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蓓蓓以為接下來任天涯他們要展開一系列驚心動魄的活動,沒想到,第二天,任天涯居然帶她去看歌劇。

他們沒有穿晚禮服,而是穿着簡單的便裝,任天涯甚至沒有坐豪華轎車,自己親自駕駛一部普通的車子,低調抵達會場。

他們到達的時候歌劇即將開幕,燈光已經暗了,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到來,兩人找到座位一起坐下來。

「喜歡歌劇嗎?」他貼在她耳邊小聲地說。

「嗯,詠嘆調還喜歡,整幕的容易睡着。」她說了真心話。

他聽了,嘴唇勾起漂亮的弧形,「傻丫頭,即使不喜歡聽音樂,看錶演,看演員,看舞台佈景都是一種享受。妳在現場看過一次,就會記住這種震撼效果的。」

蓓蓓本來想問他案子有什麼進展,但看他說得興緻盎然的樣子,忍不住又把話咽了回去。

難得他能避開眾人的眼光,像個普通人一樣在這裏輕鬆一會兒,就讓他拋開所有的煩惱事吧!

她將目光調回到舞台上,演出正式開始了。

蓓蓓沒有說謊,她真的不大喜歡聽歌劇,即使是震撼效果再強的歌劇,她都會一邊聽一邊睡。

所以她只看了開頭十分鐘,後來就倒進了任天涯的懷裏,直到兩三個小時后,任天涯將她拍醒,「起床了!」

她揉揉睡眼,看到周圍都在晃動的人影,迷迷糊糊地問:「嗯?散場了?」

「是啊,該回家了。」他笑着拉她起來,「妳這個瞌睡蟲,連音樂都聽不進去,以後要出席這種場合的機會很多,難道妳次次都要睡着?」

蓓蓓眨眨眼,忽然意識到他說的「以後的機會」,是指她一旦成了他的王妃,以後會經常代錶王室出席這種活動,不由得臉一紅,抗議道:「我才不要。」

「到時候就由不得妳了。」任天涯將一頂帽子戴在她頭上,「雷斯潘的夜晚很漂亮,要不要跟我去走一走?」

此時他們已經站在音樂廳的門口,抬頭可見一輪清澈的明月,睡意在清風的吹拂下被趕得一乾二凈。蓓蓓的情趣被勾了起來,「好啊!那先不要開車,徒步走好不好?」

「OK。」

兩個人挽着手,一起在月光下慢慢地散步。

「你覺得是坐在普通人的位子上看舒服呢?還是坐在貴賓包廂里看舒服?」蓓蓓問他,「以前我最羨慕電影里,那些穿着漂亮的衣服,坐在主包廂的皇室貴族,他們好漂亮,有時候我覺得他們就是一道風景了。」

任天涯笑笑,「妳已經替我說出答案了。」

「啊?我說了什麼?」

「妳說我們坐在裏面就是一道風景啊。」任天涯點頭,「其實妳說得沒錯,從準備觀看這場演出,到出席最後的慶功宴,從頭到尾都像是做秀給人看。好像妳就是一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芭比娃娃,除了漂亮以外沒什麼用處。」

「芭比娃娃啊--」蓓蓓故意拉長尾音,用詭異的眼神打量他,「我覺得你其實蠻有做芭比男娃娃的本錢的。」

「好啊,敢這麼說我,妳是不想活了!」任天涯笑着上前呵她的癢。

蓓蓓則又笑又叫地往前跑,但最終還是被他捉進懷裏,她笑着笑着,嘴唇就被他用熱吻封住了。

離開她的唇后,他問道:「肚子餓不餓?」

他用手指抹了一下嘴唇,彷佛意猶未盡,不過這種表情和問題都太曖昧,惹得蓓蓓沖着他直瞪眼,「幹嘛?」

他笑着攬住她的肩膀,「只是問妳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

「你會做飯?」她真不敢相信!

