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齊百代將正式出道
羅疇湊近一步，着急問道：「接着呢，那個楚留香有沒有把白玉美人偷走？」
百代狡猾一笑：「你猜猜？！」
張際會和羅疇相互猜開了，一會兒他們倆意見相同，一會兒意見相左。到後來他們又比賽著猜，誰先知道結果，看看是誰先猜對那個楚留香的手段。
直到把所有答案都排除了，張際會撓撓腦袋無奈的看向她：「小妹，你就告訴大哥答案吧，要不然大哥今晚可睡不着了。」
百代看了一眼另一位，偷笑道：「張大哥不是我想賣關子，而是羅大哥他還想再猜呢！」
「小妹別聽他的，你偷偷告訴我好了。讓他要面子死撐，憋他一個晚上。」
羅疇乾巴巴的笑笑，終於投降。
百代公佈了謎底，將那個楚留香的輕功和行為好好的形容了一番。於是兩個大漢都徹底成為了楚留香的崇拜者了。
不過百代懂得收放，她一晚就講一個故事，想要再聽嗎？改天吧。
「小妹……」
「百代……」
「百代小妹……」
兩個大漢軟磨硬泡了半天，百代經不起兩個大男人的折騰，終於又說了一個「天一神水」，可是故事剛到最精彩的部分……
百代突然臉色一凝，她敏銳的感覺到茶園外似乎有什麼呼吸聲，她停下了說話聲，卻沒有起身去追，因為她知道等她跑出去，那人肯定跑遠了。
可是現在是凌晨三四點，誰這麼有空跑到茶園外偷聽她講「楚留香傳奇」？
而張際會和羅疇也明顯聽到了腳步聲。
本來三個人都是蹲著的，本來三個人的頭是靠的很近的，本來三個人是互相對着笑臉嘻嘻的……可是這個腳步聲響起后，三人便受驚地齊齊起身，齊齊退後一步。
百代受驚是因為她不知道又有誰在那監視着她了，反正從她被扔進雜園開始，這種目光就像是料峭冬天的第一場雪一樣緊緊糊裹住她，有些令人透不過呼吸，可是又雪融無痕找不到蹤跡。
張際會和羅疇的受驚後退是因為他們察覺到了自己與她的距離似乎出了規定。向來，侍衛和婢女之間，除了上面撮合恩賜之外，都不會有好結果。
百代黯然的轉身離開兩個門衛，繼續盯着花呆，她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他們。這段時間，跟她走得近的人，都沒有好結果，靜瑤如是，袁秀如是。所以……把自己當作瘟疫吧，遠離人群，離群索居……
只可惜了，剛剛的兩個時辰她確實過的相當愉快。她是真的把他們當大哥看待，沒事跟他們說書的感覺還真的是很好，他們兩個給她酒喝，她給他們講故事，又輕鬆又平等。而且他們很會害羞，又很會笑，很會生氣，又很容易消氣。
唉，真是可憐，在這個雲王府中，百代似乎連交朋友的權利和自由都沒有了。這樣的人生不是非常可悲嗎？她怎麼淪落至此了？
於是……
百代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可是，難度會不會太大了一些？
唉！一時間，百代又跟霜打茄子一般，焉了！
……
天是這麼的黑！連一顆星星都沒有，四周風刮過的聲音越來越響，夜越來越冷，她知道就快天亮了。破曉時分最是黑暗，最是寒冷，但是只要度過了這個短暫的時分，隨之而來的就是萬丈陽光揮灑大地。
百代裹緊自己的衣服，拍拍自己有些沮喪到無表情的臉。靜靜等待吧，太陽照常會升起，寒冷如常會過去……
……
赫都初晨的明媚陽光照耀在迤邐曖昧的紅色大床上，葉赫天安然的睡在其中，神色間還透著宿醉后的雜亂，紅色的錦被襯着他俊朗絕倫的面孔和古銅色的身軀，顯得異常的邪魅卻和諧。
