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在熊熊的烈焰之中,蕭雪早已經羽化登仙。而劉鑫的吻,劉鑫的喘息,劉鑫的力量,以及劉鑫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仍然還在不斷引導催逼着烈焰們向更高更亮的天堂飛升,彷彿永遠都不會有盡頭。

這是真實的嗎?這真的正在發生?這真的不是自己的想像或者幻夢?躺在這裏抱着她,用對待戀人的熱情與虔誠,親吻撫摩着她這個小師妹的,真的就是那個需要時間適應的劉鑫師哥?蕭雪莫名其妙地疑惑著,即使眼睛看見的,分明是劉鑫的額頭,雙手攬住的,分明是劉鑫的脖子,絕無虛假,也絕不可能會有別人,她還是無法徹底打消這種疑惑。甚至,連茁壯成長的烈焰和飄搖直上的飛升,也漸漸變成了這種疑惑的證據。不是嗎?這樣的美好怎麼可能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蕭雪悄悄鬆開劉鑫的脖子,顫抖著,悄悄將手按在他胸口。

絲滑如水的衣服,寬厚硬朗的身軀,立刻在蕭雪掌中帶起一陣火燎電擊般的寒慄,旁若無人地穿過烈焰,一直刺進她澎湃的心裏。

這當然是真的。這隻能是真的。蕭雪在心裏默默喊叫着,醍醐灌頂般忽然就理解了主動的樂趣,學着劉鑫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撫摩抓捏起來。

飛升越來越敏捷輕盈。烈焰越來越明亮壯闊。那些徘徊不去的疑惑,也在漸漸朦朧,消散。

手縮回去……解開兩個扣子……抓住她的手……探進去……按在**而滾燙的肌膚上……劉鑫幾個簡單靈巧的動作,將那些疑惑頃刻間粉碎得無影無蹤。

蕭雪緊緊並住雙腿,眼看着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隨着烈焰,騰上天空,彩雲一般地四處飄蕩,再也無法抑制住融化的渴望,用力將劉鑫拉了過來,壓在自己身上。

重壓之下的身軀,一點點滲入他的胸膛。

時間彷彿已經停止。

世界竟真的可以如此美好!蕭雪喜不自禁地想,越發慶幸自己抓住了今天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這個機會她已經期盼了許久,媽媽的匆匆離去,又讓她清晰感覺到了這個機會。但假如她沒有沉默而順從地來到這裏;假如她沒有停下腳步,無言制止了劉鑫尋找石凳的努力;假如她沒有用輕聲的呼喚,吸引劉鑫吻上她幾近乾涸的雙唇,幸福也不會這麼快,這麼容易就到來。

蕭雪越發收緊了雙臂,彷彿要把自己全部的身體和靈魂,都一起鑲嵌在劉鑫胸前,滲透到劉鑫心裏。

也許已經過了很久,也許只不過是閉眼的那一瞬,嗡嗡輕響的手袋迅速將蕭雪扯回了地面。

好一陣兒,蕭雪才無奈地扳扳劉鑫的肩膀,歉疚地笑了笑,側身掏出。

「小雪?你回來了嗎?怎麼還沒到家?」

「正要走呢。安可了幾次,剛散場不久。就快上濱海了。」蕭雪儘可能平靜地說着,卻還是發現自己的解釋頗為倉促零亂,便求救地看向劉鑫。見他微笑着點點頭,又擺擺手示意不接,只好瞪他一眼,吐了吐舌頭。

「哦,我做好了夜宵等着你呢。」凌塵慢條斯理地說,停了停,忽然又加了句。「別粘着你師哥,知道嗎?」

蕭雪看看劉鑫,強忍着心中的幸福和快慰,嬌聲答道:「知道了,媽——您餓就先吃吧,別等我了。」

凌塵依然執着地催促着。「很晚了。路上別耽擱。回來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是——媽——」蕭雪故意拖着長音,無奈地推推劉鑫,慢慢坐起身。

