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加一把火
第380章加一把火
明目張膽的殺人奪賞金，這可是違反律法的，可這個時候，紅了眼睛的人誰還在乎這些？
水井衚衕各方人馬爭分奪秒，唯有一方卻是異常安靜，別人都在動，只有他們按兵不動。張戎趴在窗口，看着衚衕里瘋狂叫囂的人群，唐嫣卿等人站在身後，眉宇間有些心急之色。柳薰兒心直口快，忌諱也少，忍不住先問了出來，「公子，咱們還不動么？」
「對，不動，以不變應萬變。這些人看上去熱鬧，其實都是別人的馬前卒，正主可一直沒出來呢。讓你們查金通錢莊，可查到什麼線索沒有？」
君莫舞蹙緊眉頭，小聲道：「雖然動用了王府的暗樁，可查到的東西很少。金通錢莊成立時間不長，也就幾年時間，在北直隸一帶沒什麼名聲，只是活躍於南直隸以及九江一帶，多是長江商人短距離換算銀兩用的。錢莊幕後老闆很神秘，名叫米克，此人深居淺出，很少外出活動，所以了解他的人並不多。」
「這麼神秘？南直隸到九江一帶？如今卻跑到北直隸京城作妖，金通錢莊這是想做完這筆買賣就此收山啊！有意思，為了一個人，不惜以失去一家錢莊為代價，下血本了啊！」
很快負載外圍監視的張栩回來了，摘掉斗篷上的帽子，他急道：「公子，如你所料，水井衚衕又出現了一股人馬，這股人馬配合嚴謹，裝備精良，絕不是那些江湖中人能比的。」
「終於來了么？」張戎伸個懶腰，終於有了點笑容，「呵呵，正戲上演，咱們可以去看熱鬧了。」
愚蠢的江湖人啊，一個個還做着一萬金的美夢，殊不知他們就是被別人找來背黑鍋的。湯志遠若真被宰掉的話，不管是誰殺的，最後都會推到這群江湖中人頭上。
張戎等人很快離開了水井坊，此時整條水井衚衕有些空蕩蕩的，大多數人去摘湯四手的腦袋了，膽小的跟着看熱鬧，再膽小的躲在家裏不敢露頭。看着空蕩蕩，有些蕭索的街道，張戎甚是無語，水井衚衕因一人而空巷，夠瘋狂的啊。真不愧是京城不法之地，這兒的人都有一顆搏命的心。
「公子，咱們到底是幫誰啊，是殺人，還是保人？」
「先看熱鬧，眼下看不透情況，急什麼？」張戎抖抖馬韁繩，一臉淡然。唐嫣卿等人聽得倆眼發直，還不急，都什麼時候了，還不着急，真搞不懂，張二錢為何如此鎮定！
事實上，張戎心裏也挺着急的，可看不透這盤棋，急也沒用啊。哪怕急在心裏，也不能急在臉上，若是讓幾位美女看出來，張某人還要不要形象了？
東郊，還不到關城門的時候，城頭守兵看着一批一批的人叫囂著出門，這些人手持兵刃，五花八門，穿着更是讓人看不懂。要說手持兵刃的江湖中人也就算了，居然還有一群拿着鐵鍬菜刀炒菜勺的百姓，這些人還都是主力軍。這群人是要幹嘛？打聽一下，才知道是在抓捕湯四手，一萬金的賞銀，搞得城頭守兵都有些心動不已。
「頭，咱們怎麼辦？這些人居然要去殺人，咱們要不要攔著」一位年輕守兵小聲詢問，一雙眼睛盯着城外瞧個不停，一會兒的功夫東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年長的隊頭輕輕地打了一下守兵的後腦勺，笑罵道，「這事兒輪得到咱們管，再說人家只是喊著響亮，又沒有真殺人。吩咐下去，兄弟們都小心點，城門別出事兒就行，到點就關門。」
東郊，離著官道有些遠，此處林子眾多，有成片的楊林和柳林，再往東便是桃林等果樹林子。湯志遠彎著腰，如同狸貓一樣逃竄著，兩個時辰前，打倒第一個前來撈賞金的人後，他就一刻不停的逃了出來，哪曾想剛出城就被人盯上了。後邊的人越來越多，怎麼甩都甩不幹凈。逃到現在，湯志遠已經是呼哧帶喘，體力沒剩下多少，可是身後的喊叫聲卻越來越近。
在果林外圍，張戎帶着人並沒有立刻衝進去，而是在暗中盯着。眼下這場戲雖然熱鬧，可是關鍵性的力量很是沒有卷進來，張戎依舊看不透這個局。靠在蘋果樹旁，張戎仔細的思索著，片刻之後，便有了決定，既然看似熱鬧進展緩慢，那就想辦法推一把，「對方到什麼位置了？身份確定了么？」
