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除了飽受良心的譴責外，令倪恭喜感到相當困擾的是，不論何時何地她都被媒體包圍、狗仔隊跟蹤。
而她更是莫名其妙成為各大報章雜誌爭相報導的對象。
可笑的是她的診療室因此增加了許多患者，不過有一半是因為好奇而來的。
她很懷疑再這麼下去，連她自己都必須去看心理醫生。
但跟她沮喪的情緒相比，老祖母卻是情緒高昂。
她老人家可是相當積極地在為她和歐陽浩籌備婚禮。
今天她就特地帶着倪恭喜和歐陽浩，來到舉行婚禮的教堂。
這看似有點老舊的教堂佇立在一片竹林中，四周優雅的環境將它襯托得更加莊嚴。
「恭喜，這教堂是我當年跟浩的爺爺舉行婚禮的地方喔！你們可以在這裏舉行婚禮，真是太叫我高興了。」老祖母激動的說。
歐陽浩輕輕地擁著祖母，越過老人家的肩膀，他無聲地對倪恭喜說「謝謝你」。
倪恭喜的心緊縮起來，她從來不鼓勵對病人撒謊：但今天，她竟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個謊言，這令她非常震驚。
「恭喜，你喜歡這裏嗎？你認為怎樣？」老祖母看向她問。
「很……好……」她實在說不出一個「不」字。
「我希望這個教堂能帶給你們快樂的人生。」老祖母說着。
「會的，奶奶，我們會過着快樂的人生。」歐陽浩的臂膀自然地擁着她，一股暖流浸遞她全身。
她用手肘輕輕撞了下他的腹部，悄聲道：「別在這麼神聖的地方說謊。」
沒有將她的話當作嚴肅的警告，他朝她低下頭去輕聲的說：「這是善意的謊言。」
「浩，給恭喜一個吻，快點！」
老祖母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讓倪恭喜羞赧得想挖個地洞鑽。
歐陽浩朝她看了一眼，好像是在說他也別無選擇。
他前傾著身子，呼吸吹拂着她的唇。
也許是因為老祖母在場，她竟不想抗拒他。
她閉上眼睛，仰趄下巴，準備要迎接他的親吻。
「不！」他說道，聲音變得低啞，就好像他正在作一個非常痛苦的決定。
倪恭喜睜開眼睛，困惑的看着他。
不？他到底什麼意思？
「我不行吻你。」
他竟在她選擇不拒絕他時拒絕她，他是在報復她嗎？
「不行？」老祖母也很吃驚。「為什麼？」
倪恭喜也很想知道為什麼。
「因為……」他看向倪恭喜，似乎在暗示她，她應該知道他不能吻她的原因。
倪恭喜一臉迷惑，但馬上就恍然大悟。
對了，她曾經限定他一天最多只能吻她三次，可是現在她竟然主動歡迎他的吻？
該死的！她到底在想什麼？
可是他明明說規定可以打破的……
歐陽浩很開心地勾起了唇角，他喜歡看她陷在矛盾中的模樣。
剛才她的唇已經張開，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他可以感覺到她渴望他的吻，如同他渴望她一樣。
但是他卻拒絕了，故意拒絕了，他想讓她發現她身體對他其實是有感覺。
「到底為什麼？」老祖母狐疑的瞪着孫子。
「因為我想把這個屬於承諾的吻，留到我跟恭喜舉行婚禮的那一天，我相信恭喜也跟我有同感。」
倪恭喜緊抿著雙唇，心中充滿懷疑。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他一定是故意要逗弄她，讓她感到窘困。
這男人……真賊！
「多甜蜜！」老祖母微笑着，完全接受孫子的說法。「恭喜，我這會更能確定浩對你的真心。」
啊哈！倪恭喜想大笑。
她寧可相信歐陽浩不敢在此吻她是因為心虛，他怕褻瀆了這麼神聖的地方。
當他們離開教堂，送老祖母回家后，倪恭喜一路上不曾再開口說話。
「為什麼臉臭臭的？」歐陽浩問。
「你眼花了吧？我沒有臉臭臭的。」為了證明她沒說謊，她特地扯動唇角擠出一個僵硬的笑。
他身子朝她傾靠，手磨蹭着她的肩膀，一臉無辜狀。
「我以為你不想我吻你，我那麼做只是尊重你的意願而已。」
「哼！」他在尊重她？她會信才有鬼咧！
「這是什麼意思？」他學她發出一聲輕哼。「難道你改變主意了？」
