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所有的事情諶吉並不知道的那麼清楚。

他偷偷去過了醫院幾次,都不得其門而入。李憲生知道了,沒表示什麼,只是教他怎麼避開保安,接近病房。

遠遠地看了肖鷹飛幾次,諶吉看到他笑得燦爛,那種笑很久以前都是自己珍惜的,他曾經以為那些開心快樂,是自己才能給對方的,只是分開了,原來笑不出來的是自己。諶吉又覺得放心又覺得心酸。

有一個男人每天都去看他,照顧得很細心。諶吉的心隱隱作痛,好象自己心愛的東西就那麼離開自己,而且離自己越來越遠,只有自己還在原地感嘆。不管怎麼樣,他是應該放心的,他有人照顧了。脆弱的時候,更需要人關心,而自己走開了,留下的空白,也許對方更需要有什麼填滿。自己過得不好,難道還要拖累着他也和自己一樣不開心嗎?

家裏的人好象小心翼翼的。

有天諶吉在小買部買煙,老闆笑着和他說,「你看看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迷戀偶象明星到什麼地步,特別是你妹妹呀,差不多把我這裏的娛樂報紙和雜誌都買走了。」

諶吉不知道做什麼才好,只是看着自己把自己的不開心都帶給自己家裏人。而他無能為力,他就象一個吸毒者,就算明知是最好的要了斷的時候,但是卻還是要去。每次他都說,這是最後一次了,看完了就走。可是仍然還是去。

****

秋宗實走在醫院的走廊上。

肖鷹飛不能聽到與音樂有關的東西,也不能接聽手機和電話。但是其它時候他的聽力都非常正常。

秋宗實倒並不難過。在這樣的歌壇沒有人是永遠的明星,早退和遲退都只是時間問題,唱片公司已經提供了足夠的一個明星讓人娛樂,沒有誰的感情是永遠不變的,聽眾如果在再長的時間一直看到這樣的面孔難免會厭煩。肖能夠藉此激流勇退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說實話,他更喜歡現在的肖,很聽話,很脆弱,好象就是在他的掌握之中。平時的肖鷹飛是太有主見,太有光芒了。這樣的情況,讓他覺得他不會再為他人注目,而把一切都要交給自己,而自己是可以把這顆珠寶私自珍藏起來。

只是真是奇怪,為什麼人的大腦會那麼複雜,會讓他有這樣奇怪的癥狀?

他覺得自己又想抽煙了,走到安全門口推開,想慢慢走上去。

門一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形出現在眼前,看到他,受驚的兔子一樣想往樓下走去。

秋宗實認識他,那個如同肖鷹飛影子一樣的人,那個在夜半奇怪地去造訪肖鷹飛的人,還有,前一段在病房前有時東西,不一定非要眼見,憑着經驗和直覺,也不是錯誤的。

「等等。」秋宗實叫住了他,「你是肖鷹飛的同學吧,我聽他提起過你。」

諶吉的腳步停了下來,沒有說話。獃獃地站在哪裏。

「發什麼愣,如果你想看看他就不防和我一起走上去吧。上面是特護病房,沒有人帶着,是不可能讓人進去的。」

「不了。」

秋宗實看着那個人雖然回答地簡單,臉上卻露出了苦惱的猶豫的臉色,大概一方面想從自己這裏知道些什麼,另一方面又願意和自己有所接觸,或者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他很關心肖鷹飛。

因為瞭然,秋宗實覺得自己很容易站住主動。

「走吧,邊走邊聊。」

諶吉沒有說話,慢慢地挪動了步子。

諶吉不是第一次來,他已經偷偷來過了醫院好幾次。剛開始的時候,都不得其門而入,被擋在外面。李憲生知道了,沒表示什麼,只是教他怎麼避開保安,接近病房。這是記者的本事。

遠遠地看了肖鷹飛幾次,諶吉看到他笑得燦爛,那種笑很久以前都是自己珍惜的,他曾經以為那些開心快樂,是自己才能給對方的,只是分開了,原來笑不出來的是自己。諶吉又覺得放心又覺得心酸。

有一個男人,就是現在面前的這個人會每天都去看肖。諶吉注意到他照顧得很細心。為此,諶吉的心隱隱作痛,好象自己心愛的東西就那麼離開自己,而且離自己越來越遠,只有自己還在原地感嘆。不管怎麼樣,他是應該放心的,他有人照顧了。脆弱的時候,更需要人關心,而自己走開了,留下的空白,也許對方更需要有什麼填滿。自己過得不好,難道還要拖累着他也和自己一樣不開心嗎?

