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門口的楊樹
第381章門口的楊樹
轉眼間，歐陽詢的人便和黑袍人一方廝殺在一起，莫看黑袍人這邊人數少，卻全都是江湖好手，一時間歐陽詢這邊討不到半點好處。真廝殺起來之後，除了黑袍人，還有兩個人給歐陽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二人人手一根粗繩子，繩子一段拴著銳利的刀片，二人配合相當默契，好多兄弟就是傷在這二人手中的。
玩粗繩子的高手，沒聽說江湖中有這樣的人物啊！
歐陽詢並不打算纏鬥，留下一部分人拖着黑袍人之後，分出另一部分人直接繞過去，繼續去追湯志遠。留下來拖延的人凶多吉少，可歐陽詢不得不這麼做，只要能宰了湯志遠，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一刻鐘時間，倒下了十幾個人，月光照耀下，殷紅的血泊看上去是那麼的瘮人。黑袍人提着劍，目光陰晴不定的望着遠方，「分散開，一定要保住湯志遠，明白？」
其餘人一言不發，三兩成群，迅速朝着湯志遠逃跑的方向奔去。黑袍人帶着幾個人，搜尋着一個方向，除了他，還有四個人，其中就有那兩個揮舞繩索的神秘高手。
前方有廝殺聲傳來，黑袍人臉色忍不住發暗，必須趕緊過去，否則湯志遠凶多吉少。可剛想拐彎，前方突然橫出一票人馬，這些人全副武裝，手中更有着軍中所用的弓弩，尤其是那站在前方的青年，更是讓人心生恐懼。
東府小公爺張振岳，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出現的又如此及時。黑袍人握緊了手中長劍，全神戒備的望着這些不速之客。
「這些日子，一直覺得有一雙眼睛暗中盯着一切，某家不敢輕舉妄動，加了千百個小心，沒想到還是入了局。敢問小公爺，之前那些人是你故意引過來的吧，目的就是把老夫逼出來！」
張戎嘴角微翹，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你倒是不蠢，能看透本公子的意圖也算不簡單了。放心吧，本公子不會讓湯志遠那麼容易死掉的，既然你們已經跳出來了，湯志遠眼下自然不用急着去死了。」
突然瞳孔收縮，張戎渾身散發出濃濃的寒意，這股寒意如利刃一般，籠罩着黑袍人，「現在，告訴本公子，當年唐家滅門慘案的真相。」
「小公爺為何如此問？唐家慘案，不是被人滅口么？」黑袍人說着話，人悄悄地往後退了兩步，與其他人靠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微妙的防禦陣型。
「哼，如果僅僅是為了殺人滅口，為何歐陽詢那些人會隱藏在唐家老宅附近，一隱藏就是十多年，他們腦袋有病？湯志遠，不，應該說是朱圳，皇長子被害假死脫生，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吧，為何過了沒多久，那些人就找到了唐天嘯頭上，若是沒人故意走漏消息，那可就邪門了！」
黑袍人眉頭狂跳，卻沒有再做辯解，「小公爺，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告訴本公子你是誰，還有當年唐家滅門慘案的真相。別逼本公子動手，否則，後果你是知道的！」
說罷，張戎已經往後退去，將自己隱藏在眾人身後，十幾名勁裝武士用弓弩對準了黑袍人五人。
面對這種陣勢，黑袍人卻沒有一點懼意，「幾位朋友，今晚凶多吉少了，既然如此，就讓我們並肩作戰，哪怕是死，也要......」
黑袍人話說到一半，就聽身後一陣悶哼，剛轉過頭，就覺得臉上濕濕的，視野也變得模糊起來。鼻子裏滿是血腥味兒，擦了擦眼睛，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只見身邊的四個人已經倒下了兩個，那二人全都是被人準確無誤的抹了脖子，死不瞑目。那兩個手裏拿着粗繩子的神秘高手，此時已經與黑袍人拉開一段距離，很明顯，是他們下的殺手。
