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夜襲

八月十二日

01:27

「老大你確定還要往前走嗎，不睡一覺嗎。」

「如果有車你們就可以睡，我們不找到交通工具的話就不能在指定時間到達了。」

鮑勃抱怨道「老天，我要睡著了。」

「有一說一，老大，我們都很想睡覺，現在都……」亨利看了看手錶「都一點半了，抑鬱時間都已經結束了，該上床睡覺了。」

「噢噢，什麼聲音。」安東尼取下武器，環顧四周。

「安靜。」

幾個黑影在身旁的樹林里閃現，傳來踐踏落葉的聲音。

「嘿，那是。」神谷放下武器，走近樹林。眾人在她身後舉起武器，緩步跟隨前進。

她掀開枝葉，幾匹駿馬出現在眼前。馬鞍和韁繩都在，應該是自由軍的騎兵部隊，他們的騎手死後，這些馬匹就逃離戰場，在這片草原上漫無目的的行走。

…………

……

3:14

「注意那片區域！」

照明彈被打上天空，粉色的閃爍光芒在半空中照耀着高速路旁的大片草地——城市最南端，城鄉結合部，第三裝甲旅駐紮地。

電漿彈在黑夜中留下清晰的飛行軌跡，呼嘯著攻擊人類的陣地。在一片漆黑中交火，射擊火光將所有人的位置暴露的一覽無餘，對於星盟來說更是如此。士兵們只好在射擊后不斷變換陣地，試圖能夠減少對自己的損失。

沒有人知道這些異星人部隊是如何接近他們的，當魅影機漸漸靠近他們才發現自己即將遭受襲擊。美軍士兵們被打得措手不及，在營地外圍停泊的載具被魅影機底部的大口徑機炮首先攻擊，爆炸的衝天火光照亮了半個營地。隨後是投放大量地面部隊開始發動進攻，許多士兵沒來得及穿戴作戰裝備，光着膀子就直接上陣，這樣的狀態下，敵人只需讓他們命中一發等離子彈，即可致命。

諾曼抓起MA5C自動步槍衝出營房，歪頭看見一輛防地雷裝甲車的引擎蓋和底盤下燃氣火焰，隨後被一股衝擊波炸飛上天，在空中化作一團廢鐵砸在地面，帶着火焰的碎片灑落一地。

維克托找到他「最近的敵人在我們西面，正在快速靠近！」

路易斯舉起MA5C步槍朝公路上來犯的敵人作短點射射擊，但憑他一個根本無法擋住進攻。那些美軍士兵們正在營地各處作著無組織且鬆散的抵抗，在沒有統一指揮下，一旦遭到火力打擊就抱頭鼠竄。

維克托看見一隊士兵往後方趕，他頭盔HUD立刻分析出了帶頭的身份，他大喊「安迪少尉！你的排呢！」

安迪眯起眼看向他「你是UNSC的人？我的排……我不知道，我還沒來得及帶無線電通訊裝置，該死，一定是從睡夢中驚醒后就忘記了。我只找到下屬八個人，我們根本無法抵擋他們！」

維克托指着他們「你們現在受我指揮，打起精神來！」

艾莉端著SRS99D狙擊步槍，導軌上的光學瞄準鏡具有夜視功能，在綠色的畫面中，她一下子找到帶隊進攻的精英戰士，只要擊斃它，隊伍里的豺狼人就會喪失士氣。

果斷扣下扳機，那個藍色盔甲的精英顯然無法抵擋大口徑穿甲彈的威力，腦漿迸出，跌倒在地縮成一團。接着是第二槍，命中豺狼人持着護盾的左手，整個手掌被擊斷，豺狼人把截斷的左手舉在面前，高聲尖叫着。它已經失去戰鬥能力，她立刻轉向下一個目標。

她忽然覺得，把這些專門給高級星盟戰士準備的狙擊彈浪費在這些低階層戰士身上並不划算，她於是取下背上的M392神射手步槍。

維克托將召集到的人馬帶來這裏，讓他們沿着沙袋組成一條防線，一架AIE-486H重機槍也被找到並安置到位。

「給我狠狠地打！」

「安迪，用我的無線電，趕緊聯絡你剩下的人，我們急迫需要人手，進行有組織的反擊。」

安迪點頭，拿起無線電開始調頻。

加入的猛烈火力讓路易斯感覺輕鬆了不少，他的目標反而容易被其他人搶走。不過偶爾出現的精英戰士，他們還是很樂意留給艾莉來解決。

在狙擊手射程內的精英往往會被一擊斃命，剩下的其他敵人也難以攻破猛烈的火力。要是襲擊剛剛開始時，有人能立刻站出來挑起指揮的大梁，完全有人手能從各個方向抵禦他們的入侵。

