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可惡、可惡、可惡!」

安烆咒罵連連,丟下煩悶的公事離開公司,開車走在車水馬龍的道路上。

錢金福這個女人真夠狠的,果然說到做到,再也不讓他踏進錢家半步,這幾天他回到錢家,不是大門深鎖,就是湯叔擋在門外無奈的朝他搖頭嘆氣,請他別為難他。

害得他這幾天只好回安家去睡,早上還得趁老爸還沒起床就出門,晚上必須混到深夜才敢回去,因為他可不想被老爸逮著,吊起來打。

不過,讓他更難受的是見不到錢金福。現在夜夜獨自入眠讓他難受至極,沒想到一向孤身游遍天下的他。竟然讓一個女人喂出了胃口了,沒有她,還真是孤枕難眠。

車子駛離公司一會兒后。當安烆王一條小巷子開進去時,突然被一輛箱型車攔了下來。那輛車已跟了他一段路,直到他駛進巷弄,他們才堵人。

安烆只好下車,隨後對方的車裏也走下一個人。

「錢亦展?」不會吧?這個人不是和他老爸錢錦冠躲債去了嗎?

「安總經理還記得我?」錢亦展將神情裝得很兇狠。

「根本忘不了,還記得你想把我丟到海里呢。」那天的情況他可忘不了。

「原來是這樣。」錢亦展揚起難看的笑容,「說真的,我現在還是有這個打算。」

有這個打算?他安烆可不奉陪。「我勸你還是快點跑路去吧,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萬一債主找來,別說是我害了你。」

「我知道我們已經逃不了了。」現在債主和警方都追着他和父親,他們想逃離台灣,比登天還難。

「恕我也無法幫忙。」說完,安烆轉身想上車。現在唯一該做的事就是離開這裏,他可不敢期望錢亦展純粹只是來和他聊聊天的。

「不過,在我們落網之前,想先解決你。」他們會落至今天的下場全是因為安烆,除了錢觀的債務外,他們父子主導的謀殺案也跟着被翻出來,那些人像打落水狗一樣,要他和父親永不得翻身。

所以在他們下地獄前,絕對要先拖安烆墊底。

安烆心中一嘆,他就知道錢亦展來找他絕對沒好事。

「你們有那個本事嗎?」以他的身手,一次對上三、五、八個人絕不是問題,不過前提是對方沒有帶武器。這一點很難。

「對付你,根本不用我們動手,你自然會乖乖跟我們走的。」錢亦展敲敲車門,隨後,錢錦冠從車子裏押下一個人。

喔!老天……安烆伸手撫額。

「你這個笨女人,就不能好好保護自己嗎?」他朝錢錦冠手中的人質放聲大吼。

她不讓他踏進錢家半步,至少要把自己照顧好吧?

錢金福嘴上被膠帶貼緊,只能搖頭掙扎,發出「唔唔」的聲音。

「她想趁夜搬離錢家,一位逃到你的羽翼下,我就沒辦法了嗎?」錢錦冠緊緊地押著錢金福,憤恨的雙眸染滿血絲。

「什麼?」安烆忍不住又想咒罵,「你竟然……」她想離開,不讓她知道,難道她真的打算不再見他了嗎?

危急之中,她依然能解讀他的疑問,也因此別開眼眸。

「你們想怎樣?」安烆知道現在不是處理兩人問題的時候,而是眼前棘手的反派父子二人組。

「想要你先下地獄為我們開路。」錢錦冠咬着牙,「我們沒有活路可退,也要拉你來墊背。」

錢錦善的死、錢金福被狙擊的事件,隨着錢觀的結束,也跟着一起爆發出來,他們父子倆已經逃不了了,更不會有好下場,這一點他們知道,但在受死之前,他們要替自己出口氣。

他們找不到錢灃淮,這口怨氣無處可發泄,現在,他們要把這口氣發在安烆身上,誰叫他招惹他們。

錢金福聽了錢錦冠的話,張大雙眼,眼眸里被深深的恐懼掩蓋,她直搖頭,卻無法發出半點聲音。

錢亦展接着說:「我們只徵求一名,如果你不願意,可以離開,我們就拿錢金福……」

「放開她。」安烆打斷他的話。

一堆爛帳已經沒時間算了,現在唯一的重點就是確保她安全。

「嗯?」錢亦展臉上笑容一揚。

安烆嘆了口氣,「我跟你們走,別傷害她。」除了如此,他能怎麼樣呢?

「你放心,我們會留下她一條命,讓她好好活着,讓她在親看見錢錦善死亡后,又看着你送命,這就是她爭來的下場,哈哈哈……」錢錦冠難聽的得意笑聲揚起。

錢金福聞言,開始奮力得扭動,試圖掙脫他們的鉗制。

她不要這樣的事情發生!