劉鑫卻一臉的從容,看不出絲毫不滿的意思。

他怎麼可以總是這麼冷靜?他不希望能跟自己呆在一起更長時間嗎?他會不會根本都不在乎自己?蕭雪這麼想着,忍不住用挑釁似的語氣,說道:「我媽叫我馬上回家!」

「哦。」劉鑫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只彎腰揀起手袋,拍了拍,拎在手裏。

蕭雪益發氣惱。「我媽還叫我……不,是叫你不要粘着我!」

劉鑫仍是輕「哦」一聲,什麼話也不肯說,臉上依稀是揶揄的笑意。

「我媽……我媽……」蕭雪囁嚅著,看到那可惡的笑意正逐漸濃郁起來,猛地搶過手袋,叫道,「我媽說你是個壞蛋!」然後轉身就走。

劉鑫似乎「哈……」地輕笑了一聲,還是沒說什麼話。

一氣走出十幾步,蕭雪悄悄偏過臉,正要用眼角的餘光掃掃身後,猛然發現劉鑫就跟在旁邊,立刻羞脹了臉,羞低了頭,小跑一般地衝過馬路,衝到停車場,沖向那輛氣派非凡不卑不亢的越野路虎,始終沒敢正眼看他。

劉鑫竟還不肯完。上車,開車,上路,轉彎,抓住每一個機會,不斷向她投射著揶揄的目光和可惡的笑容,卻就是不肯說一句安慰或者留戀的話。

她畢竟還是鬥不過他。即使在某些時刻,她也能用一個動作,一聲呼喚,來暗示他,引導他,做些自己期望他做的事,但那多半不過是因為他根本就無所謂罷了。蕭雪這麼想着,不由感到一陣自卑自憐的凄楚和哀傷,忍不住低下頭,幽幽問道:「師哥?你真的喜歡我嗎?」

劉鑫頓了頓,才簡單明了地答道:「當然。」

他怎麼答得這麼慢?是奇怪自己為什麼又問,還是不確定是否真的喜歡?想到這一點,蕭雪只得抬起頭,看着他。「你沒有騙我?你是為了讓我開心才這麼說的嗎?」

劉鑫面容沉靜地看了她兩眼,忽然踩下剎車,把車停在路邊,解開安全帶,拉起她的手,用溫潤如水的聲音反問道:「小雪,你怎麼會這麼想?真的認為我是在騙你嗎?」

看着他濃情如海的眼睛,蕭雪心裏立刻有了希望。「那……那你為什麼老把我當妹妹,還說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

劉鑫毫不遲疑地答道:「我說過我不想影響你的學業。本來還想等你高考完18歲生日的時候才正式告訴你我喜歡你,沒想到……呵呵……」

蕭雪連忙追問道:「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機會,也沒想到你的魅力這麼大,我根本無法抵擋。」

蕭雪強忍着心頭跳蕩的喜悅,噘了噘嘴。「哼!那你剛才怎麼還那樣?」

「哪樣?」劉鑫又再明知故問起來。

「你自己知道!」蕭雪實在無法繼續面對他可惡的笑容,只得把臉轉向前方。

劉鑫卻伸出另一隻手,將她的臉扳回去,面容嚴肅地問:「你媽真的說我是壞蛋嗎?」

蕭雪無法掙脫,也無力掙脫,只得用儘可能惡狠狠的語氣答道:「就是。」話音未落,臉上就已經笑開了花。

劉鑫也開心地笑着,好一陣兒,才抬手攏了攏她的頭髮,又慢慢捧住她的臉,低聲道:「小雪,我們約法三章好不好?」

在這樣溫暖溫柔溫存溫馨的掌心裏,蕭雪沒有別的選擇,只能輕輕點點頭。「好。你說。」

「第一,希望你能答應我,不管有多大困難,你都要好好完成學業。」

「恩。我答應。」

「第二,不管你有什麼心事,都要坦白地告訴我,絲毫不能隱瞞。」

蕭雪又驚又喜,「我答應你。你也要一樣啊。」

劉鑫靜了靜,又道:「第三,不管今後出了什麼事,你都要堅定地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

臉重新籠罩在烈焰里,眼睛漸漸有些模糊。

蕭雪勉強點了點頭,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半天,仍只抽了兩下鼻子。心中一急,淚水竟自淌了下來。

這也許就是幸福的淚水吧。蕭雪滿心歡慰地想,看着劉鑫越來越近的臉,看着他堅毅的唇,挺拔的鼻子,輕輕閉上眼睛。

許久,劉鑫才停下這溫情脈脈的一吻,笑了笑,回身重新踩下油門。

蕭雪身不由己地斜過去,繼續依偎在他寬厚硬朗的懷裏。

看到車子消失在道路盡頭,蕭雪依依不捨地轉身,上樓,在電梯間站了一陣,才終於平整好心情,開門進去。

「怎麼這麼慢?出什麼事了嗎?」凌塵似乎發覺到什麼異常,沒等蕭雪在沙發上坐穩,便擔心地問道。

蕭雪努力掩飾著羞怯,微笑道:「沒事兒。我想欣賞濱海大道的風景,所以叫師哥慢點兒開。媽你沒事兒吧?還有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去看醫生?」