他用目光鎖住她的，這樣的眼神讓她渾身燥熱。
「我永遠也不會改變主意的。」她心口不一的說。
其實歐陽浩的觸摸和親匿讓她戰慄，內心涌動着急切的渴望讓她想抱着他的脖子狂吻他。
「一塊錢買你在想什麼？」他逗着她。
「不賣。」她才不會讓他知道她在想什麼，要不然不是太糗了？
「嗯……」他若有所思的沉吟道：「那我可以猜猜看嗎？」
「猜什麼？」她的心跳漏了個節拍。
「猜你在想什麼。」
「好啊！」她故作不在乎狀。「你猜呀，我在想什麼？」
「你想……要吻我！」他煽動性的笑着。「對不對？」
「不對、不對、完全不對！」
她發現自己竟開始心虛的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真的不對？」他單指勾起她的下巴。
「當然，你想太多了吧！」她撥掉他的手，但心裏卻有藏不住的悸動。
歐陽浩將腳蹺在辦公桌上，品嘗著助理送來的熱咖啡。
他發現自從他向倪恭喜求婚的那-天起，他便開始比平時更早到辦公室。
因為只有在這兒他可以逃避他瘋狂的念頭─想吻她、想和她做愛的瘋狂念頭。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能對他產生如此的影響，倪恭喜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一個─他相信。
其實，剛開始他只是為了完成祖母的願望，而向倪恭喜提出這麼一個荒謬的提議；但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為了祖母嗎？
不，絕對不是！
他喜歡上她……甚至愛上了她。
雖然她是那麼倔強、冥頑不靈，但是她獨特的個性卻反而成為吸引他的特點。
只是她的感覺又是如何呢？她是否跟他有相同的反應？
他可以感受到她對他已產生了感情，但他也同樣感受到她不斷在抗拒他。
為什麼她要抗拒他？
這讓他感到相當的沮喪，畢竟他從未對一個女人如此在意，但她卻老表現出不在乎的模樣，真叫他快抓狂了。
他懊惱的用手爬爬頭髮。不行了，他得找些事做，來分散自己過於集中在倪恭喜身上的注意力。
抓起西裝外套，他大步走出辦公室。
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冷靜下來，那就是他的琉璃工作坊。
每當他遇到不順心的事或心情煩躁的時候，他就會選擇到工作坊去做琉璃，在那裏他可以忘掉不如意的事。
況且，他還欠倪恭喜一雙玻璃鞋呢！
唉～～才說要暫時忘了她，卻又在下一秒鐘又想起她。
她八成是女巫轉世的。
如果她是個女巫，也是個漂亮的女巫！
又是狗仔隊！
倪恭喜才一出家門馬上就發現自己被盯住了。
她完全被惹毛了！她討厭這種被跟蹤的感覺。
她轉身走向那兩隻「狗」。
「你們究竟想怎樣？」她發現很可笑的一件事，當她走向他們時，他們反而是一副想躲起來的心虛模樣。
「我們只想從你口中證實一件事。」兩人面面相覷一會兒后，終於有一個人先開口了。
「證實什麼？」
「我們懷疑，你和太陽百貨總裁歐陽浩的婚事是假的。」另一個鼓足勇氣開口說話。
「你們懷疑？」她哭笑不得。「你們未免想太多了吧？我現在就可以很鄭重的告訴你們，我跟歐陽浩的婚事是真的。」
「你愛他？」
「當……然。」也許有一點心虛，但她還是裝得很鎮定，用氣勢壓倒對方。
「可是你們的婚事決定得太匆忙了─」
「我們是一見鍾情，愛到難分難捨，所以很快就決定這輩子都要在一起，這樣的回答你們滿意嗎？」
她決定將他們一軍。「你們休想以看好戲的心態來看我們的婚事，告訴你們，我們會過着快樂幸福的日子，不會離婚。而你們也休想造謠生事，如果你們敢胡說八道，就等著挨告吧！」
說完，她像打了場勝仗的女戰士，昂頭挺胸離開，留下兩隻「狗」呆愣在原地。
☆
得意和開心在察覺到自己撒了一個漫天大謊后，變成了沮喪和氣惱。
她剛才怎麼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她和歐陽浩是一見鍾情，還愛到難分難捨？
