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歲篇(終)

賀歲篇(終)

第二天小黑炭醒來,發現睡在屋檐台階下的那個男人已經不見

她愣了一下,連忙掀開底下的干稻草,在角落裏搬開兩塊碎磚頭,從裏面拿出一個用布層層包裹着的東西來。

小黑炭將布拆開,發現裏面的東西還在,忍不住鬆了口氣,開始愧疚自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雖然不知道那個男人去了哪,但小黑炭知道那不是自己該關心的事,將東西重新藏好,拿着門口外放着的一半米糠團,蹦蹦跳跳離開了家。

雖然丟了挑水的工作,但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今天的小黑炭心情格外好,因為昨天跟那個人做了買賣的原因,掙了整整五十多塊錢,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那麼多錢呢,以前總覺得去遠方是遙不可及的事情,現在總算可以可以奢望一下了。

只是運氣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米糠團賣相真的不咋地,來往的人那麼多,可是卻一個買的人都沒有,一直逛到中午,小黑炭肚子餓得咕咕響,將破臉盆放到路邊,自己坐在一旁,心中天人交戰。

終於,飢餓戰勝了理智,她小心翼翼看了看褲兜,錢還在,總共是52元,其中5元是紙幣,外加兩個1元硬幣。

小黑炭想了想,將兩個硬幣拿出來,紙幣放回去,這才捧起臉盆,飛奔至鎮上的一家小賣部,花掉兩塊錢,分別買來一個包裝很精緻的麵包,以及一瓶罐子表面畫了個大紅橘子的飲料。

小黑炭拿着吃的往外走。心中異常高興,這可是她頭一遭這麼闊綽,沒辦法,誰讓她現在有錢了呢。

以前總是看見別的孩子進來買東西吃,沒想到自己也有可以進來的一天,而且一花就花掉兩塊錢!

一想到這裏,小黑炭就笑得合不攏嘴,瘦巴巴的臉上前幾天挨打的傷痕還在,可是卻遮掩不住她發自內心的高興。

可是才剛出小賣部,迎面走來四五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孩子,小黑炭臉色一白,撒開腳就往外跑,可是她捧著破臉盆。跑不快,不多時就被那些個孩子給堵在了一條街的旁邊角落裏。

為首那個正是鎮上的孩子王,張榮,8歲,之前小黑炭打了他兩拳,他讓他爸打了小黑炭二十拳,他覺得這事兒勉強不算虧。

張榮站在幾個孩子的前邊,叉著腰,居高臨下看着小黑炭,瓮聲瓮氣道:「把麵包和飲料給我交出來。」

小黑炭抿緊了嘴唇,飲料和麵包放在破臉盆里,被她舉到左邊,用身體護著。一言不發。

「我看你是忘記之前的教訓了!」張榮走上去,一拳打在小黑炭胸口,把她打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然後再一巴掌扇過去,小黑炭偏了偏頭,躲掉;接着回踢了一腳,正中張榮的褲襠,其餘孩子立即就火了,罵罵咧咧的對黑炭妞一陣拳打腳踢,黑炭妞既不喊疼,也不後退,逮住了機會,一口咬在了打得她最凶的那孩子手臂上,鬆開後上面立即留下一個泛出了血的牙齒印。

張榮見她這麼凶,仗着人多膽氣壯,不由得勃然大怒,吆喝一聲「兄弟們給我揍死她!」當先將小黑炭推倒在地,對着她又踢又錘,其他人紛紛效仿,對這個十分討人嫌的小怪胎進行無情的毆打。

破臉盤摔倒在一邊,麵包和飲料都翻了出來,米糠團也全部滾在了地上,張榮重重往小黑炭肚子踢了一腳,過去將麵包和飲料拿起來,再一腳踩爛破臉盆,將米糠團全部踢散,邊踢還邊罵道:「這種豬狗都不吃的東西,只有你才會這麼不要臉拿去賣,誰會要啊?真是腦子被門板夾了!」

小黑炭被打得奄奄一息,被就瘦小的身體小貓一樣蜷縮在成一團,既不哭,也不喊疼,可是這更是激起了那些孩子的怒火,嘴上罵着惡毒的話,開始更用力的去毆打她,彷彿要把她打死才罷休。

