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王守仁一

位於福州城東鼓山上，新近建了幾座大營，在大營附近村子裏，地方上士紳早早的騰出了部分屋子讓給了新來的余干伯居住，在後院的一間屋內，新到的方大明和寇文清坐在那兒，笑着看着外面穆福把這家主人的姑娘攔在了外內。

兩人小聲談笑着，等著那姑娘被打發走了，就看見王番領着一人從後面轉了出來，「二位世叔！讓你們久等了。」

「沒事！大侄子！即然人家有意，你何必拒絕，不過是多一個妾。」

「二位世叔，何必要取笑侄兒，侄兒現在那有那心思！」

「哈！這一大早你把我們倆叫過來有什麼事嗎？」方大明，寇文清連忙站了起來，眼睛卻盯着後面跟着的人。王番往旁邊讓了一下，後面跟着的那人掀開了蓋在頭的罩子，雙手抱拳，躬身拜道：

「小侄王陽，見過方叔，寇叔！」站着的兩人一愣，慌忙上前扶起了王陽，左右仔細的看了看。

「果然是二公子，雖然每年看得到照片，可你這長得還是讓我們這二個老傢伙都不敢認了，都這麼高了！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早說。」四個人又寒暄了幾句，才又坐了下來，王陽拱手道：

「小侄是從淡水過來的，這是高叔給幾位世叔的信！」

「什麼？老高也來了？他不是當了國公了嗎？怎麼跑過來淌這趟渾水幹什麼？」這兩位又抬頭望了望王番，既然高帝星都來了，那我們來幹什麼？這要打起來，不是自家人跟自家人打嗎？

「兩位世叔別急！您二位帶得可是陸軍，海戰如果贏不了，世叔人馬下不了海。怎麼會讓二位世叔的人馬傷著呢！」

「海上贏不了？二公子！你也太絕對了吧，光我在城外看到的哨船就不下一二百艘。整個福建浙江往北山東的船隻都在往這邊調。搜一搜千把艘各色大小的船隻是不成問題的，加上漁民，十萬人是有的。這大美能有多少船？」方大明臉色一變，問道。

「不多！三百噸和六百噸的戰船不過八十多艘！新出的千噸機帆船十艘！」

兩個『噗呲』笑了起來，這也太少了，「當年你爹打的鄱陽湖水戰，我們倆個老傢伙可是了解過，船太少怕是不行的！」

王陽到沒生氣，只是反問道「二位世叔，如果有一萬亂民，您只有二百鐵騎，誰勝誰負！」

寇文清正色道「當然是我們贏了！亂民一沒鎧甲，二沒訓練，三沒好的武器，四沒機動。勝之不難。可這跟大海有何關係，你哥可是提意讓楊一清領兵先從沿海練兵來着。」

『「那是大美故意的，這兩年沿海經濟發達了，可海盜們也多了不少，正好趁著大明的水軍集結，滅他們一批！」

「你就不怕他們越練越強！」

「不怕！世叔！這海軍可不同陸軍，更不同於內陸的水軍，傳統的海戰早已經落伍，大明與海賊之間不過是兩個亂民打架！世叔應該知道陸軍訓練得法也得半年才能成軍，可海軍沒有十年之功怕也是一群廢物，而且那新船可不是說造就造的出的，沒三五個月出不來的，一艘船造價可是十幾萬兩，讓那幫官員們造怕是二三十萬能造一艘就算有良心了，二位世叔認為朝廷現在還有這個能力嗎？」

方大明，寇文清搖了搖頭，大明的官是什麼樣的，他們清楚的很。加上今年與大美鬧翻了，這稅多了一個大洞，怕日子也不好過！、

「所以楊一清最多只能靠現有的戰船，商船，然後再加些臨時打造的火炮。大明的船兩位世叔也見過少有二百噸以上的大船，不僅船速也慢，防護也差，船型根本不適合遠洋海戰。太重的火炮它也不敢裝。而大美這回不僅有六百噸的戰船還有十艘剛裝了蒸汽機的機帆戰船，那可是逆風也能跑出十二節的，全船由甲片外罩。怕是不用火炮光碰撞，就能碾壓所有的大明帆船，這就象亂民與騎兵一樣，

第三武器，大明三斤和六斤的火炮有多少？頂多是些碗口銃，大明好一些的大炮皆是從我方購買。一條最大的二號的福船上最多有一門九斤的火炮和六七門仿製的短管加農炮，餘下的就是幾門碗炮，迅雷炮不會超過二十門，噴子六十個，然後就是火箭，火藥弩，那東西也就能燒一下，打在大美一般橡木艦上怕能留下個印就不錯了。再說現在雙方交惡，大美的火炮他還買得到嗎？二位世叔的隊伍中六斤的火炮怕也不會超過二十門吧！您知道大美一艘船上有多少門十二斤以上的炮嗎？三十門！那可是能打三里地的！而且船身多用橡木，結構上比起松木的戰船更加的耐碰撞，這林林種種的加起來，跟亂民和騎兵又有什麼差別。」