「我沒事兒,頭暈而已,回來就好了。」凌塵表情奇怪地答著,忽然又問:「你真的是音樂會一結束就回來了?」

蕭雪越發覺得心虛,聲音不免就有些干硬。「是啊,怎麼了?」

凌塵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她認輸般地閃開,才故做不解地說道:「我怎麼聽說音樂會十點半就結束了。現在已經快十二點,開得再慢,應該也用不了一個小時吧。」

蕭雪知道無法再瞞住媽媽,只得低了頭,澀笑着答道:「師哥跟我在荔枝公園走了走。媽,你不是鼓勵我多和他交流嗎?」

「交流是應該的,但不能做錯事。你們確實是在荔枝公園?沒去別的地方。」

蕭雪楞了楞,總算明白了媽媽的意思,使勁搖搖頭。「沒有。逛完之後就直接回來了。」

「只是逛嗎?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沒……沒說什麼。」蕭雪這麼說着,忽然又覺得沒必要瞞着媽媽,便囁嚅著改口道。「他只說……他只說……他也喜歡我。」

好一陣兒,凌塵才嘆息似的問:「他抱你吻你了嗎?」

「恩。」蕭雪的頭幾乎已經要垂進自己胸口。

「就這樣?沒別的了?」

「沒了。」

凌塵沉吟著,終於拿出語重心長的語氣。「小雪,你還小,還要高考,有些事情不能太着急,知道嗎?」

「知道。」蕭雪這麼答著,心裏卻對自己能否做到沒太大把握。

果然,老老實實認認真真地讀書補習了三天之後,六號晚上,蕭雪就再也無法忍受咫尺天涯的煎熬,決心要去找劉鑫。

「師哥,你明天有事嗎?」蕭雪躺在床上,蜷著身體,捧著,問。

「下午要去見幾個客人。晚上還不知道,估計也要陪着他們。呵呵……」

「上午呢?」

「上午倒沒什麼事,總算可以睡個大頭覺了。你明天打算做什麼?」

「我?我想去市裏走走。」

「陪你媽逛街買東西嗎?」

「不,我自己去,一個人。」蕭雪發現自己聲音很輕,擔心劉鑫沒有聽清楚,很想再大聲重複一遍,卻又被澎湃的心跳阻止了,只能輕輕喘著氣,等待着他順理成章識趣的邀請。

好一陣兒,劉鑫竟只淡淡地關切道:「那你坐車什麼的可要小心,現在到處都是小偷。」

這樣明確的暗示都不能理會,真是個豬頭!蕭雪忍不住就有些惱火,羞澀倒因此變得遠了。「我爸爸明天下午就要回來了。」

劉鑫的聲音依然溫和而平靜。「我知道。怎麼?想他了?」

蕭雪咬咬牙,提高了嗓門,示威似的輕喊:「後天就要開學上課了!」

劉鑫竟又打趣起她來。「放假放皮了吧。呵呵……說你是個孩子,還總不肯承認。」

牙癢難耐的蕭雪,恨不得能飛過去,好好給他幾拳。「我才不是孩子呢。哼!」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說錯了。說你象個孩子應該就沒錯了吧。人是大人,卻擁有童心,多好!」

「好你個大頭鬼啊!」蕭雪唾罵了一句,仍是不知該如何讓他明白自己真正的目的,眼睛不由有些潤濕。抬手揉了揉,正要再說些什麼提醒他,一個念頭忽然就跳出來,噴墨一般把心中不斷膨脹的惱火變成了來勢兇猛的疑惑。是啊,他怎麼可能這麼笨呢?他分明是在裝傻!

