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看着窗外點點燈火,佐依手中舉著一杯要價上千元的咖啡。

這咖啡果然香,尚未接近鼻子,濃郁的香氣已經撲鼻而來,啜飲了一口,無奈咖啡香醇爽口的滋味,卻一點也不能舒緩她的情緒。

她究竟是怎麼了?佐依無聲自問。

她出來是為了散心的,為什麼心情反而更加浮躁?

同樣的咖啡,同樣的街景,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味道全走了樣?

想啊想的,越想越恐慌,越想越害怕,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放聲痛哭,直到聲音都哭啞了。

她很認真的哭着,無視於旁人的異樣眼光,哭得痛徹心扉,哭得欲罷不能……

佐依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哭什麼?總之,她就是覺得好難過、好心酸、好落寞……

情緒稍稍舒緩后,她又問著自己:伊藤佐依,妳到底足怎麼了?為什麼要哭啊?靜言已經如妳所願去尋找他的天空,如妳所願的離妳遠遠的,不久的將來,你們就可以毫無關連了,這一切不就是妳想要的嗎?為什麼妳反而不快樂?反而不開心了?

對,她承認,沒有了他,她就是不開心,日子也過得七零八落、渾渾噩噩的。只是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誰來告訴她?

天啊!才短短的兩個月,他已經融入了她的心,她的生活。

恍然問,她突然頓悟了。

伊藤佐依,妳是個大白痴!連自己要什麼都不知道!竟然還要他去追求其它人。

笨!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妳還笨的女人了!

她的愛,其實早已給了他,而她卻盲目的將自己的愛給推出去,推給別人,其實最真實、最動人的愛,一直就在她身邊。

天啊!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跟他說?她該怎麼做,一切才能回到往昔?

一種害怕的感覺,頓時揪住了她的心。

不!太遲了,太遲了。

靜言已經被王馨給搶走了……不,是她將他推到王馨的懷裏的,她失去他了……

在她發現,她已經愛上他的這一刻,她卻已經失去了他……

天啊!誰來告訴她,她該怎麼辦?

早晨時分,從窗戶的玻璃透進一抹陽光,佐依緩緩睜開眼睛,下意識的用手遮去刺眼的光芒。

又是一天的開始,佐依的唇角微微浮起一抹帶着苦澀的淡笑。

她早已忘了自己昨天是怎麼回來的,不過她回來的時候靜言似乎還沒回來,否則兩人已經好幾天沒碰頭了,照理他應該會過來探探她才對,除非他真的打算不理她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該怎麼辦?

而他,真的會把離婚證書籤給她嗎?

她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想下去。

不行,她得去找他說個清楚,她要告訴他,她不要離婚,不要他和那個叫王馨的女人在一起。

心裏才這麼想着,她整個人已經從床上跳了起來,經過簡單的梳洗后,她迫不及待的往靜言的房間走過去。

希望他今天會在!佐依祈禱著。

靜言的房門虛掩著,從房內傳出陣陣聲音,似呻吟,又似嘆息,像吶喊,又像是在喘息,總之那聲音不是佐依所熟悉的。

以為是靜言生病了的佐依,想也沒想的就伸手推開房門,焦急的張口就呼喊着他的名字。

「靜……」

推門的聲音擾醒了房內的人,奇怪的聲音霎時止住,相擁的兩個人猛然彈開,響應她的是靜言錯愕、詫異和難以置信的眼神。

佐依傻了。

看着屋內的景象,她整個人都傻掉了,一抹傷痛迅速的染上她的黑瞳,她一顆、心直往下沉……

她蒼白著一張臉,慌張的想逃離現場。「對……對不起……」

一直以為這情景只是說說而已,誰知當親眼瞧見時的感覺,會是這麼的難受!

