。」

「你說算什麼帳,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說我是個潑夫,怎麼不看看你自己,全身上下哪裏有一點女人樣,無能懦弱,整日跟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只知道睡覺,除了這個你還會做什麼。」花盡歡道。

「我無能嗎?」南月寒危險的眯起眼睛,忍不住衝過去揪住花盡歡的領子。花盡歡一把推開她,南月寒碰到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茶壺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從我跟着你開始,你給過我什麼了,你出去看看,別的女人都在做什麼,就連大街上那些挑糞的都比你有能耐,最起碼他們是靠着自己的雙手賺錢的,而你呢,除了一張好看的臉,你有什麼可取之處,整日裏泡在自己的世界裏醉生夢死,對身邊的人不聞不問,美麗的男人都不能夠提起你的興趣,你還不夠沒用嗎?」

南月寒眯起眼睛哈哈大笑,那笑卻比哭都難看,直到笑的眼淚都掉下來:「這就是你眼裏的我,沒錯啊,我就是個廢人,不光如此,我身上還有一堆毛病,你是現在才知道嗎?」這一輩子就算了,她不由得想到前世,她自被生下來就虛弱,從有記憶以來就不停的生病,難受,父母不管她,她受人排擠的艱難的在奶奶身邊長大,沒學多少東西就開始一個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養活自己,受了多少罪,遭了多少難,直到現在,她以為終於有人愛她了,不為她的努力,不為她身上的光環,只為她自己,可是今日這一切,多可笑,多可笑啊。

「好,好。」花盡歡咬牙切齒道:「我早知道你沒有擔當,是我妄想了。」

「我沒有擔當,我沒用,那你去找個有用的啊,你給我滾,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南月寒指著門口大喊道,眼前一陣黑一陣紅。直到此刻,她還按耐著自己沒有破口大罵,沒有動手打人,她已經夠丟人了,不想再讓自己說出什麼沒有風度的話,她要維持自己最後一絲尊嚴。

失望,心痛,憤怒交織在心上,心很疼,很疼很疼,疼的牽累的她全身都疼,和前世那個她痛恨的,厭惡的虛弱的身體狀況很像,隨時會倒下去。可是罵她的人,看不起她的人,是她愛的人啊,要是換了旁人,她絕對要將他扒皮拆骨,可是是他,不為他,就當成全自己愛過他的那一顆心。

心劇烈的跳動着,不停有冉冉的鮮血冒出來,衝破她的心房,手指捏的血順着掌心往下流,可她偏偏在人前撐著不肯示弱,頭疼,手疼,心疼,哪裏都疼:「滾,你給我滾,滾……」

花盡歡作勢往外走,南月寒再也忍不住,血嘩嘩的從她口鼻裏面爬出來,黑紅黑紅的,隱隱冒着寒氣,而南月寒已經躺在藍御臂彎人事不清。

「大夫,快進來。」花盡歡大喊一聲,衝過去將南月寒抱在懷裏。

「哎。」一中年太醫背着藥箱進來,先是打量了一圈地上的那灘血,然後給南月寒開始把脈。

「壞了,壞了。」大夫臉色大變:「雖然將公主悶在胸口的瘀血逼了出來,可是她現在卻沒有求生欲了。」

「你說什麼,趕緊想辦法啊。」花盡歡臉色大變,今日的一切,都是這個大膽的太醫想出來的辦法,讓他激怒南月寒,逼出她藏在胸口的瘀血,可是現在,她……

「你說什麼,她活不了了,她活不了了。」藍御推開花盡歡緊緊的抱着南月寒,她的嘴角還在溢出鮮血,他心碎的一邊喃喃一邊用衣袖給她擦拭:「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花盡歡,你到底做了什麼?」水波等人衝上去,一張張充血的眼睛緊盯着花盡歡那張失魂落魄的臉。

