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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橋雅人穿着木展推開后盡的木門,一開始雖然有點重,但是推開之後卻意外地輕。

推開可以讓一個人走過的空間,他像貓般敏捷地走到室外。從寬大的屋檐下看過去是個花木扶疏的庭院。

在無雲且只有一輪滿月的柔光照射下更是清楚浮現出來,那陰森的氣氛讓人覺得即使會有妖魔鬼怪跑出來都不足為奇。

雅人居住的這個地方是有着古老傳統的舊案,統日式的建築顯得異常寬敞,雅人剛住進來的時候還聽繼母說過,以前曾經請過好幾十個傭人呢!

後來在戰爭中這裏被燒掉了一半,所以現在住的只是原先剩下的另一半而己。而傭人只剩負責家中所有大小雜事、性格相當爽朗的和花可桑,以及每周來個兩三次整理庭院的位吉老伯而已。

雖然只有一半,不過這個家也已經夠大了,一家四口每人一間房后.還剩下近乎二位數的房間當成儲藏室般空在那裏。

庭院規模也相當壯觀,雅人雖然不懂什麼坪數.但是只要一說出來通常都會引起旁聽者的驚訝。那庭院足足有家的三倍大。全部走完大概要花上十分鐘。由於每周有花匠過來修剪,所以草木總是顯得整齊有數,以不同的主題分隔區塊,每區的庭木都有各自留有風味的主題。看着那些被扭曲的松枝和重疊的枝葉,雅人實在搞不懂什麼叫做園藝。

只是剛搬到這裏來的時候是秋天,猶記得當時盛開的紫色花朵非常漂亮,後來聽位吉老伯說了之後雅人才知道那原來是桔梗花。

這幢古老的建築物里澡間和廁所都是與主屋分開,個別建在室外。所以半夜想上廁所都非得從主屋出去不可。

在冰冷的夜裏縮著只穿了睡衣的身體,雅人打了一個寒顫,都已經四月了天氣仍末回暖。雅人抱着手腕快步走在通往廁所的石子地上,木履踩在閃著幽光的石頭上所發出的擾人聲響.下一瞬間立刻溶入寂靜的黑夜裏消失無蹤。

在主屋通往廁所的路上不知是誰不經意地栽了一株櫻樹,櫻樹雖然位於北向日晒並不好的地方,但是枝幹卻異常粗大。一陣強風吹來到亂雅人的前發,櫻校也跟着大幅擺動,兩枝上像要滿溢而出的淺紅色花瓣一下子散落在風中。

月光中,淡紅的花瓣彷彿薄雲一般,不會融化的雪掠過雅人的其尖紛紛落在地面上。凝視着滿地花瓣,雅人覺得自己好象迷失在夢的世界一樣,然而夢境是短暫的,從背脊上竄過的寒意又把雅人拉回現實之中,繼續快步前進。

上完廁所回到主屋的途中,看到像小蝶船曾落在草上、土上或石上的花瓣時。雅人沒來由地覺得一陣感傷。

雅人在鋪着暗色地板的走廊上踱着腳步慢走,他的房間在主屋的最深處,要回去的話一定得經過南邊的走廊,廊上隔着一道門就是父親和繼母的寢室。父親也就算,繼母是個十分神經質。只要有一點聲響就會醒來的人。

以前有次也像現在這樣半夜上廁所后的隔天早上。雅人就在餐桌上被繼母問到「昨天半夜經過走廊的是不是你啊?」,雅人誠實點頭後繼母指責地「請你不要在半夜走路那麼大聲.我被你吵醒之後就睡不着了」然後還誇張地嘆氣。看到繼母那好象故意說給父親和義兄的模樣,雅人氣得把頭轉向一邊。不料繼母伸出那瘦到可以看見血管的手放在嘴邊,然後叨念著「連是也不會說」。

「你打算不聽我的話嗎?晃都不會這樣反抗我啊……外人就是外人」隔着長形餐桌面對面地吃飯父親別說替自己說話了,根本就裝作沒聽到似的優雅地動着筷子。而義兄晃也只是低着頭.只剩下繼母和雅人互相瞪視化。以「外人」去區別彼此的不是我,是你啊!

每次一有爭執就拿晃來強調我的不是……。不管飯是不是吃到一半,當雅人站起來準備離席的時,又聽到繼母在後面補了一句。

「吃完飯不會說句「我吃飽了」嗎?真不知道母親是怎麼教的」。

聽到她編排到自己母親身上,忍無可忍的雅人回頭罵了一句「臭老太婆」。繼母氣得滿臉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地抖抖著右手重複著「你這個……你這個……」幾個字。

那一天下了課回來的雅人就聽父親說繼母在床上躺了一天。

「她是個神經過於纖細的人.你別讓她操太多心」

彷彿不是塵世中人的父親連教訓都不得要領。自從搬到這裏之後,雅人學習到的就是如何盡量不與繼母發生衝突,所以他現在也儘力放輕腳步,等走過寢室之後才放心地鬆了口氣.呼吸和腳步聲一樣都要壓抑,他回過頭,對着繼母的寢室門暗罵了一句「王八蛋」。