「找我有事?」

「我……」淚珠已滑下她的臉頰,佐依在這一刻,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佐依?」

「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自己為什麼要道歉的佐依,邊搖著頭邊往後退,一個轉身,她像逃命似的拔腿就跑,接着,一個大大的關門聲,撼動了整棟房子。

看着她驚慌失措逃離的身影,靜言的唇角泛起了苦澀。

「靜言……」

「妳可以走了。」靜言頭也不抬的說。

王馨看着他突然冷淡到了極點的神情,「靜言,別這樣,我不要錢,我只要……」

靜言抬起那雙深邃的黑眸望着她,讓王馨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

他掀開兩人身上的被子,兩人的下半身都衣着整齊,不但如此,他和王馨的身體之間竟然還隔着一顆枕頭,完全避開兩人肌膚間的接觸。

他冷漠高大的身軀越過她,走到放着皮夾的桌子,從裏面抽出一張早就寫好金額的支票放到她面前,以冷到不能再冷的語調說:「妳可以走了。」

「不,這我不需要。」王馨無視於那張支票,焦急的從床上跳了起來,由他背後一把抱住他,「靜言,我只想告訴你,我不要錢,不要支票,我只要……」

「放開我。」望着她抱着他的手,他語氣冰冷的打斷她末說完的話,無情的說:「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王馨悻悻然的放開擁抱着他的手,「為什麼?我自認為長得不比她差。」

靜言冷嗤一聲,輕笑,「在我眼中,她耀眼如星,燦爛如陽光,是獨一無二的,誰也比不上她。」

聞言,一個踉蹌,王馨往後跌退了數步。

「不,不是這樣的,你是因為她擁有雄厚的財勢,她身上的光環,對不對?」她急道。

靜言狂笑出聲,一個轉身,他的眼對上她的眸,「妳以為我是這麼膚淺的人嗎?」

說錢,他已經夠多了,不需要伊藤精密來錦上添花,說權勢,他已是權傾一世,更不需要日本皇室這道光環來作點綴。

會選上佐依,只因為他愛她,愛她的真,愛她的無邪,愛她不為人知的一切……

「不,不,對不起,我說錯話了。」王馨心慌意亂,想辯白,卻不知該怎麼圓剛剛那段話。

「會找妳,是認為妳夠精明、知進退,沒想到妳竟然讓我失望了。」靜言變了臉色,表情嚴肅的說。

這句話,擊碎了王馨所有的幻想,她又跌退一步,「不,我沒有,我沒有。」

「哼!」靜言表情淡漠的冷嗤了一聲。

「別這樣。」王馨泫然欲泣,顫聲問:「可以告訴我,我到底哪裏不如她嗎?」

靜言輕扯唇角,淡淡然的回答:「不同的兩個人如何比較?」

「所以並不是我不如她?」她仰起頭凝望着他,堅決討個答案。

「我說了,不同的兩個人是無法比較的。」耐心用鑿,靜言冷著臉拉開房門。「妳可以走了,希望妳依約保持緘默,否則我還是只有那句話--後果自行負責。」

他的溫柔只給一個人,那就是伊藤佐依,除了她,任何女人對他而言都只是個不相關的陌生人而已。

他殘忍的回答,再度澆熄了王馨微弱的希望。

「對不起,我知道了。」王馨無奈的嘆口氣,轉身拾起剛剛為了增添效果而脫下的上衣,逐一穿回。

臨走前,她又看了他一眼。「我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還有,請代我跟伊藤小姐說聲恭喜,她能擁有你的愛,她真的好幸福,好令人羨慕。」

「謝謝。」

再看了一眼這個與自己無緣的男人,王馨嘆了口氣,沒有說再見的輕輕帶上房門離去。

他跟她上床了,他真的跟王馨上床了!

她失去他了,她真的失去他了。

回房后,佐依蜷曲著身子,靜靜的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腦子裏不斷的重複剛才的景象。

她仰起淚眼,望着窗戶外頭無垠的蒼穹。天好藍、雲好白,今天是個好天氣,無奈她的心,好苦、好痛……

難道是蒼天弄人嗎?在她發現了自己的心意后,卻讓她看到了那不堪的畫面。

為什麼?他不是說要等她愛上他的嗎?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和她上床?一想到剛剛王馨躺在他懷裏的情景,胸口又刺痛了起來。