就在這時,旁邊的巷口裏走出一個高個女子,板着臉走過來,對那些孩子喝了一聲:「給我住手!」

張榮抬起頭來,發現這女子長得出奇的漂亮,不過他年紀還小,很快就被慌亂佔據了內心,以為這女人是小黑炭的幫手,嚷了一聲「兄弟們快走」,帶着一群孩子狼狽的一溜煙跑了。

許佳琪見那些孩子消失在遠處的街角,這才走到小黑炭身邊,將她扶起來,問她傷到了哪裏。

嘴角流血、鼻青眼腫的小黑炭煞白了臉,眼淚打着轉,可是依舊倔強的不發一言,只是搖了搖頭。

許佳琪輕聲道:「姐姐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放心,姐姐不是壞人,我會帶你去一個沒人欺負你的地方,也不會再讓你餓肚子。」

小黑炭怔了一下,但她還是搖了搖頭,很乾脆的拒絕。

許佳琪嘆了口氣,也不好說什麼,拍拍小黑炭的瘦弱的肩膀,說姐姐住在鎮子上的旅館里,就是你平時去挑水的那一家,如果有什麼事,你可以去那裏找我。

說完之後,她又等了一會兒,可是小黑炭依舊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她只好又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走出不遠,拐過一條街,孫芷晴和張學成從旁邊走了出來,張學成看了一眼小黑炭的方向,語氣無奈道:「琪琪,這世上可憐孩子那麼多,你幫得過來么?」

許佳琪臉上浮現一絲冷意,淡淡道:「幫不過來,難道就不去幫了?」

張學成搖了搖頭,道:「可以幫全部還好,只幫個別的孩子,那對其他幫不到的孩子來說,公平么?」

許佳琪神色有些黯然,沉默不語。

確實,這世上孤兒這麼多,大多都是身世可憐,她現在雖然身份不低,但畢竟只是軍人,沒有商業家慈善家那麼有錢,養一個孩子確實簡單,可是十個、百個、千個呢?房子、食物、用的穿的、學費、醫療費等等等等,別說是她,就是讓全國首富來都支撐不住。否則世界上也不會有那麼多慈善基金,需要全世界的人來進行募捐,出一份力。

這世上無奈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啊。

一旁的孫芷晴見氣氛有些僵硬,只好適時地轉移了話題,對許佳琪說道:「琪姐,我查過了,昨天半夜裏,鎮外確實出現了一夥不明身份的人,數量不底於一百之數,極有可能是魔鬼軍團的人,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早上有一個穿着蓑衣的外來男子一大早就離開了鎮子,然後那些魔鬼軍團的人,也跟着那人走了,好像是被他引開了的樣子。」

許佳琪眉頭一皺。「查清楚那個蓑衣男人的身份了嗎?」

「沒有。」孫芷晴搖頭道:「那人是昨天才來的,只知道他在鎮上逛了一整天,也沒跟鎮上的住民有什麼接觸,昨晚是睡在那個小黑炭的家裏。」

「我知道了。」許佳琪點點頭,「去聯絡我們的人,讓她們在外圍做好準備,防止那些疑似魔鬼軍團的人去而復返。」

孫芷晴應了一聲,匆匆而去。

待她走後,張學成想了想,略帶着歉意道:「對不起,我剛才說的話,語氣有些重……」

許佳琪面無表情道:「沒事,你說的是事實。」

張學成忍不住道:「你說來這裏是為了找人,現在有線索了嗎?」

許佳琪如實搖頭道:「暫時還沒有。」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有那種預感。」她嘆了口氣,「那些魔鬼軍團的人,來得這麼突然,很有可能是奔着我們來的。」

「放心吧,我們明天就走,盡量不給鎮民們增添什麼禍事。」

許佳琪抬起頭,看着遙遠的天際邊,絕美的臉上有些憂慮。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到了晚上,天剛入黑,河市鎮內,一場災難從天而降。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鎮上的人突然毫無徵兆地開始吐血,然後四肢抽搐,全身無力,眼睛發白,頭痛欲裂。

小黑炭走在回家的路上,起先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隨着她一路走,發現越來越多路過的人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吐血,一些房子內更是響起凄厲的慘叫聲,她開始嚇得魂不守舍起來。

直到——她遇見的所有人,全部都倒在了地上之後,她開始明白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除了她,全鎮的人都已經變成這樣了。

黑炭妞撒開腳就往鎮上的旅館跑去。

她對鎮子上的人沒有感情,但是她對那個幫過她的大姐姐印象很好,所以得去看看她是不是也這樣了。

不出所料,等到黑炭妞來到了旅館,包括老闆夥計,以及住宿的客人,無一例外,全部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在一個房間里,她見到了那個漂亮的大姐姐,此時她一張臉已經蒼白如紙,不過卻沒有吐血,跌倒在旅館的大廳。倚在桌子旁,正對着手裏的一個黑色機器說着什麼。