他真的不想見到自己嗎?蕭雪勉強抵抗著心中刀攪般的刺痛,一字一句,做着最後的嘗試。「師哥,你是住在中銀大廈,和公司一座樓嗎?」

「不是同一座。我住的這棟在最西面。」

「我還從來沒去過呢。」蕭雪低聲說,心裏已經漸漸沒了希望。

「以後有空請你來玩吧。呵呵……不過,單身男人的家,實在沒什麼值得展覽的。」

蕭雪立刻悲從衷來。他果然並不想見到自己。難怪這三天來他不僅從來沒有想要請她去哪裏玩,甚至連和她說話,也是一如既往地平靜平淡,平平無奇。自己本來還以為成熟男人的戀愛方式都是這樣的,現在看來,一切都不過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愛她而已。想到這裏,蕭雪再也無法壓抑住眼淚和哀傷,幽幽問道:「師哥,你是不是根本都不喜歡我?我說的不是兄妹那樣的喜歡。」

劉鑫靜了靜,輕聲答道:「你怎麼又在懷疑了?我當然喜歡你。你忘了我們的約法三章了嗎?」

「可是……可是……」蕭雪不甘屈服地囁嚅著,不知道該如何抓住着希望。「你為什麼都不想見我?」

「怎麼會。我當然想見到你。你別多心。」劉鑫儘力安慰道,說出的話卻虛得象團空氣。

幹嗎貪舒服給他打電話呢?如果用視頻,這時不就可以看到他的表情是否真誠了嗎?蕭雪後悔地想,知道這時再換也來不及了,只得又追問道:「那你幹嘛一直裝傻?」

「我有裝傻嗎?好象沒有吧。為什麼這麼說我?」

「你……」蕭雪的牙又開始癢了起來。「你難道真的那麼笨,一點都沒發現我的暗示?」

劉鑫依然猶疑着問:「什麼暗示?」

蕭雪無奈地咬咬牙,低聲答道:「我……我想見你。」

「想見我幹嘛不直說?暗示來暗示去的,費這麼大工夫?呵呵……」劉鑫語氣坦然地說着,隨即諄諄教誨道。「你看,你有話不直說,讓我以為你是想自己一個人去逛街散心,還因為要尊重你的意願,不得不取消了叫你一起去爬蓮花山的打算。真是得不償失啊。」

蕭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忍不住打斷他道:「那你怎麼不早說。哼哼!把人都給弄哭了。」

「真的哭了么?」劉鑫的聲音異常溫柔。

蕭雪臉一熱,連忙否認道:「沒有。嘻嘻……」

「不是吧。眼淚好象都流到這邊來了。哈哈……」

蕭雪忍笑嬌嗔道:「不許笑!快說,你明天到底打算怎麼樣?」

「我陪你去逛街好了。」

「不。」

「那我帶你去爬蓮花山?」

「也不。」

「那你到底是要怎麼樣嘛,我的姑奶奶?」劉鑫笑着叫道。

「好聽,真好聽。再喊一聲我就告訴你。」蕭雪這麼說着,忽然羞怯難當,不待劉鑫出聲,搶先答道。「我要去參觀你家。」

那當然絕不僅僅是參觀而已。想到這一點,蕭雪邁出電梯的腿不由開始顫抖。她特意提前一個小時跑過來,固然有想要看到更真實劉鑫的成分,但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避免自己在別人面前失態。萬一劉鑫多事下樓迎接,她肯定要比現在還要手足無措許多倍呢。

蕭雪努力靜下心神,猶豫着按響了門鈴。

劉鑫惺忪的眼睛和睡衣讓她的心狂跳不止,假如不是臉上那些溫和而平靜的微笑,蕭雪也許就會轉身逃走。當然,是在她的腿還有足夠力氣的前提下。

「發什麼呆啊,傻丫頭?還不快進來。誰叫你來這麼早,我臉都沒洗呢。」

「反正你也不好看,洗不洗都一樣。」蕭雪這麼說着,竊笑兩聲,慢慢走進去,軟在沙發里。

劉鑫關了門,走回來,笑着看看她,說道:「你先自己參觀吧。我馬上就好。」說完,轉身走進衛生間。

聽到嘩啦的水聲和輕柔的刷牙聲,蕭雪恍然覺得自己已經成了這裏的主婦,臉越發感到燥熱。只得站起身,晃了晃腦袋,開始一件件分辨欣賞那些傢具擺設。但,當她繞過衛生間,走到後面的睡房,看到床上印痕分明零亂的夾被,聞到空中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還是被烈焰頃刻吞噬了。

