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中川剛凝視着她,唇角微微向兩旁揚起,他冷峻的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他還是她惟一的男人,那也就是說……她之前說的那番話是騙他的?

「你根本沒有男人,對吧?」他問。

真衣後悔自己不該一下子就露出餡來,她該繼續騙他、繼續激他、繼續惱他、繼續讓他覺得他在她心裏並沒有那麼重要……

然而,當她看見他眼底的歡欣,一種莫名的悸動也同時在她心底蠢動。

但是……她一向是個壓抑慣了的人,當她要面對自己的感情時,總是顯得猶豫而不安。

而當她的不安累積到一種程度,她會做出或者是說出與她本意完全相反的事跟話來。

「我有!」她迎上他的眼睛,心裏其實是心虛的!

他微微地擰起濃眉,「你剛才說……」

「我只是怕跟男人交往,不代表我沒有交往的對象!」她打斷了他。

方才的歡喜突然一掃而空,他的神情顯得有些懊喪悻然。

「你交往的對象是什麼樣的人?」他問。

他想知道是誰能讓她克服對男人的恐懼,是誰讓她忘了他?!

她斜觀他一記,「不關你的事。」

「我想知道!」他沉下聲線。

「你知道做什麼?」她硬是跟他唱反調。

「你有什麼不能說?」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他目光一凝,「你在騙我?」

感覺到他眼底的懷疑,她不覺有點心慌,「我為什麼要騙你?」

「如果你沒騙我,為什麼說不出口?」

「你真想知道?」她瞑瞪着他,神情微慍。

她知道他如果沒問個水落石出,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但是既然要騙他就該騙個徹底,不要讓他覺得半信半疑。

「他是個很好的人,很溫柔、很體貼,也很尊重我。」她隨口謅著。

中川剛糾起眉心,「你在這兒上班的事,他知道?」如果她遇到的真是一個好男人,又怎麼肯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到這種地方來?

換作是他,就算是累死自己,操死自己、他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這般委屈。

「不知道。」她說。

「不知道?」他一震,「如果他關心你,又怎麼會不知道?」

她不想再跟他說下去,因為多說多錯,尤其這還是她編出來的謊話。

「我跟他的事不用你管!」她決絕地說。

她無法原諒他十年前對她所做的事,還有造成的傷害,真的無法原諒。

她氣他當初拋下了她,現在卻一臉真誠地說他想保護她,像他這般地反覆,教她如何能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呢?

「水野,」他直視着她的眼睛,似要拆穿她所有的謊言般,「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有說謊的必要嗎?」她別過頭去。

他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自己,「要是他知道你在這兒上班的事,他會怎樣?」

面對他咄咄逼人的氣勢,她有點急、有點慌,也有點惱。

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過她?為什麼他一定要逼得她失去控制,然後將所有的不滿及怨對表現出來?

她覺得他好像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麼,所以才會這樣不斷地追問。

「你……你簡直可惡!」因為回答不了他,她索性咒罵起他。

「我承認我是個可惡的人,可是你……」他那黑亮深邃的眸子裏隱隱竄燃着火光,「你卻是個可恨的人。」

她一愣。

說她可恨?她哪裏可恨了?從頭至尾都是他對不起她,她可沒有做什麼違背良心的事!

「如果你十年前不跑的話,現在就不是這種情況!」他憤怒也無奈地說。

「我跑?」

他竟然惡人先告狀地說她跑?是他自己承諾了會回來卻沒有回來的!是他讓她等得心都碎了、死了……

「你隨便來東京晃一圈,然後一聲不吭地走人,你讓我……」一頓,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想……他是太激動了吧?

真衣睇着他,腦子裏的思緒已經亂成一團。她努力地回想一下,卻怎麼也整理不起來。

到底是誰跑了?是她嗎?

不……不是她,她永遠記得自己在那裏等了一百三十二分鐘,而他說他只是到街口去買吃的東西——

「這十年來,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你,當你出現在我眼前時,我真的以為我自己在做夢……」

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會說出這種肉麻的話來,他是個黑道人,怎麼會說出這種讓他自己都覺得頭皮發麻的話來?

難道說一旦牽扯到感情,不管是什麼樣的男人都會變得感性?

