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王守仁二

「什麼？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必須把病人救好，，，，」周積一把扯住大夫，大聲的吼道，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船艙內傳來了一個虛弱的聲音

「以善！不要難為大夫了，你進來吧！」

周積只能放了大夫，匆匆走了進去，躬身拜道：「先生！你還好些嗎？」

只見船艙內躺着個白髮老者，除了一雙眼睛還是一片清明，整個臉頰已經深陷，骨瘦如柴。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餘姚的王守仁。

自從嘉靖繼位后，王守仁一直在餘姚紹興等地召收學生，開設書院，傳播自己的心學，到是安穩了幾年，到了嘉靖六年（1527年），思恩，田州的民族首領盧蘇，王受造反，兩廣總督沒了辦法，只能往上面求救，嘉靖心想在南邊打仗、剿匪。那就得王守仁了。於是就讓王守仁為左都御史，總督兩廣兼巡撫思，田二地。

原本此時王守仁身體不太好，就不想去，結果有人好心辦了壞事，朝里的光祿寺卿跟王守仁是好朋友，想藉此機會，為老朋友爭過去平寧王之亂的功績。請賜給他鐵卷和歲祿，並順便把原來被誣陷了功臣都重新敘敘功。

嘉靖多聰明的人啊，順坡立馬都答應。為了那些故舊，王守仁也只能抱病出發，還好這時候王守仁已經是威名遠播，加上南方也不是沒有強兵，饒州兵可都還在呢，於是調了二部隨行！結果他人還沒到，盧蘇，王受二人先投降了。然後王守仁以二人為先導順勢又滅了斷魂峽的土匪，這樣從嘉靖六年一直打到嘉靖七年五月算是把仗打完了。

可長時間奔波，勞累過重，也病倒了。主要是肺病加重，這病在古代可是能要人命的，加上一個老人呆在兩廣那地方，又濕又潮，這病就不見好。

王守仁只能向上面乞求告老還鄉，可能他自己也知道身體不行了，古人最怕的是客死異鄉，王守仁也不例外，二話沒說把差事一交。也不管上面批不批了，就直接往回趕。沒想半路上又患上了痢疾，這下病可就更重了。

過去從廣州到江西那是要翻山的，王守仁到了附近，那還有力氣翻山。只能讓人扛着過了梅關，又在南安休息了一下。眾弟子想留下，這位執意要回去，只能讓弟子南安推官周積親自護送回家，沒想到還沒到大庚縣青龍鎮，王守仁就有些不行了。

周積守到半夜，困得很了，便坐在一邊打着盹，然後聽着旁邊傳來了喊聲。「以善！把我扶一下，我要坐一會兒！」

周積半睡半醒的在一邊守着呢，聽着喊聲連忙爬了起來，看着老師不僅精神好了許多，還清醒了不少，不由的高興了起來。隨後輕輕把王守仁扶了起來，拿了個軟枕頭，便讓先生靠在了床邊

「以善！幫我把敬止送來的信拿過來！」

「先生！還是明天再看吧。您還是要以身體為重，，，哎！要知道是這樣，弟子就不該把敬止的書信給您，而且敬止要知道先生這樣怕也會難過的。先生還是休息一會兒，前日剛接到福州王番師弟的信，他從海邊走私過來的金雞納霜，已經送過來了，聽說那東西對痢疾有奇效，您的病會立刻就會好的，不如過二日再看。」周積看着王守仁消瘦的臉勸道。

「不用！以善，你立刻去拿來，朝聞道夕可死矣。敬止提得有些問題老師也想不明白，想再看看，，，，，」

周積沒辦法，只能把王艮月前剛送來的信又遞了過去，望着厚厚的一大堆，周積不由的急了起來，老師原本身體就不好，可自從見了王艮的書信后又是幾夜末眠，這樣下去可怎麼行。

「以善！你去吧，我坐一會兒！」周積看着王守仁還堅持，只能跟侍者叮囑了一二，出了艙門，站在了外邊，天色灰濛濛，雲層很低，看樣子怕是要下雪了。

又過了大半天，眼看着就要後半夜了，裏面終於聽到了王守仁的喊聲。「以善！你進來吧！」只見原本的書信早已經散了一地，經外面風一吹更是飄亂了，周積連忙要撿，到讓王守仁攔住了