一枚電漿手榴彈以拋物線擲出，在夜空中就像一條流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向陣地。

「艾莉！」

艾莉舉起射手步槍，扣動扳機，什麼都沒有發生！眼看手榴彈越來越近，眾人抬起全自動武器猛烈朝天空掃射，它在半空中爆炸，發出炫目的藍色光彩。

「秋葉1-2呼叫刺客1，刺客1，你這裏情況如何，我們已經開始鞏固西面的防線，我們可以騰出人手。請指示，完畢。」

五秒后，維克托再次拿起無線電「刺客1，請回答，完畢。」

無線電那邊只有靜默。

「旅長那邊可能出事了，安迪跟着我，我們前往旅指揮部的方向。」

安迪依舊赤裸上身，但他看似跟在維克託身後無所畏懼，他知道在這個情況下被敵人命中一槍幾乎必死，但他依然選擇帶領手下信任眼前這個從不相識的人。

前往臨時指揮部的路並不長，只有幾十米的距離，這裏的聲音比較安靜，但也沒有任何人在。或許他們都投身各自的防線了，而設立在營地中心的指揮部還比較安全。

這個想法立刻被證明是錯誤的，等離子火力憑空開火，瞬間打翻兩個士兵。藍色的光點擊中人類士兵的胸部，瞬間融化了皮膚和內臟，冒出一團白煙，他仰面倒地，死了。

維克託大喊「開火！」

安迪和手下顯然沒有對付過隱身服精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向哪個方向開火，所以一群人就對着周圍的空氣亂射一通。

或許是湊巧，某人的火力攻擊到了敵人，精英的能量護盾在半空中發出一小團閃光，很快又消失了。

「就是它！」

周圍的人火力全開，集火向那個方位射擊，被擊中的精英戰士很快失去隱身屏障，痛苦地哀嚎著，手中的電漿衝鋒槍走火朝天空中開火。

「當心！」

另一個精英戰士被從身後擊中，巨大的制止力把它的身體朝前推倒，安迪一閃，躲過撲來的屍體。

旅長——丹尼爾斯賓塞出現在眾人眼前，他抓着M90MK.2霰彈槍的換彈泵，在空中一甩，子彈上膛。他把槍口放低「襲擊一開始，這些傢伙就直闖我的指揮部，把其他人都殺了。它們一直用比我們先進的科技欺負我們，但這並不影響我宰殺這些混蛋。我曾在致遠星對付過這些玩意兒，它們不可能沒有弱點，它們移動時會在空氣中留下一些波紋和微光，而且它們的能量護盾非常薄弱，只要你看準時機。」