「不可能,不可能。」花盡歡神志癲狂,發瘋似的搖頭:「不會的,不會的,月寒,月寒,醒醒,醒醒,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想說那些話的,不是的不是的,你醒來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我每日每夜忍着孤單寂寞遠遠的看着你,看着你在別人懷裏幸福的模樣,這就夠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用一把刀子將自己的心挖出來給你看看,上面全都是南月寒,你醒醒啊,我都是氣你的,不管你有用沒用,不管你做什麼,在我心裏,你都是最美好的,你醒來啊。」

可惜,南月寒什麼也聽不見。

「你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她聽不見了。」安非羽扯著花盡歡的衣服,一雙漂亮的眼睛充血:「你將她還給我,還給我,你痛苦,我呢,就不難過嗎,可是現在,我連遠遠看她的機會都被你剝奪了,你這個惡魔,我要殺了你。」

「別吵了,別吵了,再吵都滾出去。」司空雲大喊道。

「快,快,將殿下放在床上,我現在刺激她的穴道,看看能不能將人救回來。」

聽見有一絲希望,眾人瞬間活了過來,大夫拿出一根根銀針扎在南月寒的手指和腳趾指尖,看的眾人心疼不已。直到手腳扎滿了針。

南月寒暈暈乎乎的飄蕩著,一個小小嬰兒出生了,是個女孩,她的母親很失望,她正在哇哇大哭,一個女人不耐煩的厭惡道:「再哭挖個坑把你埋了。」可是,這個女人是她的母親啊。

小孩子慢慢長大了,大概一歲的樣子,冰天雪地里,她穿的不是很厚,腳上沒有鞋襪,女人將她扔在地上,轉身走了。

火海里,她凄厲的哭喊著,身上已經被燒傷了,有沒有人救她,有沒有人救她。

「我就不是你媽,你是個野種。」

「就該挖個坑把你埋了。」

「你來幹什麼,誰讓你來的。」

「你不是我女兒,咱兩是仇人。」

「別上學了,反正也學得不好,白白浪費錢。」

「沒有高學歷,沒有一技之長,我能做什麼。」

「活着,到底為什麼。」

「這個世界上還有愛我的人。我還有希望。」

南月寒痛的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醒了,醒了。」大夫擦了擦冷汗,她的腦袋總算保住了。

「寒,寒……」

十指連心,這桶,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

「寒……」

「寒……」

……

南月寒很想抽自己一巴掌,看看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一抬手,全是明晃晃的銀針:「手很疼的,能不能先把針拔出來。」

「好,大夫,趕緊過來。」

「大夫,動作快點。」南月寒嘴裏咬着一塊布。

一根一根的針被拔出來,南月寒看着站了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母皇父君水族女皇鳳君,唐幻,還有好久不見的莫漣漪,師傅,和姐姐,一個不少:「現在鬧完了,可以讓我休息了嗎?」

「睡吧,睡吧。」藍御心疼的將她抱在懷裏,再也不願放手。

眾人雖出去了,卻沒有走遠,全站在隔間,花盡歡則一直在隔間跪着,跪的腿都麻了,他卻沒有一點反應。

南月寒卻並沒有睡:「沒有人為難花盡歡吧。」

「你都這樣了,誰顧得上他。」藍御道。

「那就好。」南月寒道:「將他送回去吧,你親自去辦這件事,不要讓人傷害他。」

「送回去,你什麼意思。」藍御道。

隔間眾人都心照不宣的靜聽,花盡歡緊緊的咬着嘴唇,都快要咬出血了。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南月寒道:「送回他生長的那個地方,至於我是怎麼病的,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去告誡司空雲他們,千萬不要說我是被花盡歡氣成那樣的,否則,我父君母皇還有姐姐師傅,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他將你差點氣死,你就這麼放過他。」藍御酸酸道:「一醒來,就先考慮他的安危。」