輕輕的，是一個赤身**美人下床的聲音，她披上一件寬大的睡袍，打開房門的一個小縫，她的貼身丫鬟低低的跟她說着什麼，她壓低聲音囑咐了幾句，然後赤腳走回到大床邊，半跪在床邊，托著下巴溫柔似水地欣賞著睡夢中的他。
葉赫天慵懶的翻了個身，美人痴痴的笑了，她想起了昨晚的纏綿悱惻和酣暢淋漓。
然後葉赫天睜開朦朧的雙眼，宿醉使得他到現在腦袋仍然還是暈暈的、脹痛的。
按著腦袋強自清醒的王爺，在施丹的眼中有種深黯寂寞的脆弱。
事實上，比起冷漠高貴的王爺，她更喜歡脆弱寂寞的王爺。每當王爺露出那種略帶迷醉和沉痛的表情時，她就會瘋狂！
她就這樣靜靜地、痴痴地望着他，彷彿她才是宿醉的那一個。
良久良久，她才清醒過來。
「醒了嗎？」施丹聲音嬌柔，一如她嬌柔的臉蛋和嬌柔的身段。
葉赫天轉臉看到她，不用按腦袋也十分清醒了，回想起又是一個那樣的夜晚，他就有些怒意，他是朝自己怒。每次這樣醒來，他腦袋中回蕩起的都是同樣的一句話「男女之事，參配陰陽，關乎人倫，也關乎天倫。是兩個相愛的人可以給對方的僅次於心的最好的禮物，這份禮物是上天恩賜的，上天只允許所有者轉贈給他所愛之人，不允許隨意糟踐。」
葉赫天低咒了一聲，「霍「地起身隨意套上衣服，然後走進隔間的面盆處。
施丹聽到水花四濺的聲音，也聽到和著水花拍打臉的聲音。等王爺從隔間出來，施丹看到他又恢復成一貫的冷漠倨傲，頭上沾著些水珠，英武絕倫，她伸手想要擦去他臉上正在流淌的水珠。
他冷冷避過，大步走出了倚晴閣，未曾回頭一次。
施丹心底暗嘆。
不過，施丹仍然堅信，她是與眾不同的。
因為她算的上是王府的一個奇迹了，上次王爺回來的時候就基本是她侍寢的，而這些天從那個莫名的百代莫名的被拎走後，王爺每夜都會跌跌撞撞地摸到她的倚情閣中。這些天，王爺夜夜留宿於此，讓施丹收穫了極大的**，她整個人頓時閃耀起來，煥出燦爛的光輝。
其實，在施丹之前也曾有過女子獲收過如此**的量，比如說那個從?陽城被帶回來的劉芸，王爺也曾與她廝守，但是一夜之間，一件湖綠色的長裙就讓劉芸被扔到了王府冷宮之稱的「清泗園」中，恩絕義斷，永世不得翻身。
儘管如此，所有這些女人的命運，都不能為後來者提供前車之鑒，總是有奮勇者投入葉赫天的懷中，或者應該這麼說，是被葉赫天挾來懷中，而她們束手待斃――葉赫天的蠱惑力就在此，在他是瞬間，是逢場，他明確告訴你了，但是你卻相信是永恆，是終結。
施丹就是將自己當作王爺的最後一個女人來看待他們間的永恆的，就算自欺欺人，她也完全確信今晚他仍然會回來，他始終會再來。
然後，完成他們的終結。
所以，白天的她也不能閑着。
……
上午。
「是！是！奴婢一定竭盡所能做到最好。」
袁秀興奮地連聲跟茶叔承諾保證，等到茶叔背過身，立刻激動地起身原地蹦了一下，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麼，拔腿迅跑了起來。
雜園住處。
百代疊著被子正有些微微出神。
怎麼會如此風平浪靜呢？已經被人盯梢這麼久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是自己神經過敏嗎？
可是――
她皺眉。
絕不可能有人做這種無謂的事情，圍繞在她周圍的目光絕不可能是幻覺，百代相信自己的直覺。
「百代――」
「嗯？」正抽絲剝繭，排除干擾選項呢，冷不防袁秀奪門而入，一聲大喊，百代出神的思維怔了怔，轉臉見袁秀滿臉喜色難以自持更是疑惑不解。
「怎麼了？」
