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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下來了,敏燮把手搭在賢珠的肩上。

「現在還沒想出答案來嗎?你這個笨腦袋。其餘的答案我來教你。」

敏燮的兩隻手緊緊抱住賢珠的頭。

賢珠搖晃着頭,企圖擺脫敏燮的手。敏燮的雙手粗暴地抓住她反抗的頭。敏燮的嘴唇覆蓋了賢珠的臉。賢珠猛烈地搖頭。

敏燮按下坐席調節按扭,座位立刻放平。敏燮把賢珠的身體放倒在座位上,執着地把手伸進賢珠的裙子下面,粗暴地摸索賢珠的身體,胳膊肘不小心按到了喇叭,發出嘀嘀嘀的鳴笛聲。行駛於夜晚高速公路上的汽車,前燈的光線透過窗戶射進來。敏燮拉過固定在車內的安全帶,將賢珠的身體捆得結結實實。敏燮用嘴解開賢珠的上衣紐扣,停留在她的乳房。

倒不是敏燮莫名其妙地興奮起來,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是故意把賢珠當成妓女來對待。汽車停在高速公路旁,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因為速度過快的汽車根本來不及躲避突然出現於黑暗的障礙物。這種危險,這種不安,讓敏燮的心變得更狂野。他想在無數來來往往的車輛和無數過路人的眼前剝光賢珠,將她暴露於耀眼的燈光。衝動催促敏燮動手去解賢珠的衣服。

他粗暴而且匆忙。儘管心裏着急,動作卻顯得很不自由,於是敏燮嘟噥了一句,一邊撕開了賢珠的長筒襪。

他粗暴地脫掉了賢珠的高跟鞋。賢珠的短褲也被他拉到了下面。他用力往下猛拽,就像起瓶蓋。嘀嘀嘀,旁邊飛馳而過的車輛按響了喇叭。

敏燮解下腰帶,正準備往下脫褲子。正在這時,旁邊開過的車燈照亮了敏燮的身體。

「你到底要幹什麼?」

賢珠尖聲問道。

「難道你想強姦我嗎?就在高速公路上?」

「強姦?」

敏燮故做滑稽地反問,同時笑着低頭去看賢珠。他脫下了褲子,就像一個等著打屁股針的病人,看上去可笑之極。

「這是什麼話?這是做愛,在柏油路上做愛。」

賢珠連忙伸手在座位旁摸索,尋找著調節按扭。找到以後用力按下,放平的座位立刻彈了起來。賢珠遮擋住胸部,眼睛怒視敏燮。她解開緊緊捆在身上的安全帶,氣喘吁吁地說道。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

「你叫吧。」

敏燮在挖苦賢珠。

「要是你害怕,那就這樣跑到高速公路上去。然後大聲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強姦我』。」

「你想怎麼樣?」

賢珠把剛才被敏燮解開的上衣紐扣重新系好,問道。

「你帶我上高速公路就為了這些嗎?為了在公路上做這些,你把我強拉到車上?根本沒有明確的目的地?」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敏燮的興奮和激動已經平息了,他淡淡地回答。

「如果運氣好,我想和你一起死。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以二百公里的時速向前行駛,然後去撞別人的車,發生交通事故,兩個人一塊兒死去。」

