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 魚和漁夫
莽古斯反覆無常也是沒辦法，周圍猛虎環伺，都比他的實力強。
他投靠林丹汗后，林丹汗並不把他當心腹，土默特才是林丹汗嫡系。
他和后金聯姻，希望得到助力，結果后金還走了下坡路。
去年他再次選擇了北蒙，哪曾想來勢洶洶的北蒙太不禁打，在遼東弄了個全軍覆沒。
這真是靠山山倒靠水水干。
雖然開荒團是異族，可是女真人不一樣是異族？當年金人和成吉思汗血拚了多少場？可以說仇深似海，二十年前他還和努爾哈赤硬碰了一次。結果咋樣？不還是和親？
這是強者通殺的年代，管他什麼異族不異族，部落能存活下去才是他第一要考慮的。
莽古斯是個當斷則斷的人。他對族中高層道：「各位，開荒團勢大，一直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咱們想保全族人，只有走依附這條路。今天我看到莫日根成為李勝義座上客，就有了個想法。我想和李勝義提親，把海蘭珠嫁給他，大家看如何？」
女人在蒙古人定義里，永遠是財產一部分。海蘭珠再美，最多也不過算優質資產。既然早晚要嫁人，當然要良禽擇木而棲。想嫁給一個能給部落帶來好處的人，李勝義無疑是最佳人選。
眾人當然明白莽古斯話里的含義不僅僅是嫁個海蘭珠，而是舉族投靠。
現在不投靠還有別的選擇嗎？就連海蘭珠的父親寨桑，也只能黯然點頭。
莽古斯道：「大家不要糾結眼前送出去的牛羊馬匹，過後幾年再看，恐怕咱們今天的決議是最正確的。只要開荒團不倒，咱們以後就無憂。開荒團以後橫掃北蒙，咱們跟着什麼便宜占不到？草原永遠是牧民的天堂，開荒團不會長久留在草原，咱們很快就可以依舊在藍天下自由翱翔。布和，你去安排，我明早要見李勝義。」
布和知道父親要撇下那幾個部落吃獨食。誰讓自己家有海蘭珠呢？那還帶着那幾個部落玩什麼？
第二天是個好天氣。莽古斯一行人披着清晨的霞光，趕到了李勝義大營，只是把他們迎進賬內的是李勝智。
莽古斯有些奇怪：「李勝義將軍呢？」
李勝智笑道：「在打魚。」
「打魚？李勝義將軍真有雅興，不是釣魚，而是用漁網捕魚嗎？」
北方有些部落擅長捕魚，比如赫哲族。科爾沁部落雖然佔着捕魚兒海，卻很少有人捕魚為業。放牧才是他們的核心產業。
李勝智撓頭，覺得解釋起來費勁兒：「剛開始他是釣來着，後來就發現一條大魚，很大一條魚。每次這傢伙都吃了魚餌，逍遙離去。李勝義師兄覺得你們來了都是客，就想捉住這條魚宴請大家。他嫌刀叉不趁手，只能親自去用拳頭打了。」
莽古斯也來了興趣，道：「用拳頭打？我們能去看看？」
「當然可以。」李勝智引著莽古斯幾個人一起來到河邊。
合泐合河剛開河不久，河水寒冷，李勝義就穿着短褲，站在清澈的河水裏。
「誒呀，水多涼啊！」海蘭珠站在岸邊，用小手掩住口。
李勝義回頭見海蘭珠等人，招了一下手道：「大家略等片刻，這魚滑溜得很，不過跑不出我手心，很快就是盤中餐了。」
莽古斯定睛看去，一條大魚一人多長，通體泛紅，魚鰭更是暗紅色，正圍着李勝義游來游去。
「大紅魚？」莽古斯更來了興趣。
大紅魚是兇悍的肉食魚。各種魚蛙蛇蟹，甚至野鴨魚鷹鶴類，只要挨着水的，無一不在它的食譜範圍。尤其是三尺以上的大紅魚，更是多年成精了的，他們能觀察水面動物，躲避魚叉也成了本能。
至於說垂釣，釣釣鯉魚鯰魚還可，上百斤的大紅魚是釣不到的。
這時李勝義提着一條拴在草繩上的鯉魚引誘大紅魚。鯉魚五六斤重，很肥碩，不時還要撲騰幾下，難怪這條大紅魚戀戀不捨，不忍離去。
莽古斯對李勝智道：「大紅魚越大越難捕。這種魚開春還偏偏喜歡到淺水來，真是看得見抓不到，氣死個人。」
李勝智道：「三師兄已經溜半天了，這條大紅魚也有些失去耐心，你沒看它游得離三師兄越來越近？這就是找死了。」
莽古斯道：「這個季節食物少，這樣肥的鯉魚它當然不願意放棄。就看看它能不能虎口奪食了。」
正說着，那條大紅魚忽然魚尾一甩，箭一般直撲李勝義，一口扯走了那條鯉魚。
海蘭珠驚呼一聲，呼聲未落，李勝義一拳擊出，一聲爆響，水花四濺，正中急轉身的大紅魚魚頭。那魚撲騰了一下，明顯是被打暈了。李勝義雙手一撈，已經把那魚閃電般托起，「嗖」的丟到岸上，正落在海蘭珠腳下。
海蘭珠見大紅魚還死死咬着鯉魚，拼力扭動身體，要翻回河內。她不由得急了，伸手抓住魚尾，就想把魚拉離岸邊。
海蘭珠自幼潑辣，他可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中原女子。
只是這魚足足過百斤，她哪拉得動？反被魚一掙，打了個趔趄。正惶急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手指扣進魚鰓，這條魚就被提了起來。海蘭珠一抬頭，正是李勝義站在眼前。
李勝義隨手把魚丟給侍衛，很欣賞海蘭珠的勇敢，誇獎道：「沒想到你這小女孩很勇敢。虧得你這一拉，不然我好不容易抓的魚就要跑掉。」
李勝智聽了嘴快撇到耳丫子。暗罵李勝義肉麻不要臉。他離魚這樣近，魚有機會跑？還不是給海蘭珠一個機會？李勝義不感激自己還拆梯子，真是有女人不要兄弟。
海蘭珠有些忸怩起來，紅著俏臉分辯道：「李將軍，我十二啦，不是什麼小女孩。」
這時李勝義還想說些什麼，可惜莽古斯這些大燈泡圍了上來，紛紛讚歎「李將軍好手段！」
李勝義向眾人抱腕道：「李某衣衫不整，失禮失禮。等我去換了衣服，再來見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