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蕙貴妃是個好的,朕也常想起她,在這宮中竟無人比她更了解朕的心……」可惜他沒見到她最後一面。

無人比她更了解皇上的心……呵!那她這個皇后算什麼,連個死人也比不過嗎?陳皇后恨起已死的季明蕙,以及她所生的陶於薇。

「父皇,您該煩心的是三皇妹的婚事,您看她一嫁再嫁就是嫁不出去,再過幾年就人老珠黃,現在父皇還能為她挑人,等三、五年後怕是無人可挑,得到廟裏長伴青燈古佛了。」不挑刺就心裏難過的陶於燕掩嘴嘲笑。

到時候該哭的人是你吧!「父皇,您不用為女兒的婚事操心,女兒旁的本事沒有,就是會賺銀子,若是女兒眼光高沒挑中人,父皇便放女兒出宮吧!女兒給您掙銀子去,咱們用金子建艘大船,沿着順江一路遊山玩水去。」

「呵呵……傻瓜,用金子造的船得多重呀!一入水就沉了。」陶鎮武對女兒的孝心露出笑容。

「那給父皇蓋座金宮,金光閃閃多好看,住在裏頭多氣派,枕着金枕頭、蓋着金棉被,連床都是黃澄澄,金鞋、金腰帶、金子做的恭桶,再養只金色小狽……」多輝煌的顏色。

陶鎮武越聽笑得越開心,只差沒捧著肚子大笑。

「什麼金子做的皇宮,少說大話了,你再會賺錢又能賺多少銀子,你一個女人的能力能跟國庫相提並論嗎?連嫁妝都守不住還說什麼夢話。」盡愛出鋒頭,真叫人瞧不起。

不甘在父皇心目中地位不如長鳳公主的陶於燕出聲諷刺,滿臉的鄙夷,她不信陶於薇的賺錢運再好能好到哪去,頂多是幾十萬兩的零花,她摳摳指縫就有了,無須羨慕。

殊不知陶鎮武與陶於薇對視一眼,有默契地笑了笑,大概整個旭川國只有他相信這個女兒的賺錢本事,因為他也估算不出她究竟有多有錢,她光是明面上繳入國庫的稅金就有數百萬兩,占每年稅收的一半,私底下的走私更賺錢,是正經買賣的好幾倍。

「你說什麼,孔方有可能是趙皇后之子?!」

乍聞消息,目光一利的葛瞻震驚的直起身,兩眼閃動鋒利精芒,表情是無比的激動,像是見到獵物的嗜血猛獸。

「你、你快放開我,我快……快被你勒死了……」這算什麼,失手殺死第一功臣嗎?

「你要是這麼簡單就死了,我當年就不該浴血闖天牢把你救出來。」他鬆了鬆手,放開一手揪高的衣襟。

假意大口喘氣,裝模作樣的白文昭「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嚇……嚇死我了,以為要命喪當場,辦了件好事卻不得好報,我死都不瞑目,不瞑目呀!蒼天——」

拿着許久未搧的摺扇,他搧得愉快,還學有錢爺兒蹺起腿來,十分有閑情,慢條斯理地喝茶。

「少說廢話,把你查到的全部都說出來。」能不能順利地娶到心愛的公主就看這一局了。

「全部?!」白文昭大驚。

「是的,所有你知情的。」知己知彼方能算無遺策。

「城主大人,很多呀!一時半刻說不完。」他馬不停蹄的忙了月余,總要讓他坐下來歇歇腳、喘口氣。

其實他早就坐下來了,不用人招呼、腳也歇了,氣也緩過來了,只剩一身風塵僕僕,精神看起來也不錯。

「說不完也得說,就從你如何發現陶於薇的大管事孔方和趙皇後有關說起。」葛瞻冷眸凌厲。

凌虐他的身心呀!真是殘暴。「我跟華景春分頭進行追查,他查土匪那條線,我查陳皇後娘家這條線,可是怎麼查都查不出端倪,繞來繞去又不約而同回到陳皇後身上。」

「宮闈秘辛也只能掌控在陳皇後手中,沒人比她更會便宜行事。」皇后懿旨一下,宮中暢行無阻。

「城主,二十三年前的事,那時陳皇后還不是皇后,只是德妃而已。」白文昭不忘提醒他。

「二十三年前……」二十三年長公主出生,莫非其中有所關聯……等等,當年的德妃不至於大膽到……

換子?!

