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夜戰紅谷城
常應年一口氣直奔到南城門下，氣都顧不得喘一下就把幾個哨官全找來了，「你們趕緊各帶幾個人去其他各門，告訴那邊的哨官，就說城外的駐軍和城內將軍府的親兵都叛變投降東寧了。讓他們嚴守各門，再趕緊派人出去求援，憑我們這一萬人守不了這城幾天。」
那幾個哨官一聽這話都慌了神，趕緊各帶親信奔其他三門而去，這邊常應年上了城樓趕緊佈置城上士兵守備，加強對城外的監視。常應年一邊忙活一邊心裏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反應的快，還好那個傻兵要去吃飯，要不明早晨這城就得變成人家的。
「將軍，將軍，西南方向好像有動靜。」角樓里有士兵跑過來報告。
常應年順着那士兵指的方向探出頭去一看，可不是，黑壓壓一片人正悄無聲息的向城邊靠攏。常應年心裏那個罵啊，靠，這幫孫子，這是想玩夜襲啊，還好自己跑了出來，要不城樓上這些兄弟多半得交代了。他趕緊吩咐身邊幾個親兵，「快去告訴各屯位，全都給我蹲下，等對方走近了看我火把號令，狠狠放箭招呼。」
常應年趴在垛口，盯着城下那片黑壓壓的人一步一步的靠近，心情既緊張又激動。南城外駐紮的軍隊是最多的，自己這裏要是能頂住夜襲，這座城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他不知道，城下張王李趙那四個哨官也是那麼想的，只要能攻下南門，兩萬城外軍隊消滅一萬守城部隊問題也不大。
夜襲的先頭部隊越靠越近，再走幾十步就可以搭雲梯了，常應年看準時機大喝一聲，「點火，放箭。」紅谷城南門城樓上瞬間燈火通明，上千支利箭呼嘯著傾斜向城下軍隊。瞬間城下的軍隊也有了反應，上千人亮起了火把加快速度吶喊著沖了上來，幾十道雲梯也與此同時豎了起來搭在城牆之上。
常應年抄過一張弓，一箭把城下一個招呼攻城士兵上梯的兵頭射翻，在城樓上大罵着，「王八蛋們，常應年在此，瞎了你們的狗眼。」
回應的是嗖嗖幾支釘在常應年身後門樓上的利箭，下面有人叫罵着，「常應年，你個卑鄙小人，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再做走狗，要你全家殉葬。」
常應年在城樓上氣得怒髮衝冠，這群孫子叛變還說自己卑鄙，他沖着身邊想把他拉開的親兵嘶吼著，「給我滾，都給我守城去，老子沒事。」
幾十道雲梯搭載着幾百的攻城部隊蜂擁而上，南城外的駐軍在出發前就被哨官們告知了他們現在的處境，如果不能趁夜拿下紅谷，天一亮自己很可能面臨紅谷守軍和東寧入境部隊的夾擊，所以每個人都是拼了命的在向上沖。城上各囤位的守軍本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聽囤長們說外面那些人已經投降東寧帝國了，一個個又氣又急，弓射、槍捅、刀劈、滾油潑、石頭砸，能用的辦法全都用上了。
攻城部隊的第一波攻勢在常應年的指揮下漸漸被壓了下去，一百多具屍體被丟棄在城下。常應年驚疑不定的看着西南方，敵人似乎並不急於再發動攻擊，他們打的是什麼注意？
「常將軍，東南方向有更多的敵人過來了！」有士兵在大叫着，果然，東南方向出現的火把比西南方向的更加密集，常應年一路疾速向東南角樓飛奔一路沿途囑咐著，「不要鬆懈，多壘石塊。」城樓上的守兵亂糟糟的忙碌著，一塊又一塊的石頭被堆在了垛口，一桶又一桶的滾油被架上了鍋，紅谷城十幾年沒遭遇戰爭了，不單是這些士兵，就是當了很多年囤長的老兵們也有些緊張，畢竟對方人多，現在又是黑夜，守城並沒有太大優勢可言。
東南方向的攻擊部隊也沒有急着攻城，他們在陣地上敲擊著武器高呼著，「活捉常應年，殺進紅谷城。」吶喊聲呼喝聲響成一片，常應年突然覺得不對，這聲音好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排山倒海的氣勢震得他心驚肉跳。
「將軍，將軍，其他三門也遭到攻擊了。」一個士兵頭盔跑丟了都顧不得撿，從遠處直奔過來。「呼」，一塊巨石突如其來起來的出現在城頭，那士兵吭也沒吭一聲翻身栽倒了。
「投石車，是投石車！」不知誰叫了一聲，又有六、七塊巨大的石頭出現在城頭，呼嘯著砸了下來，頓時碎石四濺哀嚎滿地。常應年還沒反應過來，瞬間更密集的石頭再次轟來。南城牆在顫抖著，士兵們在顫抖著，常應年也在顫抖著，這石頭就像從天而降的災難，無情的釋放着一次又一次的恐慌，無情的碾碎著一個又一個生的希望。
「媽的，竟然有這種玩藝。」常應年吐掉嘴中迸濺進的碎石沫子恨恨的想着，照這麼砸下去自己這點人全都得完蛋。他不知道，城下張王李趙那四個哨官見自己這方突然出現了十幾台投石車也是驚疑不定，他們怎麼從沒聽說自己南大營中有這個玩藝。
「發什麼呆，趕緊沖，石頭很快就砸完了。」四名哨官正在面面相覷時，那黑甲將軍走了過來，「這投石車是從北營調過來的，他們也是幾天前才裝備上準備訓練用的，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四名哨官一聽不是自己營的，才明白過來，不過心裏馬上就有點不平衡了，同樣是駐軍，他們怎麼就有新東西自己就沒有。不過這四人看着欽差那黑著的臉沒敢問，吼了一聲又指揮手下各囤沖了上去。
就在常應年擔心石頭要把整個城樓都砸塌的時候，發石車的攻擊停了下來，城下又響起了潮水般的吼聲「殺啊~~~~」常應年探出頭去，東南西南兩個方向的敵人已經散開了隊形圍攏過來，漫山遍野的火把如洶湧的火潮襲卷而來，紅谷城就像漂浮在火海中的一片枯葉，好像隨時都會被一口吞噬。地面、城頭甚至空氣都在微微顫動着，每一聲的喊殺都似乎挑動着人的神經，敲擊著人的靈魂。
「不要慌！把雲梯推倒，不要讓敵人架雲梯！」常應年奮力劈翻一個正要越牆的敵人招呼著周圍的士兵們，畢竟他是個將軍，如果他也慌了，這城就算完了。越來越多緩過神來的士兵開始從躲藏石頭的地方涌了出來，他們揮舞著大刀長矛奔上城頭奮力抵擋着攻城部隊的衝擊。
一道又一道的雲梯被架起來，一桶又一桶的滾油被潑了下去，一道又一道的雲梯又再次被推倒。攻守雙方都在竭盡全力的爭奪著，廝殺着。每一分鐘每一個垛口都有人栽下去，叫罵聲、怒喝聲、喘息聲、哀號聲、兵器碰撞聲混成了一片。沒有人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命運是什麼，剛剛砍翻了對手自己的身體可能已經被長矛戳穿，剛剛把敵人踢下了垛口可能隨後而來的一箭讓自己也追隨而去。沒有人退縮，退縮者不是被追殺而死就是被身後的將軍囤長砍了頭。在每個人的意識里，這一刻的生存要比一直生存下去更優先更重要。
死守與死攻的情緒從南城傳染到了四面八方，安寧了十幾年的紅谷城變成了一片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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