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Ryan打了幾次電話給芳漾，但念琦總是在她旁邊。

他想，看來念琦黏不上他，就直接朝芳漾下手，她知道他一定會打電話給芳漾，便乾脆纏着芳漾不放。

一開始，他還可以跟芳漾說上幾句話，接着手機才會被念琦搶走，然而最近居然變成念琦直接接聽芳漾的電話，他不明白芳漾怎麼會讓念琦接聽，但她可以不把手機交給念琦啊，看來她是受不了念琦的監控，索性放棄了。

眼看着下星期他就要回美國，可是他跟芳漾只單獨相處過兩天！

「算了吧，也許你跟她真的沒有緣分。」John同情的說道。

「『緣分』這兩個字比『天意』還要老套。」Ryan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那……調虎離山呢？雖然老套，但是應該有用。」這陣子John學了不少成語，這一句他應該不會弄錯才對。

Ryan一聽，唇邊緩緩露出微笑。「這主意倒是不錯。」

之後，John立刻打電話給念琦，約她出門。

「芳漾不去，我也不去。」

離Ryan要回美國的時間只剩下幾天了，這幾天她根本找不到他。她知道Ryan會打電話給芳漾，而她已經向芳漾要來手機，但幾次有人打電話來，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把電話掛斷，她想，那個人一定是Ryan。

反正她一點都不想輸給芳漾，所以不管芳漾去哪，她都要跟着。

「好吧，那我就跟Ryan一起去了。」

「你的意思是Ryan也要去？」

「要不然呢？妳整天守着芳漾，還阻止他們聯絡……」

「我哪有啊，我只是覺得他們私下聯絡對我很不公平啊，後來是芳漾自己願意把手機給我的。」

「妳還好意思說啊，妳把他們兩個搞成這樣，妳自己也追不到Ryan，妳就不怕芳漾會討厭妳嗎？」

「才不會咧！我跟芳漾的感情哪會是一個男人就影響得了啊？再說是芳漾自己放棄的，她都知道Ryan有打電話來，我要她打給Ryan，順便讓我跟他說幾句，是她不肯的。

「Ryan應該知道我的可怕了吧？誰教他要把我罵成那樣，他現在應該明白我比芳漾還要有決心，她都放棄了，我卻還在痴痴的等，怎麼說都是我比較痴情。」

「那妳就繼續痴情下去吧！下星期Ryan就要回美國了，妳這樣總開心了吧？誰也得不到他。」

「誰說的？你不是說你要跟Ryan出去，我也要去。」

念琦知道自己一直守着芳漾也沒用，這陣子他們真的完全沒了聯絡，Ryan甚至也不再打電話給芳漾，加上芳漾哪裏也不肯去，整天窩在家裏，她都快跟着被悶壞了，如果Ryan要出門，她當然非跟他見面不可。

「妳不打算讓芳漾一起去？」

「當然會啰，我會告訴她這件事，我這個人很公平的，不過她要是不去就不能怪我。」

念琦知道芳漾一定不肯去，因為那天Ryan當街罵了她后，芳漾一直很難過，也說了不喜歡見到那種場面，以她對芳漾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再讓相同的事發生的。

「好啦！隨便妳，一小時后在影城見。」

念琦告訴芳漾，她要和Ryan出去，並認真的說她也可以一起去。

芳漾聽了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但是她唯一的選擇是搖頭。

「你們去吧。」

「妳真的不去嗎？」

「我不想去。」

這陣子，芳漾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她很想念Ryan，可是她卻發現，她能想念的事物居然那麼少，他們只單獨相處過兩次，而且是第二次見面時才有那麼一點點進展，接下來就什麼也沒了。

而她也需要喘口氣，念琦這陣子快把她逼瘋了，像連體嬰一樣的纏着她，甚至連睡覺都和她擠同一張床，只為了有機會跟Ryan聯絡。

這樣為愛瘋狂，對象若換個人，她會覺得念琦愛得很真，可是，念琦喜歡的人卻是Ryan……

原本她一直覺得念琦很可愛，但最近她真的有些煩了，怎麼以前念琦那些優點現在都不見了？她一點也不想討厭念琦，可是現在，她開始對這份友誼產生了懷疑，甚至厭倦念琦二十四小時黏着她。以前，她們兩個總可以一整夜都不睡的聊到天亮，然而昨晚念琦找她說話時，她甚至用裝睡避開她。

再這樣下去，她很怕自己會真的開始厭惡起念琦來。

她當然希望能跟念琦好好相處，但畢業后呢？難道她真的要為了Ryan的事而疏遠念琦嗎？

芳漾越想越心煩，情緒陷入谷底。

她聽見念琦準備出門的聲音，直到大門被關上，她的眼淚也跟着掉下來。

光是想像著念琦和Ryan在一起的畫面，她就快受不了了。

這陣子她不斷的告訴自己，她和Ryan之間本來就不會有結果，即使沒有念琦從中作梗，他們一樣不可能長久，Ryan遲早會回美國，這段感情實在難以維持，再加上念琦……她根本沒辦法繼續撐下去。