床頭擺着的,是她兩年前寄去美國的那張照片。放得很大,大得已經有些模糊。

也不知過了多久,後面才傳來劉鑫溫和柔慢意蘊豐富的低叫:「小雪。」

蕭雪輕輕應了一聲,象是無奈的嘆息,又象是期待的呻吟。

他怎麼還是一動不動呢?那種強悍而溫柔的味道,不是已經把自己包圍得嚴絲合縫了嗎?他還在等什麼?醉意朦朧之中,蕭雪悄悄側身回頭,想要看個究竟,赫然發現劉鑫的臉就正斜在自己頭上,驚喜羞怯紛至沓來,立刻攪軟了她一直都沒恢復多少力氣的身軀,輕輕靠在劉鑫胸前。

熟悉而又陌生的撫摩,漸漸開始在她背上徘徊。蕭雪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圍住劉鑫的胸膛。是的,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三天時間,已經足以使第一次的激動變得遙遠空幻,只有再次真實地感覺到他,她才能百分之百地相信這一切確實已經都屬於自己。還有什麼,能比現在更真實,更令人期盼的嗎?

烈焰吐著輕巧的火舌,反覆在身體里逗弄著那些酥癢酸麻,卻就是不肯將它們燒成灰燼。

蕭雪毅然仰起頭,用自己乾渴的雙唇尋找著劉鑫的滋潤。這次她絕對不會再象第一次那麼笨拙。兩天來她在網上學到的那許多以前從不敢仔細去看的接吻技巧,總算可以好好地用在心愛的師哥身上。那是怎樣巨大的一種幸福啊!

身體和靈魂如願地飄蕩起來,隨着烈焰,飄向彷彿遙不可及的高空。感覺到劉鑫激烈徘徊的手,感覺到衣服被從腰帶里抽出,感覺到那種粗礪的溫柔再一次蔓延到自己**的肌膚上,又輾轉來到**之間,協助推擠著那些幾不可忍的酥癢酸麻,逼它們一點點在烈焰中消失,蕭雪的勇氣越發蓬勃,竟自將手從睡衣下穿過,抱住了劉鑫同樣**同樣灼熱同樣在撫摩中微微顫抖的身軀。

沒過多久,劉鑫似乎也站不住了,抱着她一起滾倒在床上。

臭師哥畢竟也有情不自禁身不由己的時候。恍惚之中,蕭雪得意地想,在熟悉而又陌生的重壓下,益發忘情地撫摩起劉鑫來,從後到前,從外至內,直到發現自己的衣服和胸罩已經被撩開,劉鑫的手正要換成嘴唇,才連忙停住,一邊輕聲喊著,「不,不要」,一邊軟弱無力地推着他,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渴望。

但那不可能會來得及。劉鑫的嘴分明已經銜住了她的**,劉鑫的手也分明已經抓住了她的手,緩慢而有力地將它挪到一邊,按在床上,五指交纏了一陣,又鬆開,拉起,緩慢有力地拉下去,隔着睡褲,貼在男人特有的堅硬上。

蕭雪驚恐地抖了抖,無力掙脫,無法掙脫,只得閉上眼睛,任劉鑫把自己的手攤開,合攏,握住那團灼熱的堅硬,然後又伸手下去,固執地撐開緊緊併攏在一起的雙腿,用力按在早已經濕潤的處女地上。

烈焰立刻吞噬了一切。連久驅不去的酥癢酸麻也都沒有了一絲蹤影。

蕭雪已經飛上雲端,除了欣喜若狂地看着自己和師哥的一舉一動之外,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世界如此美麗。陽光燦爛,雲白天藍,水綠樹紫,草翠山青。

蕭雪屏氣凝神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輕聲提醒劉鑫關燈,看着自己趁機抓起夾被蓋在身上,看着自己半推半就地脫下衣服,蹬掉裙子,看着自己朦朧如霧的眼睛,喘息不已的嘴,靈巧依舊的手,和略顯僵硬的身體,再一次流下了淚水。

她終於要從少女變成女人了。蕭雪幸福地想。

劉鑫忽然劇烈地抖了幾抖。

她也迅速被大腿上的一團濕熱給拉了下去,拉回到床上。

蕭雪咬着嘴唇,又恨又憐地看了劉鑫兩眼,然後茫然地轉向天花板,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失望。準備好了迎接痛楚,卻發現痛楚不肯落實,依舊空懸在自己頭上,變換莫測地發出威脅,絕對是件讓人十分難受的事。何況痛楚之後,那些她期待已久渴望至極的快慰和滿足,如今也要推遲得到。再何況,她分明已經失去了些什麼。即使那層討厭的膜仍在,她也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