南月寒邊搖頭邊苦笑:「就當為了成全我那顆愛過他的心,我以為我會恨他,可是當我從生死邊緣回來時,我才知道,我還是不想他受一點傷害。」

花盡歡心裏又苦又甜,果然,她還是愛她的。

「其實他說的沒錯,我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麼糟糕,我沒有憂國憂民的情懷,更沒有高潔的品行,你們都是有正常需求的男人,我滿足不了你們,是個人面對這樣的我都會發瘋,都會厭惡,今日是花盡歡,時間長了,你們遲早會對我失望。我會慢慢等著那一天的到來,享受這個上天賜予我的漫長又痛苦的生命。」南月寒的聲音低沉清冷,語氣都沒有太大起伏,放佛在說着別人的事情,卻將所有人的心緊緊的揪起來。

「寒,我永遠不會厭惡你。」藍御心疼道:「你不要這樣想,你的身上還是有很多優點的。」

「即便連我自己都不會喜歡這樣的我,可是我從來沒打算改變。去吧,將他送走吧。」南月寒淡淡道。她還不能死,她答應水族女皇的事情還沒有做,這個世界還有那相似的希望,她怎麼能死呢。

藍御一走,南月寒就綳不住那副淡漠的表情,她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血一滴滴往下掉,她冷笑着語氣陰沉:「花盡歡,你說的一點也沒錯,我是對美麗的男人沒興趣。」因為在我眼裏,那一張張美麗的皮囊下都是不可告人的惡毒心腸,在我面前獻媚的,不是因為我這張臉,就是因為我這公主的身份,以前她也試圖享受過,想做個浪蕩女,叫了一群的舞姬,看着他們嬌羞著一張臉在她面前搔首弄姿,她只感到一陣陣厭惡。這個世界上的繁華,在她眼裏,都是假象。

月君一顆心都提了起來,看向自己的夫君:「這什麼意思,什麼叫對美麗的男人沒有興趣。」

一揮手,將神色各異的眾人都叫了出去,包括跪在地上的花盡歡。

「完了完了,怎麼辦,打小我就覺得我女兒不正常,怎麼辦啊。」南謹之急的臉都白了。

「冷靜冷靜。」月君趕緊安撫她:「我們是不是聽岔了,或許,女兒不是那個意思,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說自己是愛花盡歡的。」

「愛是一回事,有興趣是另外一回事。」南謹之道。

「你亂講什麼,有誰會對自己愛的人沒有興趣。」月君道。

「那你說,怎麼辦。」南謹之道。

「讓人去試探,先去男的,再去,再去女的。」月君艱難道。

「你這什麼法子,不行。」南謹之道:「好歹她現在喜歡的還是男的,要是真的點破了讓她發覺自己喜歡女人,那怎麼辦。」

「早就點破了好嗎,唐幻和莫漣漪不是早就點破了,也沒見她怎麼着,是不是。」月君道。

唐幻一臉平靜,莫漣漪有點不好意思。

「那到底是怎樣嘛,女兒的心思也太難猜了,你說怎麼辦。」南謹之道。

「各位。」藍御實在忍無可忍出聲道:「月寒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你們不要胡亂猜忌。」藍御道:「月寒只是性子淡漠,只愛世間真情,對其他一切事物都沒有興趣罷了,非是你們所想的那樣。」

「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像月寒了,連說話都學她的語氣。」安非羽小聲對藍御道。南月寒偶爾會無意之間說一些他們沒有聽過的詞,別人說不是,她就說非是,說有的詞也有種奇異的調子,很好聽,不是一般人學得來的,剛開始以為是地方口音,可是道靈族這麼久,發現並不是,也只有她一個人會這麼說。