閉上眼,淚落得更凶,心扯得更痛。

頭一回,佐依嘗到了一種叫作嫉妒和苦澀的滋味。

王馨離去后,靜言並沒有去找佐依,他在等,等她看清自己的心之後來找他說個明白,只是他等了一天,卻都不見她走出房門。

「先生,小姐她不吃。」歐巴桑拿着完好如初的餐盤,從樓上走了下來。

靜言變了臉,不發一語的從歐巴桑手中接過餐盤,轉身往樓上走去。

午餐沒吃,晚餐肚子不餓,他倒要問問她,她的肚皮是什麼做的?竟然可以不用吃飯。

「依依,依依。」靜言拍打着她的房門,呼喚著。

「我困了,想睡覺,別來吵我。」佐依氣若遊絲的回答,微弱的嗓音中帶着一絲鼻音。

「妳把晚餐吃了,我就不吵妳。」

「我不要。」她的話才剛說完,緊接着房門傳來砰的一聲,顯然有人拿枕頭對着房門出氣。

靜言眉心微微一蹙,繼續好言相勸:「是誰惹妳了,竟然讓妳氣到不吃飯,還拿房門出氣?」

「要你管。」

一陣窸窣聲后,屋內靜得沒有半點聲音,任由靜言怎麼叫,她就是不再應聲。

靜言知道佐依脾氣一拗起來,就是十頭牛也未必拉得動她,索性在她房門外席地而坐。

「依依,妳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吃醋?

聞言,悶在被子裏的佐依神色一僵,整個人從床上坐了起來。

原來這種感覺叫吃醋!感情單純得跟張白紙沒兩樣的佐依突然怔住了,不過隨即訝然失笑。縱使是吃醋又能怎樣?她能告訴他嗎?告訴他,她的心在痛嗎?

不!她強烈的自尊不容許她低頭。

「我沒有。」為了避免他誤會,她迫不得已只好開口回答他。

「那麼就出來把晚餐吃一吃。」

「我肚子不餓。」她拒絕。

依她現在的心情,倘若還有胃口吃得下任何東西的話,就叫她第一名。

「妳兩餐沒吃了。」這個借口行不通。

「我在減肥。」理由夠正當了吧。

靜言一語否定她的推託之詞。「妳不需要。」她瘦得像根竹竿似的,再減下去,風一吹就飛了。

「你怎麼這麼煩啊,我不吃都不行嗎?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呀!」佐依發火了。

靜言臉色一黯,沉默了好久才緩緩的說:「我是誰,妳自己心裏最清楚了,不是嗎?」接着,他放下手中餐盤,站了起來。

須臾,傳來隔壁關門的聲音。

佐依望着門,心中滿溢的痛與傷,頓時化成熱淚淌流而下。

夜深了。

此時佐依心中想的都是他臨走前說的那句話:我是誰,妳自己心裏最清楚了,不是嗎?

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到底想對她表達什麼?

一顆頭顱搖了再搖,就是理不出個頭緒來。

咬着雙唇,佐依出神凝思。

對了,打電話給采妍,問問她,或許她會知道她應該怎麼做。

電話聲響了幾聲后,被接了起來。

「請問找誰?」采妍的口氣帶着幾分慍怒。

「采妍,是我。」半夜擾人清夢,自知理虧的佐依心虛地嚅聲回答,

「依依。」采妍驚詫,原本氣怒的語氣,頓時泄得像斗敗的公雞。她頗為無力的問:「妳怎麼了?」

唉,她早該知道,會在這時間打電話來的,除了她伊藤佐依外,不會有第二人,因為有前例可循嘛!

呵……她好睏喔!采妍毫無形象的張大嘴打了大呵欠,不過幸好隔着電話,佐依是看不到的。

「采妍,對不起,這麼晚了還吵妳。」

采妍心虛的回答:「沒關係,沒關係,我們是好朋友嘛。」

只是這個好朋友似乎當得有點可憐,老是三更半夜被吵起來。

「采妍,我的心好痛,痛得像要死了似的。」佐依哽咽著道。

采妍心急的喊著:「怎麼了?妳生病了嗎?」

天啊!依依幾時得了心臟病?