「你……你說什麼?」她難以置信地瞪着他,神情是那麼的錯愕而驚疑,「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是你跑掉,是你把我丟在那兒的,」

他一怔,有些糊塗了。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誤會?她為什麼會認為跑掉的是他?他記得當時出門前明明交代她等他的……

「我居然相信你,還在那兒等了你兩個多小時,我……」說着說着,她竟越覺委屈。

「我等不到你,也不知道自己該到哪裏去,你根本不知道我……我當時真的……」

她哽咽得再也無法接續,只好淚眼瞪着他,滿臉的不諒解。

聽她這麼一說,他更加確定他們之間,的確有着某種誤會,而他想她之所以這麼恨他、一天到晚跟他頂撞、唱反調,也許都是因為她對他有所誤會。

「我沒有跑掉。」今天該是誤會冰釋的日子了,他要讓她知道,他從來沒有欺騙過她。

真衣噙著淚,神情迷惘。

他都不曉得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那天我不是說要去買吃的嗎?一出門我就接到金井被堵的消息,所以先去處理了一下,誰知道……等我回去時,你已經不見了。」

真衣瞪着眼睛望着他,似乎還在懷疑他話中的真假。

他冷漠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溫柔,「當時我也很氣你為什麼就這麼走了,但是我最氣的是……我根本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你。」

「是真的?」她幾乎快說不出話來。

他點點頭,「你以為我跑了,而我也以為你跑了,這真是陰錯陽差。」說着,他捧着她秀麗的臉龐問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說你有男人是真的嗎?」

「我……」她正猶豫着要不要對他誠實時,門板砰砰地響了起來。

「大哥!大哥!」外面傳來金井緊急的聲音。

他撇下淚眼迷濛的真衣,迅速地打開了門。

金井跟了他這麼久,絕不會這麼不識趣、不長眼地跑來打擾他,能教他這麼慌張,勢必是發生了什麼非立刻向他稟報的事。

「不好了……」金井聲線急促,「剛才酒店來電話說平野他們被襲挂彩了。」

他神情一凝,「什麼?」

「會不會是島森搞的鬼?」金井問。

「沒有證據,別亂聲張。」這事發生得也太巧了,梅崎才剛來提醒他,酒店那邊竟然就出事了,莫非……島森真的這麼急着把他拉下來?

他回頭望着真衣,冷肅的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溫柔,「等我回來。」

真衣睇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我們走!」他套上外套,邁開大步地朝外面走去,而金井也趕忙地尾隨着。

目送着他離開,真衣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似的坐在辦公室里。

都是誤會?她恨了他整整十年,結果一切卻都是誤會?

噢,這個玩笑真是開大了!

不過……假如當初沒有這個誤會,她的選擇又會是什麼呢?

當時她不過才十六歲,根本是個連自己的人生方向都還不確定的小鬼,她會怎麼做呢?

她會留下來,跟着一個其實也還是乳臭未乾的街頭太保?還是她終究得選擇回家,繼續當她父母親心目中的乖女兒?

如果當初她留下來,現在的她又是什麼樣的下場及境遇呢?她不知道

聽到他這麼坦率的告白,她心裏不能說沒有一絲歡喜,但是她知道往後的每一步肯定都很艱難。

她要跟這個惟一的男人在一起嗎?她的家庭背景如此單純,又怎麼跟他這樣的男人生活下去?她的父母親會怎麼看待這樣的事?

天呀!她已經不敢再多想,因為光憑她一個人,實在無法作下正確的決定。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只覺得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那麼的陌生。

她的世界跟他的從來都不一樣,雖然就目前她所接觸到他身邊的人,都不是一般社會大眾口中所說的那種無惡不做、骯髒齷齪的大壞蛋,可是黑道就是黑道,他們的世界不是她所想像的那麼單純。

現在她才知道他為什麼把她留在這兒,為什麼說她只需陪他一個就能抵銷四仟萬,原來……他對她是那麼的用心良苦。

說來,這實在也挺教她難以置信,一個昔日的街頭太保、一個現今的黑道角頭,她真的不相信這樣的男人會懸念自己十年。

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真摯,他的聲線是那麼的誠懇,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蘊含着深深的情感……她想懷疑他,可是事實上,她根本無法質疑他。