葛瞻的手心微微冒着汗,有些激奮。

「先前在陳皇后這邊查無線索,畢竟她住在皇宮,我們的人進不去,有些事查到一半就沒了下文、斷了線,可是我覺得此事並不單純,既然沒辦法從陳皇后那兒得到更進一步的線索,我反向調查她為何要對三公主下手,公主身邊的人我也順便涮一遍背景,看能不能找出我們要的——」

令人意外地,他查到孔方就出了小小的驚喜,他在孔方的出生地遇到孔夫人奶娘的兒子,那時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無意中吐露孔夫人當年生的是女兒,卻莫名其妙變成男嬰。

奶娘早已死了,白文昭查她的死因,接着又發現當年接生的穩婆,以及當時在產房伺候的丫頭、婆子都離奇死去,在孔家少爺出生的同一年,沒有一個活着。

如果死一個、兩個叫巧合,那接二連三的死亡就不是湊巧,必是為了怕泄露什麼而慘遭滅口。

「事隔多年,孔家的下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我在一個老僕口中問出孔夫人還有一位感情甚篤的妹妹嫁到京城,於是我去找了她……」他說到一半喝了口茶,吊人胃口。

「孔夫人知道孔方不是她的兒子。」葛瞻依判斷說出,母子親情是天性,斷無十月懷胎卻認不出親兒。

聞言,他噴出口中茶水,一臉訝異,「你……你怎麼曉得孔夫人知情,你可以擺攤算命了。」

「她必定留了書信或口信之類,囑咐務必找回她的親生女兒。」否則這傢伙不會沾沾自喜,因找到證據而得意。

白文昭更驚訝了,兩顆眼珠子睜得快掉出眼眶。「真神了,被你猜得絲毫不差,的確有封留給孔方的信在那位妹妹手裏,信里寫着雖然不知孔方的親生父母是誰,但必定出身富貴,當時包裹男嬰的襁褓十分精緻,她讓孔方有朝一日若想解開身世之謎可由京城的貴人找人,也請他多看顧孔夫人的親生女兒……」

其實孔夫人什麼都知道,生產過程中她一直保持清醒,只有在孩子滑出體內時因脫力而暈眩了一下,她很清楚地看到有人抱了個孩子進來,然後她的孩子被抱出去。

原本她以為是府中的侍妾動了手腳,將她的孩子換了好讓她在府里的地位不穩,趁機上位,殊不知一聽到外面報喜是個兒子,她怔住了,兩行淚水無聲地流下。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註定要失去女兒了,為了鞏固她當家主母的位置,她必須有個兒子傍身,孔方是她將來的依靠,她不能,也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真心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

當時的孔夫人已三十五歲了,懷個孩子對她來說是催命的行徑,她不可能再生,也生不出來,孔家只有孔方一個男丁,不論孔方是誰家的,都只能是孔家的長子長孫。

「所以我由孔夫人親近的人去查,終於查到宮裏的烏嬤嬤和孔府的李嬤嬤是同鄉,兩人小時候感情很好,孔夫人生產那日烏嬤嬤曾到過孔府,停留不到一刻鐘,而在兩個時辰后,宮中趙皇后誕下長公主。」時間上配合得恰恰好,完全銜接得上。

聽說趙皇后自幼的身體就不好,生長公主時痛了三天三夜還沒生出,急得不得了的皇上在德妃的軟言安撫后出宮到了萬佛寺,以帝王之身親自為趙皇後點燈,求一個平安符。

而皇上尚未回宮,宮裏就傳出喜訊,趙皇後生了一名公主,頭一回當父親的皇上喜出望外,根本不在乎是男是女。

事實上連趙皇后也不知道她生下的是公主或皇子,孩子還沒落地她就厥過去,德妃收買宮中的女醫將趙皇后腹中的男嬰生生拉出,造成趙皇后產後血崩,她連孩子的哭聲都沒聽到就昏迷了三天三夜,等到睜開眼睛時才知多了位公主。

陶於燕的生辰晚報兩個時辰,她是孔家的女兒,而在孔府長大的孔方則是趙皇后的兒子。

以子換女居然也做得出來,德妃……不,陳皇后也夠膽大妄為了,以民間女替換皇子混淆皇室血統。

「光是只有信件不夠,當年涉及其中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沒有人證、物證,陳皇后不會承認她所做的事。」她死咬着不鬆口,反過來倒咬一口,加上皇上是耳根子軟的人,這件事有可能無風無浪的掠過,不起波瀾。

不扳倒陳皇后就沒法解除陶於燕的公主身分,只要陶於燕一日是長公主,他便迎娶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何況他和陳皇后還有一筆帳要算,指使偽裝成土匪的陳府私兵意圖將孔方連同三公主一併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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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的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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