劉鑫若無其事地攬着她,緩慢而冷靜地撫摩着她的身體,神情鎮定,目光從容,似乎是在努力維護著裏面殘存的烈焰,又似乎是想要徹底把它們澆熄。

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重振雄風。這叫什麼來着?「不振期」?師哥雖然已經三十齣頭,但身體相當健康,應該不會需要太長時間。蕭雪這麼想着,不由就有些羞澀,連忙低了頭,偎在劉鑫胸前,一邊輕輕碰觸着他鬆弛汗濕的背,一邊悄悄傾聽着他沉渾有力的心跳。

好一陣兒,那些繽紛而零亂的念頭終於漸漸條理分明起來。

小說故事裏不是經常都有男人過於激動導致早泄的情節嗎?可見師哥是真心喜歡自己,可見師哥其實很緊張自己,可見師哥確實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女朋友,很可能回國之後就沒有過。她實在應該為此高興才對!

期待又再開始聚集。烈焰又再開始燃燒。

劉鑫卻忽然拍了拍她的後腦勺,低聲說道:「小雪,不早了,去洗個澡,準備回去吧。」

蕭雪一楞,抬頭看看劉鑫的眼睛,知道他並不是在開玩笑,只得囁嚅道:「我……我跟媽說吃完午飯才回去的。」

「你媽知道你今天是來找我的嗎?」劉鑫的聲音多少有些緊張。

蕭雪垂首答道:「不知道。我跟她說要去書城買幾本參考書。」

「哦,呵呵……」劉鑫誇張地笑了兩聲,又道:「那等會兒我送你去好了。」

蕭雪悶頭想了想,總算又找出個理由來。「其實……不去也可以。就算我媽問起,我也可以說沒找到要的那幾本。」說完,臉埋得越發緊了。

劉鑫輕輕撫弄着她的頭髮,半天,才說:「還是去走一趟比較好。等會兒我還有事。不能在這裏陪你。」

難耐的烈焰又將迅速變成更加難耐的冷火。蕭雪失望地想,忍不住抬起頭。「什麼事情?非去不可嗎?」

劉鑫靜靜地看着她,答道:「對。而且,我已經答應了他,不好失信。」

「那……我陪你去好嗎?」蕭雪退而求其次地問。

「你這丫頭,呵呵……」劉鑫沉吟了片刻,終於還是拒絕道。「你在旁邊插不上話,很無聊的。而且,萬一被什麼人看到,不大方便。」

見劉鑫的理由如此牽強,蕭雪不由又起了疑心。明明知道我今天要來,為什麼中午還約別人?如果是因為不想見我,為什麼又要對我這樣?蕭雪越想越覺不通,卻不知道該怎麼盤問,正猶疑間,一個念頭突然竄進她的腦海,並且立刻佔據了上風。是啊,哪兒就會有那麼巧,吃個午飯也碰到熟人?除非……除非那個人本來就認識我。難道,是,甄琰?

想起上次在公司門口碰見他們兩個的經過,蕭雪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疑心。他們將要談的會是什麼?出國的正事,還是某些必須隱瞞着她的秘密?什麼秘密?難道師哥竟會和她有什麼瓜葛不成?

知道不可能從劉鑫嘴裏問出什麼,蕭雪努力壓抑住心中的疑惑,笑了笑,輕聲答道:「那好。等會兒你送我去書城吧。」一邊就裹着床單,揀了衣服,走去衛生間。

「叮鈴……」「是你啊。」「哦,對。」「沒問題。」「待會兒見。」

隱約傳來的電話鈴聲,和劉鑫簡單肯定的話語,很快又激發了蕭雪的靈機。師哥的電話好象也有來電顯示。如果能看見對方的電話號碼,自己就不用費事去跟蹤他了。想到這裏,蕭雪匆匆擦乾身子,穿好衣服,走回睡房。

劉鑫已經穿好睡衣坐在床邊,見她出來,便站起身,抱住她,輕輕吻了吻額頭,笑道:「好香。」

蕭雪躲了躲,不大自然地嬌嗔道:「你臭死了!快去沖涼吧,臭師哥。」

睡房裏的來電顯示居然已經被刪得精光。

感覺到自己的猜測十有**正是事實,蕭雪的腿也有些軟了。靠在床邊想了好一陣,才勉力支撐著走去客廳,按了按電腦旁邊的電話。

小小的液晶屏幕上顯示的,果然是甄琰的號碼。

蕭雪的腦袋「轟」地一聲,裂成了千萬億兆個碎片,似乎永遠也不會重新歸攏在一起。

然而,這時的她決不會流淚,甚至全身也都充滿了力氣。

蕭雪匆匆出了門,匆匆下了電梯,匆匆走到街邊,匆匆攔了一輛計程車,坐上去,始終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直到站在自己家門口,她才漸漸恢復了一些知覺。