因為當他那麼說着的時候,她相信那是真的,就像她當初相信他是真的要她等他一樣。

此刻,她就像是一隻在風中飄搖的風箏,不知道線的那一端連接着什麼,也不知道線一斷,自己會飛向何處——

№№№四月天www。xxsy。net收集整理,請支持四月天№№№

看着床上包紮得跟木乃伊一樣的平野,中川剛的臉上籠罩着一種冷肅凝重的陰沉。

平野氣若遊絲,一張臉腫得根本讓人認不出他來。

「大哥……」他虛弱地說,「他們有……五……五個人……」

中川剛凝蹄着他,「平野,好好休息,別說了。」看見跟了自己多年的好兄弟被人打得跟包子一樣,他是既氣憤也心疼。

「不……不行,我一定……要說……」平野用盡僅剩的氣力,續道:「我聽……聽到他們提……提到京極……京極會的事……」

一聽到京極會,他不覺一震。「京極會?關西的京極會?」

「嗯……」平野點頭。

京極會在大阪一帶也算是有點勢力的幫派,而且他們的前任會長跟島森已逝的父親很有交情;現在島森的父親死了,而京極會也已由年輕會長京極義行接手,難道平野遇襲跟他們兩人有關?

金井挨過來,「大哥,難道說島森跟京極會勾結?」

他若有所思,神情有點沉重。

如果這件事跟京極會扯上關係,那就等於是關東跟關西整個黑道生態的問題了。

「金井,」沉吟片刻,他轉而吩咐著金井,「這件事交給你,你想辦法查查。」

金井點頭,「我知道了。」

突然,病房的門打開來,進來的是聞訊趕來的梅崎。

「梅崎大哥?」見他忽地來到醫院,中川剛有點訝異。「你怎麼來了?」

梅崎臉上雖有笑容,但還是隱隱感覺得出一絲凝重,尤其是在他看見躺在床上的平野之時。

「我聽到消息就立刻趕過來了。」他走近床邊,蹙眉問道:「知道是誰下的手嗎?」

中川剛望着虛弱得閉上眼睛的平野,「他聽見有人提起京極會。」

「關西的京極會?」梅崎一怔。

「嗯。」

梅崎皺着眉頭,有點憂心地道:「京極會的新會長是個野心勃勃的人,跟前會長有完全不同的作風,而且京極家跟島森家有着相當深的淵源,難道說……」

「我還不確定是不是島森搞的鬼。」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在還沒水落石出之前,他絕不隨便把心裏的猜臆說出口。

梅崎忖度著,「你要小心點,看來島森已經開始行動了。」

「我知道。」他點頭。

「鬼冢會長很注意這件事。」梅崎續說:「他要我問你需不需要他介入?」

他不加思索地搖頭,「我想會長並不方便插手。」

對於他這麼為鬼冢會長着想,梅崎感到很安慰,他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中川剛真的是條漢子。

他拍拍中川剛的肩膀,笑說:「那你自己要千萬小心。」

「唔。」中川剛心領。

№№№四月天www。xxsy。net收集整理,請支持四月天№№№

中川剛一出去就沒有再回來,讓真衣即使是回到了家,也還不斷地牽掛着他的安危。

聽金井講話的語氣,就可以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要不然中川剛不會一出門就整晚沒有回來。

這就是黑道的生活吧?永遠不知道危險在哪裏?也永遠不會知道還有沒有明天……

為什麼這樣一個危險而不確定的男人,卻反而吸引了她呢?

這十年來,她不是沒遇到更好的人,可是在她的心裏卻只有他的身影,姑且不論過去她對他是恨是怨,總之他就是佔據了她的心房,容不得任何人介人。

為什麼呢?女人所希望的安定及安心在他身上應該是找不到的啊!

難道說人都是受危險所吸引的嗎?越是危險、越是不確定的東西更具誘惑、更具吸引?

也許真是這樣的吧!