藍御淡笑道:「遲早,我會活成她的樣子。」

「你很了解我的女兒嘛。」月君笑道。

「是呀。」藍御道:「月寒說過,我是她的影子。」

「影子,你不生氣嗎?」南謹之問道。

「為什麼生氣。」藍御不可置信,他高興死了好不好,生氣?不存在的。

「做一個人的影子,很開心嗎?」唐幻道,要是有人說自己是她的影子,她絕對不會讓對方好過。

「你不會懂的。」藍御也不解釋,沒有那種心靈相惜的感覺,怎麼會懂他想表達的意思呢。

「看來,你確實是越來越像月寒了。」唐幻搖了搖頭,嘀咕道:「跟月寒一樣怪怪的,整天都是,你不會懂的,一副高深莫測我們都是凡人無法交流的樣子,一樣的討厭。」

「很討厭嗎?」藍御道。

唐幻翻了個白眼,點頭:「非常討厭。」

「討厭就討厭吧,你討厭我我無所謂,你越是討厭她,我越高興。」藍御無所謂道。

唐幻嘖了一聲:「就是這語氣,大家都聽聽,像不像,是不是很討厭。一副你討厭我我無所謂的鬼樣子,讓人看着就火大。」

「都夠了,跑題了。」月君道:「藍御,那你說,應該如何?」

「不如何。」藍御搖頭道:「日子就這麼過。」

「你,你怎麼這麼想。」月君道。

「你們怎麼想。」南月寒看向司空雲他們。

「我不知道。」安非羽道。17小說www.17xs.net

其他人也不知所措。

「放心吧。」藍御對月君道:「月寒知道自己想要的,藍御解釋過了,她只是性子冷淡。」

「好吧。」南謹之道:「我相信你。」

「我忽然覺得,有這麼一個女兒也太心累了,讓人難以理解,恐怕這個世界上除了藍御,沒有人懂她,她也從不解釋。」鳳君在一邊對水族女皇道。

「我也覺得。」水族女皇道:「既然公主殿下沒事,朕還有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水族女皇慢走。」