不久,任天涯帶蓓蓓來到一幢獨立的小公寓。

「這是我狡兔三窟中的一窟。」他用中國成語為她解釋,「偶爾有朋友來玩,我都安排他們住這邊,不會很引人注意。」

「那明子和戴維是不是住這裏?」

「他們住酒店,戴維這個人吃穿住都很講究,不喜歡住在別人家的。」任天涯拿出鑰匙開門,進去后只拉亮了一盞壁燈。「不過還是有記者知道這棟房子是我的,所以偶爾會有討厭的狗仔隊跟在附近等機會拍照。」

他挽起袖子,真的走進廚房,好像是個道地的大廚一樣。

「那麼,現在我幫妳做幾道正宗的西班牙菜吧。」

「我不是很喜歡大蒜和橄欖油的味道。」蓓蓓愁眉苦臉地站在廚房門口,最近西班牙菜的味道,快讓她把臉吃綠了。

「那麼,換法國菜好不好?」他像是個好脾氣的丈夫在哄著自己的小妻子。「紅燴牛肉釀鵝肝,現在很多大廚的作法都太麻煩,我有很簡便的作法,保證讓妳一看到就十指大動。」

蓓蓓伸著頭在廚房外面看,卻不知道怎麼幫忙,「你的材料都買齊了?」

「我今天打電話通知他們先買好送過來的,」

他在廚房裏的樣子簡潔快速,一看就不是生手,看得她不由得讚歎:「天涯,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做飯的樣子很帥?」

任天涯瞥她一眼,「妳是不是想說,如果我一輩子都做飯給妳吃,就更帥了?」

蓓蓓臉紅得像葡萄酒,「就會往歪的想,我說的是真心話啊。」

兩人鬥嘴間,任天涯的菜完成了,最後一道程序是在上面灑上少許的紅酒。

見狀,蓓蓓好奇地問:「紅酒不是用來開胃的嗎?」

「這是妮娜教我的,在牛排上灑幾滴紅酒,牛肉會更加鮮嫩。」他端著美味走出廚房,放到桌上,看着她,「還不來吃?」

果然是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蓓蓓坐到桌邊,迅速開動。

牛肉剛一放到嘴裏,她就忍不住嘖嘖讚歎:「真的是人間美味,即使你不做王子,只開一家飯館,也保證你能賺大錢。」

「我只做飯給我喜歡的人吃。」他的眼睛如晨星般明亮,目不轉晴地凝視着她。

這眼神太過專註,不像他平時傭懶瀟灑的樣子,讓蓓蓓對視了一下,就紅著臉將目光調開,掩飾著喝了一杯紅酒。

「我媽媽做的菜也很好吃,不過她很少讓我進廚房,所以我不太會做菜,我最佩服的就是將飯菜做得很香的人,我上大學的時候,有個朋友的日本料理做得很好,那時候我們……」她的話突然卡住,因為任天涯的鼻子幾乎已經貼到她的臉上。

「噓--別動,妳的嘴角有點臟。」

他的手指先碰到她的唇,然後像是改變了主意般,手指忽然移到她的下巴處,輕輕捏住,接着他的唇就覆到了她的唇上。

火熱濕潤的唇舌掠過她的嘴角,將她嘴角處的醬汁裹去,滾燙而甜蜜的味道讓蓓蓓的大腦幾乎空白,只能任其進一步放肆地探索,將她身上的力氣都一併吻盡。

長達三分鐘的熱吻過去,他們同時張開眼,彼此相對無語。

他的手指劃過她的頭髮,輕輕觸摸梳理,那指尖的觸感讓她不知怎的有些顫慄。

「我餵飽了妳的肚子,妳是不是也該有什麼禮物回報我?」他微微瞇起眼,眼神中透著幾分危險。

「你……想得美。」她氣若遊絲,聲音小得有如蚊語。

「好吧,那就只有……」他後面的話被隱沒在下一輪的熱吻之中。

彷佛是成心要給她一點「教訓」,這一次他的吻比剛才的靈巧且具有挑逗性,柔軟的舌尖在她的口中飛舞,從身體到靈魂,一點點侵佔她的領地。

不知不覺中,蓓蓓發現他的吻開始「出軌」,從她的唇轉移到頸上,開始是細碎的吻,然後是一點點的啃囓,彷佛是要用他的牙齒,在她的脖頸上烙下什麼印記。

「我們、我們是不是要做錯事?」蓓蓓的臉紅通通的,最後殘存的意志告訴她,這是不對的,但是卻沒有力氣反抗。

「這不是錯事,只是長大成人必須經歷的一步。」他的笑容中帶着幾分邪氣,活像在誘拐未成年人犯罪一樣。

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他的手指輕柔地按過她每一處肌肉糾結的地方。「不用這麼緊張,這是一種享受,不是負擔,放鬆些好嗎?」向來清朗的聲音,今天聽起來格外的瘖啞,卻帶着致命的魅惑力。