而此時當諶吉跟着李憲生的步子的時候,忍不住想起家裏母親的臉,小妹的臉。

家裏的人好象都變得小心翼翼的。諶祥也很少和自己頂嘴,什麼事情都順着自己。

有天諶吉在小買部買煙,老闆笑着和他說,「你看看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迷戀偶象明星到什麼地步,特別是你妹妹呀,差不多把我這裏的娛樂報紙和雜誌都買走了。」

諶吉不知道做什麼才好,看着自己把自己的不開心都帶給自己家裏人,而他無能為力。

他就象一個吸毒者,就算明知是最好的要了斷的時候,但是卻還是要去。每次他都說,這是最後一次了,看完了就走。可是仍然還是來了。而此時,他可能有機會近距離地看到肖鷹飛,近距離地知道他好不好。

心跳得很快。

希望他在睡覺,看一眼就走就好。

「我說句實在話,你並不適合他。」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打斷了諶吉的思路,讓諶吉措不及防地抬起頭來盯着對方。

他的眼睛真是太容易暴露他在想什麼了,秋宗實也有點訝然這個社會還有這樣純凈的眼睛。

「你們的事,他都和我說了。」

秋宗實看着那個男人露出驚訝和不知所措的樣子,好象靈魂都被人抽走了一樣。莫名的有種快感。他恨恨地打擊著這個其實還幼稚的人。

他推開安全門,「知道嗎?他的耳朵不行了?你也許也應該這個時候來看看他。」

這一擊對諶吉來說太殘忍了。

諶吉的腦子嗡嗡作響。

他的大腦在指令自己離開,快點離開,這一切就不會是真的,可是自己的腳幾乎是無意識地跟着秋宗實在走。

穿過了走廊,好象一切都靜靜的,沒有聲音的感覺是什麼樣?不能再聽到喜歡的音樂了?聽不到了嗎?聽不見自己的憤怒和喜悅了嗎?

誰也沒有留意到肖鷹飛,直到這個人突然衝到諶吉面前,兇狠得用沒有人可以阻攔的動作突然把諶吉撲倒在地,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醫院裏好象有護士在尖叫,還有瓶子或者是碟子跌在地上的聲音,可是這些都不重要,諶吉的眼睛裏只有那個人。好象是瘦了,那些他還看到的燦爛的笑容怎麼又找不到了,到哪裏去了。

掐在他脖子上的力氣很重,肖鷹飛喘著粗氣,盯着他,「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我那麼求你,你為什麼不來?為什麼呢?」

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太重了,可是諶吉都不想阻擋他。可以不可以死在你的面前,是不是就是一輩子都停在你的視線了?

不知道多少人沖了過來,想拉開肖鷹飛,諶吉的心理在哭泣,可以不可以不要阻止我們在一起,由得我們生或者由得我們死,為什麼要拉開他呢?為什麼用你們的方式來區分誰傷害誰?

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終於鬆開了,然後有人死命地衝出來制住肖鷹飛。

諶吉想沖他們喊,怕他們傷害肖鷹飛,氣息太快了,引起了劇烈地咳嗽。他想衝過去,一個護士攔住他,「對不起,病人現在情況很不穩定,你不要過去。請不要干擾他。」

有各種奇異的眼神掃了過來,他們的心都在碎言碎語着,「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會讓肖鷹飛這麼激動?」「會不會有什麼內幕?」

諶吉再邁不動腳步了,他彎下腰,手撐著膝蓋。

「看來我不應該帶你過來,顯然你剌激了他,不是嗎?」那個有着煙味的男人的腳出現在自己視線里。語調里就好象在說一件簡單的事情。

「是的。」諶吉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腰,努力不認輸。可是裁判已經吹哨了,輸了就是輸了,他最後看了一眼肖鷹飛,似乎被打了針,無力地被人抬進病房。

「請你好好照顧他。」

這一句話,他說得卻是十分誠懇的。以後,真的想有人能夠好好照顧他了。

****

李憲生接到諶祥的電話,女孩子略帶哭腔地說,「我哥出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李憲生想了一下說,「別急,我可能知道她在哪裏。」