黑袍人頭皮發麻，這些人不是家主找來的幫手么，說信譽絕對沒問題。可眼下是特么什麼情況，還沒怎滴呢，咋就直接反水了？
黑袍人發懵，張戎也好不到哪裏去。連帶着唐嫣卿和柳薰兒也一臉懵逼，瞅著那倆拿着粗繩子的傢伙，怎麼越看越覺得有點熟悉的味道。
張戎剛想開口，兩個拿着粗繩子的傢伙就已經舉手喊了起來，「大魔王，別動手，自己人，自己人，我們跟他不是一夥的......」
我擦，果然啊.......怪不得總覺得這二人姿勢有點熟悉，敢情是日夜遊神偽裝的。貝喜笑，康喜哭，怎麼哪哪都有你們？
黑袍人氣的渾身發抖，指著兩位蒙面游神半天說不出話來。眨眼的功夫，兩個人摘下頭罩，露出兩張熟悉的臉，仔細一瞧，可不就是日夜遊神貝喜笑和康喜哭么？
黑袍人指著日夜遊神，半天才吐出一口濁氣，「日夜遊神，你們兩個王八蛋，你們也是冥殿成名已久的高手了，你們居然如此言而無信，敢這般違逆家主的意思，你們就不怕家主的怒火么？」
「呸，只要你們死乾淨了，誰知道今晚上的事情？早知道跟小公爺大魔王作對，打死我們也不接這個活了。」
張戎只覺得好笑，招招手，示意雙方先別鬥嘴了，「笑兄，哭兄，多日不見，風采依舊啊。能不能先告訴本公子，你們是接了誰下的任務，前來保護湯志遠的？」
貝喜笑舉起手，訕訕的笑了笑，「大魔王，你有所不知，多日前冥殿這邊有了任務，正好我們兄弟閑着沒事，就摻和了一下。據上邊的人透露，這次可是冥殿親自下達的任務，好像是跟寧王有什麼合作，寧王做事不方便，這才由我們冥殿出手。」
貝喜笑的話剛說完，黑袍人便一臉的死灰之色，很顯然，貝喜笑說的都是對的，「你們，你們......老子宰了你們......」
黑袍人想拉日夜遊神墊背，可惜有人比他還快，十幾支弩箭嗡嗡的射出，直接將黑袍人釘死在地上。其實，就在剛才，張戎已經知道黑袍人是誰了。
黑袍人已死，唐嫣卿伸手將對方的頭罩摘下來，看着那張突兀着眼睛的大餅臉，眉頭不由得皺了皺，「這是誰？」
日夜遊神抹著冷汗湊過來，苦笑道：「唐姑娘，我們也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此人是寧王的心腹，北直隸這邊的事情好像都是他負責的。對了，那個湯志遠到底是什麼人，值得如此大動干戈？」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唐嫣卿頗有些失望。不過身後卻傳來張戎的笑聲，「此人應該就是湯力王，你們不覺得此人身材跟描述中的湯力王和馬力很像么？看看他的雙手和胳膊，顯然是孔武有力，臂力驚人。」
「大魔王果然厲害，剛纔此人一劍差點彈飛歐陽詢的鬼頭刀，力氣着實驚人，不過......比起大魔王你......那自然不入流了......」
貝喜笑倒不是拍馬屁，單論力氣，這輩子還沒見過比張戎更大的。二錢大魔王簡直不是人，力氣大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了。
「想確定他的身份，找一些熟悉馬力和湯力王的人來認認就行了！」對唐嫣卿使個眼色，隨後拍了拍貝喜笑的肩頭，小聲道，「也不瞞二位游神，湯志遠的身份可不簡單，他可是皇長子朱圳，你們現在......」
突然，張戎愣住了，之所以發愣，是因為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甚至有點可笑。寧王覬覦皇位已久，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寧王這樣的野心家，為什麼要付出大代價保護朱圳？為了送朱圳安全回到皇宮？是寧王腦子有病，還是這個世界太瘋狂？
不對，不對，這裏邊一定還有別的玄機，寧王不會幹這種蠢事的。如果黑袍人真的是湯力王，那他作為寧王的心腹，暗中保護朱圳十多年，圖什麼？
日夜遊神絲毫沒發現張戎表情不對，他們還沉寂在皇長子朱圳的震驚中呢。
漸漸地，張戎變得冷靜下來，眼神變得越來越複雜，看了一眼黑袍人的屍體，他神色凝重道：「哭兒兄，笑兄，現在麻煩你們替我做一件事兒，繼續去護著湯志遠。你們可以放心，本公子會派人幫助你們的。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們要時刻跟在湯志遠身邊。」