對身體不好的東西總是深具魅力的,熬夜、抽煙、烈酒、喝濃咖啡……還有談不幸的戀愛,這些危險的東西經常更能使人迷惑。

第二天,她提前到店裏去,可是還是不見他的身影,就連金井也跟着不見了。

看來,這次真的是件非常嚴重的事。

№№№四月天www。xxsy。net收集整理,請支持四月天№№№

她不安地在店裏來回踱步,卻只讓昨天沒有得到任何解答的莉莉跟娜娜,更加好奇她和中川剛之間是否有着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

「大姐。」莉莉喚住正要踱出去的她。

她回過頭,見莉莉跟娜娜兩人正一臉興緻勃勃地望着她,「大姐,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微怔,「昨天晚上的什麼事?」

因為心裏牽掛着中川剛的安危,她一時也忘了昨晚他把她從梅崎手裏帶回來的事情。

「就是你跟梅崎先生走後,老闆又去把你帶回來的事情啊!」娜娜說。

「你跟老闆到底是什麼關係?」莉莉搭腔著。

她怔愣地望着兩人,支吾地,「我們……沒……沒什麼……」

「騙人!」莉莉輕哼一記,「要是沒什麼,老闆怎麼會那麼緊張?」

「就是說。」娜娜附和著:「你知不知道梅崎先生是老闆最敬重的人啊?他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女人冒犯梅崎先生呢?」

真衣垂著臉,十分為難,「我跟他……」她怎麼好意思將十年前的那段往事說出來呢?

「我們真的沒有關係。」她索性裝傻,「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那樣做。」

莉莉跟娜娜倒是相信了她,也是一臉疑惑,「是嗎?那麼說……」

莉莉像是突然弄懂了什麼似的大叫:「可能是老闆對你有意思喔!」

真衣睬着她,忽地覺得有些羞赧,「怎……怎麼會呢?」

「一定是的啦!」莉莉肯定地說:「要不是他也喜歡你,為什麼要把你帶回來?他一定是不想讓你落入其他男人懷裏嘛!」

娜娜聽完,也表贊同,「說得也是喔!」

「你們不要再亂猜了。」她心虛地笑笑,「別忘了我欠他四仟萬唷!」

莉莉怪笑着:「也許你以身相許,老闆就不計較那四仟萬啦!」

「別開我玩笑。」說着,她故作鎮定地往店外走去。

「大姐,你去哪?」莉莉問。

「透透氣。」她說。

其實她只是想避開她們兩人的追問,順便也到外頭看看有沒有中川剛的身影。

這是她第一次發現到,自己其實是在乎他、關心他的。

№№№四月天www。xxsy。net收集整理,請支持四月天№№№

在燈火燦爛的街頭,真衣引領而望,卻始終見不到他那熟悉的身影。

她無意識地一嘆,不覺有點失望。

背過身,她決定進到店裏等待,因為如果她在外面等太久,莉莉跟娜娜一定又要尋她開心。

「水野?」突然,她身後傳來一記耳熟的聲音。

轉過頭,她險些驚呼出聲,因為在她身後出現的,竟是她以前的課長畦地正平。

「課……課長?」她實在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他,突然,她覺得好丟臉。

如果讓以前的同事知道她在這種地方上班,他們會怎麼看她呢?雖說她在這兒還未「正式執業」,但終究不是什麼風光的職所。

畦地正平一臉驚訝地望着眼前衣着性感的她,無法相信她就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水野真衣。

「你真的在這兒上班?」其實他是從其他同業口中,聽說她在這種地方工作,才會半信半疑地來看看的。

當他第一次聽到別人那麼說時,他還堅持是別人看錯了,因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所熟知的水野真衣,是個對自己要求嚴格且拘謹矜持的人,她怎麼可能到這種聲色場所工作呢?

可是現在他不得不信了,因為事實正擺在他眼前——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蹙起眉頭。

真衣尷尬地低着頭,只覺得穿着性感衣着站在他面前的自己十分地「廉價」。

「為什麼辭掉公司的工作到這種地方來上班?」他近乎質問。

「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她說。

其實她跟他除了上司及下屬的關係外,並無其他的感情,她實在也不需跟他解釋些什麼。

不過……過去受到他不少照顧的她,還是擺不出一張「不干你事」的冷臉。

畦地正平擰起眉心,「苦衷?是什麼?」

「我父親替人擔保,結果那個人卻跑了……」她說。

畦地正平一嘆,「這種事為什麼不提出來和我商量?」說着,他走近她,惋惜地,「說出來,也許我能幫得上忙。」

她抬起臉,苦笑一記,「這關係着四仟萬的債務,誰也幫不上忙……」她說。

一聽是四仟萬的債務,他不覺也蹙起了眉。確實,四仟萬對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來說,真的不是一般的小數目。