「那些人應該就是歐陽詢一方人馬，婢子親自去了一趟看到了幾個熟面孔。眼下這些人在林子南面，好像並不確定湯志遠的具體位置！」君莫舞趕緊回答。
張戎捏著下巴，壞壞的笑了笑，「很好，既然是歐陽詢一方，那就好辦了，他們不是不確定么，給他送個口信，把湯志遠的具體位置透露出去。」
唐嫣卿等人心神一動，「公子，你是要借刀殺人？」唐嫣卿有些奇怪，之前不是還不確定保不保湯志遠么？
「不，誰說本公子要借刀殺人了？那些隱藏在湯志遠身後的謎團，到現在沒有解開，十多年前唐家滅門慘案，也依舊是個謎。既然如此，不妨加把火，本公子倒要看看，湯志遠若是性命不保，某些人還坐得住么？那些人將皇長子隱藏在此地，絕不會看着他死在別人手中的。」
張戎沉着眉頭，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若是朱圳真的死在了這裏，那也只能說他命運不濟了，哼，皇長子？想要回宮，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對於張戎來說，他更想知道當年唐家滅門慘案背後隱藏着什麼秘密，為什麼歐陽詢一方那麼快就知道朱圳沒死，還準確的找到了唐天嘯頭上？當年的事情，真的只是皇長子假死那麼簡單么？張戎有種感覺，真相一定比眼下看到的更複雜，更可怕。
半個時辰不到，一批蒙面人沿着果林穿插，離著湯志遠的具體位置越來越近，這些人便是歐陽詢的人馬。當湯志遠的具體位置送過來之後，歐陽詢也是將信將疑，但是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消息是真的呢？當然，如果對方掌握著湯志遠的具體位置，為何不自己下手撈賞金，幹嘛透露給自己這邊呢？
心中有很深的疑惑，但眼下歐陽詢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他最急迫的任務是想辦法弄死湯志遠，不，應該是弄死皇長子朱圳，也好向主公交差。
湯志遠不斷地奔跑着，他之所以義無反顧的出城，來到東郊，是因為他熟悉這片土地，熟悉這片林子。連綿如海的林子，就是最好的藏身地，身後雖然叫嚷聲不斷，但更多的是喝罵聲，湯志遠很清楚，大部分人都被自己甩掉了。可就在剛剛，突然殺出來一群蒙面人，這群人就像狗皮膏養一養，怎麼甩都甩不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湯志遠汗如雨下，雙腿有些打顫，回頭望去，幽深的林子，在風中張牙舞爪，遠處火光閃耀。周遭只有自己一人，可湯志遠總覺得後背發涼，似乎暗處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到底是誰？為什麼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這些人為什麼不動手？
異響傳來，湯志遠背後發緊，剛想繼續往前逃，前邊就多了幾個身影。呼，逃不掉了么，湯志遠扶著一棵梨樹，粗重的喘著氣，「還是被你們追上了么？你們可真夠能忍的，一直盯着老子，卻到現在才動手，動手之前，能告訴我，為什麼老子這條賤命這麼值錢么？」
「嗯？一直盯着你？」歐陽詢眉頭皺起，顯然湯志遠說錯了，如果一直盯着的話，早就動手了，還容湯志遠活到現在？暗中盯梢的是何方人馬，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的湯志遠，「知道么？為了找到你，某家帶着兄弟們避居十多年，費勁千辛萬苦才走到今天。你是誰？重要麼？只要需要知道你必須死就行了，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兄弟們，動手！」