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出軌,又有點像是偷情。如果是以前,蓓蓓絕對是想都不敢想,但是今晚的月光和他的柔情,都讓這一切顯得完美而合情合理。

她聽從了他的話,漸漸地融入於他身體的律動中。

他用熱力一點點釋放她的矜持,直到感覺她完全放鬆地交出了全部身心,才溫柔地和她結為一體。

那瞬間,蓓蓓疼得微微蹙眉,眼淚滑落到耳垂,被他的唇舌吻去,從今夜起,她的快樂和悲傷,他都將一併珍藏收起。

深夜,火熱的情潮褪去,耗盡了體力的蓓蓓也累得睡熟。

任天涯的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龐,凝視着她純潔無瑕的睡容。

這一刻,他的世界裏沒有任何雜質,他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王子,無需在意任何人的眼光,擁抱着自己最喜歡的女孩子,便如擁抱了整個世界。

昨晚的紅酒和激情讓蓓蓓睡得好沉。當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時,那熱度終於讓她很不情願地醒過來。

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任天涯的臉部特寫,登時愣了一下。

見他仍閉着眼,她忍不住打量起他來。

他俊朗的臉型和修長的眉都是亞洲人的輪廓,只有挺直的鼻子像是歐洲人,她忍不住看呆了。

鼻子前繚繞着他的氣息,很均勻輕巧的呼吸聲說明他睡得很舒服安心。她不由得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漫畫書,上面講到主角王子為了避免被害,從不在外面過夜,只有在女主角出現的時候,他才可以放心地和心愛的女孩子相伴整夜。

以前每次看到那一段的時候她都好感動,而今天看到任天涯的睡容,她又一次有了那種被狠狠觸及的心動。

如果他的生命里沒有追殺、行刺,沒有父母雙亡,沒有什麼國家責任,他會是一個更快樂的男孩子,無憂無慮,而不用像現在這樣,總是用笑容來掩蓋自己的焦慮和悲傷。

忍不住她輕輕在他的眼上落下一吻,然後輕輕拉開他擁抱着她的手臂,離開沙發。

昨晚他為她準備了豐盛的晚飯,今天該由她露一手了。雖然她不是很會做飯,但是起碼的煎蛋和烤吐司她還會。

記得昨天看到他的冰箱裏有雞蛋和吐司,廚房裏還有麵包機,嗯,做一頓很香的早餐應該沒問題的。

從冰箱裏拿出材料,忽然發現冰箱裏沒有牛奶了。沒有牛奶怎麼行?

記得昨晚來的時候,看到距離這裏不遠處的街上有一家超市,希望他們已經開門了。

於是蓓蓓放下東西,急急忙忙跑到門口。

剛一拉開門,迎面而來的閃光燈,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然後她感覺到有很多人衝到她面前,無數的麥克風伸到她嘴邊,西班牙語、英語在她耳邊響個不停,她幾乎什麼都聽不清。

「停止,停止!不要再拍了!」她大聲喊,但是沒有人理睬她。

忽然間她被人從後面摟住肩膀,然後她聽到任天涯用很嚴厲的口氣,對那些記者喝道:「如果再拍照片,我會要你們付出代價!」

他以西班牙語和英語分別說出這句話后,閃光終於停了下來。

但是蓓蓓眼前依舊是金光閃爍,震驚和憤慨讓她一直低垂著頭,不願意麵對那些記者的鏡頭和麥克風。

任天涯將她拉回房內,重重地甩上門,低下身抱住她,「對不起,我知道妳不喜歡應付這些事,但卻還是避免不了。」

「不怪你,是我太脆弱了。」她終於慢慢抬起臉,清澈的眼波中有着讓任天涯吃驚的堅毅,「如果想堅定地站在你身邊,就要先學會坦然面對大眾,我只是還不適應。」

她彷佛比初來的時候要成熟許多,這種變化讓任天涯欣喜萬分。

「是的,要適應這種事情,的確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是只要妳認定了妳的選擇,我會永遠站在妳身邊讓妳依靠的。」他握緊她的手,認真地說:「蓓蓓,有句話我這一輩子只說一次,所以希望妳能認真聽。」