快走,你快走!她用眼神示意安烆離開,這是錢家的恩怨,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不必這麼笨,為了錢家的恩怨送死。

錢亦展將一副手銬丟給安烆,「你自己動手吧。」

「如果我發現你們還是傷害她,你們的下場絕對會比死還難受萬倍。」不,說錯了,就算他們沒有傷害錢金福,安家的人還是不會放過他們,到時候他們會知道,死,其實對他們而言是最好的結局。

「我們沒有時間了。」錢亦展出聲催促。

安烆用手銬將自己的雙手拷至身後,轉過讓錢亦展檢查后,便朝他們走過去,錢亦展立即拿出槍抵在他的腰間。

「可以放人了吧?」安烆見他們依然沒有放開錢金福的意思,於是出聲提醒。

錢亦展用槍托往他的頸項一擊,「少廢話。」人都落在他們手上了,還敢這麼說話?

安烆閉眼承受痛楚,「你……」

哇,好痛啊!他會討回來的!

錢金福看在眼裏,淚珠不禁沿着頰邊滑落,那份痛楚像落在她心裏。

間她落下眼淚,錢錦冠在她耳旁道:「怎麼,心疼了嗎?看清楚,這就是每個愛護你的人的下場,不討糖的孩子總是令人嫌惡,令人更想毀了她掙來的糖。」他就要她這麼眼睜睜的看着。

「上車。」錢亦展將安烆推進車裏。

上車前,安烆朝她望去,極為心疼。「別哭了,這些眼淚,等我回來跟你算帳時再流吧。」

「哈哈哈……」錢亦展聞言放聲大笑,對錢金福道:「若是這樣你可以放心,因為他回不來了!」

她搖頭,不斷掙扎,一切都是她的錯,不該算到安烆身上,她不要他為了她受罪,她不要……安烆被押入車內后,錢錦冠才將錢金福用力一推,讓她摔得遠遠的,跌在地上。

「去通知安家和你哥哥吧。」錢錦冠上了車,從車窗再丟下一句,「總要有人來替他收屍,是吧?」這件事鬧的越大越好,他要安展後悔下了毀滅錢觀的決策,也要錢灃淮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唔……唔……」錢金福已經沒有心思感受傷上傳來的痛楚,直望着車子駛離,看見車裏的安烆依然擔心的望着她。

連到了這一刻,安烆都還放心不下她嗎?

她真的錯了……安烆望着深不見底的大海,他此時站的位置,只稍再向前一步,便會墜入萬丈驚濤的海里,洶湧的海浪在礁岸上拍打,顯得更加可怕。

他被押上車沒多久,便有另一輛車來接應他們。錢亦展將他押上那輛車,而錢錦冠便跟着原先的箱型車離去。

之後,他就被錢亦展帶到海邊的懸崖上。

想來他們只是為了拖延救援的時間,這對父子不笨嘛,但相對的,他就更危險了。

「這……」安烆吞了口口水,光往下看就覺得昏眩,於是閉上眼睛,錢亦展站在他背後五步遠的地方,「怎麼,會怕?」

「我很難形容此刻的感覺,你要不要站近點,自己體會?」只要是人都會懼高吧,他又不是神。

安烆再度扭轉着雙手,他已經一路這樣試着掙開手銬,但無效,手掌仍然被緊緊拷著,而且因為用力過度,他手腕發疼,怕是已經弄出幾道傷口了。

「你到現在還耍嘴皮子?」

「轉移注意力嘛!」安烆輕笑一聲,「不然教我怎麼提起勇氣往下跳呢?」

「你放心,眼一閉就過去了,不會痛苦太久的。」錢亦展看他如此「卒仔」,嘲諷的出聲「安慰」。

「你跳過嗎?不然怎麼知道?」安烆真相罵出三字經。

白痴都知道跳下去一定粉身碎骨,而在粉身碎骨前一定先痛死他,偏偏他最怕痛了,嗚……「你……」錢亦展氣極了,可惡的是他竟然還吵不過安烆,「需不需要我幫你一把?」他不跳,根本是浪費大家的時間。

「好。」安烆一口氣答應,「不過你的力道得大一點,至少把我推過下頭那塊礁石,我光看就覺得好痛。」怕怕啊!

「現在到底是你要跳還是我要跳?跟我討價還價?」這傢伙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了嗎?

「我跳,不然,你要替我跳嗎?」想必這個忙他不會幫。

「別廢話了,快跳啊!」錢亦展懶得繼續和他東拉西扯。

「你不是要推我一把嗎?」說真的,他還真的沒有那種跳下去的傻勇,「還是,你不敢推?」哈哈……比他還孬。

「我……」錢亦展一時語塞。

可惡,明明該死的人是安烆,怎麼他覺得自己的壓力比整個要死的人還大?