「不用了！不用了！敬止已經不是我的弟子了。」

「啊！先生！敬止是有錯，可，，，，」

「哈！你誤會了，我是說敬止已經跳出了我的心學。他已經跑得太遠，現在跑得連老師都有點認不清了，，，，，，」王守仁望着艙外，自言自語道。

「先生！這是好事啊！」

「是啊！敬止學問有成，老師自然高興。可大明同大美卻，，，，，這幾日南方可有消息？」

「聽說楊閣老近日就要跨海遠征了！」

「是嗎？」王守仁略顯困惑的說道。

「老師難道不看好楊閣老此次征剿？」

「不知道！可心裏總有些不安！不過楊閣老久經戰陣，他要攻怕也是有了七八成的把握。」王守仁輕笑道。

「那是！」周積看着先生高興，精神也算不錯，總算安心了不少，心說你個王大用，還敢背着先生準備了壽材。先生這明顯就是要好了，這下子難堪了吧！

「今天是什麼日子？」

「啊！」周積抬起了頭「十一月二十八！」

「十一月二十八了！」王守仁臉色有些暗淡了下來，又問道

「前面是何地？」

「青，，，青龍鋪！」周積看着王守仁一問一答，心裏沒由得慌了起來

「青龍鋪！呀！到是個好地方！」

「先生！您在說什麼啊！您可千萬別嚇我。」周積嚇得跪了下來。「張思聰師兄，幾個師弟已經到了水西驛，您不會有危險的！」

王守仁淡然的笑了笑「怕是來不及了！以善！你照顧了老師這麼久，老師沒什麼可給你的，有什麼不懂得，你就快問吧！」

周積哭着以頭碰地「先生！周積學業，，，學業末精，學生不想沒了先生，如果那樣學生以後可怎麼辦啊！」

「有什麼不好辦的，還記得我在天泉橋上寫的那四句話嗎？」

「學生記得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哈！不錯！看來你也用心了，你只需記住這四句教言，有道有法，就可以為師。只是，，只是這天下怕要大變了，，，，我真想看看，，，，」船艙的房門突然從外邊被人推開，一位隨從頭上頂着雪花興沖沖走了進來。

「二位老爺！快看啊！外邊下雪了！」

「是嗎？真好！，，，真好！」王守仁回頭艱難的對周積說道：「先生怕是要走了！」

周積此時再傻，也明白過來，此前種種，怕是迴光返照。於是擦着眼淚，跪着向前又走了二步，大哭着問道：「先生！還有何遺言，學生，，，學生也好告之各位師兄弟啊！「

「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請餉？不是剛划拔了一百萬出去了嗎？這才一個月不到就花完了！」紫禁城內嘉靖急着翻開楊一清的奏摺來回看了二遍，半天沒說話。底下的張敬孚到站了出來。

「萬歲！楊閣老怕也是碰上了難處才不得如此，海防多年末戰，船隻老化，他也沒有辦法，不過只要能收了淡水，什麼錢不都有了嗎？不如朝廷按其所請還是划拔一二吧！」

嘉靖的眉頭皺得更很了，不過他也明白，大明的能臣中除了楊一清，還真沒能掛帥的了，自小父親就說過大明的能臣也就二三位，這位也是其中之一，守過三邊，整過馬市，平過興化王，無論文武都是頂尖的。即然寫了奏冊，想想也是真沒辦法了，可這錢要得也太多了點，他現在也錢緊。

「那就照準吧！這二百萬也太多了，再批一百，，，一百二十萬兩！」朱厚璁心裏滴著血，咬着牙說道：

「臣遵旨，皇上也可寫信略微催促一二，畢竟朝廷也有難處，想來楊老先生也會理解的，況且對方也不過彈丸之地，東南沿海再差，也能湊足比大美多得多的船隻。就是整軍練兵有個二個月也差不多了，還是早些進兵為好！」

「嗯！這話說得不錯！那就擬旨催促一下吧！」一抬頭髮現張敬孚還站在那裏「又有什麼事？」

「剛剛接到的消息！原議禮罪魁楊廷和於六月二十一日在四川新都去了，這是新都縣送上來的奏摺。」嘉靖伸手接了過去，稍稍的看了一眼，扔到了一邊。

「這等老匹夫能得此殊榮，也算便宜他了！」

帕斯圖城內，新建成的帕斯圖伯爵府終於揭開了它的面目，皮薩羅笑着把剛從拉維拉轉過來的科爾特斯引進了他的府坻。望着朱紅大門和兩邊威武的石獅子，科爾特斯上前使勁的拍了一下，然後才跟着走了進去。

「這都是專門從大明請來的設計師建造的，有前廳，中堂，後堂和旁邊的家廟，總共六十餘間房，還有一個小花園。七拐八繞的，到是別有情趣。我還在家廟附近開了一間小屋，已經改成了祈禱室！」

「一間祈禱室？來往的兄弟太多，一個祈禱室怕是小了點。舅舅就不能在城外划塊地，蓋一間教堂，也好方便大夥！」

「這個，，，」皮薩羅不由的沉思了良久。

「怎麼？很為難？」

「到也不是，，，即然你想蓋間大的，我給你劃地。不過具體的我就不參與了，你們也別鬧得太大，畢竟大夏還沒開放此事。要不然我也不好做！」

「這個自然！」科爾特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