還在響。是劉鑫的號碼。

蕭雪狠狠地關掉。

這個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可能瞞得過媽媽的眼睛。唯一的希望是媽媽沒在客廳里,自己就能直接跑進房間,盡量迅速地平靜下來,應付媽媽的殷勤探問。蕭雪毫無信心地想着,打開門,看見凌塵就正坐在沙發上,滿面焦急地抬頭看她,立刻虛脫了似的,軟軟地靠在門框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自己已經躺在床上,蕭雪慢慢睜開眼睛,看見凌塵憂心忡忡的臉色,到底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唉——,你這孩子,為什麼要偷偷跑去找他呢?而且,就算你師哥沒時間陪你,你也用不着難過成這樣啊?」

蕭雪一驚,連忙囁嚅著答道:「我……我沒……」

「別嘴硬了。你師哥打來過電話,說你突然生氣跑了,怕出什麼事。」凌塵沉吟了片刻,又道:「幸好你是直接回家。不然他一着急,說不定滿世界報警了呢。」

他當然不敢告訴媽媽究竟怎麼回事。這樣也好,省得媽媽羅嗦起來沒完沒了。被爸爸知道了只怕還要更麻煩。蕭雪軟弱無力地想,忽然發現自己並不怎麼恨他,益發悲從衷來,猛地抱着凌塵,開始連綿不斷地抽噎。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了嗎?原來他們所說的痛苦,竟是這樣地難以忍受。

一切都在無情地昏暗下去。

「小雪,醒醒!」蕭森嚴厲的聲音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媽媽的影子瑟縮在爸爸身後,襯托得他尤其高大。

刺目的燈光遠遠地閃過來。窗外已經夜幕深沉。

「我不是告訴你只能跟他電話或上網聯絡了嗎?搞成這個樣子,是不是想把我給活活氣死啊你?」

蕭雪只得求救似地看看凌塵,輕輕叫了一聲,「媽——」

蕭森立刻搶先叫道:「這回你媽可幫不了你。哼!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地把事情經過說清楚,或許我還能想到什麼補救的辦法。不然,是死是活隨你的便。我要是再看你一眼,再跟你說一句話,就……就……眼不見心不煩,只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也罷。」

後面的凌塵緩慢地點點頭。

蕭雪無奈地咬咬牙,輕聲道:「他……他好象還有別的女人。」

「就為這個?」蕭森頓了頓,語氣出乎意料地平靜了些。「那你跟他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除了擁抱接吻之外。」

蕭雪詫異著低下頭,小心翼翼地答道:「就這些。別的沒有了。」

「你不要說謊。真的沒有了嗎?」

「真的。不信……你可以找醫生來檢查。」蕭雪這麼說着,心中暗暗感到慶幸。自己總算還有些什麼東西沒有真正失去。

蕭森的語氣又再輕鬆了不少,甚至還明顯帶進了難得的溫柔。「既然是這樣,那我找機會跟劉鑫說清楚。讓他以後不要再和其他女人來往,行了嗎?」

蕭雪楞了楞,一時沒想明白爸爸是什麼意思,「我不想再見到他。他跟誰來往都和我無關。」

蕭森看了她兩眼,半天,才語重心長地說道:「不要想得這麼嚴重。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慢慢你就會明白,男人其實都是這樣。劉鑫他三十多歲正當年,有錢有勢身體又沒什麼毛病,怎麼可能一兩年都沒交過女朋友呢?只要他從此專心待你,也就夠了。」

男人……男人……蕭雪在心裏恨恨地念著,知道爸爸不可能明白自己的痛苦,便冷笑一聲,沒有答話。

「還說自己已經長大成人。怎麼看事情做事情,都還是這麼小孩子氣呢?呵呵……」

蕭森裝腔作勢的笑聲,在蕭雪聽來,仿如午夜貓頭鷹得意的嘶嚎。

他不過是另一隻貓頭鷹而已。

他們都是男人。他們本都是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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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不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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