穿過南邊的走廊轉彎后數來第三間就是自己的房間,走到連腳底都開始冰冷起來的雅人,迫不及待地想

回到溫暖的床上而準備伸手拉門的時候。忽然聽到有東西落地的聲音。

他吃驚地停下動作,慢慢地把目光轉向走廊盡頭,可是沒有再聽到聲音。雅人房間北側只有兩間空房和盡頭一間儲藏室而已。

明明沒人……一想到這裏雅人忍不住背上一陣惡寒,他想到幽靈二字。這麼舊的房子,就算有那種東西也不奇怪吧?接着又傳來嘻哈嘻哈的聲音讓雅人慘叫一聲蹲了下來,一定有東西。在盡頭那間儲藏室里有東西在。他雖然沒看過幽靈,但聽過不少恐怖的經驗談,他想早點鑽進被窩而拉開門的時候突然又停了下來。

萬一不是幽靈呢?搞不好是小偷啊……他想到繼母說過這裏以前遭過小偷的事,當時繼母的父親還活着

跟小偷打了一頓之後還抓到人。萬一那個聲音真是小偷發出來的怎麼辦?說不定繼母會責備他「半夜聽到聲音為什麼不通知大家?」。

但是,如果現在把大家叫起來.結果確定沒事的話不是也造成麻煩。這種老宅子有老鼠橫行也不稀奇,說不定是貓呢!

「你害怕嗎?」

他問著自己,他怕幽靈也怕小偷。但是他更不願意什麼都沒做而被繼母責罵。而且,如果就這樣鑽進被

窩裏的話.一定會繼續掛意著怪聲音而睡不着。雅人在心中暗示自己「不怕不怕…一那一定是貓或老鼠」。然後轉過身朝走廊盡頭走去。

反正只是確定一下,什麼都沒有的話就可以回去睡覺。聽着自己的腳步聲而膽戰心驚的雅人先確定離自己最近的房間,站在門口聽了半天.那兩間空房裏都沒有動靜……

最後來到盡頭的儲藏室時.雅人像突然被丟到海里般顫抖了一下。

透過細門,他的確聽到有人哭泣的聲音。裏面一定有人在,但他無法確定那是活人或是幽靈,隔着一層

門傳出來的哭聲一直沒有中斷過。

「不……要……」

被恐怖震懾得無法動彈的雅人聽了一會兒后,突然覺得那聲調相當熟悉。他應該聽過那個聲音,到底是誰的聲音……沉思了幾秒之後他想起來了,是晃。

「不要啊…不……啊啊!」

知道是晃之後,雅人就像被解除咒請船全自虛脫。這麼晚了,晃在這裏做什麼啊?而且,那一開始以為是哭泣的聲音聽久了好象又不是,雖然那確實是哭聲……。他拉開紙門,靜悄悄地走進房間。這間有十張榻榻米大的房裏沒有照明設備,不過透過牆壁上的窗子倒是有月光直射進來。

房間里雜亂地放着舊書籍,桌子還有書,那些儲藏物的縫隙間似乎有人影蠢動着。在月光照射之下的腿

朝上舉起之後又緩緩落下,晃在那裏幹什麼?已經準備開口問的雅人忽然發現不是只有晃一個人,他的腿上還纏着另一個人的腿。

「啊……嗯啊……啊……」

那不是哭泣,而是另一種奇怪的聲音。纏繞而蠢動的指尖,雅人吞了一口口水,這該不會是……做愛的場面吧?有點莫名其妙的雅人卻下意識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他趕緊拉上紙門。

雖然同學之間也會聊到這一類話題,不過大家都還是國中一年級,再怎麼聊也僅止於接吻程度而己。之後就是未知的世界了。對女人的身體也是一知半解,即使在健康教育課上過,沒見過實體也只是紙上談兵。

不過晃那傢伙居然在家裏亂來,他什麼時候帶女朋友回來的?而且,還在這種地方全身赤裸裸的……。想到這裏雅人已經滿臉通紅。

「高、高中生果然不同……」

他低聲嘟嚷了一句,從紙門后又傳出晃口啊「啊、啊嗯…」的呻吟聲。雅人第一次知道男人也能發出那麼誘人的聲音。他的下半身忽然燥熱起來,有點手足措,雖然知道站在這裏偷聽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好奇心卻阻止了。雅人已經準備轉回房間的腳步,起碼看看晃的戀人長得什麼樣子吧?

「晃、很辛苦嗎?」

雅人不禁懷疑起自己聽到的另一個聲音。

「但是你的分身已經喜悅地膨脹起來了,真可愛」

是父親的聲音。為什麼會在這裏聽到父親的聲音呢?而目他還說着淫猥的字句

「你不要這麼說啊!」

「可愛的晃,我喜歡你。」

「啊,啊……我也是……義幸……」

雅人腦中一片空白,體內的熱度在剎那間消失。他無法相信隔着一扇紙門在裏面纏綿的人居然是父親和晃地沒有勇氣打開門再確認一次。

「唔、啊……」

雅人捂著耳朵奔回自己房間,鑽進己經冷卻的棉被中還是無法停止思考。那兩雙纏繞的腿究竟有什麼含意。

父親和晃都是男人,同性做愛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嗎?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也不能做那種事吧?他們是父子啊!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好噁心……

在月光下交纏的雙腿和喘息。雅人這一晚輾轉難以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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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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