……

「照顧好殿下,朕也回去了。」月君道。回去研究研究怎麼懂她的女兒。

「今日,你可是出盡風頭啊。」安非羽在一旁酸酸道。

「出盡風頭?」藍御不解,他怎麼出風頭了。

「在大家面前表演你有多愛多了解月寒,很過癮吧。」安非羽道。

藍御輕飄飄的看了安非羽一眼,一句話都不想多說了,轉身就走。

安非羽看着他的背影,氣的跳腳:「你們看看,他這個德行。」

「哥,你別說了,你能不能長點心。」安逸扯了扯他的衣袖。

「就他懂月寒,我不服。」安非羽跺腳:「你懂嗎?」

「我也不懂,我很想懂,可能是我智慧不夠吧,不過沒關係,只要我愛她,能陪着她,就夠了。」安逸道。

安非羽朝他翻了個白眼:「都是些怪人,怪不得月寒剛回來的時候只對你有好臉色,你就是用這幅面目騙她的。」

「我怎麼騙她了。」安逸不高興道,他從未騙過南月寒。

「你還不承認。」安非羽道。

「不可理喻。」安逸轉身就走,不太想和他這個哥哥交流了。

「你……」安非羽更氣了,一個個都這樣,他做錯什麼了。

南月寒穿好衣服,看着進來的藍御道:「走吧,出宮去轉轉。」

「可是,你身體還沒好。」

「吐出一口血后,感覺身體輕鬆多了,走吧,帶你出去喝好酒,總這麼拘著,人會發瘋的。」南月寒道:「再說了,我喝母皇父君說要在水族玩玩,也該去玩才是。」

「好酒。」藍御道:「好啊,走吧。」

兩人說走就走,南月寒抱起琴,被門口幾人逮了個正著。

「要去哪?」花盡歡出聲道。

「你怎麼還在這裏?」南月寒平靜道。

「我之前所言,都是為激怒你吐出胸口的血,是不是感覺舒服多了。」花盡歡笑道。

「是舒服多了。」南月寒並無其他神色,點點頭:「我要出去玩玩,大家要一起去嗎?」花盡歡心裏咯噔一聲,這反應不對啊,怎麼如此平靜。

「這個時候你竟然想着出去玩,你身體受的了嗎?」唐幻勸道。

「你不去就算,但不要再說了,整日被人管着很煩的。」南月寒不耐煩道。

「可是藍御也管着你啊。」唐幻道。

「他並非管着我,而是守着我。」南月寒道:「好了,你們到底去不去。」

一大幫俊男美女出宮了,引得路人頻頻望過來,南月寒等人上了一艘大氣恢弘的船,水波蕩漾,兩岸風景優美,船上擺着幾張案幾,案上有水果一些下酒小菜。

「好酒啊,你是從哪裏弄到這些酒的,清香,醇厚,綿軟。」唐幻笑道。

「非是我找的,手下人進獻上來的。」南月寒道。

「好喝。」唐幻道:「一會多給我帶幾瓶回去。」

「沒有那麼多。」南月寒道:「就這些了,我沒有藏私,都拿出來了,今日,你就喝個痛快吧。」

「這也太沒勁了。」唐幻抱怨道:「今日痛快了,以後都不會痛快了。」

「天下好酒多的是,你不是非要這個吧。」南月寒不明白了,這個人,也太過頑固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什麼都可以找替代品嗎?」唐幻語氣不快,就像陪在身邊的人一樣,無所謂嗎?

「既然話不投機,便不多說了,我不想和你吵架。」南月寒抓起酒壺走到船邊,看着岸邊的風景,心情也不太好,好好地出來喝酒,也喝的不痛快,灌到嘴裏的酒也變得沒滋沒味的。

「寒,不要再喝了,你身體還沒好呢。」藍御走到她身邊道。

「都聽你的。」南月寒將手中酒壺遞給他,靠在他肩上:「好久不出來,這水族風景,也是恢弘秀麗的很吶。」

「寒是自己將自己束縛住了,整日悶在寢殿,也悶得住。」藍御道:「以後,我們多出來走走。」

「好。」南月寒點點頭:「不知道多少年以前,我就想要看遍這天下美景,現在想起來,早就忘了初心了。」

「初心。」藍御點點頭:「我會替你記住的。」

「嗯。」南月寒點頭:「以前我也曾沒皮沒臉,恣意縱性,可是現在。」南月寒道。還在前世的時候,她第一次坐船玩的時候,她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農村的孩子,營養不怎麼樣,瘦瘦小小,皮膚黑黃,臉被大太陽曬的通紅,實在難看極了,可身上卻有一股野性。一行人划著船,她就脫掉鞋襪,撩水花玩。那時候,她好像很高興,很興奮。

南月寒忽然來了興緻,走到早已備好的桌案前,揮灑筆墨,眾人都圍過來看,青山碧水,一艘不起眼的小船,船上四個小女孩,年紀都差不多大,十二三歲的樣子,一個在划船,一個在看風景,兩個將腳泡在水裏。

「看來,你最偏愛這個小女孩。」司空雲指著那個笑的燦爛的並不漂亮的孩子。其他人都是側臉,背影,唯獨她,最濃墨重彩。

「那你呢,可喜歡她。」南月寒隨口問道。

「這問題讓我怎麼回答,我要是說不喜歡,你一定不高興,我要是說喜歡,那不是三心二意嘛,你更不高興。」

「哪裏來的這麼多歪理,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不過一個小女孩。」南月寒道。

「其實,挺喜歡的。」司空雲道,然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南月寒眼裏和嘴角的笑意,顯然很高興。

「這是,阿瞳?」唐幻問道。

時隔這麼久,再次提起這個名字,南月寒心中滋味複雜,她搖搖頭:「不是她,這個小女孩長了一張大眾臉,和很多人都很像。」至少聽過四五次,不同的人告訴她,她長得很像一個人。有時候真想見見那和自己像的人,可惜,都沒有機會。