方大明和寇文清相互望了一眼。為難道：「可大明水師要是出發，我們不能不跟着上船啊！」

「不會的！楊一清是個常年帶兵的，他應該明白二位世叔軍馬的長處在那裏，更何況還有大哥在旁邊提醒。最多十一月，就是楊一清不動，對面的戰船也會撲過來，沒了船，二位世叔也就不用擔心海戰了。大哥讓二位世叔過來，主要是應了京師那幫勛貴所請，不好打發。所以才這樣，其實這也有好處，一來大哥可掌兵權，二來將來京師有事時，大哥也好領兵救援啊！」

方大明剛端起杯子又放了下來。「二公子！這話說得也太大了，大明縱橫萬里，大美就是勝了海戰，還能飛到京師去。」

「飛是飛不到，可坐海船還是挺方便的，總共二三萬人從天津登陸，直入京師應該也不算多麻煩吧！」

「什麼？」兩個人猛得站了起來，這二人都是跟王濟民的，當初饒州兵成軍時，王濟民可說過，天下他只怕大美的兵，現在人家要去京師，這二位怎麼不驚。只見王陽說道：「以京師的軍隊和三邊的人馬，怕是難以抵擋。大明的京師，這回怕是要完了，以後的天下怎麼樣誰都不好說，到時候怕是誰握有重兵，誰就有話語權！」

「這都是老高說得？」

「是的！高叔說經此一役，天下格局將變。所以希望在此前為大哥揚揚名，到時候大哥只管向北而去，自有一段富貴在前面！」

兩個人聽到這兒，相互望了一眼，心早已經定了下來，方大明笑道：「老子就知道有老高在，什麼事都應該想清楚了，算了！既然大公子，二公子你們計劃好了，那我們這些老兄弟，聽命就是了。」

坐在上首的王番終於說話了。「世叔說什麼呢！這些年沒有世叔們的幫助，小侄也不能混得如此得意，以後的事還要靠各位叔伯們多多幫助。」

「大公子！這是自然，咱們這些老兄弟早年可都是老伯爺提起來的，怎麼着也應該以你為主。」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來，王番，王陽兄弟二人坐在燈下，看着大哥讀完了高帝星的信，王陽終於問道：「大哥！你有那打算嗎？」

「哎！」王番把信放到了燈下，看着它慢慢的燒了起來，才說道：「爹的願望，我怎麼能忘記，高叔也常說不甘！可現在局勢末明，說什麼都是白搭，還是再等等吧！」

「再等等？」

「對！再等等！你不知道昨天內閣張敬孚張閣老也託人給我來了封信！」

「這個時候？他想幹什麼？」

「幹什麼？想當首輔啊！所以就不想讓楊閣老早建功，這樣看來，最多二個月，無論兵練成什麼樣，張敬孚都會逼着楊一清出兵的。這個朝廷快爛了，，，，二弟！咱們等得起，再說還有王先生在呢！「

「王先生！大哥是指陽明先生！」

「對啊！」王番點了點頭「先生去廣西平亂，現在也應該結束了。我真不想將來師生反目，，，，哎！不過王陽，高叔怎麼就來了呢！」」

「還不是他們的那貢使鬧得，把大美在灣灣的事說了個頂朝天。要不然嘉靖也不會這麼大的膽，乾娘一生氣就給高叔去了信，結果被捅到了夏王那裏，聽說副使被夏王追着打了一百多鞭趕走了。高叔為了二國合好，只能帶着人馬過來了。原本是要南下幫寶慶大殿下的，不過人不多，就六艘新船，二三千人馬！」

「寶慶大殿下？」

「是夏王的長子，我們一起還踢過球！」王番還想再問，屋外傳來了喊聲。

「二位少爺！穆福求見！」

兩兄弟連忙站了起來，迎了出去「穆叔！什麼事！」

穆福連忙遞上了一封信「剛剛王懷人加急送來的，說王都堂病重！」

「什麼？」兄弟倆相互望了一眼，王番匆匆接過書信，不過半刻鐘，一行眼淚流了下來。「先生，，，，先生快不行了！」

一邊的王陽勸道「大哥！天意如此，你也不用太傷心了。」

一陣陣咳嗽聲從船艙里傳了出來，周積站在船艙外着急的來回走動着，不時的向著船艙裏面望去，不大一會兒，只見一個背着藥箱的醫生走了出來。

「怎麼樣？「

那位搖了搖頭「周大人！小老兒已經儘力了，都堂大人本就有肺病，誰知道在路上又染上了痢疾，這下子是病上加病，只希望那大美的金雞納霜快點送來，要不然小老兒也回天無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