芳漾無法想像自己所受到的影響竟然這麼深，就為了Ryan，就因為他們有過一個吻，他們不過是滿聊得來而已，她怎麼會因為這樣，情緒跟苦受到牽引？她不應該是容易被影響的啊……

當她陷在低落的情緒中，門鈴突然響起。

念琦剛離開，不會是忘了帶鑰匙吧？芳漾擦乾眼淚，試着裝出沒事的樣子去應門，然而門才一開，她就被站在鐵門外頭的Ryan給嚇著了。

「總算擺脫她了。」Ryan臉上有着笑容，催促芳漾開門。

芳漾傻傻的開了門，看着眼前的他。她甚至以為自己都快忘記他的長相了，直到他低下頭將臉湊到她面前，她才發現，這張臉她一直記在心裏。

「妳的眼睛為什麼紅紅的？她欺負妳嗎？」他一直擔心着芳漾的情況，結果一看到她就發現她眼睛腫腫的。

芳漾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當她真的看到Ryan出現在眼前，所有委屈的情緒全湧上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下停往下掉。

「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我跟John好不容易才把她調開，妳現在得趕快跟我走。」Ryan隨意的在她臉上抹了兩下，便將她推進房裏，要她準備一下，儘快與他一塊離開這兒。

「要去哪裏？」

「去沒有人打擾我們的地方。」

Ryan千方百計來到芳漾的住處，當然不可能只為了見她一面，直接把她帶走比較快，至少這麼做不用擔心那個鬧事鬼會臨時跑回來。

芳漾隨手帶了些東西，就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了，直到來到一幢房子，她才發現情況不對勁。

「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我已經替妳想好了，如果她真的找妳麻煩，妳以後就搬來這兒住，沒必要跟那種人繼續當朋友。這房子是我的，妳不用擔心房租的事，裏頭什麼都有，妳只要過來就行了，這是鑰匙。」說着，Ryan拿出一把鑰匙交給她。

「我沒有說我要搬過來啊。」芳漾小心的道，生怕自己斷然拒絕會讓他不高興，氣她辜負了他的心意。

「如果照那樣下去，妳遲早會跟念琦鬧翻的。」

「我不會跟她吵架。」芳漾搖了搖頭。

這幾天，她的確很受不了念琦的緊迫盯人，但她並沒有要與她鬧翻的想法，她們在一起四年了，四年的友情哪會這樣便結束。

Ryan聳聳肩，雖然他不相信芳漾還可以忍下去，不過既然她一直認為她們的友情那麼牢固，那他也懶得繼續破壞她的幻想。

「那也無所謂，這裏可以當妳的避風港，妳只要知道有這裏可以來就好，前提是，妳不要傻得帶她來，妳應該知道我對她的容忍度並不高。」

「你不要那麼說……」

「這本來就很嚴重，妳和其他人就是一直任她胡來，才讓她以為她想做什麼都可以。我們本來可以開開心心的在一起，結果呢？我連見妳一面都必須搞得像龐德出任務。」

Ryan告訴芳漾，他在樓下等了好久，就等著念琦出門，他好上門找她。日後這保證可以列入他人生中的瘋狂大事之一，更可笑的是這還是因為另一個女孩瘋狂的想從芳漾手裏搶走他。

「我回美國后如果跟朋友們說有這種事，大家一定會以為念琦精神有問題，而妳的大方讓我顏面盡失。」

「我……」芳漾無言以對。

「妳為什麼要把手機給她？我打電話給妳，卻變成都是她在接聽。」

「因為你一打來她就搶著要聽，而且你又不肯和她說話，她一直跟我說，這樣對她很不公平……」芳漾知道這樣的理由說服力很薄弱，但她的確是因為這個理由便把自己的手機號碼讓給念琦。

「妳以為妳這樣做就對我公平嗎？妳明知道我有多討厭她，而且我好幾天沒有妳的消息，簡直急瘋了。」Ryan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還好她現在就在他眼前，而他已經決定了，在離開台灣之前，他不會把她還給念琦，當然，他也不會讓任何人再闖進他們兩人之間。

「你真的很着急嗎？」芳漾懷疑的問。

她本以為只有自己是如此，聽見他這麼說，好像他也和她一樣，難道戀愛真的會讓人變成這樣嗎？他們甚至還沒開始培養感情，居然會這麼為對方牽腸掛肚。

「我本來還想直接到妳那裏去，如果念琦敢再纏上來，我就真的準備扁人了。」Ryan沒好氣的說。

「打女人不好吧？」

「可是她實在欺人太甚。」

「我不知道我能夠說什麼。」芳漾也覺得念琦這回做得有些過火，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她對感情是很勇敢……」