天哪！更誇張的是，她還說他們會過着快樂幸福的日子，甚至不會離婚……
完了！她等著打自己的嘴巴吧！
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一定會被八卦雜誌拿來大作文章，萬一歐陽浩看到她所說的那些話─
噢，糗了！
該死的歐陽浩！自從遇見他之後，她的人生就變成黑白的……
每個新娘子照結婚照時都是滿心歡喜的，但倪恭喜卻怎麼也擠不出一絲笑容。
「怎麼了？」歐陽浩的俊臉湊到她面前，關心溢滿眼眸。
「為什麼一定要拍結婚照？」
「因為我們要結婚了。」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但這是假的呀！」她壓低聲音。
「今天八卦雜誌以頭條報導你前天說的話─」
「那也是假的！」
歐陽浩不置可否，他不打算告訴她，當他看到今天的報導時，他的心像長了翅膀一樣飛了起來。
一見鍾情正是他心情的寫照。
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乎她，為什麼會毫不考慮向她求婚。
因為他對她─一見鍾情！
現在他就等著拆除她心裏的藩籬。
「難道你相信雜誌上所寫的？」
「嗯……」他模稜兩可的沉吟著。
「這是什麼意思？」她可不想讓他產生誤解。
「意思是奶奶正向我們走來，來，笑一個，將一個新娘該有的喜悅表現出來。」他伸手摟住她的柳腰，展現出情人間親密的感覺。
老天爺！他怎麼可以表現得如此氣定神閑？
要不是看在老祖母在場，倪恭喜真想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敲他的頭，看他會不會清醒一點。
「恭喜，你今天好漂亮。」
老祖母的讚美讓她不得不偽裝出新娘子該有的嬌羞。
「謝謝，奶奶。」她發現自己也好假喔！
「我的新娘子一定是世上最美麗的！」歐陽浩將她摟得更緊。
倪恭喜努力的去忽略他擁抱所帶來的影響，但是她越想忽略，他帶給她的感覺就更強烈。
「兩位新人請到鏡頭這邊來好嗎？」攝影師領着他們走到拍攝的定位上。
一個惡作劇的念頭閃過倪恭喜的腦際。
好，要演戲是嗎？她絕對不會演輸給歐陽浩，而且還非要叫他刮目相看不可。
「準新娘，麻煩你注視着新郎的眼睛。」
攝影師將倪恭喜的下巴轉向歐陽浩，然後後退。
「我想從你們眼中看到你們是多麼深愛着對方。」
愛？倪恭喜在心底冷哼一聲，她才不相信在歐陽浩眼中會看到愛。
但是當她迎向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她渾身像通了電般。
他……他的眼睛好深情、好溫柔喔～～
天哪，他是怎麼做到的？
不行，她怎麼可以輸給他呢？
要深情、要溫柔？她也有！
「太好了，就保持這個姿勢，別動！」
攝影師邊稱讚，邊調整焦距。「我能感覺到火花了，現在露出微笑，表現你們心中的喜悅。」
倪恭喜很合作的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可以迷倒眾生的微笑。
歐陽浩完全被她的微笑給吸引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微笑會讓他如此心神蕩漾。
不行，他非保持鎮定不可！
「浩！」老祖母抗議的說：「你沒有笑。」
倪恭喜促狹的以指尖觸摸着他的下巴，讓他產生了一種麻刺感。
「怎麼了？親愛的？」
親愛的？
耶？她怎麼會對他表現得如此親匿？
當歐陽浩瞥見她眼中那抹惡作劇后，他揚起唇角。
看來她是故意要逗弄他的，那他不配合怎麼行？
「我沒事，甜心。」他對她閃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嗄？他叫她什麼？甜……心？
噢，剛才她叫他「親愛的」的時候，她已經感覺到雞皮疙瘩掉一地了；但是聽到他喊她甜心……她非但一點也不覺得噁心，反而覺得心裏好甜……甜得像被倒了一大桶蜂蜜似的，
攝影師乘機捕捉了他們最美的鏡頭。