「畫要裱起來嗎?」藍御問道。

「不必。」南月寒搖搖頭:「你先收著吧。」她並不想時時刻刻見到以前的自己。

「等等。」司空雲道:「寒,你不能一有什麼東西就給藍御啊。」

「哦?」

「不如,將它給我吧。」司空雲道。

「我看,你是真喜歡上她了。」南月寒故作生氣。

「就是一個小孩子,你吃什麼醋。」司空雲道,他確實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幅畫,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南月寒和這女孩有些像,至於哪裏像,完全說不上來,一個是美若天仙的天之驕子,冰冷淡漠。一個是可以稱得上醜陋的鄉間小兒,粗俗快樂,到底哪裏像了。

「你也說了是一個小孩子,你就這麼上心。」南月寒故作不快。

「好了,我不要了還不行嗎。」司空雲趕緊安撫,為了一幅畫惹南月寒不快,得不償失。

南月寒這才哈哈大笑:「行了,拿回去,掛在床頭天天看。」

「可以嗎?你會生氣嗎?」司空雲看出南月寒逗他,也反過來道。

「我保證不生氣。」南月寒道,那是她啊,有什麼可生氣的:「我只有一個要求,有一日若不喜歡了,不要將它給別人,毀掉就是了。」

「我,我怎麼會不喜歡。」司空雲道。

「寒,我想問問,你很有錢嗎?」安非羽忽然傻傻的問。南月寒呆了呆,才明白過來他問的什麼。

「你,問這個做什麼。」南月寒反問道:「你缺錢用嗎?」

「缺。」安非羽認真的點點頭。

「嗯,如此,所有人的月例翻倍。」南月寒道。

安非羽有點不高興,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厚著臉皮在所有人面前求的,倒是便宜了他們。「聽說,靈力可以永保青春,是嗎?」

「你想要永保美貌。」南月寒聲音糯軟,面帶笑意,眼神藏着一抹冷意。

「嗯。」安非羽點頭,誰不想啊,他從前就想,現在一日日看着南月寒青春貌美的樣子更想。

「可惜,我現在已經沒有靈力了。」南月寒道:「人生在世,莫要太過貪心。」

「哥,你胡言亂語什麼。」安逸扯了扯安非羽的袖子,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我,我只是想和月寒在一起而已。」安非羽小聲嘀咕。

南月寒垂下眼臉道:「苦了你們了。」

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嘩嘩啦啦的響動,南月寒眯起眼睛凝視着。片刻后,眾人勃然色變,一群黑壓壓的烏鴉朝他們船上衝過來,速度極快,還一邊發出尖銳的聲音。

「安非羽,安逸,司空,回船艙去。」南月寒迅速道,抽出隨身攜帶的飲寒劍,而藍御身上的腰帶,也只是個空殼子而已,寶劍不在腰上,總是不安心。今日,果然派上用場了。

眾人紛紛抵擋,南月寒卻奇怪的發現大部分烏鴉沖着他們三人而去,南月寒迅速衝過去擋在他們面前,沒有讓他們傷到。

船艙眼看回不去,三人只能躲在南月寒身後,揮劍斬落衝過來的烏鴉,安逸面帶微笑看着南月寒鎮定自若的身影。

「安逸,你傻笑什麼。」安非羽抱着頭,不經意間看到安逸的笑。

「花盡歡說月寒只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我也這麼認為,她明明什麼都懂得,也知道我們需要什麼,可卻從不做溫柔體貼的事情,可遇到危險,她卻會毫不猶豫的擋在我們面前。」司空浩道。