「百代，你絕對猜不到，你肯定猜不到的，給你三次機會，你猜，快猜――」
「啊？」猜什麼？不過看着袁秀難有的咧著嘴笑的樣子，百代願意無條件配合――
「撿到錢了？」
「不是，再猜……」
「哦，我知道了。」百代一拍腦門做恍然大悟狀，「你娘病痊癒了，要不就是你弟弟找到活幹了。」
袁秀神色微微黯淡了一下，馬上又笑容滿面，道：「還是不對，你再猜猜……」
這一次真的難倒百代了，她真想不出，除了錢和家人還有什麼能令袁秀如此開心的嗎？她又不可能是戀愛了，這王府中的婢女除了被上頭配婚或年長放出府外是不可能自由婚配的。在這兒，婢女私自談戀愛那是死罪，直接杖斃！
「到底是什麼？」百代不無好奇地問道。
袁秀捂著胸口，努力平靜了三下，才道：「你……和我，被茶叔選中……推薦……成為隨侍婢女……了！」
百代怔住。
也有點難以置信。
隨侍婢女？
真的嗎？
王府的婢女，如果說在雜園、茶園、尚衣園等園中工作是藝員訓練班時期的話，那麼成為隨侍婢女就等於是正式出道了。而向來從茶園出道的隨侍婢女都展前景大好。
事實上，百代她們在茶園裏工作時，除了每月的一些補貼和管吃管住之外是沒有薪水的，但是成為隨侍婢女后卻可以直接到銀樓領取工資了。而且萬一好運氣跟了個好主子，服侍周全還可以經常領賞，要是深受主子喜愛的話，更有可能在年華漸老之前由主子做主被配一門好親事，嫁妝都有着落了。
所以說，這個隨侍婢女一旦跟了主子，那就等於是臨時工有了事業編製，享受工薪五金待遇。這對於無依無靠的婢女們來說，那不僅是找到了東家，更是找到了娘家，還順帶找到了未來的好婆家。
難怪，袁秀會這麼高興！
「是真的呢。」袁秀想到自己從雜園升到茶園，再成為隨侍婢女，這一路來的艱辛就忍不住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百代上前輕輕擁住她，拍着她的肩膀，知道她喜難自禁了！
以後袁秀不僅有更多的能力接濟家裏，還不用再接受茶園那些人的排擠欺負了。因為她職高一級壓死人了！
而百代呢！她也有了更多的能力可以援助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了。因為隨侍婢女不僅是凌駕於普通的婢女之上的，而且還可以逐漸向中層領導靠近。儘管分管的閣院不同，但是領導會有領導的圈子，在這個圈子裏一個面子問題就可以快捷的解決了。
而且，就算這個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百代也相信她能夠見機行事，好好利用這次暴風雨，將她衝到她偷偷琢磨的那個大膽的想法中去。
一想到她進可攻退可守，百代就扔開了所有的疑惑和猶豫，挺胸前進。
「哦，對了百代。等一會兒去茶叔那兒領取隨侍婢女的服裝，未時集中，蔣總管會給我們分配地方的。」
「嗯。」
……
隨侍婢女的面試進行的非常順利。
百代甚至覺得，所謂的面試根本就是一個形式，蔣總管沒有到，是他手下的一個管事過來看了看她們幾個，然後就分別帶領她們一行九人到了不同的閣院去向各自的新主人報到。
很奇怪的，百代和袁秀分到了同一處地方。這令得剛剛還不舍分別的兩個好朋友喜出望外，可是等到她們所要去的閣院越來越近之時，百代就漸漸聞到了一絲「福兮禍之所伏」的氣息。
因為，百代走向的地方，名叫倚情閣，而它的主人，叫做施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