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過猶不及

誰來了？李鈺看了看門外，除了兩個家丁裝扮的侍衛並沒其他的人，「爹、娘，孩兒等一會兒再來陪你們。太子，請隨我到裏面說話」。

「太子，這麼神秘，是誰啊？」，關上房門，李鈺小聲地問道。

「西平王！」，房間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趙楨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李德明？」，李鈺眉頭一皺，他怎麼來了？

李德明，李繼遷之子，李繼遷死後李德明嗣位，年二十四。李德明嗣位后施行對內保境息民，恢復生產；對外附遼和宋，專力向西展的韜光養晦政策。1oo5年，遼冊封他為西平王。次年，宋授為定難軍節度使，封西平王，並允許在保安軍（今陝西志丹）設立榷場。李德明統治後期，西夏農業經濟有了明顯的展。西向進兵，殺吐蕃大領潘羅支，奪取西涼府（今甘肅武威）；又出兵攻打甘州（今甘肅張掖北）回鶻，初戰失利，乃陳兵阻絕其通貢宋朝的道路。1o28年，派子李元昊出兵消滅了甘州回鶻。兩年後，又掠取了瓜州（今甘肅安西東）和沙州（今甘肅敦煌東）。西夏勢力直抵玉門關，據有整個河西走廊。隨後營建宮室、館驛、橋道，講定禮儀制度，追尊李繼遷為皇帝，立李元昊為皇太子。1o2o年，由西平府遷都懷遠鎮(原屬靈州，今寧夏銀川市)，改名興州。1o31年死。景宗（李元昊）時追謚光聖皇帝，廟號太宗，陵號嘉陵。

可以說，這個李德明便是漢時的文、景，清時的康熙、雍正，他是西夏王國的奠基者。沒有他數十年的韜光養晦苦心經營就不可能有後來強盛一時的西夏。

李鈺在腦海里努力搜索著關於這個李德明的記憶，低頭沉思了半天猛然一抬頭，「太子，吐蕃和回鶻來的是誰？」。

李鈺沒有問吐蕃和回鶻有沒有派使者來朝貢，而是直接問來的是何人，趙楨聞言眼睛一亮，「吐蕃來的是宗喀王角廝羅，回鶻來的是英義可汗葯羅葛歸化。李鈺，你有什麼想法？」。

「我還沒有理出頭緒，太子，他們三方所求為何？」，有一些關節李鈺還沒想明白，但他知道這三個人親自前來必有所求，若要取之必先予之，只有知道了他們想要什麼，才能想出相應的對策來。

「角廝羅來要官、葯羅葛歸化來要兵、李德明自然是想要錢了，雖然他沒明說」，趙楨不屑地撇了宵嘴。

「那陛下和大人們是什麼想法？」。

「別提那些臣工們了，想想我就來氣，特別是你那個師兄丁謂，還有那個李迪，這兩個死對頭不知道怎麼搞到一起去了，簡直是一個鼻孔子出氣。父皇眼下也有些舉棋不定，要不這大過年的我能跑你這兒來攪和么！」，丁謂和李迪的外放只是做個樣子而已，早兩個月便回京復職了，經此一事倆人居然成了知己，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議。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李鈺被手指點着腦門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太子您息怒，那些大臣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趙楨聽了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份，輕呼了一口氣坐了下來，「曹相國的意思是答應他們的請求，封角廝羅為寧遠大將軍、愛州團練使，並授溫逋奇為歸化將軍，以期練兵抵禦黨項；再假道吐蕃增兵回鶻，想那角廝羅得了好處又為了自身安全着想自是不能拒絕，這不正好可以實施你那『孤卡援逼』的第三步了嗎？可不知道為什麼，一向支持你的丁謂和李迪這時居然堅決地反對，馮相國又兩不相幫，這讓父皇好生地作難」。

李鈺聽了嘿嘿一笑，「我倒覺得丁大人想得很全面。太子，以大宋現在的實力，遼國只能暫緩圖之，現在最要緊的便是這黨項，我們現在要能做的是在『卡』的基礎上伺機而『援』，但凡事過猶不及，可如果真要按曹相國說的那樣做了，那可就不是『卡』還是『逼』了，會逼得李德明去想其中的厲害得失，會逼得他不惜割地賠款也要再次倒向遼國，那我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過猶不及？」，趙楨慢慢地咀嚼著李鈺的話，心情漸漸平復了下來，但想想還是有些不甘，「這樣的好機會，如果不加以利用，那、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不利用當然可惜了，不僅要利用，還要好好地利用一下才對得起他們啊？」，李鈺心下已經有了些想法，看着趙楨笑道。

「哦？別賣關子了，你有什麼想法快說！」。

「角廝羅要官、葯羅葛歸化要兵、李德明要錢。呵呵，咱們不妨都給他們嘛！」。

「都給他們？你是贊同曹相國的主意？你剛才不還說過猶不及的嗎？」，趙楨疑惑道。

「呵呵，太子，我是說都給他們，可並沒說給誰啊？三大王既然都親自來了，如果不給些好處讓他們空手而回這在面子上也說不過去，也不符合咱們在大宋的既定國策。可咱們堂堂天朝也不是他們家的保姆，他們是來討賞的，不能任由他們想要什麼便給什麼，好處是肯定要給的，至於給什麼、給多少、以什麼方式給，那可只能由咱們說了算。角廝羅不是要官嗎？咱們便給他錢；葯羅葛歸化要兵，咱們便給他官；李德明想要錢，嘿嘿，咱們就給他兵！」。