掛了電話,抓起外套,就去籃球場。

果然讓他碰到了。

諶吉坐在觀眾台上,當李憲生靠近的時候,他正在輕聲哼著一首歌,日新月異的歌壇里被遺忘的歌。

忘掉倦意吧別再讓我等

輕輕擁吻雖然這漆黑的角落沒有一盞燈

做個美夢就算是朦朧

互望眼中看到我的影

愛燃燒着,讓明天永遠不來

有這一晚溫馨我再看不到眼淚

緩緩地下微雨蕭蕭遍灑

這小房間再看不到風吹雨打

就做雙戀人相親相愛

就讓這一晚溫馨掩埋了眼淚「聽過這首歌是嗎?我寫的呢?是不是很幼稚?肖就這麼說過我。」諶吉笑着。

「沒有,很好聽的。」李憲生覺得自己說得很乾巴巴。但他說的是實話,他在電梯里曾經哼過這首歌,就是那個時候第一次見到諶吉。很平淡地企盼幸福的感覺。

「你怎麼來了?」

「諶祥說你在這裏?你的家人很擔心你。」

「呵呵,好象我眼前放了四杯茶,親情、友情、愛情和私情各裝了一杯,我已經不知道先喝哪一杯,又把哪一杯排到最後了。」諶吉傻笑着。

四杯濃淡不一的茶,在推杯換盞間,總有恍惚的遲疑:究竟哪一杯該在味道最好的時候先品,哪一杯該排到最後呢?而有時,你挑了一杯再就喝不到別的茶了。好象誰都要取捨,而不管哪一杯茶再喝起來都會有些苦,最怕是放着久了,茶也都涼了。

「你愛一個人的時候,很想為了他做些事情。我就是這樣想的,現在想起來很傻,總覺得他要是真想要天上的月亮,我說不定也會真想着搭個梯子上去想去給他摘下來。」

李憲生不知道他怎麼還能笑出來,他怕他再笑,自己都會準備哭出來。

「他天生就是一個明星,如果和我在一起,默默地在人群後生活,他的生活一輩子都會有一個空白,這個空白不是所謂的愛能夠填滿了,我也不會開心的。這些想法我想是沒有錯的,我錯就錯在我自己老是自不量力,我總是想在他面前看到自己還是很重要的,其實哪裏比得過人家專業的。」

「為什麼突然說這些呀,你和誰比?」李憲生的心裏不是味兒,看着諶吉這樣付出感情。他不是感動,而是妒忌,心裏猛然冒出一個念頭,那就是為什麼自己沒有得到一個人這樣為自己付出呢?

諶吉搖了搖頭,「可是我總是很不知足,還想為他做點什麼,我想他能夠感覺到我在他的生命中是有意義的。只是現在才明白,我是這樣狹隘的一個人,我太急於想去佔據他生命中的地位了。是我在懷疑我們互相愛不愛,是我把茶弄混了,我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這樣地傷害他,又怎麼可能再來談愛呢?」

「你太自責了,你們分手了,他不是你的責任了。」語氣只放緩了半刻,李憲生突然站起來,他的心裏有醋意,有憤怒,對自己,對諶吉,對不在場的肖鷹飛,他罵起來,「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同志一大半都是女人的思想,你他媽的這麼感性做什麼?我他媽的也該死,我在這裏幹什麼?聽你在這裏婆婆媽媽地做什麼?你說給我聽做什麼了,你去說過他聽呀?你捨不得,你就回頭和他在一起吧!」

「可惜他聽不到了。他的耳朵出了問題。」

李憲生呆了一下,收了聲。

「象他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我很怕他倒下來,他現在需要一個人能幫他站起來,能給他他想要的機會。」

李憲生在腦子裏收集整理著所傳過來的這些訊號,「還是出國吧。你妹說你成績很好,考G考T都成績很好,就是沒有走,現在走吧。」

「她和你說了很多。」

「是的,你一直是她覺得驕傲的哥哥。」

「怎麼會,我是最沒有用的哥哥。」

在那個夜晚,李憲生一直看着諶吉的側面,他想問,你還會愛上另一個男人嗎?或者另一個人?但他沒有問,答案就寫在籃球場上。這裏他永遠是坐在板凳上的替補,不管是輸是贏,這場球賽他都不可能上場了。

****

肖鷹飛醒過來的時候,問秋宗實,「他說了什麼沒有。」

「他說要我好好照顧你。」肖鷹飛的眼睛閃過一些絕望。

秋宗實拉起他的手,「他走了,離開了。以後讓我來照顧你吧。」

肖鷹飛的手很冰冷,但是他沒有拒絕,秋宗實知道自己成功地剌痛到了鷹飛的痛處。

「我今天和萬導演說過了,她仍然很堅持用你。這是個好消息。」他加緊握緊了對方的人,「你是最有明星特質的人,就是適合在舞台上發光的,哪怕你殘缺了,你仍然是理想的。」

「理想的花瓶是嗎?」肖鷹飛冷笑着。

「別介意,現在說你是花瓶還為時太早。重要的是快點養傷好起來。」

「你一定費了很多口舌,謝謝你。不過你也不是沒有原因地對我好是嗎?」肖鷹飛平淡地說。

秋宗實笑了,「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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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殺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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