見到小黑炭進來,許佳琪眼睛亮了一下,只是她全身乏力,已經沒有力氣起來了,頭部和肚子劇痛無比,這顯然是中毒了的原因,也虧得她體質好,才能勉強保持清醒。

等到小黑炭來到身邊,許佳琪抓住她的手,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沒事,但她還是吃力的對她說:「孩子,趁著魔鬼軍團的人還沒到。你趕緊走,有多遠走多遠。」

小黑炭獃獃站着,說:「我走了,姐姐你怎麼辦?」

許佳琪微微一笑,輕聲說:「有人在鎮上所有的水裏下了毒,我們可能都活不了了。」

小黑炭用力搖了搖頭,「姐姐你不會有事的,因為你是好人!」

說着,她眼中浮現一絲堅定,快步跑進了旅館的廚房裏,拿了把菜刀在手裏,重新回到許佳琪身邊,牙齒一咬。用刀刃重重在手掌上劃了一道口子。

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許佳琪吃驚的望着她,搞不清楚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小黑炭哐當一聲扔掉菜刀,儘管痛得冷汗直冒,但她卻拚命忍着,將傷口湊到許佳琪嘴邊,焦急說:「姐姐你快喝我的血,我娘說,我的血可以治百病,上個月也有個姐姐來這邊旅遊,被蛇咬了,也是喝我的血才好的。」

許佳琪睜大了眼睛,突然間好像聯想到了什麼,但一時又抓不住緊要的點。

不過她如今也沒有精神去思考了。任由小黑炭將傷口貼在她唇上,猩甜的血開始慢慢流進她嘴裏。

只是奇怪的是,當小黑炭的血流進嘴裏之後,許佳琪好像全身被火燒了似的,滾燙滾燙,同時身體又痛得好像撕裂了一樣,整個人猶如被成千上萬的螞蟻在撕咬,令她慘叫出聲。

許佳琪思維一片空白,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這五年來,她經歷過無數殘酷的戰鬥,見過了數不清的生離死別,感受過各種各樣的傷痛。她並不怕死,她只是到了這生命的最後一刻。有些遺憾。

整整五年了,她無數次想回到深證市去,想去見一見那個男人。

她獃獃倚在桌子腳上,看着門口的方向,往事如走馬觀燈般從眼前浮現。

她還記得,當年姓喬的還是個人人喊打的廢物,她的名字還是胡佳琪,他們是同桌。

後來,姓喬的為了她,突然改變了,哪怕對手背景深厚,人多勢眾,他也無所畏懼。

當年在一起的半年多時間裏。姓喬的為了她,受過很多傷,挨過很多打,可是他從來沒有任何怨言,她進了部隊這麼久,除了對姓喬的思念之外,還有兩件事她覺得十分愧疚。

第一件是沒有保護好他的孩子。

第二件。

是當年沒有真正答應做他的女朋友。

甚至在他重傷昏迷的時候,她還不辭而別,連告別都不曾說,義無反顧地跟着她大姐來到了塞北。

如今一晃五年,她終於戰功赫赫,可是姓喬的卻也成為了世人皆知的喬幫幫主,手下成千上萬。地盤覆蓋半個zhong國。

跟他相比,自己好像還是差了很多,一如當年那樣,只能默默躲在他身後,受他的保護。

她吸了吸鼻子,輕聲說了一句,「姓喬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門口外突然有個溫柔的聲音回答了一聲。

「來啦。」

下一刻,一個帶着斗笠、披着蓑衣的男人,跨過門檻,大步走了進來。

許佳琪睜大了眼睛,看着他來到面前,蹲下。

「你樣子怎麼變了。」她看着他說。那雙深邃而不失明亮的眼睛。跟當年一模一樣,連看她時的溫柔,都絲毫不曾變過。

喬安不答,只是抓緊她的手,歉意道:「我來晚了。」

胡佳琪淚流滿面,只是獃獃看着他,好像怎麼看也看不夠,哪怕他如今是另外一個樣子,沒有當年萬分之一的帥氣,但那熟悉的輪廓、那帶了一些性感磁性的聲音、那溫柔的目光,都是她長久以來的精神寄託。

「放心,有我在呢。」喬安輕輕拍了拍胡佳琪的手,臉上滿是溫暖的笑意。

只是很快他又轉過身。看着站在一旁的小黑炭,一大一小兩個人,四目相接。

「對不起。」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說。

話說出來,兩人都是一怔。

不過小黑炭也沒在意,她看着門外,一雙小手交織在一起,惴惴不安道:「是我害了所有人,我知道,那些人都是來抓我的,對不起!」

她瘦小的身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個頭。

與此同時,旅館的外面,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腳步聲,無數身着黑衣、胸口帶着X字母的人開始從各條巷子中湧出,開始在外面集合,藉著門口上方的路燈望去,密密麻麻,幾乎望不到邊。

