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長天未曦

2 長天未曦

我,這個身體叫默子游,和蘇婧怡是夫妻,在這個叫作萬甸的邊遠小城共同生活了六年,有一個五歲大的孩子,靠經營一家布店為生。當蘇婧怡告訴我「自身」的情況時,我真的嚇了一跳,我實際快三十歲的青春年華還是單身一人,沒想到時空轉換,進到一個比自己還小的男子身體里,竟然就已經結婚生子,不僅有了一個美人嬌妻,還有了一個兒子。

對於有了兒子,雖然事情突,進度太快,我還是可以接受的,因為我在此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算是白撿了一個。可是,突然出現的美人嬌妻,儘管蘇婧怡溫柔賢淑,可是作為靈魂是同性的我,怎麼能夠坦然接受,總是感覺怪異不自在。

蘇婧怡每天親力親為,悉心照顧,為我端水喂飯,甚至幫我沐浴更衣。別說我從未享受過如此待遇,我以一個成年人的心智年齡,頂着一副陌生成熟男人的身體,在一個陌生女人面前寬衣解帶,被人一覽無餘,怎麼都覺得尷尬難堪,難以接受。可是蘇婧怡毫無羞澀,一切都做得自然而然,她理所當然地笑道:「因為我是你的娘子呀!」我多番拒絕未果,只能無奈苦笑,硬著頭皮接受她的貼身照顧。

自從我昏迷醒來后,蘇婧怡夜晚都和我同榻而眠,害得我每晚睡覺都神經緊張,深怕她有什麼「越矩」的舉動,以至於每次第二天醒來,兩隻眼睛泡腫,一圈黑眼圈,精神懨懨不振。她不明原因,只是焦慮擔心,為我準備了很多補品,可是除了身體康復得快些外,精神依然不佳。後來,我以身體還沒康復為由,委婉的提出獨自睡覺的請求,她雖然不太理解,不過為着我的身體着想還是同意了。

日子每天平淡地度過。不大的家園由一個叫福叔的中年男人和他的妻子福嫂,還有一個叫二妞的丫頭,打理伺候。蘇婧怡每天陪着我靜閑養病,其實我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呆,兩人半日無語,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想着自己心事。

我對自己的「死亡」依然難以釋懷,每每想到相隔兩重天的老父母,親人朋友從此不再相見,就黯然傷心,忍不住想落淚。這時候我不由得慶幸自己還沒有結婚生子,沒有連累更多的人為我悲傷痛苦。我忽然想到了我――默子游,還有一個未曾見過面的兒子,從我醒來后就一直沒有看到過。

我問蘇婧怡,她說因為我受傷生病一直昏迷不醒,她無暇分心照顧兒子,送到了一個朋友家暫住。我問什麼時候去接回來,她告訴我說:「快了……再過幾天就去接他,你很快就能再見到他了……」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望着我的眼睛溫柔帶笑,卻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悲哀,只是當時我還沉浸在自己的心事情緒里,沒有留意覺察到。

隨着我的身體逐漸康復,蘇婧怡的笑容越加的清淡減少了,眼睛像蒙上了一層陰霧,不時閃露淡淡的哀傷。我想關心詢問時,她又會向我露出朝陽下花朵綻放的嬌美笑容,真情美麗又溫暖。她既然不願意對我說,我也不想勉強她,畢竟我不是真正的默子游,不清楚他們之間的事情,我認為時間長了她總有一天會願意告訴我的。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默默地陪着她,把她摟在懷裏,給她無言的撫慰關懷,和安心的依靠,我想這也是她心裏希望的吧。

卻不曾想到已經沒有以後了,當我明白其中的緣由時,已經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什麼都無法挽回,再也回不到當時了。如果在現在這個時候,我能夠多加留意她,給她更多的溫暖關愛,是不是就能減少日後的愧疚和遺憾?如果我對默子游和她的事有更多的關注,追問清楚一切,之後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生,還會不會有挽救的餘地?

可是,一切都只是如果,人生沒有如果,也不可能會重來。然而,即使我知道了一切,也無法改變什麼,因為我太弱小了,還無力支撐起頭上的這片天。所有的一切註定都會生,這是我,作為默子游,按照早已經被安排好的命運,正慢慢踏上不歸路。

一切生得太快,在我隔世醒來還不到兩個月的短短時間,在我還未習慣這個異性的身體,還未適應這個陌生世界的生活,一切都還沒有步上軌道,我還處於混沌懵懂,平靜的生活就突如其來地被打破了。

我被捲入漩渦深淵,陷入無邊的黑暗,直到沉寂滅頂,最終被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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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時節正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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