「增兵李德明？你這到底是要援誰啊？」，趙楨年紀還小，雖然知道李鈺不是玩笑，可真有點給繞糊塗了。

「呵呵，太子，您聽我慢慢說，您說李德明現在最怕的是什麼？」。

趙楨低頭想了想，「他們現在最怕的是遼國的報復，以遼國后族睚眥必報的心性，吃了那麼大的虧，他們肯定要報復，所以李德明現在急需要錢」。

「他們要錢還不是為了練兵擴軍，如果咱們直接借兵給他們那不就省得他們再練兵了嗎？嘿嘿，太子，您說如果咱們借兵給他們，他們會不會要，要了又會把兵用在哪裏？」。

「呵呵，李德明當然拿咱們大宋去當擋箭牌，如果我們願意借兵，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哪會不要？借兵當然用在遼國邊界了。咦？這樣不就不用給他們錢了嘛，呵呵，咱們借兵給他們，他們此時窘困不得不用，卻又不能不防，自然還要抽兵鉗制，哈哈，那不就是圍魏救趙暗援了回鶻了嘛。李鈺，你這一招真是太聰明了」。

「呵呵，還說我聰明，我就沒想到圍魏救趙這一節，還是太子您聰明」。

趙楨白了李鈺一眼，「鬼才信！」。

這馬屁算是拍到馬腿上了，李鈺摸了摸鼻子，「太子，咱們再說這吐蕃，您說角廝羅要官是為了什麼啊？」。

「吐蕃自後唐以來戰亂頻仍，自大領潘羅支被殺后如今更是形成了拉薩王系、阿里王系、亞澤王系和這個雅隆覺阿王系角廝羅四王割據的局面。雅隆覺阿王系角廝羅勢力雖大卻受其他三王鉗制，又受黨項壓迫日久，他一是想依附我朝抵禦黨項，二是想狐假虎威擴充兵力，鞏固和擴大勢力」，趙楨細細分析道。

「對！他們要官是假，想增強實力才是真，可要增強實力最需要的便是錢，如果有了錢，他自然可以擴軍練兵擴大勢力了。但咱們在這方面一定要有個度，既要利用他們來牽制黨項，又不能養虎為患再培養出一個黨項，養出一條喂不家的狼來」，宋時的吐蕃已遠不如8世紀後期至9世紀初時的強盛，疆域在河隴地區只剩下一小部分，祁連山南麓的阿柴是原臣屬於吐蕃的吐谷渾部落，在今青海地區的吐蕃族稱為脫思麻，在原吐蕃中心地區的稱為烏思，其東為波窩、敢，其西為藏，今阿里地區、克什米爾地區分為納里、古格、布讓、日托、麻域等部。可儘管如此，比之北宋也差不了多少。

趙楨點點頭，「黨項、吐蕃、回鶻這三股勢力里，最弱小也最心向咱們大宋的便是這河西回鶻，給了他們官，他們自然會更心向我們。可這對於他們也沒有什麼實際利益啊？雖然增兵黨項圍魏救趙解了一時之急，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啊？」。

「太子，關於這一點，我還沒想清楚。回鶻和我大宋之間還隔着吐蕃、回鶻，暗援回鶻則必須要過吐蕃這一關，這的確有點麻煩」，李鈺低頭思索了一會，吐蕃崛起於松贊干布時期……，松贊干布？「咦？太子，咱們可以結親啊？」。

「結、結親？」，趙楨一下站了起來，紅著臉叫道，「要結你去結！我可不結！」。

「呵呵，太子，是我沒說清楚，不是咱們和他們結親，而是要吐蕃和回鶻結親。這樣一來，他們一南一北上下呼應定可讓黨項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回鶻還可以為咱們拉攏牽制吐蕃。如果黨項敢對回鶻用兵，即便吐蕃畏於黨項不敢直接出兵，至少也會給我們讓出一條增兵的通道來啊？呵呵，這不是三全齊美嗎？」，李鈺越想越覺得此計可行。

趙楨斜睨了李鈺一眼，「呵呵，這想法雖好，但我以為不大可能。角廝羅那個女兒，叫什麼卓江卓瑪，嘿嘿，我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葯羅葛通順肯定不會答應」。

「卓江卓瑪？難道角廝羅把女兒也帶來了？」。

「葯羅葛歸化也把兒子帶來了，叫葯羅葛通順。不過那卓江卓瑪實在是……，葯羅葛通順肯定不會答應」，趙楨又潑了盆涼水。

李鈺前世的同學里就有一個叫卓瑪的藏族女孩，能歌善舞，性格溫順，這讓他又想起了**，不由得心中一痛，「我想他會答應的，為了回鶻他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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