閃光燈閃了十二次之後，攝影師越過照相機看着他們。
「OK，現在讓我們拍一張接吻的照片，一個熱情的吻，會讓鏡頭燃燒起來的吻。」
倪恭喜只差沒當場脫下鞋子K昏攝影師了。
大庭廣眾之下叫她跟歐陽浩接吻？她才不要咧！
可是當她正準備要拒絕的時候，她見到歐陽浩以戲謔的眼神看着她。
「甜心，你不會拒絕吧？」他以低沉而誘惑的聲音說道。
「我怎麼會拒絕呢？親愛的。」
好，要飆演技是嗎？WHO怕WHO！
她毅然決然地吻住他的唇。
歐陽浩很慶幸自己是坐着的，否則，這突來的震驚肯定會嚇得他跌坐到地上去。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呢！
他差一點以為她會咬她……但她沒有，而且還很吻得很溫柔……吻得他慾火焚身，吻得他心蕩神馳……
天哪！她怎麼變成了一個浪蕩女了？她應該咬他而不是吻他……可是他的唇好柔軟，令她捨不得咬下去……
「OK，非常熱情，這張照片很完美。」
攝影師的聲音讓倪恭喜回過了神，將唇離開歐陽浩的唇，雙頰脹得火紅。
歐陽浩只想給攝影師一拳，他正享受被吻的滋味，卻被這個「青啊欉」給破壞了。
「現在我們來拍一張比較特別的。」攝影師又開始指揮起來。「麻煩新郎坐到椅子上，新娘坐到新郎的大腿上，要甜蜜一點、恩愛一些喔！」
這次她會拒絕了吧？
但是令歐陽浩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真的坐到了他的腿上，而且雙手緊緊攬住他的頸子。
一陣電流般的感覺在歐陽浩的脈搏里涌動着。
「你在幹什麼？」他問了一句愚蠢的話。
「我在表現甜蜜、恩愛呀！」她對他露出超迷人的笑靨。
歐陽浩本能地感覺到她的臀部移到了他大腿頂部，他全身的血液奔騰著。
當倪恭喜的胸部緊壓着他的臂膀時，他的小腹因為迫切的需要而緊緊收縮著。
「新娘子把臉靠近新郎，請新郎親吻她的臉頰。」攝影師又說話了。
這簡直是折磨─對歐陽浩而言。
但是他很樂意配合，而且也很享受。
「我今天真的是太開心了！」
當歐陽浩和倪恭喜一起陪老祖母回家時，老人家還不斷笑眯眯的敘述着她的喜悅。
「我好希望明天就是你們的婚禮。」老祖母看着他們問：「你們一定比我更迫不期待吧？」
「當然。」歐陽浩看了倪恭喜一眼。「甜心，你說是不是？」
噢！別又叫她甜心了！倪恭喜暗暗呻吟，只要他叫她一聲甜心，就能讓她六神無主，更別說他的吻了。
「恭喜，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老祖母關心的問。
「呃，我沒事，我只是……」她睇了一直對她微笑的歐陽浩一眼。笑什麼嘛？！牙齒白啊！
「奶奶知道，今天你累了對不對？」老祖母滿是疼愛的拍拍她的手背。「老實說我也有點累了，我想睡一會兒。」
「奶奶，您沒事吧？」歐陽浩問道，內心不由得緊張起來。
「當然沒事，只是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我扶您回房間吧！」倪恭喜說着，邊扶著老祖母的手臂。
「我很好，」老祖母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你還是跟浩在一起吧，我想你們這兩隻愛情鳥需要點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
老祖母一離開，大廳里就只剩歐陽浩和倪恭喜。
「我看我還是回去好了。」她突然好怕單獨面對他，因為他的眼神讓她總不自主的心跳加速。
當她轉身時，歐陽浩長臂一伸將她拉到自己的懷抱中。
「你想幹什麼？」她的眼睛睜得老大
他也想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但是他的思緒非常雜亂，此刻他只想做一件事─
他吻住她的嘴，狂吻着她。
倪恭喜震驚得張開嘴巴，雙手捶打着他的胸部。
他的舌頭靈活的探入她口中，恣意汲取她的香甜，更肆無忌憚的勾引她的舌頭與他的交纏、嬉戲。