小黑炭抬起頭來,髒兮兮的臉上佈滿了淚水,她知道,自己這一回已經跑不掉了。

她小心翼翼伸手進懷裏,摸出一個黑色的小布團,層層打開,最後從裏面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紅白相間的玉鐲子,雙手捧到喬安面前,抽泣著說:「這些人都是來找我的。你帶着大姐姐快走,只要把我抓住了,他們就不會為難你們。」

喬安渾身僵硬。

他低頭看着這事玉鐲,這是他當年親手送給徐冰妍的禮物,三萬六千多,材料是和田血玉,如今已經變得非常罕見,價格起碼翻了十幾倍。

喬安的身體有些顫抖。

小黑炭看他還站着,急了,用力推了他一下,緊張的說快點帶姐姐走啊,不然等會你們可就跑不了了!

喬安沒有動。

小黑炭戀戀不捨的看着那個玉鐲,對喬安說:「我娘說。這個東西很值錢,讓我餓得受不了的時候,就拿去賣掉,可是我一直都不捨得。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能幫我個忙,以後如果有機會到一個深證市的地方,請你幫我找到我爹,跟他說一聲,我娘親……很想他。」

喬安瞬間蒼白了臉。

小黑炭以為他為難,於是強裝出一點笑容,說:「忘了告訴你,我叫喬亞,我娘叫徐冰妍。我爹是喬安!他很出名的,是喬幫幫主哦,外號人狼喬安,掌管手下千千萬!很厲害吧?」

只是下一刻,小黑炭就看到,眼前這個男人慢慢的蹲了下來。在他身邊,那個漂亮的大姐姐用手捂住嘴巴,眼淚如雨而下。

她正不知所措,就被那個男人一把拉過來,額頭緊貼在她額上,輕輕摩擦著,哭得涕淚橫流。

喬安看着自己這個雖然邋裏邋遢、頭髮枯黃,身材瘦小、卻要比世上任何孩子都要好看的閨女。輕聲說:「我的小喬亞,爹終於找到你了。爸爸沒有保護好娘親,但這一次卻一定會保護好你。」

小黑炭獃獃站着,隨即哇一下哭出聲。

小女孩徹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後哇一下哭出聲。

三年前,也有許多穿黑衣服的人出現,那個自稱徐建的舅父當着她的面把娘抓走,可她沒有哭。

這麼久以來,她一個人生活,因為身上總會出現怪毛,被人當成怪胎,受盡虐打和咒罵,她沒有哭。

哪怕餓得走不動,餓得要啃樹皮,她還是沒有哭。

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堅強,卻沒想到會在這個第一次見的男人面前,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鐲子還我!」她一把將男人手裏的玉鐲搶回來,悲涼哭道:「你不愛娘,我也不愛你!」

「你混蛋!我才不要你的錢!」她將口袋裏那五十塊錢揉成團,扔在男人的腳下,「我才不要攢路費去深證市找你,我一點一點都不想見你!」

喬安看着這個對他破口大罵的閨女,在哭着,也在笑着。

他站起來,一步一步來到門口。

在他身後,左邊站着恢復了一點體力的胡佳琪,右邊是那個傷心大哭的小黑炭。

下一刻,身披蓑衣的男人,一把撕掉臉上的麵皮,露出本來俊美非凡的樣子,他彎下腰,對只比他膝蓋高一些的小黑炭說:「閨女,跟爹回家怎麼樣?」

「我不要!」喬亞直接拒絕。

喬安輕聲道:「那如果爹把娘親找回來呢?」

小喬亞止住哭,眨了眨淚眼婆娑的雙眼,試探著說:「那把娘親找回來,你還愛她嗎?」

喬安重重點頭,柔聲道:「一直都愛。」

他一把將受盡了苦難的閨女抱起來,緊接着,父女倆的臉上。開始同時長出了金黃色的的長毛,雙目瞳孔殷紅如血,像極了狼。

喬安面對着屋外那幾百個X軍團的人,雙手指甲變長變硬,如同鋼鐵一般。

他左手牽着胡佳琪的手,懷裏抱着自己的閨女,只覺得這麼多年來,心情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暢快過。

他目光暴戾地望着這些干盡了壞事的所謂魔鬼軍團,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就算徐建親自來了,老子也不放在眼裏,你們這群臭魚爛蝦,又算個什麼!」

下一刻。

小鎮上空浮現出一片紅色,如血般深切。

整個大地突然間震動起來。鎮上的土胚房開始接連坍塌,轟隆作響,猶如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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