歐陽詢沒想說太多廢話，他只想趕緊了結眼前的事情，幾名蒙面黑衣人握緊兵刃，二話不說，朝着湯志遠撲了過去。氣喘吁吁，眼看着必死無疑的湯志遠，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他居然一下掰斷梨樹枝朝着前方掃去，兩名黑衣人本能的躲避，趁著這個空隙，湯志遠大吼一聲，雙腿發力，如同狸貓一樣從縫隙中竄了過去。
陡變突起，歐陽詢也是一愣，他根本沒看清楚對方是如何做到的。看着湯志遠的背影，歐陽詢臉色陰沉的可怕，真是看走了眼，湯志遠居然有幾分本事，隱藏的夠深的啊，「追，絕對不能讓他逃了，拖得太久，恐怕我們的機會就不大了。」
發生在水井衚衕的事情，很快就會引起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到時候湯志遠之名被大人物關注后，關於湯志遠的秘密恐怕就保不住了。到時候想要保湯志遠的人肯定少不了，再想殺他可就難了。機會只在今夜，哪怕是死也必須做到。
湯志遠卯足了勁兒，幾乎把全身的能量都激發了出來，可是他終究是太累了，身後的黑衣人越追越近，近到能聽到對方的腳步聲。偏偏，月上半空，月光越來越明媚，將這片林子籠罩其中，腳下的路變得清晰無比。湯志遠一臉慘笑，明亮的月光是美的，可眼下卻是催命的刀，月光如此亮，近距離下，哪還有藏身之地？
叮噹，湯志遠悶哼一聲，人跌倒在地，如同葫蘆一般滾了兩圈，後背似乎被暗器擊中，鑽心的疼痛讓他咬的牙齒咯咯作響。不，不能停，忍着深深的疼痛，湯志遠從地上爬起來，繼續踉蹌著往前逃，雖然他知道希望渺茫，可依舊不敢停下，只能本能的繼續向前。
身後風一般的腳步聲傳來，後背再遭重擊，湯志遠撲在地上，嘴裏滿是泥土，後背早被鮮血浸染。歐陽詢提着刀，眼神森冷，「不要做無用功了，安心等死吧！」
舉起刀，歐陽詢沒有猶豫，只要斬下去，一切就結束了。
.........
密林深處，張戎眯着眼睛，感受着唯美的月光，樹上有青澀的果實，在風中輕輕搖晃，展示著無窮的生機。君莫舞眉頭緊蹙，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公子，我們還不出手么？再不出手，湯志遠可真的死定了，湯志遠背後真的還藏着別的勢力？」
「先不要管，本公子早就說過了，我們要等著湯志遠背後的勢力跳出來，我要的是真相，不是朱圳。如果他真的死在了這裏，只能說命該如此！」
張戎依舊堅持着，而歐陽詢也在堅持着，鬼頭刀舉起那一刻，似乎一切都結束了。為了這一刻，歐陽詢等了十多年，所以這一刀又快又狠，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鬼頭刀飛速砍下，再近一些，再近一些，歐陽詢眼中終於有了笑意，結束了，結束了.....
哐當，一把鐵劍準確的擊中刀背，一擊勢大力沉，歐陽詢只覺得虎口發麻，鬼頭刀差點掉在地上。一時間，火星四濺，鬼頭刀也偏離了原來的方向，狠狠地砍在了旁邊的梨樹上。咔嚓一聲，一段梨樹被攔腰砍成了兩斷，這一刀要是命中湯志遠，恐怕眼下湯志遠早就身首異處了。
又是一群不速之客，只是人數比歐陽詢這邊少了許多，那持劍之人身材壯碩，並不高，渾身裹在黑袍之中。黑袍人打個手勢，身後的人自動將湯志遠護在了身後。
「兄台，不知你是何方人馬？可否給某家一個面子，只要將此人交出來，好處任你提，我家主公絕不會吝嗇這些錢財之物的。」
黑袍人淡淡的看了歐陽詢一眼，卻是對地上的湯志遠揮了揮手，「快走，不要回頭！」
「可是.....」湯志遠抹了把嘴角的血漬，努力轉過頭，他看到了黑袍人堅定不容置疑的目光。點點頭，湯志遠轉過身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