「我覺得她根本是不擇手段，完全不把別人的想法當一回事，太過以自我為中心，不肯為其他人着想，妳如果繼續跟她在一起，遲早會吃悶虧，不過，我想妳應該吃虧很久了。」

之前John告訴他，很多男孩子接近念琦都只是為了想認識芳漾，這讓念琦氣得要命，她愛面子，所以並沒有告訴芳漾這些事，只推說反正芳漾也看不上對方，不過，這倒樂了他，還好在他認識芳漾之前，她沒有被人追走。

「其實她也會幫我，如果沒有她，我的大學生活一定很無趣。」

「那是因為妳沒有認識我的緣故，以後，妳的生活會更有意思。」Ryan向她保證。

「Ryan……我知道你就要回美國了，你覺得我們還有機會可以繼續嗎？」這是她心裏最大的障礙，如果Ryan可以向她保證這段感情能夠持續，那她當然也可以撐下去。

「如果我覺得不能繼續，那我何必想盡辦法把妳從那個巫婆身邊救出來？」

他伸手撥弄著芳漾的秀髮，為了她就在眼前的這個事實而微笑着。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在意她，這幾天，他簡直就像只易怒的熊，做什麼都不順心，現在芳漾人就在他面前，他總算可以放心了。

「你以為你是王子啊？」芳漾忍不住露出淺淺的笑。

「如果妳是公主的話，我願意當王子。」

Ryan低下頭來吻住她，兩手環着她的腰，輕柔的碰觸像是怕嚇着她似的，等她的身子不再緊繃時，他才拉近兩人的距離，將愛意化為細細的親吻，在彼此心底纏綿。

芳漾閉着眼，臉上滿是紅暈的任他吻著。Ryan將她的手拉至他身上要她也抱着他，她可以感覺兩人的身體貼在一塊，有股燥熱自體內竄出，可是他們卻像是受寒的人緊緊的擁著彼此，想從對方身上汲取溫暖。

「我們真的是在戀愛嗎？」芳漾輕聲的在他懷裏問。

「當然是。」他用相同的音量輕柔的回應。

「你回美國之後，我們見不到對方，那時候要怎麼辦？」

「那就換我等妳。」

「等我？」

「等妳畢業。妳不是想留學嗎？我先幫妳把學校找好，妳一畢業就可以過來。其實只剩下幾個月而已，一眨眼就過去了，我會替妳把一切都準備好，妳只要人到就可以了。」

「真的有那麼容易嗎？」

「有我在，妳擔心什麼？如果妳擔心錢的問題，那就更不是問題了。」

「Ryan，我們對彼此的認識還不深，你覺得你為我做那麼多值得嗎？」

「妳還說！如果妳不讓念琦卡在我們中間，我們本來還會有更多時間可以相處，現在妳就不會說這種話了。」Ryan忍不住抱怨。

他這幾天滿腦子裏想的都是她，可是她卻這樣退縮，還好她現在就在他懷裏，他的心也跟着踏實了起來。

芳漾明白自己真的很沒用，只好道：「我現在人不就在這裏了嗎？」

「反正妳這幾天都得待在我身邊，我還有很多話要跟妳說。」

「這算是培養感情嗎？」

「我總得把未來幾個月的感情先培養好，還有這個。」他低頭吻了她一下。「我要把每天該給妳的吻都先給妳。」

「每天？」

「我知道一天一個太少了，所以我們這幾天會很忙，」他一邊說着話，一邊在她臉上落下綿密的細吻。

「Ryan……」她被吻得有點暈頭轉向。

「答應我，妳一定會來美國，別讓我失望。」

「我……」芳漾不確定自己是否真能成行，畢竟留學的花費不是一筆小數目，而Ryan願意負擔她的全部，那是否表示她在其他方面需要有所付出？她得好好考慮才行。

「答應我。」Ryan親吻誘她點頭。「妳應該知道，我從來沒有這麼期待有個人能陪在我身邊，而我希望那個人是妳。我保證我會疼妳、愛妳，盡我所能的給妳全世界。」

「你說得好像要引誘我跟你私奔似的……」聽他這麼說，芳漾心裏好感動，但還是沒有肯鬆口。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哪還需要私奔？」他點着她的鼻子，像是他們原本就是這麼親昵的伴侶。

「可是，如果你對我不好，我還要跑回台灣……這樣好遠，」

「遠一點，妳才不會說走就走，就算妳突然鬧脾氣打算跑掉，也會因為太遠了而放棄離開，這樣我才可以永遠把妳留在我身邊。」

「那對我有什麼好處？」

「我會買一台霜淇淋機擺在家裏。」

「給我？」

「對啊，給妳一點甜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