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這會兒換誰捧著醋喝,她,我可看不上眼,除了好皮相外一無是處,她被陳皇后養廢了,若不是有趙家人不時的看顧,她早就死在後宮的爭鬥下。」一個典型的無腦貴人。

「嘖!不知是誰丟了明珠而撿石礫,不顧一切代價也要——」娶字還沒出口她就被深深吻住。

須臾兩人微喘著分開。

「不許翻舊帳。」他假裝板起臉,但墨瞳寵意甚濃。

她不服氣的一頂,「你不知道女人天生小心眼嗎?」

「心眼小好,只裝得下我一人。」濃濃笑意由他嘴邊逸出。

凡事不吃虧的陶於薇指着他胸口。「這裏,我的,不准你三心二意,移情別戀,見異思遷——」

沒等她說完,葛瞻再度低下頭含住硃色丹唇,離別的愁緒太叫人不安了,他多想把她鎖在懷中,不讓她面對外面的風風雨雨,天大的事有他替她擋。

「替你守着呢!小妖精。」葛瞻輕笑,一擰她鼻頭,雙手不放的輕摟嬌軟身軀,內心柔軟似水。

馬車進了城門,離皇宮越來越近,車內的兩人緊緊依偎。

「不要為我擔心了,我能在宮中生存了兩年,再待上一年半載也不會出事,我待多久就看你何時解除和大皇姊的婚約,別慢吞吞的,小心我逾時不候,說不定父皇看我嫁不出去,隨口將我指給某個剛打完勝仗的有功將士。」名義上是封賞,賜予皇家公主之殊榮。

此事不無可能,葛瞻心驚地坐正。「好好的待在宮裏等我迎娶你,不許惹麻煩——」

一隻素手捂住他唇瓣。

「哪是我惹麻煩,分明是麻煩找上我,在皇宮這個是非地哪能沒麻煩,人一落地就是大麻煩。」

她婉轉嬌笑地伸手一推,將全無設防的他推出馬車,還調皮地揮着帕子取笑。

葛瞻下車后,到了離皇宮不遠處的暗巷,一道旋風掠過,陶於薇身邊多了個面容娟秀、衣着素凈的小侍女。

「『如意門』死士?」

「是。」很清脆的聲音。

「好,你就叫如意,今兒個我帶你進宮見識見識這裏頭有多臟。」能不被染污全身而退,那叫神仙。

馬車到了正陽門,陶於薇讓車夫出示公主玉牌,不久前才逃離的她又自投羅網回到這個牢籠。

習慣性的撫着手腕上金鐲,長長的睫毛垂下,形成一道淺淺陰影,她不着邊際的試探不代表什麼,夢裏的「過去」太過悲傷了,遺忘了才是最好的選擇,不用追究或細問。

人要大智若愚,別太張顯聰明才智,笨一點才會讓人失去戒心,她一向運用自如,從未出錯。

不過由葛瞻亟欲掩飾的慌亂神色看來,那些事似乎「曾經」發生過,到底是不是前世不重要,或是他也作過同樣的夢,她該輕輕揭過,他們要面對的是不容小覷的陳皇后。

「什麼,又被退婚?!」

「是呀!案皇說女兒倒不倒霉,似乎和姻緣無關,每回一有大好的遠景等着我,可是看着美好,吃到嘴裏卻是苦澀的,到頭來是一場空,女兒也挺納悶怎麼這麼背。」

公主不愁嫁究竟是由誰傳出去了,她都快成了史上第一個楣星公主,婚姻之路異常艱辛,雖然是她自找的居多。

「水月族大王太過放肆,狂妄到無邊了,朕的女兒是他說退就能退嗎?朕派兵剿了他們,讓世上再無水月族……」豈有此理,出爾反爾,兩族的交好豈可兒戲。

「父皇息怒,其實也不能怪百里大王,女兒這次出嫁出了意外,中途遇襲,所有嫁妝都被搶走了,面對空手而去的新娘子,小有不滿是必然的。」那些嫁妝可給她換了不少銀子,裝了滿滿好幾船。

「他憑什麼?朕的女兒就算沒有嫁妝也是天之驕女,蠻夷之地的凡夫俗子哪能比得上。」陶鎮武的怒氣稍緩,看向女兒的神情佈滿慈愛。「你沒事吧?父皇聽到你遇刺的消息相當震驚,下令相關官員,將傷害你的盜匪擒拿到手。」

「女兒被刺了一劍,痛死了,那時想莫非是好運用盡了,天來收我,沒想到是父皇鴻運當頭護佑了我,女兒順利的逃過一劫,那些黑心的土匪真是可惡,也不知是哪尊大神託夢讓他們來劫我,女兒日日夜夜扎草人詛咒,言靈言靈,准咒得那尊大神日夜難眠,肚破腸流……」