柳薰兒探過頭，有些遲疑道：「公子，你懷疑湯志遠的身份有問題？」
「嗯，如果湯志遠是朱圳的話，寧王為什麼要保着他？當然，這個秘密知道的人很少，如果不是出現了二位游神這個變數，恐怕我們到現在也發覺不了這背後有寧王的影子！」
張戎面帶感激的沖日夜遊神笑了笑，這讓兩位游神很受用，貝喜笑一本正經道：「大魔王你放心，我們這就去粘著湯志遠，你懷疑他的身份？要不要我們藉機套套他的話？」
「不，千萬不要，你們什麼不要說，什麼不要問，只需要保護他就行，免得打草驚蛇。至於湯志遠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去查，在我下一步命令傳來前，湯志遠一定要握在我們手中！」
日夜遊神重重的點了點頭，二人重新戴上頭罩，抓緊代替鐵索的粗繩子。看着這兩根粗繩子，張戎有點哭笑不得，你們還特么挺聰明的，還知道隱藏身份。
沒多久，日夜遊神就追上了湯志遠，湯志遠知道他們是黑袍人的人，也沒有任何懷疑。就這樣，三個人在層層圍捕中不斷躲避著。黑袍人的死，對湯志遠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可他沒有時間去傷心，他能做的就是盡一切辦法活下去，找到回宮的希望。
........
當任何事情涉及到寧王，張戎都會變得謹慎小心，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寧王殿下，可是佩服得很。這位寧王殿下心機深沉，運籌帷幄，從來不會做無用功的，那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蠢事，更跟他不搭邊。
水井衚衕，那個破破爛爛如同荒廢的宅院裏，再次迎來來一群人，這群人就是張戎的人。走在荒草中，可以聞到一股腐敗的氣息，空氣中不是飄來一股尿騷味兒。
為什麼要來這裏？因為張戎一直堅信，如果看不透，那麼就回到開始的地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不可能沒有破綻。湯志遠也好，朱圳也好，其他人也好，這是他生活的地方，那麼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房間還亂，但很簡單，柳薰兒帶着人掘地三尺，就差拆掉破房子了，卻是什麼都沒找到。什麼都沒有，除了破桌子椅子，還有破木板，這個家簡單的都不如乞丐窩！
什麼都沒有，看似所有的東西都讓湯志遠揮霍掉了。可是，湯志遠卻認字，從日夜遊神口中，還得知了一件事兒，湯志遠是練家子。
院子裏雜草叢生，甚至好多地方還有沒有乾燥的糞便，這些都是湯志遠留下的。雜草搖搖，風飄飄，月光卻很亮。
張戎緊皺着眉頭，掃過整個院子，最終目光停在了那棵楊樹上。院子裏為什麼會有楊樹？楊樹屬陰，在民間這種樹屬於不吉利，如同桑樹一般，很少種在家中院子裏的。很多人都相信，楊樹與桑樹一樣，容易招魂引鬼，種在家院內，便會家宅不寧，帶來晦氣。
這種說法從何而起，沒人知道，但很多人都信這些，尤其是那些看中風水的人，打死也不會將楊樹栽種在院子裏，更何況是門口呢？
據衚衕里的老人說，湯力王雖然是個鐵匠，卻是個很講究的人，尤其是對風水之說。可是這般講究的人，為什麼要將楊樹種在院子裏，靠楊樹守大門？他就不怕楊樹開門招到不吉利的東西？
「看大小，這棵楊樹得有十年左右的年歲了吧？」
唐嫣卿輕輕點了點頭，「據附近的人說，湯力王搬來沒一個月就種下了這棵楊樹，如果此話是真，那麼距今應該有十三個年頭了！」
「剛來就種下了楊樹？」張戎喃喃自語，若有所思的走到楊樹旁邊，伸手撫摸著楊樹，似乎要感受到什麼。抬頭向上看去，一片高聳，蔥蔥鬱郁，可是隨後，眼睛卻盯着腳下的土地。突然，退後兩步，沉聲道，「挖，看看樹底下有沒有東西！」
哪怕張戎的命令再不合常理，唐嫣卿等人也不會猶豫，片刻之後，幾名壯漢拿着工具圍着楊樹揮汗如雨的挖著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