「我懼高,不敢跳。」安烆索性跟他耗。

錢亦展瞄了眼一旁的小嘍羅,「把他推下去。」

小嘍羅嚇得趕緊搖頭。

殺人不眨眼,他只是在電影里看過,現實生活里,要他親手殺人,他絕對不敢,萬一被他害死的人半夜來找他索命怎麼辦?

背對着他們的安烆笑得很得意。

這兩個沒有膽量的傢伙。

「不然這樣好了,你們來跳,我推,保證三秒鐘搞定,如何?」

錢亦展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槍,「你跳下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要是讓我開槍的話,你就別想活命了,還不快跳?」

安烆保證,就算跳下去也別想有「生機」。「好吧,那你開槍,在我被那些礁石折磨死之前,賞我個痛快吧。」

「別以為我不敢。」錢亦展快要被激怒了。「是你自己找死的,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我們父子早就得到錢觀,既然你不給我們活路,我們就先送你下地獄。」

安烆心裏想,難道壞人就沒有別套說辭了嗎?很老套耶。

「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說完,錢亦展將槍舉起。「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又來了,又是那套百年不變的台詞,明明是他們自己做壞事,為何都要怪到受害人身上?

安烆沉重地嘆了口氣,望着遠處那些美麗的浪花。

他真的沒機會逃命了,看來真的要死在這裏,算了,這樣也不錯,至少此處景色優美,藍天碧海,光欣賞風景就不會寂寞了。

他還可以去陪伴老三安威呢!

安家還有那麼多兒子,他倒是不擔心父親,反正他老人家也不常見到他這個兒子,再說還有那麼多兒子在身邊,老爸不會變成孤單老人的。

此時,他唯一牽掛的是錢金福,如果連他都將她丟下,她會有多絕望是可想而知的。

怎麼辦?想到她忍着傷心、絕望卻不肯掉下半顆淚珠的模樣,痛楚便在他心底泛濫。

如果他真的出事,她一定會自責,一定會把錯全攬在自己身上,想像她那痛不欲生的神情,他心中不住翻騰。

對,不行,他不能如此乖乖等著受死,這太辱沒他安烆的名聲了。

想着,他轉過頭,背向懸崖迎向錢亦展,發現錢亦展緊握在手中的槍微微顫抖,他灰色的眸子隨即閃過銳利的光芒。

錢亦展額頭上滿是冷汗,安烆只瞅着他因緊張而顫抖的手指緩緩扣下扳機。

最後一刻,安烆露出了笑容,輕輕的笑聲飄散在空中。

「砰!」

錢金福有些呆愣的望着一一從車內拎出來的人。

直到車內三個人全數被警方拎出在場的人全都難掩激動的衝過去。

安家的人只花了不到三個小時就找到了錢錦冠。

「我二哥呢?」安傑拉住其中一名警察。

警察搖頭,「他沒在車裏,恐怕已經被嫌犯送到別的地方去了。」

「什麼?」安傑一時之間腳下有些顛簸,他們好不容易逮住了錢錦冠,安烆卻仍下落不明。

該死,他們中計了!

錢金福聞言,朝被警方壓制在一旁的錢錦冠奔了過去。

「叔叔,阿烆呢?他人呢?」她激動的問,只求能得到正確的答案。

錢錦冠悶哼一聲,然後放聲大笑。

安耀並沒有往錢錦冠走過去,只是拉過一旁跟着錢錦冠被捕的小嘍羅,「你說。」

「啊?」瘦小的小嘍羅沒想到安耀竟然把目標放到他身上來,「我……」他轉頭想瞄向錢錦冠。

「你再往那裏看,我就先把你的眼睛挖了再問。」安耀心底正燃著一把火,為了知道安烆的下落,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瘦小的小嘍羅被他的氣勢嚇著,「被錢……錢亦展帶……帶走了,我不知……不知道他被帶到哪去……」

聽他說完,所有人的心又往上提。

「他到底把阿烆帶到哪去了?你說啊!」錢金福拉扯著錢錦冠的衣服,「我們已經把錢觀還給錢家了,這一切都和安烆無關,請你沖着我來好嗎?不要傷害他……」淚水滴滴為安烆滑落,她着急、害怕,難道那一幕悲劇都得重演嗎?

她已經失去了父親,這還不夠嗎?