被人奉承鴻運當頭,任誰都會歡喜地直笑,即使是皇上也頗為開懷,看着女兒的眼神也更慈藹了,全然忘了他在震怒,打算治水月族「大逆不道」的罪名,給予重懲。

不過遭人「詛咒」的陳皇后可不好受,臉色略帶僵硬,笑得有些勉強,她揉着額側似在頭痛,將近日來睡不安穩的多夢當是受了言咒,那心裏惱火得想刨了三公主。

「三公主歷劫歸來也是可憐見的,怎麼好生的出嫁卻成了一場災難,本宮當時聽了心裏好難過,你父皇也是整夜不睡的自責,為何縱容你輕車簡從,沒派上萬名侍衛護嫁。」不過是一個母妃已逝的公主而已,值得如此勞師動眾嗎?

二公主、四公主出嫁的場面還不及三公主一半的盛大,連陪嫁也是遠遠不及,皇上的偏心太過了,令人難以氣順,陳皇后嫉妒萬分的擰緊綉絹,心裏想着怎麼為難三公主。

「是嗎?我看母后都胖了,心寬體胖,臉都圓了一圈,像個銀盤兒,倒是父皇為國事操勞,還得老惦著讓您煩心的女兒,瞧瞧父皇瘦了一大圈,女兒看得好心疼。」陶於薇嘴甜地討陶鎮武歡心,同時也在陳皇后心口插把無形刀,讓她無傷卻痛得說不出話來,硬是接下暗招。

說她胖,說她心寬體胖……可惡,這是什麼意思,是指她不為皇上分憂解勞,只顧著自己享樂、養尊處優,無所事事的享盡世間一切尊榮事,卻將世上最尊貴的皇上拋在腦後?

果然是她的孽星,一回來准沒好事,明明是狼狽不已的回宮,一進宮卻直接打她一巴掌,把皇上的心拉走了一半。

「朕瞧長鳳也瘦削了不少,長途跋涉又來回奔波,瞧那小臉蛋比朕的手還小,朕心疼吶!那個該死的水月族……」肯定沒好好照顧他的公主,讓她面黃肌瘦的。

陶於薇臉上上了特殊妝扮,嫩得足以滴出水的芙蓉面容抹上薑黃色細粉,看起來面色蠟黃,兩眼無神,臉頰兩側塗着暗色脂膏,讓人有她瘦削、面頰無肉的錯覺。

其實她的狀態好到不行,吃得好、睡得好,沿途有人細心照顧,還有情郎的愛語滋潤,繾綣情長,她養出了紅潤臉色,水嫩嬌艷的神采,容貌猶勝過往三分,媚中帶艷。

「父皇,真的不怪水月族,這次若非宮女金子捨身相護,女兒恐怕難逃一死,水月族護衛死傷慘重,絕非三言兩語就能輕易帶過,女兒覺得很對不起他們。」當日護駕的護衛,死者她給兩千兩,傷者依輕重給五百兩到一千兩不等。

她銀子多得很,不怕揮霍,人家為了她送命,她不表示表示顯得太無情了,要收買人心就從散銀子開始。

「可是退婚就太過了,遇到土匪不是你的過錯,嫁妝丟了更不能算在你頭上,你是朕的女兒,旭川國公主,難道朕會虧待水月族不成。」他多多少少會做些補償。

陶於薇故作傷懷的搖頭,「他都心有所屬了,這日子還過得下去嗎?公主也有公主的尊嚴,何必低就了心不在我身上的男人,他還沒好到值得女兒為他蹉跎一生。」

「所以他娶了那名叫金子的宮女?」怎麼就這麼不順利,一波三折,好事成了壞事,喜事難成雙。

「父皇,金子本名吳紫矜,原是父兄犯了事的官家千金,她原本在幼時就和百里大王訂下娃娃親,只是家裏出了事,沒入官婢,水月族那邊以為她沒了才提出和親一事。

「這一回到了水月族他們就認出了彼此,也相認了,出示訂親信物,兩人悲從中來抱頭痛哭,看得在場的人都心酸不已,女兒也不是心狠之人,硬做棒打鴛鴦的事,索性成全了他們,一是求個心安,心中無愧,二是回報金子對女兒的救命之恩,她有好的歸宿也省得我惦記着報答。」

「你呀!有心了。」陶鎮武感慨道。

「母妃生前說過,受人點滴,湧泉以報,要忘記別人對我的不好,他不好不是我的錯,是他德行有虧;要記得別人對我的好,因為別人我才能過得很好,那人是心慈的,定有好報。」

陶於薇又暗刺了陳皇后一下,讓她溫婉面容幾乎端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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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的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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