「可是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

「如果我不來,我父親又該怎麼辦?」她打斷了他,續道:「他年紀也大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被債務逼上絕路。」

自己使不上勁,的確教他很頹喪、很懊惱。

他輕嘆一記,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水野,」他突然握住真衣的手,「我……」

「課長,」真衣又一次打斷了他,「請你別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好嗎?」

畦地正平點頭,「我不會說出去的,只是……你真的要待在這種地方?」

「我沒有其他方法了,而且……」她正要說自己在這兒其實過得還不錯之時,眼尾確卻見到失去蹤影許久的中川剛——

№№№四月天www。xxsy。net收集整理,請支持四月天№№№

剛從醫院回來,就看見真衣和一個男人在店外交談,而且那男人還握着她的手,中川剛的臉上明顯地浮起一絲不悅。

跟隨在他身邊的金井立刻從他的神情嗅到一絲憤怒的味兒。

他一個箭步上前,搶在中川剛前頭喝問著畦地正平:「你在這裏做什麼?」

真衣掙脫了畦地的手,「他是我以前的……」

她話還沒講完,金井已經打斷了她,「快走!」他極不友善地朝畦地大喝。

其實他也不是個沒事對着「無辜百姓」兇惡的人,只不過畦地正平握着他大哥心愛女人的手,就讓他這個做小弟的感到相當不悅。

中川剛沉默地站在距離她五步的地方,臉上是一種深沉地、微慍地表情。

他雖不動聲色,但那陰驚的氣勢卻令人不寒而慄。

對一般尋常人來說,他是可怕的。

畦地正平隱隱感覺得到這些人並不簡單,說白一點,他們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混黑道的男人。他想,這兩個人應該是店裏的圍事吧?

「我跟水野是舊同事,我是來看看她的。」他說。

金井沉下臉,「現在你看夠了吧?」說着,他動手推了畦地一把,畦地一個不穩,連連退了三步。

「喂!」見金井出手推畦地,真衣有點氣惱,「你做什麼?」

畦地跟他又沒有過節,他為什麼要動手?而且她最氣的是……站在他身後的中川剛居然沒有出聲制止?!

「我要他快點離開!」金井說。

「野蠻!」她秀眉一橫,氣憤地說。

被罵野蠻,金井當然生氣,不過一想到她是中川剛喜歡的女人,他忍住。

真衣瞪着他,再瞪着他身後不聞不問的中川剛,徑自別過頭去看着畦地,「你走吧。」

「水野……」見真衣身陷這種是非之地,而自己卻無能為力,他真的非常難過。

「我不會有事的。」她說。

說真的,她感激畦地對她的關心,但是……他真的幫不了她。

再說,她現在的處境其實並不難堪,雖然表面上她是在這裏上班,但事實上,她根本什麼都沒損失。

畦地糾著眉心,懊惱而無奈地,「你……多保重,我會跟你聯絡的。」說着,他背過身,頹然地消失在燈火閃爍的街頭。

聽見她跟畦地之間的對話,還有畦地那眷戀不舍的目光,中川剛的心火就忍不住地沸騰起來。難道說那個男人就是她之前的男人?為什麼他會到這裏來?她不是說那個男人並不知道她的事?她……她對他說了謊話?

一連串的疑問糾纏着他,讓他臉上的神情越來越深沉、越來越陰惻……

他瞥了真衣一記,一聲不吭地步進店裏。

見他轉身就走,真衣不覺一怔,心底隱隱湧出一種不被了解的懊惱。

腳下一踱,她也跟了進去。

金井則站在原地,看看走進店裏的中川剛及真衣,再望向剛才畦地離去的方向。須臾,他遲遲沒有動作的腳終於動了。

他沒有進到店裏,而是快步地朝着畦地離開的方向走去——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黑色禁果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黑色禁果
上一章下一章

第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