「我要走了。」

賢珠冷冰冰地回答。

「就在這裏,放我走吧。」

「這是你的自由,我可沒想綁架你。」

賢珠揀起扔在座位下面的長筒襪和短褲。突然,一股熾烈的憤怒湧起在她的體內。

「我,我還沒有回答,敏燮君,我還沒回答你的問題,現在我想起答案了,我不愛你。」

賢珠拿起滾落在地的高跟鞋,穿在腳上。

「我不是說氣話,這是我的真心話。」

「我壓根兒就不驚訝,賢珠。我早就知道,這話遲早會從你口中說出來。」

「我走了。」

賢珠抓住車門把手,車門開了。

一輛打着車燈的貨車快速行駛在漆黑的高速公路上。

貨車明亮的燈光照亮了分隔區另一側的公路標示牌,漢城82KM,上面燈光閃爍,標記着這樣幾個字。

賢珠在濃濃的黑暗中邁開腳步,突然間,一種難以控制的哽咽從心底升起。

我不能哭,我不能流淚。

賢珠使勁咬着嘴唇,直到把嘴唇咬出了血。

就在這時,敏燮剛才熄滅的燈又打開了。

賢珠的身體籠罩在耀眼的燈光里。

賢珠匆忙跑下車來,衣服穿得不很整齊,就像個身穿睡衣跑在大街上的女人。她一邊整理被撕破而且掉了扣子的衣服,一邊轉身朝着敏燮大喊。

「關上燈,求求你了。」

車悄悄開到賢珠身邊。後面有輛汽車瘋狂地按著喇叭,終於超到前面去了。賢珠後退了幾步。車前燈突然滅了。耀眼的燈光被關閉在黑暗之中。賢珠逃跑似的轉頭快走。她仔細看了看高速公路兩旁,想看看有沒有新開闢的小路。然而公路兩邊都是無窮無盡的黑網,只有寫着「多霧地帶」的提示牌矗立在山坡上。

賢珠感到無比的屈辱,於是她加速快跑。她像一隻野獸,在濃霧中迷失了方向,胡亂地跑在公路上。

慚愧、羞恥、侮辱和憤怒一起襲來,她就像個從強姦現場勉強脫身的女人,一邊整理著凌亂的衣服,一邊茫然地向前跑去。

「上車吧,賢珠。就這麼走,你打算一直走到江陵去嗎?」

敏燮把手伸出車窗,抓住了賢珠的手。賢珠狠狠地甩開敏燮的手。

驀地,賢珠跳上中央分隔帶。一輛大貨車穿過濃霧,從高速公路的相反方向駛來。要想逃避敏燮的追擊,唯一的辦法就是跳過分隔帶,跑到公路對面。

濃濃的迷霧之中,突然出現了貨車的燈光。

賢珠跑進灼熱的光線,突然滾倒在地。一陣刺耳的噪音挾著風聲,從賢珠眼前一掠而過,她看見那輛急速拐彎的貨車的輪胎。然後,就是夢境般的靜寂。

賢珠在公路旁邊趴了很久。公路被霧打得濕漉漉的,賢珠反而平靜了許多。

現在好了。

終於,賢珠趴在公路上痛哭,她總算找到了放聲大哭的自由。她把臉緊緊地貼著公路,朦朧中聽見車來車往引起公路震動的聲音。到後來,這一切都要被寂靜淹沒。

賢珠坐起來。中央分隔帶另一側的公路上空空蕩蕩。敏燮大概已經去了很遠的地方。沿着山谷開闢的公路上,沒有路燈,只有濃濃的黑暗。樹木在風中搖頭晃腦,沙沙作響。賢珠抬起頭,用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睛環顧四周,依然沒有一縷燈光,也沒有人家。

現在能有幾點呢?

賢珠本能地往手腕上看了看,但是沒有手錶。剛才她在地上滾動,也許手錶就在那時候丟了。她的衣着打扮也很狼狽,衣服扣子掉了,沾了滿身的灰塵。她身上一無所有。小提琴盒子和手提包都落在敏燮的車裏了。直到這時,賢珠才想起自己分文不名。

就在這時,一輛轎車穿過濃霧,掠過賢珠身邊。車本來向前行駛,然而司機看見了獃獃地站在霧中的賢珠,彷彿很驚訝地按了按喇叭,然後就消失了。

轎車繼續向前行駛了一會兒,突然停了下來,慢慢地退回到賢珠的身邊。賢珠連忙觀察車型,還好,不是敏燮的車。

「你要去哪兒?」

車窗開了,傳來一個男人粗重的嗓音。賢珠仔細看着男人的臉。

「你怎麼站在公路上呢?要是順路的話,我可以送送你。」

車上只有男人自己。

男人的目光里充滿了好奇和懷疑,或許他以為這是個精神失常的女人。男人從頭到腳地打量著賢珠。

「上車吧,你要去哪兒,我送送你。」

「那麼……」

賢珠終於開口說話了。

「請您送我到最近的過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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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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