南月寒耳邊都是烏鴉尖銳的叫聲,卻發現烏鴉多是沖着安非羽的方向去的,真是怪了,眼中忽然幽光一閃:「非羽,脫下你的紅衣。」

「紅衣,烏鴉攻擊我是因為紅衣,可是,可是我裏衣也是紅的。」安非羽道。

南月寒迅速扯下自己的黃色外袍遞給他:「趕緊穿上。」

南月寒的外袍嚴謹,裏衣卻薄如蟬翼,只重要部位布料厚實,其餘皆是輕紗,若隱若現,躲在她身後的三人頓時羞紅了臉,南月寒卻專心對付烏鴉,無所察覺。

「御狐狸,掩護我。」眼看烏鴉黑壓壓一片飛過來,綿延不絕,南月寒道。

藍御和花盡歡一邊殺烏鴉一邊趕過來,南月寒騰出手將桌案上的琴拿過坐下,琴放在腿上,手指輕輕撥弄琴弦,清清冷冷的曲子傾瀉而出。烏鴉叫的更凄慘,卻不攻擊人了,只在上空亂轉悠,須臾,像是怕了似的,轉身朝來路飛去。

「都沒事吧。」南月寒揚聲道。

「沒事。」有人答話,有人搖頭。南月寒一眼掃過去,還是有人不同程度的受傷。衣衫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安逸三人卻被她護的很好,無一絲傷痕,眾人則看着南月寒裸露的打扮神色各異。

南月寒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遞給花盡歡:「有傷的吃一顆,趕緊回去吧。」她則從懷裏掏出一個帕子沾上水細細擦拭自己的飲寒劍。

「寒,依你所看,今日之事是何人所為。」唐幻問道。

「肯定是那些魔鬼。」南月寒道:「今日應該只是試探。」所以她並沒有暴露太多,只是將烏鴉逼退而已,只是沒想到,對方如此厲害,竟然能控制鳥獸:「以後,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非羽,衣服給我。」南月寒道,眼看藍御要剝下自己的外衣,趕緊道。

安非羽扯著肩上的外衣,有點戀戀不捨,暖暖香香的,帶着屬於南月寒的櫻花香。可是看南月寒衣衫單薄,也只能小心的退下來還給她。

「怪不得你隨身帶着琴,原來,是有如此用處。」唐幻看着她身側的白玉琴道。

「是啊,現下你知道了。」南月寒點點頭。一邊擦着她的白雲琴,又細細將手擦乾淨,飲寒劍和白玉琴就是她的走右手,用來保命的,當然得帶着,以前所有人都不理解。就連藍御也只以為她習慣了,離不開白玉琴而已,所以……

「走吧。」南月寒將飲寒劍束在腰上,抱着琴。就被一個大紅色身影擠進胸前:「寒,寒,剛剛那些烏鴉好嚇人啊,我好害怕啊。」

南月寒愣了愣,上輩子時,雖國家講究男女平等,但到底女子胸懷柔弱單薄,又是最矜貴,從不被人輕易觸碰,這一生雖女子多粗曠不羈,但她延著上輩子的習慣,也因為心臟最脆弱容易被人攻擊。除了藍御,更是不輕易讓人觸碰,今日,卻這麼不防設的被安非羽抱着,難道,她潛意識中,就認為他沒有威脅嗎。

「您,在想什麼。」安非羽見南月寒不說話,怯怯的抬頭看她。

「我在想,我總算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靠在藍御胸前了。」南月寒心道,卻沒有說出來,一個男子,用自己最脆弱,最純潔的地方來放一個女子,這種珍愛,怪不得她如此痴迷。

安非羽多少年前就喜歡這麼遠遠的衝進她懷裏,很安心的感覺。

男人和女人的感覺,怎麼可能一樣呢。換在現代的人身上,她是不可能讓一個男人靠在她胸前。

「我也可以讓您靠着我。」安非羽感覺南月寒身體僵硬,以為她不習慣,如果是南月寒的話,他也能接受。

「就你這小肩膀,能靠得住。」南月寒推開他笑了笑,這時已經到了岸邊,南月寒率先朝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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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煉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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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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