她點點頭。

「嫁給我,好嗎?」

他突然求婚,說得是那麼真誠而熾熱,讓她在震動之後,鼻子開始發酸,眼淚迅速盈滿眼眶。

「我、我真的可以嗎?」她仍有些懷疑。

和他認識的時間這麼短,他又是王儲,而她只是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甚至連西班牙語都不會說……

他捧住她的臉,熱烈地說:「可以,妳當然可以!因為妳是我選擇的女孩,所以妳一定可以!」

他的自信和熱情傳遞到她身上,那種力量驅使她重重地點了點頭,眼淚就在點頭的一瞬間跌落。

「那麼,準備好了嗎?我要帶妳真正面對大眾,讓全世界的人見證我們的愛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好了!」

他們一起打開門,再度出現在記者面前,這一次他們手牽着手,肩並著肩,蓓蓓不再懼怕媒體的壓力,她不斷地在內心深處告訴自己,要堅強快樂得讓所有人信服。

任天涯昂着頭,即使穿着家常便服,他高貴的氣質依然令人折服。

淡然的眼神掃過眼前的眾人,他平靜地說:「如果你們對我和施蓓蓓小姐的關係感興趣,今天晚上九點,我會在王宮舉行記者會宣佈這件事。屆時不要忘記準時到場。」

照相機忍不住又紛紛舉了起來,嗅覺敏銳的記者們都意識到一件事--本年度雷斯潘最重要的大事,即將要發生了!

「爺爺,我要結婚了,請您給我祝福。」任天涯拉着蓓蓓的手,站在國王安德雷·班德拉斯面前。

老國王並不是很吃驚,只是挑挑眉,看着兩人緊緊拉着的手,問道:「你想好了?」

「是的,我已經作出了決定。」任天涯的態度很堅決。

老國王哼笑了一聲,「那你今天只是來通知我,而不是要來和我商量的,對嗎?」

他們說的是西班牙語,蓓蓓聽不懂,但從國王的表情看來,他似乎並不是很高興地給予祝福。她有些不安,眼角的餘光悄悄瞟向任天涯,而任天涯的神態卻始終堅定。

「我相信爺爺會給予我祝福的。因為爺爺很疼愛我,希望我得到幸福,對嗎?」任天涯拋出親情這一個令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老人直視他的眼睛終於露出一絲微笑,「臭小子,專撿好聽的說。反正從小到大,我說的話你都不怎麼聽,現在這是你的婚事,我作不了主,也不想作主,你拿定主意就行了,」

「謝謝爺爺。」任天涯不忘偏過臉對蓓蓓擠擠眼。

感染到他的快樂,蓓蓓也終於放下心,她對老國王屈膝一禮,用英文說:「謝謝您。」

老人搖搖頭,「不用謝我,以後的日子是你們自己過,只要你們幸福就好。」說完,他又嘆口氣,「可惜瑞奇的父母看不到這一天。」

老人接着打了一通電話,「通知電視台,今晚王宮會舉行記者會,讓他們派人來準備一下,」

放下電話,他看着任天涯,「既然要說,不如兩件事一起宣佈吧!」

「兩件事?」任天涯一愣,之後立刻明白,「您是說……可是那件事現在還不是時候……」

國王抬起手,阻止他後面的話,「我已經決定了,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記住,你不只是一個要結婚的新郎,還是我們雷斯潘的王儲。」

任天涯頓時沉默了下來。

蓓蓓不知道他們又說了什麼,但是她可以感覺到,任天涯的手握得更用力了。

因為得到通知,知道今晚九點雷斯潘的國家頻道,將現場直播由王宮發佈的重大消息,所以所有的雷斯潘公民,都早早地坐在電視機前,屏住呼吸仔細聆聽。

第一件事尚還在人們的意料之中,就是王子瑞奇·班德拉斯宣佈和華裔少女施蓓蓓訂婚,正式婚禮將在一個月後舉行。

而第二件事,則讓人大感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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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師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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