「還?」聽了,錢錦冠笑得更猖狂,「我現在一無所有,你們還了什麼啊?我滿身的狼狽嗎?」

安耀向他們走近,「你最好把安烆的下落說出來,不然,你剩下的唯一的兒子……」他含怒一笑,「還想失去嗎?」

聽他提到兒子,錢錦冠果然神色一變。

「來不及了。」現在說什麼、做什麼都太晚了,「你們等著替安烆收屍吧。」

「他到底在哪裏?」安傑受不了了,抓起錢錦冠便一拳揮去,「快說!」

「他從哪裏出現,就該從哪裏消失……」錢錦冠舔著唇邊的血,落下這句話。

「什麼意思?」安傑望向安耀,希望他能解讀。

「海!」錢金福聽得懂,「阿烆是從海里來到錢家的!」

他是那次和哥哥在海上落難,被漁夫撈上岸后才來到錢家,對錢錦冠而言,安烆是來自海里。

「不愧是錢錦善的女兒,真聰明。」錢錦冠大笑。「這段和你們耗著的時間,想必亦展已經把他處理好,你們快去打撈吧,再晚,可就連屍體都撈不到了。」

「在那裏的海邊?」安傑真想殺了這個人。

「哼……」錢錦冠哼笑撇頭,不打算說。

「快。」安耀當機立斷,「通知所有人前往各處海邊,我們得抓緊時間,可疑的人、車、漁船,全不能放過。」他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錢錦冠身上了,此時安烆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安家的兄弟們離開后,錢金福無神的站起身,伸手往錢錦冠的臉頰狠狠地揮下,「這一掌,為了爸爸,為了哥哥,也為了阿烆……」

難道她真的得一再失去身邊的人嗎?

「哈哈哈……」錢錦冠一點悔意也沒有,「錢金福,是你吧安烆拖下水的,後半輩子你就在懊悔中度過吧!」

「不!」她搖頭退了幾步。

她不要這樣,這樣的結果她無法承受。

「金福!」趕來的駱鴻橋正好看到這一幕。

錢金福無力地往駱鴻橋身上靠去,「如果阿烆出事,我……」她深深吸了口氣,「我就去陪他們,陪我最愛的兩個男人……」她的父親,還有安烆。

一顆心逐漸往下沉,直到她無法呼吸的地步,那種痛,一回比一回更深,一次比一次更絕望。

如果這次的結局依然令人遺憾,那麼,這個令她絕望的人世,她也不想待了,她回去找安烆,她一定要找到他……駱鴻橋扶着她,望着她絕望的神情,無言以對。

「你現在事想先上醫院,還是警局?」

車上坐着兩個男人,一個邊說話邊開車,另一個則是直視車窗,藉著玻璃的反射將憤怒的視線落在駕駛者臉上。

駕車的錢灃淮收到了他的憤怒,「我趕到了……」

哼,他還有臉這麼說?「是啊,再慢一秒鐘,我就掛點啦,什麼都不用玩啦!」安烆僅僅按着手臂上的傷,滿腔怒火。

就在錢亦展開槍的前一秒,錢灃淮趕到了,一腳踢開他,加上幸好安烆利落的一閃,子彈只掃過他的手臂,沒有性命危險。

最後,錢灃淮將錢亦展打得昏死過去,小嘍羅一見老大都被打到了,自然拔腿就跑。

安烆雙手被拷著,只能泄恨的踹了昏死的人幾腳。

之後,錢灃淮從錢亦展的口袋裏找出鑰匙,打開安烆腕上的手銬,然後那副手銬便回到它的主人錢亦展的手腕上。

他安烆可真是福大命大,兩次在槍口下都能安然逃過,不過,也還好他福大命大,不然他要真變成了冤魂,每天夜半都會記得去扯錢灃淮的腳丫。

「你們姓錢的都喜歡把人丟進海里嗎?」真是怪癖耶。

他是這樣,錢金福也是,連錢錦冠和錢亦展這兩個大壞蛋都是。

錢灃淮聞言一笑,「也許吧。」他也不是很清楚。「先送你上醫院好了。」

還是他比較了解錢錦冠,知道錢錦冠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安烆,所以早派人暗中跟着錢錦冠父子,這次才能順利救人。

「待會兒你對這場災難最好有合理的解釋。」安烆沒好氣的道。

「是。」錢灃淮認命的點頭。

一把火在安烆心頭無處發泄——悶啊!

「手機給我,我先向家人報平安。」他保證現在有一大群人正在找他。

錢灃淮將車停在醫院外頭,「你先進去包紮,我幫你打。」這點小事,他幫得上忙。

安烆沒有異議,他現在傷口疼死了,絕對要先止痛,不然他又得費力的大聲哀號。

他正想說什麼,已經看見錢灃淮拿起手機撥號。

「你跟我家裏的人很熟嗎?」瞧他動作利落得很,好像是打回他自己家裏一樣。

「我打的是一一0。」該通知的、不該通知的全都會被通知,而且保證以最快的速度得知消息。

安烆撇撇嘴,隨即走進醫院裏。

錢灃淮望着他的背影,對手機那頭的人道:「鴻橋,福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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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流浪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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