她的唇變得柔軟，開始接受他的吻，她握成拳頭的雙手不再將他推開；相反的，一如他所期望的，她將他拉得更近了。
這個吻益發熱烈、急切而且火爆。
她抱着他的脖子，緊貼着他的身體。
一股熱流在他們之間醞釀着，而且即將爆發。
這是不夠的，他需要更進一步……他的理智幾近崩潰。
阻止他！倪恭喜最後一絲理智不斷提醒她，必須阻止歐陽浩對她的愛撫。
但是她體內的慾望卻襲來，擊潰了她的理智。
「甜、心，你好美、好甜……」
突然間，他攔腰將她抱起。
「浩，你要帶我去哪裏？」
「房間。」
「房間？」宛如當頭棒喝，倪恭喜完全清醒過來。
「不可以，這太瘋狂了！」她從他臂彎中掙脫下來。
「為什麼不可以？我們就要結婚了─」
「那是假的！」她的話猶如往他頭頂上倒了一大桶冰水。
他倒退了一大步，背轉過身去，惱怒的用手爬著自己的頭髮。
倪恭喜顫抖的雙手好不容易才把衣服的扣子扣好。
「對不起，我太失控了……」他為自己瘋狂的舉動道歉。
「我也有錯……」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激動的情緒平穩下來。「我覺得我們必須阻止這樣的事再發生。」
「這是不可能的。」他啼笑皆非。
「為什麼？」她不懂。
「因為我們要結婚了。」
「可是是……假的……」
「但我們要同房─」
「我可以睡在沙發或地板上。」她天真的道。
「可是這將會瞞不了我祖母，她老人家會很注意我們的。你以為她為什麼這麼匆促就要我們舉行婚禮？」
他太了解自己的祖母了。「除了因為她身體狀況，還因為她對我們有所懷疑。」
「那怎麼辦？」她的眉間出現了小皺紋。
「所以我們必須相愛。」
「怎麼可能？！」
她的話讓他感覺就好像腹部被人敲了一記似的。
「為什麼不可能？」他很認真的注視她。「我可以讓自己愛上你。」
事實上，他已經愛上她了！
「但是我不能確定我是否相信愛……」傷痛讓她的眼眸變成了紅褐色。「也不相信愛能永恆。」
歐陽浩沉默了。
曾經他也跟她有相同的感覺。
但他祖母對祖父的愛改變了他，且現在他遇見她……讓他更相信愛是存在的。
「為什麼你這樣想？」他覺得這是讓他更了解她的一個機會。
「因為我父母的婚姻。他們曾經相愛，曾經在聖壇上許下一生都不會背叛的承諾，可是事實上這個個承諾卻是那麼脆弱，他們是如此，現在許多人亦是如此。」她幽幽的說。
突然，歐陽浩有股瘋狂的衝動，他想抱着她，擦去她的淚水，讓她看看愛可以深沉強烈到什麼地步。
「但是也有『許多人』不是像你所說的那樣，」他決定讓她從盲點走出來。「就像爺爺奶奶他們的戀情一樣。」
「我爺爺很愛我奶奶，他會讓她擁有一切她想要的或是需要的，當他在世時，每個星期五都會送奶奶一朵玫瑰花。」
「為什麼？」
「表示他對她的愛，因為他們相識的那一天就是星期五，一直到現在也不曾停止過。」
「可是……您爺爺不是過世了嗎？」
「爺爺生前跟花店約定了一個協議，要花店在他死後，每周五都送朵玫瑰花給奶奶。而且每一次送花他都會寫一張小紙條給奶奶，告訴她他是多麼愛她，他是多麼喜歡她，而奶奶也會留小紙條回應他，她會把小紙條放在他的公事包或是他看的書里。」
「好浪漫……」倪恭喜非常感動地閃爍着眼睛。「但這是少有的，也許不會再有同樣多情的男人了。」
「誰說的？我也會學我的爺爺，為我的妻子做同樣的事情。」
她緊緊地看着他，彷彿不相信他的話。「可是你說過不想結婚的─」
「但那是在沒遇見令我心動的女人之前。」
「所以如果你遇見令你心動的女人，你會想結婚？」
他點點頭，感覺喉嚨里像是被硬塊梗住了。
在這個虛假的求婚之前，他從沒有想過太多婚姻的問題，但現在他意識到了生命中一直缺乏的某種東西─愛。
一個他可以傾訴的人，一個可以與之分享一切的人，一個可以和他一起醒來的人。
「我相信你和我有同感吧？」
「或許吧，如果對方真的可以讓我心動的話……」這個人會是歐陽浩嗎？
「這麼說來，你還是相信愛，是嗎？」
她看着他的眼睛。「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