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白就是道（1）

23日上午，在北濱市公安局局黨委會議室里，省公安廳葉副廳長主持召開了「1o16」重案專題會議。參加會議的人員有北濱市公安局局長楊天林、副局長張力、刑偵支隊長王賀榮，其他就是省廳的邱副總隊、南安市公安局長張浩波，另外還有兩個北濱鄰近市的公安局長。

葉副廳長先強調，省委省政府的有關領導已經兩次過問「1o16」案的偵破情況，並指示要特事特辦。

會議有兩個議題：一是「1o16」重案階段性偵破工作的進展情況；二是下一步偵破工作的主攻方向。

在此需要說明的是，王賀榮的總結彙報，他暫時隱瞞了懷疑劉麗與爸爸有曖昧關係這一細節。不過，就這一細節彙報與否，他事先和邱副總隊商量過，覺得還是私下單獨向上級領導彙報的好。

會議整整進行了三個小時，就偵破工作下一步的主攻方向，一致達成如下意見：

一、通過省公安廳，在全國公安系統通報協查開槍自殺兇手的身份；

二、通過省公安廳，請香港警方對林琳的叔叔進行背景調查。關於這一點，邱副總隊特彆強調，目前是秘密進行，對外必須嚴格保密；

三、鑒於劉麗生前的一些工作性質，對「丁」姓者的摸底排查，範圍擴大到全省；

四、根據傅柏提供的情況，通過公安內部的網警高手，核查劉麗的所有電子郵件，對已經封存的兩台電腦硬碟進行解密；

五、繼續加大力度排查與劉麗合影的男子；

六、調查犯罪嫌疑人的槍支來源；

會議結束之後，王賀榮給邱副總隊使了一個眼神，他要求單獨向楊天林與葉副廳長彙報情況。

葉副廳長微微一愣，但他並未話，倒是楊天林爽快地說道：「你小子遇到難題了吧？」

等眾人散盡，王賀榮這才將邂逅陳蘭以及陳蘭所說，詳細向兩位上級作了彙報。

葉副廳長正眼看着王賀榮說道：「你如何看待這件事？」

王賀榮說：「在沒有接觸傅副書記的哥哥之前，我認定劉麗與我爸爸有曖昧關係，而與傅副書記可能並沒有她所說的那種戀情，她被槍殺前對我們所說，只是有意在轉移我們的視線；可是，現在的事實已經推翻了我們當初的判斷，劉麗為什麼要以卑劣的手段要挾傅副書記，其用意和目的不得而知，但是，她作為傅副書記被害案的關鍵線索遭到槍殺，這就說明，她不但是兇案的知情者，而且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才對傅副書記施以要挾手段！單純的佔有**，她是一定不會攝像的……」

葉副廳長插話道：「受何人指使？」

王賀榮說：「這個目前還不得而知，但我現在更加堅信，劉麗與我爸爸有非同一般的關係。」

讓王賀榮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葉副廳長一拍桌子，瞪眼看着他說：「幹嘛又扯上了你老子？你要清楚，王國華還是一位堂堂的市長，你出言要慎啊！」

王賀榮微微一笑說：「葉副廳長」，剛說罷這句，楊天林乾咳一聲，王賀榮看見了局長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的眼神，但他視而不見似的繼續說道：「葉副廳長，我畢竟是王國華的兒子，我願意牽扯到他嗎？我內心是極不情願的，甚至是非常痛苦的；不錯，他是市長，掌管着幾百萬人的市長，在這幾百萬人面前，他有絕對的權威，我能不尊敬他嗎？我樂意敬重他；葉副廳長，楊局長，您們也可以認為，我王賀榮是在這裏作秀，可是，事實需要我們去面對呀！」

葉副廳長突然微笑道：「就算你爸爸和劉麗有那麼一層關係，這和『1o16』案又有多大的關係？不足掛齒！今後不要再提說這事了，抓重點要緊。」

「葉副廳長……王賀榮還想再說什麼，可楊天林趕緊打斷了他的話說：「不要再說了！葉副廳長的話，我也有認同感。」

「好！我不說了！您們領導說的對。」王賀榮起身就走出了會議室，悶悶不樂地向刑偵支隊走去，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在他身後，楊天林笑着對葉副廳長說：「這小子，就這個倔脾氣！」。

葉副廳長說：「作為一個刑事警察，有時候脾氣倔點到不是什麼壞事。」說到這裏，葉副廳長話鋒一轉：「老楊，對傅楊被殺這個案子，你是如何界定的？」

楊天林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企圖用偽造的車禍來掩蓋犯罪事實的真相，說明犯罪嫌疑人是頗費心機的，從這一點來看，不應該列入單純的仇殺；再從傅楊對他哥哥多次提說還不如做教師好來分析，正好印證了他在被害前，寧願放棄市委書記而要辭官不做的心理，這說明他早就厭倦了自己的政治生涯；從這一點來看，老領導，請恕我直言，傅楊的被害，多少都帶有一定的政治色彩。」

兩鬢斑白的葉副廳長沉默不語，過了片刻，他語調沉重地說：「雖然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都明確指示要儘快破案，看來是最有力的支持，但我們可能面臨的壓力仍然不小啊！對於王國華市長與那個劉麗的關係，你如何看待王賀榮的判斷？」

楊天林深刻理解葉副廳長這話里的分量，他也清楚這話里所包含的隱憂。他說：「我在想，如果劉麗與傅楊之間確實存在正常戀情或曖昧關係，王國華市長或林琳有所知道也說得過去，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卻是一種脅迫關係，明顯帶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在傅楊被害之後，劉麗主動承認暗戀傅楊並與傅楊有深情的曖昧關係，王國華市長與林琳也都明白此事，這就成了一個疑點，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們三人之間似乎有某種牽連。尤其是，劉麗與王國華市長之間有曖昧關係，與傅楊之間也有不正當的脅迫關係，這劉麗為何要周旋於兩個市級領導之間呢？至於王賀榮這小子，我知道他一直愛鑽牛角，脾氣又倔，但我着實驚訝，他居然會把矛頭指向他爸爸。」

葉副廳長沉吟道：「我和王國華多年前就認識，他從一個基層鄉幹部做到代市長，應該說是准市長了，正廳級啊！也很不容易。如果僅僅因為一點男女私情就去懷疑他，這是極為不謹慎的，就是有更大的問題，我們也要反覆斟酌，不能貿然定論。王賀榮是他親生兒子，當然，我是能夠理解的，他很清楚傅楊被害案的特殊性，但我還是不希望從他口中說出對他爸爸的懷疑。如果有必要，可以考慮把他調離專案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