糟糕,要不要通知伯父?無奈她只知她人在台灣,又不知到底在台灣的哪一個地方……邊聽着電話,采妍焦急如焚的想着。

「我沒生病。」佐依悶悶的說。

「那妳為什麼心會痛?」

「人家……啊…i嗚……」佐依的話才說到一半,還沒來得及說完,隨即放聲大哭了起來。

「依依……依依……」采妍手足無措的對着話筒猛喊著依依的名字,只能望着話筒干著急。

過了好一會兒,采妍聽聞依依絲毫沒有停止哭泣的跡象,她也急得快哭出來了。

「依依,妳別哭啊,天啊!求求妳別哭好嗎?妳再哭下去,人家也要哭了啦。」

一仰首,佐依倒吸了口氣,這才止住了哭泣。

「采妍,對不起。」哭累了,無奈心還在隱隱抽痛。

「妳到底在哭什麼啊?」除了擔憂,采妍還是擔憂,短短的一句問話,道不盡心中的關心與憂慮。

「我把靜言拱手讓人了。」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佐依的心再度泣血。

「啥?」采妍驚叫一聲,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還險些跌落床。

她抓着床單小心的穩住身子,好不容易才爬回床上重新坐穩了,她小心翼翼的問:「妳賭博了?」

「沒有。」她連撲克牌的撿紅點都不會玩,怎麼可能去賭博?愛說笑!

「要不就是妳跟人家打賭,而把靜言當賭注賭輸了?」這個可能性最高了,采妍心想着。

「沒有。」佐依噘噘嘴,哽著聲說。

「那妳怎麼把他拱手讓人的?」這就奇了?

「我要他去把妹妹,找他的春天。」

「啥?!啊……」采妍揚高的語調才剛落,隨即傳來砰的一聲,接着慘叫聲響起。

「采妍,采妍,妳怎麼了?」

嗚……好疼啊……

嘆了口氣,摀著跌腫的腦袋瓜,采妍痛得連眼淚都跑出來了。

「沒……沒事,妳再把剛剛的話說一次。」完了,明天要頂着兩個頭上班了。

「我失去了靜言,嗚……」才說完,佐依又傷心的哭了起來。「在台灣的時候,我要靜言去交女朋友……誰知道……啊……」

突然,一陣猛烈的擰鼻涕聲,毫無預警的透過電話線傳了來,嚴重的傷害采妍的耳朵。

掏了掏飽受茶毒的耳朵,采妍大吼:「Stop!收干妳的淚水,停止妳的哭泣。」抽噎聲伴隨着擰鼻涕的聲音,她聽得懂她在說什麼才叫奇迹咧。

「采妍,妳好凶。」佐依淚眼汪汪地抱怨。

「妳給我閉嘴!」還敢抗議她凶?也不想想始作俑者是誰,至今她的耳朵還嗡嗡的叫個不停。

采妍語氣強硬,卻帶着一絲無奈的命令道:「把妳離開箱根后,又怎麼和靜言遇上的事情,源源本本從頭說一遍給我聽。」

哼!這傢伙上次打電話來,居然什麼都沒告訴她,現在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找她哭訴,哩哩啦啦的說了一大堆沒用的廢話。她以為她是天才,一聽就懂哦,真是令人生氣。

「這……我……」這麼凶的采妍不是佐依所認識的,害得她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她開始猶豫着要不要說。

聽出她話中的猶豫,采妍便厲聲恐嚇道:「伊藤佐依,妳敢不說的話,那麼妳以後也就不用來找我了!」

沒辦法,她的個性她太熟悉了。

「采妍,妳在生氣嗎?」佐依軟聲的問。

「少撒嬌,妳最好把事情給我說清楚。」采妍不容她再隱瞞她。

「妳是說哪一件?」耍賴的功夫她最行了。

「好,很好,妳不說是不是,那麼就不要打電話來哭給我聽,我要掛電話喔--」

「別……采妍,別掛電話,人家說就是了。」

如果連採妍都不幫她了,她還真不知道要找誰了。

「那就從頭到尾給我說清楚,記住,沒說完不準哭,知道了沒?」對付佐依這種長不大的小女人,偶爾就得凶一點。

「是……」在邊說邊嘆息,邊說邊抹淚中,佐依好不容易將這段日子與靜言相處的情形說了一遍,當然還包括最重要的那一幕--靜言和王馨正在床上嘿咻的事情。

「妳……妳居然……」采妍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天啊!哪有女人像她這麼白痴,這麼笨的!婚禮那一天,她都已經明白的告訴她,要找像賀岡靜言這樣的老公真的不容易,不是說有錢就能找得到的,她竟然還傻傻的將他往外推。

這下好了,自食惡果,真的把他推進了另一個女人的懷抱中了吧!

「采妍……」

采妍怒不可遏的大吼:「別叫!我在幫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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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世紀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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