他舉槍作了一個瞄準姿勢

「砰！」

維克托走上前「抱歉打擾你的獵殺，長官。但我們得需要你組織起整個基地的反抗，現在大家都亂成……」

「我明白，它們摧毀了我指揮部里的所有設備，包括無線電、顯示屏、戰術投影儀、掃描儀等等。上士，能借用你的隨身通訊設備嗎。」

三架魅影機同時出現，用底部的反重力懸掛設備投放了六架幽靈戰車，附近的敵軍士氣大增，一起從三個方向朝陣地衝擊。

「這裏是刺客4-1，它們的火力太猛了！我已經失去了大半的人了！」

斯賓塞用強有力的聲音回復道「不行！給我把敵人都擋在外面，直到你們流干最後一滴血！」

他掛斷，然後切換頻道「金屬1，金屬2，金屬3，把那些裝甲車都弄到陣地上去！」

「這裏是金屬2，不行，長官。我們的載具都被它們摧毀了，現在那些載具已經成為一片火海！」

「刺客1，這裏是金屬1，我們搶救回了兩輛M12吉普車，請指示，完畢。」

戰術投影儀被摧毀，斯賓塞完全無法了解現在陣地上的全局情況，無法對各處防線的形勢作出評估和判斷。

「金屬1，帶着你們的載具前往支援刺客4-1。」

「是，長官。」

尤利婭和機槍手邁耶跳進天蠍坦克，啟動電源，接通無線電「這裏是金屬3-1，我們一路上看見很多載具被毀了，好在我的座駕還完好無損，請指示。完畢。」

「很好金屬3-1，你們前往刺客4-2的所在地，完畢。」

剛剛結束通訊，又一段通訊插進來「有新的敵人靠近了。」

斯賓塞走出營帳，抬頭看見一架U型運兵船從天空飛過，在基地上方盤旋后，似乎沒有要下降的意思。兩邊的艙門在空中開啟，兩排運兵艙各搭載有五個鬼面獸。

斯賓塞馬上舉起胸前的望遠鏡，這些鬼面獸從背後取下M41火箭發射器，其中一個對準了他所在的位置。

「噢……慘了……」

毀滅性的火箭彈打擊從天而降，轟炸著營地的每一塊區域。它們在運兵艙內攜帶有大量彈藥，轟炸一刻不停地進行着。

金屬1所屬的疣豬吉普車被火箭彈正中，殘骸被爆炸拋出數十米遠。

艾莉轉過身，朝着空中排成一排的鬼面獸開火。精確的火力命中敵人頭部，敵人中彈後身體從天空中栽倒下來，從百米高空墜落。

一發炮彈直接命中另一測的運兵艙，靈魂運兵船在空中猛地晃動了一陣。忽然開始加速移動，朝陣地前衝去。

「他們要撤退了！繼續開火，能留下一個是一個！」

靈魂運兵船在不遠處的空地上降落，帶上還能跑能走的星盟士兵，吸附起了一架損壞的幽靈戰車，倉皇逃離戰場，只留下一片殘骸和屍體。

「這裏是刺客2，清點各單位人數，把傷亡報告統計出來。」

…………

……

12:54

俄克拉荷馬州邊境

鮑勃騎乘着駿馬載着亨利在公路中央飛奔著，托尼和神谷同乘一匹馬，而安東尼獨自騎乘。

亨利本來想上馬後好好打個盹，但他發現一路顛簸下來根本無法入睡，即使入睡也會立刻醒來，極其痛苦。

神谷靠在托尼背後，睡著了。亨利瞥了一眼她，這才像是經歷過戰爭的人。

托尼為了保持精力，打起精神，一路上不停在和鮑勃閑聊。

「鮑勃我都不知道你會騎馬。」

鮑勃的語氣充滿疲憊「嗯……我是動物之友嘛……」

安東尼問「你們覺得我們這個速度能趕到嗎，我們可是日夜兼程。」

「希望吧。」

眾人走上高速路的拐角，在這個山腰上突出的部位停下，從這裏往下俯視這片大地，鬱鬱蔥蔥的叢林盡頭處出現的便是俄克拉荷馬州首府——俄克拉荷馬城。

城市高樓聳立，從遠處傳來一陣喧囂。那裏充滿了幸福、祥和與繁榮，和德克薩斯州完全是兩番模樣。眾人在高速路拐角的邊緣停下腳步，直勾勾地望着它。在場所有人無一不對那裏的人們持有羨慕之情，他們安居樂業，不用隨時面臨着危險和死亡。

「應該把神谷叫起來看看。」

神谷把下巴抵在托尼右肩上「我醒著呢，那不是我們的目的地，我們得抓緊趕路。」

「既然你醒了，那就換你來騎馬。」托尼跳下馬鞍，換神谷上前。

「那你呢，睡一覺？」

托尼從背上取下MA5B自動步槍「我盯着你的後背。」

安東尼注意到他一直在戰鬥中使用這上一代的制式武器，他不禁發問「托尼，為什麼你還用着它。」

「我的武器？是啊，他還是我入伍時一直用到今天呢，在軍中每一天都沒有離手過。」

「為什麼你不換個更好一點的呢。」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沉舟側畔……」

神谷幫他說出來「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托尼繼續說「武器會更新換代，人會生老病死。但有一種東西永存於世，就是羈絆。我的朋友說過一句話，值得深思。」

「嗯哼。」

托尼背靠神谷，放下緊盯後方的槍口「樂觀主義者向上看，失去了立足點。悲觀主義者向下看，磕到了頭。而現實主義者呢，根據自己眼前的道路調整自己的情況。活在當下，珍惜眼前的一切，珍惜所有來之不易的感情。」

安東尼若有所思「這句話我回去琢磨，但托尼，你得知道，它只是武器，它沒有感情。」

「為什麼你一眼就相中了你的轉輪手槍，你是不是覺得它比其他武器更加特殊。」

安東尼回答「確實，但我知道它沒有感情。」

「你只是把它當作收藏品，而我是把它當作戰友、兄弟、同伴，它不止一次和我突出重圍。這是一段來之不易的感情，我應該珍惜，我們都應該珍惜。或許當你和你的武器建立起羈絆，你們都能夠一次次的超越自我，越戰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